2907-银狐之劫-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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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发自内心的忠诚和热爱
殷国鹏还清楚地记得,他和老板曾陪同这位省城最高长官视察集团公司投资入股的中日合资服饰企业,这位长官一口标准的京腔,一套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理论,谈到服饰企业中外合作的前景,长官显示了浓厚的兴趣。想与日方董事长山本君交流一下,将来合资开发本省服饰生产流水线的问题。也是老板一时疏忽,竟然在市委书记突然造访这片地处城郊的大型企业时,忘了请日文翻译随行。市委办公厅主任急得团团转,责备的眼神在老板极不自然的脸上扫来扫去。老板嫁接了办公厅主任的目光,扫到了他这个分管基层工作的副总脸上,使他心中直发毛。老板板着脸对他说,殷国鹏,立即派车去城里,把翻译接来。这边在布置着请翻译的事,那边穿着夹克衫的书记已满脸堆笑地与山本总经理用日文交流起来。使在场内所有中方官员大吃一惊,这位清华大学毕业的前中华人民共和国副部长,日语是那么娴熟。等老板对殷国鹏等人发完火,像是训儿子样训完部下,回到公司会议室,只见省委副书记兼市委书记倾着身与山本老板用日语亲切交谈。作为日本籍人的山本反而有点局促。山本事后对老板说:“你们这个书记很厉害。日语比我这个假东洋鬼子还要好。”殷国鹏知道这山本原本也是日本新移民,这家伙其实是老板在省城的一个远房亲戚,早几年去了日本,加入了日本籍,就改名叫了山本有树。几年后,这家伙从东洋留学回来,就有了一个日本名字,和老板合资办了这个山本服饰株式会社。以山本的名义,老板投的资,赚的是国家免税的便宜。山本有树在日本弄了些二手服饰设备以设备投资名义,开了这家中外合资的服饰厂。如今仓库里还躺着一条进口的自动服饰生产线,这条线未装即废。山本有树带着老板和殷国鹏去了一趟日本,以考察设备为名,考察的却是日本的东京、大坂、神户、京都,领略了一番日本风情,行色匆匆地回国。至于老板是如何和山本谈的他也搞不清楚,不过按服饰集团公司不成文的规矩,所有服饰及准备进出口的设备都必须从老板的丈夫邓总经理的服饰进出口总公司过一过手。因为这总经理的奖金是从承包的进出口销售管理费按20%提成。这无形中就增加了各服饰企业20%的管理费。当年有一服饰厂厂长擅自做主从北京一家代理公司进口了一台设备,被老板知道后大发雷霆不久就免去了职务。服饰集团公司直属企业和各子公司没有人敢从邓总经理口中抢食吃,人称邓总为“邓老虎”。这老板和老虎夫妻关系虽不怎么样,但在经济上联手追求家族利益却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们育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留在儿童服装厂当了设计部主任,二儿子飘洋过海去了日本。传说老板与山本服饰株式会社的合资中,有六十万美金打入山本有树在日本的服饰销售公司账户,这笔钱其实就为二公子在日本留学创业所用。因为至今未见有中国的服饰出口也未见有销售回款到集团公司。久而久之这事人们也就淡忘了。当然这些话题老板绝对不会向市委书记汇报的。市委书记看到的只是热热闹闹的表面现象。绝不会想到这种假合资企业,其实就是当年叶卡特林娜手下的宠臣搞的波将军村之类的假象。只见山本有树这小子,送走了市委书记,就用白手帕擦着脸上的汗对老板用省城方言道:“阿哟喂,你们这个市委书记真厉害,日语讲得比我这个假洋鬼子还溜,好几次都弄得我都不知道如何用日语回答他的提问,差点露馅。”老板却拍了拍山本的肩膀道:“有树呀,戏演得不错。外行是看不出名堂的。”“你们这位书记可是内行啊!你要小心。他一看我们的设备就说,你们厂这设备是日本夕阳产业淘汰的二手设备,是日本推进技术改造,转嫁环境污染,蒙中国人的玩意儿。书记还向我索要了服饰生产流水线的日文资料,说是就净化服饰厂排出的污水,治理环境污染的问题要和吴副省长和环保局商量一下,环境污染的问题不解决,这个厂就要关闭呢。”山本忧心忡忡地对他和老板说。
