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路军战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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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都已经残缺不全。在最里面的一间房子里,发现一个少校军衔的军官,坐在血泊之中,双腿已经被炸飞了。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独立旅战士,少校惨然一笑,说:“黄埔军人,绝对不做俘虏!”然后举起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子弹贯穿脑部,鲜血和脑浆溅满了墙壁。
钟武看着少校军官慢慢倒下去的身体,举手敬礼,然后大声说:“报告旅部,漳平拿下了!”
第十九章 厦门攻防
李从文透过望远镜看着对面阵地上不时晃动的人影感到哭笑不得:进攻厦门的三十四师士兵正在军官的指挥下挖战壕、拉铁丝网,不遗余力地构筑防御工事。如果不了解情况的人看了,还以为李从文的部队是进攻的一方呢!
李从文放下望远镜,在掩蔽部里来回踱步来,大脑高速地运转起来,希望能找出解决对手的办法。旅长驰援龙岩之前命令他一定要坚持三到四天,可是现在才过了一天就被敌人突破了第一道防线,推进到距离厦门市区不足十公里的地方。工程公司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修筑起来的野战工事,虽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使李从文得以用非常微小的代价把正面敌人阻击在阵地前面,寸步难行,但是最后却不得不主动放弃,因为大约一个团的敌人已经从西面迂回到阵地的侧翼。敌军的指挥官非常狡猾,经过第一天的试探之后,发现守军虽然火力猛,战斗力强,但是兵力却明显不足,于是立即调整战术。在正面保持优势兵力的同时,派一个团从侧翼迂回前进,稍微遇到一点抵抗就立刻停下来,构筑牢固的防御工事,摆出一副打持久战的架势。李从文虽然有集中优势兵力,吃掉敌人一路的想法,但是手头只有一个团的兵力,已经留下两个连在厦门市区驻防,再分出部分兵力阻击正面之敌,剩下的兵力根本吃不掉敌人一个团。短短两天的时间,李从文已经连续后退了二十公里,对敌人的这种打法没有一点办法。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正面的敌人又开始大举修建工事,防止给守军可乘之机,而西面的迂回部队肯定又在乘机向前推进,等到天亮的时候,李从文肯定又不得不后退。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的话,明天日落前,厦门肯定已经在敌人手里了。李从文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单独领军就会遇到这么艰难的局面,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是旅长或者是钟武他们几个人在的话,应该想得出解决的办法!和这几个人相比,自己虽然从军时间最长,但是随机应变的能力却是最差的。”
李从文正在自怨自艾,卫兵进来报告,说厦门部队派人护送一个人过来见他。李从文点点头,示意把人带进来,然后满腹狐疑地望着门口。不一会,一个身穿长袍马褂,头戴呢帽的高大男子跟在卫兵的身后走了进来。一进门,来人就摘下帽子,大声说道:“李团长,鄙人马鸿兴,想找贵军的孙旅长商量些事情,不知老弟能不能帮帮忙?”
“马鸿兴!”李从文看着面前这个已经须发花白,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不可思议地惊叫道:“你就是那个在洛阳桥和卫立煌激战三天的独立团长?”
中年男子微笑着说:“正是鄙人!”
李从文问道:“可是总部发来的情报上不是说你被卫立煌包围在一座山上,最后全军覆没了吗?”
马鸿兴笑道:“情报的前半部分是对的,只不过马某占山为王近二十年,附近的一草一木都是了如指掌,逃出中央军的包围圈还不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李从文点点头,说:“是这么回事!”然后问道:“不知马旅长现在有什么打算呢?据我所知,总司令已经撤退到龙岩,我们旅长已经带领部队赶去增援了,你要不要我派人护送你到龙岩去?”
马鸿兴摇摇头,说:“要去龙岩我自己已经去了,不会等到现在。总司令既然退到龙岩,看来是想撤退到两广去了,我是土生土长的福建人,当然要留下来。当初你们十九路军收编地方武装,蔡廷锴不计较马某是土匪,以兄长之礼对待,又委任我为独立团长之职,马某自然感激不尽。你们成立新政府,马某就是看蔡廷锴的面子也肯定支持,只是没想到居然出了这么多败类,把形势搞得这么糟。月前,我在洛阳桥阻击卫立煌的时候,蔡廷锴要我撤退到漳州找孙百里,后来被敌人包围,折腾了半个多月才跑出来。现在想和你们独立旅合兵一处,再和中央军干一场,谁知道孙百里又跑到龙岩去了,过不了几天,这福建省内只有我一支队伍了!”
李从文眼睛一亮,急忙说道:“绝对不会的!总司令会怎么做,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们旅长绝对不会离开福建!”
