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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洋后妈的三明治-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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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真的都竖了起来,指着达芙妮说:“我女儿没有说错,你是一个母狗!”    
    奴隶终于忍无可忍了,要造反了。贝蕾有点幸灾乐祸,关上门正要回到电脑前,又想大卫是不是疯了?他会不会杀了达芙妮?她可不愿意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血腥事件,况且,大卫是她的父亲,杀人偿命,结果不堪设想。    
    贝蕾走到厨房门口,“你没病吧?”    
    大卫看到贝蕾,眼睛里的怒火熄灭了,“对不起,贝贝,真的对不起。”    
    说着,潸然泪下。    
    贝蕾从来没有见过成年男人的眼泪,那泪水就像尖锐的利器扎在心头,疼得她也想哭。    
    “有什么大不了的?过得来就过,过不来就拜拜,她是疯子,你跟着疯什么?”    
    达芙妮缓过神来,说:“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去,把警察找来,让警察带我女儿去做DNA,看她是不是我亲生的,如果是,我就要告你诬陷罪,判你进监狱三年!”    
    达芙妮惊呆了,脸色蜡白,一只脚半抬着僵在那儿。    
    贝蕾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达芙妮跟家庭问题援助中心的人说过,贝蕾不是大卫的亲生女儿,是中国人口贩子伪造身份的非法移民。江太太只当笑话来讲,说她真的需要去看精神病医生。最近,澳大利亚有关部门查出几十个通过各种手段进入澳大利亚的非法移民,其中大多数都是十七八岁的亚洲小姑娘,闹得移民局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达芙妮竟然在这个节骨眼暗下毒手,企图借助移民局拔除眼中钉肉中刺,把贝蕾驱逐出澳大利亚。这个女人不仅是疯,而且还心狠手辣。    
    “大卫,”达芙妮再次缓过来,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    
    今天,两个移民局官员突然在大卫的公司出现,找公司老板谈话,找大卫谈话,问到关于贝蕾的很多事情,她是哪儿出生的?几点几分?出生体重多少?为什么你到澳大利亚以后没有寄钱回中国抚养女儿?老板跟大卫的关系不错,他对移民局官员说世界上再没有比大卫更爱女儿的父亲了,很多年前大卫就拿女儿的照片给我看,我通过照片看到他女儿一年一年长大,你们不觉得他们父女长得非常相像吗?    
    也许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也许移民局还会找贝蕾谈话,真要做DNA也有可能。大卫担心女儿口无遮拦把事情弄得更加复杂。他用中文说:“贝蕾,如果移民局找你谈话,千万别乱说话,照实说,你应该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我天天接送你去幼儿园,带你到处玩……”    
    “你不用担心我,好好想想你自己的生活吧,这叫什么日子?比科索沃还乱!”    
    “我们搬去墨尔本吧。”    
    “不,我刚熟悉这儿,刚有了朋友,我不去。”    
    大卫叹气,双掌不停地搓脸。    
    贝蕾说:“你别闹了,她会狗急跳墙的,弄不好上吊自杀,她是本地人,你惹不起。”    
    大卫抬眼看女儿,他从这句话里听出血缘亲人的关爱,感受到女儿的成熟和冷静,内心得到莫大的安慰。几个月来夹在女儿和老婆中间,竭力试图端平一碗水,达芙妮对贝蕾的诸多意见,大卫未必没有同感,他无力改造女儿,只把她当做债主,想着熬到她十八岁,请她搬出去恢复太平日子。但,今天的事件彻底改变了他的看法,他觉得自己亏待委屈了女儿。    
    “你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    
    贝蕾点点头。    
    父女俩刚要上车,达芙妮追上来:“大卫,你不能走!辛迪,求求你,不要走!”    
    大卫不理她,开车就要走,贝蕾摇下车窗说:“我们出去买点食物,就回来,不要太担心! ”    
    “你们一定要回来!”    
