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坛上的"弃婴"-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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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每天基本在家涂涂画画看看书对着菜谱做做饭。他们每天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他们的牙杯牙刷毛巾还是亲密地摆在一起。一切似乎都和原来一样，可王晓心里明白，有些东西确实变了。
那天晚上过后，他们虽然还是睡在一起，可几乎没怎么亲热过。圣婴似乎又变回那个只要安静地躺在王晓身边抱抱王晓的腰就会满足的女孩。她原本就不是那种欲望强烈的女孩，前一阵子之所以会主动，与其说是被欲望支配，不如说是被那种害怕王晓会离开的不安所支配。那种对安全感的渴求使她做出了她自己都没想到的事情，可即便那样，王晓的身体最终还是拒绝了她。这一切使她有一种疲惫和受伤的感觉，虽然以前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但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失望，正是那晚王晓说的话让那过去的疲惫和伤痛在原有的基础上慢慢地堆积成了失望。在王晓不许她说自己是被幸福遗弃的婴儿的时候，她以为她这个折翼的天使找到了命定的翅膀。这种先入为主的感觉让她对王晓这个认识了不久的男人充满了幻想，她以为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她以为他会喜欢她和她的外表无关，可她忽略了一点儿，王晓和他们一样，可能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而已。而她对于王晓或许早在相遇的时候就已被定义为过客。他们就像两个疲惫的旅人，在无人陪伴的旅途中，他们在最疲惫寂寞的时候短暂相拥，可分开后终究也只是彼此路过。
对于注定要彼此路过的两个人，他们可以分享身体的温度、过往的伤痛、片刻的快乐，可唯一无法分享的就是安全感和归宿感。圣婴累了，既然一开始就注定是彼此的过客，那她也不想再和命运去争什么，她只想在未知的剩余时间里静静地和王晓在一起。
王晓虽然不知道圣婴为什么忽然变了，可对于这样的改变，他却是乐见的。这样对他而言就少了许多矛盾和为难。对于吴琪，王晓可以很肯定地说自己爱她，可对于圣婴，他很难讲明白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对她有一种怜惜，怜惜她那用灿烂的笑靥伪装起来的悲伤，他知道怜惜不代表爱，可爱里似乎都包含着怜惜。
他和她生活在一起快半年了，她在生活上照顾着他，而他在心理上温暖着她。王晓有时候觉得如果一辈子和圣婴生活在一起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有好几次搂着圣婴的时候他都要自己下定决心留在上海，可每次他下狠心要做决定的时候，吴琪的身影总会在他脑海里晃悠，晃得他心烦不已。即使来到上海，他还是忘不了吴琪，她是他最初最纯真的爱恋。而圣婴是在他最失落寂寞的时候收留了他，给了他家的感觉的女孩，对他而言，圣婴更像是一个家人。
不管他如何定义他对圣婴的感情，可有一点儿他是无法否认的，正如他无法否认他爱吴琪一样，他是在乎圣婴这个女孩的，不管这种在乎后面隐藏着什么样的原因。如果不是在乎圣婴，那他也不必坚持在摆脱吴琪对他的影响之前，不和圣婴进一步发展关系的这个原则了。
有时，王晓会有点儿痛恨自己那清醒的头脑和那不合时宜的良心，一个男人，在欲望的驱使下，偶尔头脑发热良心被狗吃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王晓面对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居然头脑清醒，良心健在，有时候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沮丧。可不管怎样，他看着像只猫一样安静地蜷在自己身旁的圣婴，他还是庆幸她的改变，因为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圣婴如果一直如那晚那般热情下去，他的大脑和良心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离他而去，毕竟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从表面看来，他们似乎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可转了一圈真的能回到原点吗？原本圣婴不知道，可从那天听到王晓接的那个电话，她才明白原来她早已回不去。虽然现在她站在他们最初站的那个位置上，可她知道她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因为她不小心遗失了某种东西，而没有这样东西，她觉得已不会是原来的自己。她看着和她一起回到原点的王晓，她不知道王晓是否还是原来的王晓，可她自私地盼望他也不是原来的王晓。
在这个让人晕眩的暧昧圈圈里，她希望不小心丢了东西的不仅是她，还有王晓。哪怕他掉的东西与她相比是如此的无关紧要，只要他也和她一样不小心掉了一点儿东西，她就觉得满足了。可是感觉到王晓蹑手蹑脚地下床去阳台接电话，圣婴那原本已闭上的眼睛忽然流出了连自己都始料未及的泪水。可是，以为她已经睡着，正在阳台接电话的王晓并没有看见凌晨这个女孩那游离于半梦半醒间的泪水……