马鸿兴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李从文解释道:“旅长临去之际曾经电令我在厦门坚持三到四天,等待他回师增援!再说,以我对他的了解,旅长绝对不会让弟兄撤在自己后面的!”
马鸿兴很感兴趣地说:“看来你很佩服自己的旅长,蔡廷锴也对他赞不绝口,看来不是等闲之辈,马某一定要结识一下。”然后用手一捋胡子,说:“我就在厦门等他吧!”
李从文忙说:“最好还是到漳州去等比较好,厦门快要守不住了。”
马鸿兴不解地问:“我感觉贵部装备精良,士兵训练有素,战斗力不弱呀!三十四师的师长蒋佰涛是个老油条,打不了硬仗的,怎么可能抵挡不住呀?”
李从文无奈地说:“兵力不足呀!我这里只有不到一个团的兵力,又没有大炮,只能勉强把正面敌人挡住。但是敌人又派出一个团,不断地向我军后侧运动,迫使我不得不后退。”
马鸿兴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啊!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我手里还有两千多人枪,明天就可以拉过来。”
李从文大喜过望,激动地握住马鸿兴的双手使劲地摇动,说:“你可帮了大忙了!只要你能把正面的敌人拖住一天,我就能把敌人的迂回部队打垮,战线就能稳定下来了。”
马鸿兴说:“没问题,对付蒋佰涛这种老滑头我最有办法了!”然后马上站起来说:“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集合弟兄们!”
次日清晨,马鸿兴就带着自己的部下来到阵地上,李从文看了之后大吃一惊:面前的两千多人穿着颜色各异的服装,式样也不尽相同,既有十九路军的军服也有中央军的军服,而大部分人完全是农民的打扮。
这些人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有鸟枪、汉阳造、德国毛瑟枪,最后面的几十个人居然还抬着几门土炮。
李从文的心往下一沉,正准备说话,马鸿兴抢先开了口:“李团长,你可不要小看我的这些兵,他们个个都身怀绝技。卫立煌的部队那么厉害,还不是被我们打得寸步难行!你放心去吧,这里就交给我的弟兄,保证天黑之前把阵地完整地还给你!你要是兵力不足,可以再拨一个营给你。”
李从文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你们只要把阵地守住就可以了!”
马鸿兴自信满满地说:“开始换防吧!”
李从文带着满腹的忧虑率领部队向西进发,走了两个小时后和一直在监视骚扰西线敌军的一个排汇合了,这时候,担任迂回任务的敌人又开始分成几路,开始平行向前推进。李从文把部队埋伏在一座小山上面,然后再次派出骚扰部队。枪声响起后,早已经司空见惯的敌人毫不惊慌,一边还击,一边快速前进,追了上来,骚扰部队迅速后退,消失在山背后。
等敌人的先头部队过去以后,李从文命令部队出击。战士们从山坡上一跃而起,宛如下山的猛虎扑向敌军,喊杀声响彻云霄。在一团的突然袭击下,敌军被从中间分割成两段,首尾不能相顾。李从文指挥部队从中间开花,向两头攻击。冲在最前面的战士把轻机枪用绳子挂在脖子上,一边奔跑,一边猛烈射击,打光了弹夹就让后面的战友补充上来。敌人如同被割的麦子,成片地倒下,后面的见机不妙撒腿就跑。很快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逃兵的行列,沿着来路撒腿狂奔,把试图阻拦的军官冲得七零八落,军官们见大势已去,只好随着人流而去。
如此轻松地获得了胜利,李从文感到很吃惊,看来这里的部队绝对不是敌人的主力,很可能是临时拼凑的保安团之类的地方武装。留下一个连打扫战场后,李从文迅速率军回援,他非常担心正面防线的安全,敌人一旦得知迂回部队被击退的消息,就知道守军主力不在,然后乘机猛攻。
果然不出所料,距离防线还有两公里的时候,就已经听见各种枪支的射击声和炮弹的爆炸声。等李从文赶到的时候,三十四师又发起了一次进攻。大约一个营的士兵从对面阵地站起来,弯着腰开始冲锋,同时各种轻重武器开始射击,掩护冲锋部队,守军的阵地立刻被硝烟笼罩起来。远远望去,只见战壕里连续不断地飞出手榴弹,在空中抛出一条完美的弧线,滑行了近百米之后落在敌人中间,带走条条生命。这时候,四个体型肥壮的大汉从战壕中站起来,两个人抬起一门土炮跳出战壕,弯着腰,迎着敌人冲了上去。这四个人身上都顶着几层湿淋淋的棉被,只在眼睛的位置留出一个洞。纷飞的子弹不断地打在几个人身上,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前进的速度。等到了土炮的射程后,立刻扑到在地,一个人用火柴点燃引线,另一个人调整炮口的角度。两声巨响之后,炮口喷出大片的火焰,覆盖了好几十平方米的空间,首当其冲的七八个敌人被铁钉和铁砂子打得如同筛子一样,浑身上下满是窟窿,不住向外冒着黑烟和血水。还有几十个受伤的士兵倒在阵地上面,嗷嗷惨叫。原始武器造成的精神压力远远超过其真实的杀伤力,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攻击方式的敌军士兵一下呆住了,当被同伴的惨叫声唤醒后,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回去,任凭军官如何喝斥,再也不愿意上前了。
完成攻击后,四名壮汉又抬着土炮跑了回来,一跳下战壕,立刻被围住,战士们七嘴八舌地开始夸奖起来,几个人非常得意地抱拳一周,俨然一副草莽英雄的模样!马鸿兴施施然地走过去,说:“王老六,你们这次干的不坏!”