    俩人在附近一家广东餐馆吃米粉,大卫狼吞虎咽两大碗,贝蕾看出他和自己一样馋中餐,心里非常同情,他跟达芙妮生活了快八年,这八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回到家里,达芙妮已经把厨房收拾干净,笑眯眯地切好水果招呼他们吃。    
    大卫还是不理她,进进出出从卧房里把枕头被褥衣服搬到车库,关上门,任凭达芙妮怎么哀求都不搭理。    
    这一夜,贝蕾睡睡醒醒,达芙妮始终守在车库门口叽叽咕咕。    
    第二天早上,达芙妮做的早餐比任何时候都丰富,贝蕾看到自己的盘子里有两块厚厚的牛排,以为端错了呢,再一看,三个盘子里的食物都一样多,忍俊不禁笑了。看来,什么事情坏到极点就会往好的方面转变。


第一部分看别人都是虚荣

    周末到了,可以party了,每周五天上课(贝蕾已经在公立学校插班读十年级了),一天打工,就盼着周末的party,通过party朋友圈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生活越来越丰富多彩,忙得连教会都很少去,江太太不特别打电话约她,她就会因为各种应酬,把耶和华忘到脑后。不过,每回缺席礼拜,她都会在心里向上帝忏悔,牧师说上帝会原谅他的孩子。    
    今天的礼拜又去不了了,晚上在鲍伯家party,鲍伯家的房子很大,他的父母是台湾人,爸爸在上海做生意,妈妈平时吃素念经,有个姐姐在美国读书。前些时候,鲍伯的妈妈得知他爸爸在上海娶了个模特做小老婆,还在上海摆了婚宴,气得不吃不睡哭成泪人,她的佛家姐妹陪她去卧龙岗南天寺住几天,可是佛主也无法让她看破红尘,一天夜里她溜出庙宇,赶第二天早晨的班机追到上海去。于是,鲍伯家的大房子成了少男少女们的大乐园。    
    贝蕾需要花些时间染头发,美发厅染一次六十块钱,自己买彩色发胶才花不到十块钱。红蓝绿紫黄各染一缕,用吹风机一缕缕吹立起来,抹上荧光眼影、唇彩,穿上黑色背带裙,活脱脱一个幽灵!肯定能在party上出尽风头。    
    幽灵出门是个难题,大卫在家,这会儿正在门口修车。他还住在车库里,自从那次造反之后就不再加班挣钱,并坚持不理达芙妮,家庭问题援助中心的社工又一次次上门,大卫沉默如山,谁都无法撬开他的嘴。他在车库里安一台电脑,申请一条电话线,每天也“哦噢”、“ 哦噢”地上网聊天。他比前几个月关心关注贝蕾,经常开车接送她上学放学,这迟到的爱恰恰是贝蕾感到头疼的事儿。    
    贝蕾找出一件带帽子的风衣,怕压坏头发,双手托着帽子猫着腰躲躲闪闪出了家门,刚要拐出路口,突然听得大卫喊道:“贝蕾,你上哪儿去?”贝蕾愣了一下撒腿就跑。    
    大卫开车追上来,“你鬼鬼祟祟的干嘛?”    
    贝蕾低着头:“我朋友生日开party。”    
    “走,我送你去,你每个周末都半夜三更才回来,我要看看你跟什么人来往?”    
    “不,我不要你送!”    
    大卫跳下车揪住贝蕾往车里塞。    
    “你干嘛?我要叫警察了!”    
    “好啊,你叫吧,达芙妮的毛病你都学会了,我看你来澳大利亚,好的没学到,坏的无师自通!”说着,看到贝蕾的头发,“你看你,照照镜子,电影里妓女才这么打扮!”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太落伍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吗?你的思想和你的服装早就成了出土文物!”    
    “我真没想到你变成这样,你妈妈好伟大啊,教出一个这么赶时髦的女儿!比那些真正的澳大利亚人都时髦!”    
    “澳大利亚人又怎样?澳大利亚人土得掉渣儿,你根本就是崇洋媚外,所以达芙妮才横行霸道!”    
    “达芙妮就算是个混蛋,你就十全十美了吗?你的问题太大了!贝蕾,我是你的父亲,我有义务教育你,你这个样子不改变,满十八岁,我也不会放你出去独立生活……”    
    “你最好回中国生活一段时间,再来教育我!”    