王晓在来上海之后，手机一直是24小时开机的，而且来几个月了都没有换过手机号码。圣婴一开始问过他原因，他解释说，换号码挺麻烦的，以前的朋友同学都还要一一通知，还是算了，等过阵子安定下来再说。后来，圣婴也就没再问，他也一直用着厦门那个号码。虽然他不愿承认，可他心里最深处还是舍不得亲手断了他和吴琪唯一可以联系的方式。在来上海的飞机上他告诉自己，再也不能主动打电话给吴琪，可他依然私心地留着这个吴琪知道的手机号码。他希望吴琪有一天想起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可以随时找到他。可这几个月来，吴琪从未主动打过电话给他，直到10分钟前他的手机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他在买手机的第一天为吴琪特设的乐曲。这乐曲在他的手机上实在是太少奏鸣，他有点儿不敢相信地按下接听键，怕吵醒睡熟的圣婴，他赤着脚到阳台听电话。他一手夹着一根烟，一手拿着手机，手机的那一端是好几个月没和他联系，让他已经慢慢死心，决定把她忘记的吴琪。
第二部分第17节 质问
王晓原本想装作不认得吴琪的声音，就像他原来打电话给吴琪的时候，吴琪表现出的疏离和冷淡一样，可是他做不到，拿起手机他只能发出一句带着颤音的“喂”。他说不出吴琪经常对他说的“你是哪位？”也说不出他心里最想问的“你还好吗？”就是这简单的一声“喂”都似乎用光了他全身的力气，以至于他必须靠香烟来支撑他的身体。
“你为什么骗我？”手机里传来吴琪冷冰冰的质问。
“我骗你什么了？”王晓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有欺骗吴琪的地方。要说有，也只有在他第一次见圣婴前在机场里，给吴琪打电话的时候，被她的漠然所刺激时说过的谎言，而且那后来也不能说是谎言，圣婴确实很漂亮，而且身高也正好是168厘米，而且他们相处得很愉快。就算这是谎话，吴琪也没理由为此特意打电话来问他吧。
“你让我像个傻瓜一样被人蒙在鼓里，我虽然不喜欢你，可我一直最相信你，我一直以为即使全世界的人都骗我，你王晓也不会骗我，可没想到到最后还是我自己傻，连你都骗我。”吴琪的声音一开始很激动，后来渐渐地低了下去，没了王晓熟悉的冷漠外壳，她的声音竟有着几分脆弱。
吴琪的话让王晓很是吃惊，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从未想过，自己在吴琪心里竟是如此的值得信任，看来这15年的苦恋虽然没能打动吴琪，却也得到了她全心的信任。可面对她接近崩溃的控诉，王晓实在是想不起自己什么地方骗了她。可听着吴琪那不同于寻常的脆弱的声音，听着她那带着伤心的指责，王晓又死命地在脑袋里搜索着自己曾欺骗过她的证据。
“我真的想不起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不是不知道。”想了半天，烟又换了一根，王晓还是没能想起他什么地方骗了她，值得让吴琪这个一贯冷漠、注意形象的女孩深夜打电话给他这个她不在乎的人。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陈俊在学校的时候就有女朋友？”吴琪似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声音又恢复了原有的音调，只是这调儿听起来少了几分固有的冷漠。
“我……”王晓听着心里有点儿疼，原来是为了陈俊，他真傻，也只有陈俊才会让吴琪如此失态。他想了半天，觉得吴琪可能已经知道了，隐瞒也没用，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我知道他有女朋友，不过那女的没你好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吴琪的声音有点儿发抖，虽然她极力控制，可王晓还是听出来了。他知道吴琪一定很难过，毕竟她喜欢陈俊那么多年，以她的骄傲和她付出的感情，她肯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王晓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早点儿说对她反而好。
“我在大四的时候知道的，他们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交往的，那女的虽然没你好看，可那女的爸爸是个有点儿权力的官。”听吴琪很久没说话，王晓顿了一会儿，“你还好吧？”
他没想到这句他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想问的话，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问出口的。
“我没事。”吴琪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呢。”
“我那个时候没告诉你，一个是怕你难过，另一个是怕你误会我吃不到葡萄诬蔑陈俊。”王晓自嘲地撇撇嘴角，“你虽然相信我，可如果我和陈俊摆在一起，那你还会选择相信我吗？我没把握，也不想赌。我当时想，反正陈俊会留在广州，而你在福州，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会让你慢慢放弃他的，所以我也不想多嘴。”
吴琪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想到王晓没告诉她居然是这个原因。她想反驳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因为确实如果王晓当时说了，她也会认为是王晓嫉妒陈俊想破坏他们。正如王晓说的，她虽然很信任他，可和陈俊比，她真的不知道该选择相信谁。虽然如此，她还是直觉地想为陈俊辩解：“陈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他这样做是有他的原因的。”
“什么原因？”一听吴琪到这个时候还在为陈俊辩解，王晓不禁有点儿火了，“他要真的喜欢你，就会回福州来和你结婚，而不是搂着一个官家小姐往上爬。”