老板对这远房表亲的话略有所思。
升任省委书记后,这位少壮派领导经常轻车简从,自带干粮,不要迎送,不接受宴请,深入基层,了解民情,指导经济。这位本省最高长官深深告诫各级领导在抓好经济建设发展生产力的同时,要关心民生疾苦,善待弱势群体,真正做到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权为民所用。年轻的省委书记那风尘仆仆的身影和雷厉风行的作风,被人称为有大将风度的大政治家的气质。这种气质和风度既来自于父辈的传承,也来自于本身的阅历。有点大象无形的随意和自信,很少有刻意作秀的表演成分在内,那是一般人难以模仿的内在气质之表现。毫无疑问这位年轻的省部级老干部出身于老一辈革命家的家庭。家庭之熏陶,对于我们的人民共和国和共产党的政权,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和发自内心的忠诚和热爱。因此,这位长官痛恨一切有损于共和国和党的形象的腐败行为。讨厌一切不务实事,专搞形式主义,甚至争名于市,争利于朝的官场陋习。省委书记的讲话很少时下官场流行的套话、假话、空话、大话一言以蔽之地斥之为新的教条主义和“党八股”,是一些屁话,是贻害党国的陋习。党中央领导同志倡导的“三个代表”要说在嘴上,记在心上,落实在行动上。作为执政党最重要的是设计出某种代表先进生产力、代表先进文化发展方向、代表人民根本利益的政治、经济、文化的法律体制和机制,以最大的诚意去实践三个代表的理论。难怪一些心怀鬼胎的政客和伪君子见了这位不苟言笑的一把手就有点发抖。有时连正眼也不敢看一眼,说话也不自然了。而省委书记始终是保持着领导干部的自信和威严,透着某种平民式的随意和自然。当然就老板目前的能力还难以接触到省里的最高长官。比如殷国鹏这次窜到省委、省政府大院给娄副秘书长及一帮大小秘书及省政府分管领导送茶叶,就很难送到省委及省府最高长官的手中,连秘书的面都难以照到。这事殷国鹏曾拜托过吴副省长的秘书于凡。于凡这小子滑头滑脑地说,省委省政府的一把手对秘书要求特严,一般很难将东西托秘书交到领导本人手中。这使老板和他都不免有点遗憾。
第四部分人称大鳄的鄂尔泰
眼下电视屏幕中出现的省委书记正黑着脸严肃指出:“一个负责任的执政党和人民政府,必须时刻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当前要把消除非典型肺炎,切实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作为各级政府的一项重大任务。要以对人民群众高度负责的态度,及时发现、报告和公布疫情,决不允许缓报、漏报和瞒报,否则要严肃追究有关领导人的责任。省里最近加派工作组到各市去检查非典防治工作。A市和省城已各发现一例‘非典疑似’病例。省城这一例带有一定的典型性,一位集团公司的副总,到过疫区,从疫区回来后还到处乱窜,跑了七八个城市。发现非典症状后,仍然隐瞒去疫区的情况,对这样的干部要严肃处理。”
听了这段话他浑身出了一身冷汗,他下意识地按动遥控器开关,换了一个台。这个台正在播市防治非典办公室的公开信。女播音员好听的嗓音伴随着蓝底白字出现在屏幕,这字有点触目惊心:殷国鹏,男,38岁,省城人,4月5日到北京出差,4月7日晚与一女子在北京乘M0157航班于0∶00点到省城,坐出租车去银雀台饭店后回家(车号不详)。回省城后,隐瞒去北京疫区的经历,28日因发热前往省城爱民医院就诊,4月30日被专家认定为输入性非典型肺炎疑似病例。该同志未执行我市关于疫区回城人员要居家隔离的有关规定,隐瞒到过疫区的行为,直接给广大群众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造成了威胁,延误了“非典”防治的有利时机,致使数百户居民被强制性隔离观察,给广大居民的工作,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影响。给我市的“非典”防治工作造成了巨大的困难和严重后果,给国家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为防止疾病感染,凡乘4日晚M0517航班由北京到省城及在此期间到爱民医院就诊与该患者接触者,请速到当地医院疾控机构登记,并到医院体检,千万不可心存侥幸,贻误防治时机。