    “我在中国生活的时间比你长……”    
    “但是,你的中国,我不认识,我的中国,你也不认识!”    
    “不管中国变成什么样,虚荣心都是不良品德!”    
    贝蕾心说:因为你无能,所以看别人都是虚荣。    
    这是大卫跟贝蕾说话最多的一次,父女俩吵吵嚷嚷到了鲍伯家的区域,前方天主教堂右转再右转就可以看见那座大房子。贝蕾绞尽脑汁想着怎样甩掉大卫,她故意装作不认识路,指指这儿,指指那儿,带着大卫转圈。然后随手指着路边一幢房子,说:“到了,你别跟过来! ”跳下车飞跑,穿过一片小树林,大卫就看不到她了。她终于成功逃脱了。    
    王瑶、“黑妞”、米乐都来了。贝蕾是友谊的桥梁,通过她,北京的朋友和悉尼的朋友全聚到一块儿了。她还通知了刘念和“黄花鱼”,可是他们要打工来不了,贝蕾心里还有点放不下刘念,总想着找机会看清黄山真面目之后,再决定是否接受米乐或是别的男生的求爱。刘念应该来party看看她在朋友中多么吃香,多么popular。    
    贝蕾眉飞色舞地向朋友们描述如何摆脱大卫的跟踪追击,艾琳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扑进鲍伯怀里:“我把妈咪丢在City了,今天晚上我不回家。”


第一部分他是不是受刺激变态了

    艾琳的爷爷在台湾是一个赫赫有名的政治人物,爸爸是一个新党派的领袖,艾琳刚满十五岁,却已经是恋爱专家了,去年在墨尔本读书,跟一个马来西亚男孩交朋友,她爸爸强行将她转学到悉尼,并派她的妈妈陪读。艾琳说她爸爸跟女秘书偷情,借机把妈妈赶到澳大利亚。艾琳的妈妈认识鲍伯的妈妈,两家人第一次在悉尼聚会,艾琳就把鲍伯迷得神魂颠倒。艾琳的妈妈虽然自己几乎被那个显赫的家族抛弃了,却仍为捍卫那个家族的荣耀不遗余力,坚决反对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她寸步不离盯着女儿,艾琳一次又一次乘妈妈不留神跑了。以往每次艾琳不见了,她妈妈就打电话找鲍伯的妈妈,两个被丈夫遗弃的女人反目成仇,吵架吵得斯文扫地。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鲍伯家的座机,艾琳的手机,贝蕾的手机一个接一个地响。    
    艾琳的妈妈又要找鲍伯的妈妈吵架了。鲍伯示意大伙安静,接起电话,说我妈咪去中国了,艾琳跟我在一起,她很安全。话筒里传出哭闹声,艾琳在旁边笑,小声说:“我妈咪不认得路,她最笨了。”    
    贝蕾把铃声关了,小屏幕不停地显示大卫的电话号码,她心里有点不安,但是一想起刚来澳大利亚那会儿的诸多经历便意气难平,在我最需要关怀和温暖的时候,你对我冷若冰霜,现在你跟达芙妮闹翻了,觉得孤独了,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哼,太晚了!    
    忽然,屏幕上出现一串熟悉的号码,那是北京家里的电话,贝蕾赶忙接起。妈妈慌乱地问: “贝贝,你在哪里?你爸爸急死了!”    
    “没事儿,妈妈,我跟米乐和王瑶在一起呢,不信,我让他们跟你说话。”    
    大卫竟然打电话到北京,他还真舍得花电话费呢,肯定朝妈妈一通攻击。    
    “你应该跟你爸爸说清楚,他是你父亲,你应该尊重他!”    