“你不要这么说他。”吴琪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可依然用尽力气为她那个喜欢了多年而现在留在广州和别人在一起的男人辩护。
“我哪里说错了？我也不想这么说，是你逼我的。他背叛了你，你还为他辩护。”王晓想着陈俊如此对吴琪，吴琪还如此维护他，不禁又气又难过。
“他考上高中的那年夏天，他父亲被车撞死了。因为开车的那人是公安局长的儿子，所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这件事对他刺激很大。”吴琪不想让任何人误会陈俊，于是说出了埋在她心里多年的一些事情，“从那以后，他就一心想着以后要当官，我知道他一定是为了这原因才和那女的在一起的。他想为他父亲报仇，一定是的。”
听了吴琪的话，王晓觉得心里有点儿沉重。虽然他不喜欢陈俊，可他没想到那年夏天小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那起车祸的主人公居然是陈俊的父亲。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故事，每个人活着都不能完全是为了自己，想到这里，王晓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王晓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做。如果那个时候他还太小无能为力，那他或许也会像陈俊那样，下定决心长大后要当大官回来为父亲报仇吧。
“或许我是没资格这么说他，可现在事情的真相你也都知道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累了，而且我刚才说话很大声，可能已经把别人吵醒了。”王晓忽然觉得很无力，他想挂断电话。
“别人？你有女朋友了？”吴琪幽幽地问。
“是的，别人。”王晓没有正面回答她，有些事情，他已不想多说，吴琪想怎么想就让她想去吧。
“我要挂了，晚安。”王晓轻轻地说了声“晚安”先挂断了电话，留下3颗难过的心在这个夜里无奈地跳动。
第二部分第18节 圣婴走了
第二天，王晓起床的时候，圣婴还在熟睡。王晓轻轻地把圣婴习惯性地放在他胸口的手挪开，没有吵醒她就去上班了。这是王晓第一次没吃早饭去上班。以前他起床的时候，圣婴总是会跟着起来，先帮他准备一下简单的早餐，送他出门后，她再回去睡回笼觉。可今天，圣婴还在熟睡，王晓洗漱完之后打开冰箱，愣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吃早饭就上班去了。圣婴没有为他准备好早餐的早上，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吃什么。
王晓关上门不到5分钟，圣婴就睁开了眼睛。她很早就醒了，王晓住在这里的这些日子里，她早已养成了早上7：15醒来的习惯，只是今天早上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装作一觉醒来就能忘记他接到吴琪电话的时候身体一震带给自己的疼痛，所以她选择闭上眼睛装睡。王晓轻轻地拿开她放在他胸口的手时并没有发现她是在装睡，圣婴不知道是遇上他之后自己装睡的技术越来越娴熟，还是王晓对她一向不是很细心。不过不管怎样，王晓没有发现她装睡，圣婴还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也有点儿难过。
上班的时候，王晓老觉得心神不定，有些烦躁。报纸上说早餐很重要，不吃早餐工作效率会下降，原来竟是真的。熬了一天，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沈凡邀王晓去泡吧放松一下，王晓想都没想就婉拒了。沈凡笑得一脸暧昧，王晓无暇顾及，今天他只想早点儿回家。低下的工作效率使王晓意识到每天的早餐是多么重要，而家里那个每天为他准备早餐的女孩，他却从未好好感谢过她。王晓越想越内疚，在回家的路上，他特地买了百合，想给圣婴一个惊喜。这是他第一次送花给她，王晓几乎可以想像她满脸幸福地接过百合时的灿烂笑靥。
对于圣婴，他总是有一种自信，他笃定她会因为他做的某些事情而开心。他喜欢看她开心的样子，可仔细想来，他从未刻意做过什么让她开心的事情。她是那么的容易满足，甚至每天为他做早餐的时候她都像个小女人般快乐，可他却很少为她做什么，虽然他口口声声地说他希望她快乐。想到这里，王晓不禁开始觉得自己是个虚伪的家伙，当然，这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是不会多想的。捧着素雅的百合，王晓更愿意想像圣婴如百合般纯洁的容颜。
王晓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梯，开门的时候，他的手竟然有些发抖，因为兴奋而发抖。他知道这个时候圣婴一定是在厨房做饭，他想偷偷地跑到厨房抱住她的腰，给她一个惊喜。可没想到打开门后，厨房里却空无一人，甚至连料理台都是冷的，厨房很干净，有点儿奇怪的干净。难道圣婴生病了，一想到她早上和平常不一样，没起来为他准备早餐，王晓就直觉圣婴一定是生病了，在房间里躺着。可王晓急匆匆地打开房门，却发现里面依然是空无一人。圣婴一定是出去买东西了，女人一向喜欢逛街，一定是这样的。王晓心里有点儿奇怪的感觉，可他还是坚信圣婴一定是出去买东西了。
他打圣婴的手机，电话里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王晓想了想就给圣婴发了一条消息：你去哪里了？我回家了，我先做饭，你早点儿回来吃。
这是王晓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做饭。王晓的手艺不错，可他从未为女人做过饭。他愿意做的人没给他机会，给他机会的人他又不愿做，这世界就是这样。
今晚他想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