希望近期从“非典”疫区来城、回城的人员能够引以为戒,吸取殷国鹏的教训,本着对本人负责,对家庭负责,对社会负责的态度,严格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市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加强传染性非典型肺炎防治工作的通告》及省、市区的有关规定,服从和配合全市的“非典”防治工作。
电视屏幕上还刊载了爱民医院所在地区的位置图,用红字标明了“患者就诊医院”。
完了,完了,他瘫坐在沙发上,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道:“身败名裂了,身败名裂了,看来这场灾难他是在劫难逃了。”接下来的本市新闻中他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这些熟悉的面孔几乎都戴着大口罩,脸色沮丧,心情烦躁,面部肌肉僵硬,只有老板脸上还勉强带有一丝笑容。这笑容使人联想到了表演,老板是在进行着政治表演。本省电视台几乎所有频道都在谈论一个可怕的话题“非典”,都在谈论他——省服饰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殷国鹏。他在一夜之间成为媒体明星,公众人物,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此刻他想到的是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和克林顿,前者因水门事件黯然辞职,后者因性丑闻而遭指控,后者甚至还获得民众谅解,功德圆满地完成了第二届总统任期,继续潇洒地安然度日。他会是尼克松还是克林顿?他希望成为克林顿。因为他还年轻,还有为,只要有位,他才能更加有为。他怎么可能是故意隐瞒去疫区的情况呢?他是受冤枉的。他始终这么想。
出现在他眼中的是那座玫瑰色与白色协调搭配的双子式标志性建筑。不过这座色彩鲜亮的大楼在夜幕中显得有点黯然失色。集团公司的所在地沈阳路上戒备森严,长达三百米的街道,全部被圈在黄色的警戒线内。从电视里他知道,省防治非典指挥部的明传电报是昨晚19点左右发出的,这电报是伴随着他从北京归来的步伐飞向各市。全省公安部门几乎在同一时间行动,对他所接触过的所有人员进行隔离,对他去过的场所进行封闭式消毒,省城的隔离令是在十点三十分由市公安局签发的,涉及他的单位所在地沈阳路,住所丹枫白露和岳父母的居所南山禅院。
夜幕笼罩着沈阳路,着装严整,戴着口罩的警察整齐地分布在长达三百米的沈阳路上,沈阳路已被控制。其实早在他被认为“非典疑似”之后,这幢双子大楼就被严格地控制住了,所有人员全都在办公室集中登记、待命。晚上22点临街的所有店铺已被说服暂停营业,一向热闹的沈阳路已显得异常冷清。烦躁伴随着早来的暑热,一声一声蝉鸣使时间显得有几分漫长。他看到了老板,老板早就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她抬起眼来无奈地对着电视镜头看了一眼,显得有几分忧怨,她提着一个旅行包,大概是一些简单的换洗衣服吧,这模样有几分像逃难的西太后,她慢慢步下台阶时甚至差点滑倒,她身后的海螺和天奴都想抢着上来搀扶她,被她愤怒地用手打掉了,她身后的肥肥在掩着嘴窃笑。他们鱼贯地走下双子楼高高的台阶,跨进大巴。最后出来的那个瘸着腿的中年汉子,有点秃顶,个头矮小,双唇外突,虽戴着口罩,但从那一瘸一拐的笨拙动作,他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本系统有名的鳄鱼,人称大鳄的鄂尔泰。