    “妈,我跟他说不清楚,你就放心吧。”    
    贝蕾让王瑶、米乐跟妈妈打声招呼,妈妈还是疑疑惑惑,过一会儿,又打电话来:“你爸爸说不管多晚,他都在你下车的地方等你,你一定要早点回家,我也坐在电话机旁等着,你不回家我不会睡觉。”    
    唉,真扫兴。    
    “萤火虫”跟一个看上去有三十岁的男人来了,高尔夫球教练真的跟旅行团来澳大利亚,“ 黑”了下来,在北悉尼公寓里住了半个多月,“萤火虫”的“男保姆”还蒙在鼓里呢。“其实他知道了,也拿我们没办法,他花的是我妈妈的钱,如果他不保守秘密,就会跟我一起完蛋。”“萤火虫”昨天上网聊天这么说的。    
    贝蕾并没有把“黑客”从ICQ名单里删除,只是近来她不那么依赖电脑了,手机开始惟此为大,不停地有人找她,乘车、上厕所都不得安宁。偶尔还会在网上遇见“黑客”,他们照样打招呼,贝蕾向他咨询过MLC,还跟他提到“萤火虫”,“黑客”旁敲侧击打听“萤火虫”的事儿,贝蕾当然不会泄密给他。    
    王瑶跟香港来的威廉打得火热,她正在实施自己的留学规划——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减轻父母的负担。她相信凡是香港或是台湾的男生都是富家子弟。贝蕾还记得王瑶小时候胖乎乎流着鼻涕的模样,没想到现在会出落得这么漂亮,一米七的身高真让贝蕾羡慕忌妒。你看她,站着说话还扭屁股,什么时候学得这么风骚?看样子威廉逃不出她的情网了。不过,威廉家没什么钱,他的奶奶快七十岁了还给一家杂货铺打工。他爸爸妈妈经常吵架,也是家庭问题援助中心的照顾对象。    
    “黑妞”在楼梯口跟雷蒙聊得很投入,她的脸上绽开久违的笑颜。    
    少男少女们很快就成双结对,各自细雨绵绵,剩下几个落单的男孩儿都不怎么样,米乐始终紧跟贝蕾,他巴不得大伙儿都把他看成是贝蕾的男朋友。    
    电话屏幕不停地闪出大卫的电话号码,想着妈妈在北京坐在电话机旁,肯定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焦急,贝蕾没有心情再玩了,跟米乐说:“我得走了,再不走,我妈会急疯的。”    
    贝蕾没有惊动其他朋友,悄然离开party,今天好像还没有人格外注意她的幽灵装扮,这让她不无遗憾。    
    米乐送出来,黑暗中突然抓住她的手:“贝蕾,让我亲一下,就一下。”    
    “不,我还没想好。”    
    “我们已经亲过了,你忘了吗?”    
    “那不算,那是我们不小心碰到的。”    
    “贝蕾,我爱你,我会好好读书的,将来挣钱养你。”    
    “我不要别人养我,我要做女强人。”    
    “女强人不结婚吗?”    
    “不知道,你别跟着我了,大卫的车就停在那儿!”    
    “我在北京经常上你家,你爸看到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去跟他打招呼。”    
    “千万别,他跟我妈不一样,他的脑子在澳大利亚呆坏了,你就别给我找麻烦了!”    
    贝蕾抽出被米乐攥住的手,快步跑开。    
    刚钻进车,不等坐稳,大卫便问:“那个男生是谁?”    
    “什么男生?”    
    “你才多大?就交男朋友?”    
    “你想到哪儿去了?”    
    “你已经撒谎成性了!”    
    贝蕾学西方人耸耸肩膀,表示不屑。    
    大卫气得双手发抖:“从下个月开始,你自己打工养活自己吧!”    
    “我还没有成年,你不养我是违法的。”    
    “让你妈养你,是她毒害了你!”    
    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呢,贝蕾赶紧给妈妈拨个电话,叫妈妈安心睡觉。    
    这个月的电话费又得打超了,会超出多少?上个月才超出三块澳币,达芙妮都不客气地向她收钱。    
    大卫开着车义愤填膺地唠叨不停。    
    贝蕾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天哪,我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父亲呢?妈妈,你怎么找一个这样的人做丈夫呢?贝蕾隐隐约约知道当初是因为妈妈爱上另一个男人,大卫才离婚远走澳大利亚的,他是不是受刺激变态了?我以后可不能随便结婚生孩子……


第一部分没有理解的爱比恨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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