第四部分难熬的不眠之夜
他先后两次把大鳄从公安部门保出来。第一次是三年前大鳄在石狮嫖娼被抓,林浩、潘晓虹垫资五万被保释出来,他火速筹款寄到了石狮并促成了那笔生意的完成。后来从大鳄的口气中,他听出大鳄从这票生意的回扣中给了老板一人三万。老板笑纳后,就几乎被大鳄牵着鼻子走了。大鳄一出事,老板就紧张,他反而很坦然。前几个月老狼的执法处查到了一处大型地下服饰加工厂,深挖根源竟是一个地下贩销伪劣服饰的团伙。这些假冒伪劣产品就是由大鳄领导的制服销售部源源不断地流进了国营服饰销售点进入学校、企业。听说公安和省局专案组的同志对服饰集团公司的人还是非常客气的,把这人请到服饰局,先是敬茶,后是敬烟,然后才动员大鳄说清问题。不知好歹的大鳄竟然仰着脖子,吸着烟,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傲慢地说:“要我配合你们搞清犯罪团伙的问题,你们有没有征求过我们集团公司党委同意,没有党委会的决定我不能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大鳄的傲慢,激怒了办案员。那警官当即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鄂尔泰,你给我站起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对你客气,是看吴沧浪的面子,其实你的问题早已构成了犯罪。已经触犯了刑律,是归我公安管的,我看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谈谈吧。”当场掏出了刑事拘留证。大鳄傻了眼。这时他已顾不得尊严,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竟跪了下来,乞求道:“我愿意交代。”因为那个地方大鳄是进去过的,深知其中厉害。那年在福建石狮的拘留所内,关进去的当晚,这人在又闷又热的号子里,被同室的牢友们扒去了满身名牌行头,脱得只剩下了小裤衩,被强制命令站在尿坑里。牢头嗥叫着:“为这个贪官洗洗澡。”大鳄想,洗澡就洗澡呗,正好天热。谁知兜头来的是一桶又臊又臭的尿液。大鳄大叫:“使不得,使不得!”说话间,室友们又掏出各自的家伙对着大鳄乱滋一气,牢友们取笑道:“这小子长得獐头鼠目的,一看就不是好鸟,你这种贪官只能洗这种浑水澡,还想用清水洗。没门,小的们,哪位弄点黄金给他填填肚子,这小子不是贪得无厌吗?”大鳄这会儿真的欲哭无泪,他苦苦哀求道:“大哥,开恩,大哥,开恩。”话音未落,一个瘦小的室友用纸包着一坨屎高叫着:“黄金万两,给鄂大人接风。”大鄂被强按住手脚,捏着鼻子,塞了一嘴粪便,接着是翻肠倒肚地呕吐,当晚吃的山珍海味吐了一地。牢头又命大鄂打扫干净。其他人才一哄而散。大鳄就这样在这又脏又臭的号子里度过了难熬的不眠之夜。直到第二天上午,大鳄才被笑容可掬的林浩保释了出来。美美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后,林浩设宴为大鳄压惊,大鳄这才透过气来。想想这些大鳄感到可怕,这次大鳄被带到分局后,没有受到任何非礼,只是被命令靠墙一动不动地站了五六个小时,站得满腿发木,下肢肿胀。第二天老狼专门和专案组打招呼,这鄂尔泰身体不太好,身患高血压,下肢静脉曲张,年纪又大了,你们千万不要体罚。果然以后,公安就再也未让这人站过。大鳄被捉,老板焦心,第二天召开了党委会,每个经理分头作工作,他被安排和白文龙打招呼,肥肥因和老狼关系较好,打电话找老狼,希望能保释大鄂。当晚大鳄的婆娘又哭哭啼啼地找老狼:“沧浪大哥,我和这贼人虽夫妻关系不好,准备离婚,但是我经不住我们的宝贝女儿的哭劝呀,看女儿的面子,只好厚着脸来找大哥你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