几个人连忙说:“谢谢老大夸奖!”
李从文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卫立煌会在洛阳桥一筹莫展,同时暗自庆幸这伙人不是自己的敌人。见识了马鸿兴独立团的利害,李从文对完成孙百里交待的任务充满了信心,决定再也不后退一步,要把三十四师牢牢地拖在这里!
第二十章 泉州起义
当枪声渐渐平息下来,孙百里从城墙上走下来,沿着漳平县城里最大的街道向前走去。举目望去,四周尽是残垣断壁和依然在烈火中呻吟的房屋。在战斗最为惨烈的南门一带,紧挨街道的民宅几乎全被夷为平地,只剩下满地的瓦砾和碎裂的砖头。那些烧焦的木头,从深深的废墟下面,冒出缕缕淡淡的烟幕,在暗淡的日光中冉冉升起,仿佛那些不甘离去的亡魂,要最后看一眼这残酷的世界!
孙百里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至少三分之一的房屋彻底损毁,另外三分之一的房屋不同程度受损,只有两千多间房屋完好无损。漳平是一个大县,全城人口接近五万,按照房屋的损毁情况来看,有将近两万人无家可归。好在中央军还比较有良心,战斗开始前把居民都放出城去了,要不然,不知要死伤多少无辜的老百姓。这一点,孙百里非常赞同,都是中国人,自相残杀已经是迫不得已的事了,如果还要把普通老百姓牵扯进来,就太没有良知了!孙百里不由自主地问自己:“假如中央军没有把居民放出去,自己会不会放弃攻城呢?”
钟武的突击部队肃清了残敌后,留出少量的兵力看守俘虏、运送伤员,把大部分人都派出去救火。孙百里看着火的地方太多,急忙命令城外的部队跑步入城,参加救火。这时候,躲藏在城外山沟里的居民开始陆续返回。当这些扶老携幼的逃难者战战兢兢地到城里,却发现自己的家园已经面目全非,虽然看到独立旅的战士们在全力灭火,但是却依然难以释怀,把仇恨的目光投向眼前的军人。
感受着老百姓刻骨铭心的仇恨,几个指挥官面面相觑,说不出一句话。沉默良久之后,钟武狠狠吐出一口唾沫,说:“反正做也做了,后悔有什么用?”
孙百里点点头,说:“我们只能尽量弥补了!其实,即使预先知道了结果,我们还是会打漳平,军人和平民都一样,没有选择,只希望能通过我们的努力使他们再也不用遭受这种苦难!”然后提高声音对钟武问道:“战果统计出来没有?”
钟武说:“共打死打伤敌军一千多人,俘虏三百多人。我军伤亡五百多人,大部分都是巷战造成的。虽然损失有点大,但是夺下了敌人的军需仓库,缴获了大批的武器弹药,还是划算的。”
谢长风苦笑着说:“你还说划算?我的炮弹几乎被打光了,就算加上敌人仓库里面的也只有四百多发炮弹了,我们拿什么去突破泉州的城防工事?”
孙百里吃惊地问:“怎么可能就这么点,昨天不也缴获了一批吗?”
谢长风回答道:“都在今天打完了!漳州倒是还有一批炮弹,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
刘谦说:“我们没有自己的兵工厂,又没有资金购买,这样越打越少,不是办法呀!好在子弹还有很多,不然就麻烦了。”
钟武不耐烦地说:“就自己建兵工厂得了!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孙百里摇摇头,说:“谈何容易呀!机器从哪里来,技术人员又从哪里来,还有资金呢?我们十九路军在福建呆了快两年,耗费巨资修建的兵工厂也只能生产子弹和手榴弹而已,炮弹和枪支都要靠南京政府支援。”
钟武连忙问道:“兵工厂在哪里?”
刘谦答道:“在泉州,在毛维寿的手里。”
钟武说:“那我们就把泉州打下来!有了自己的兵工厂,以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孙百里苦笑着说:“你以为我们还有能力进攻泉州吗?三十三现在肯定已经得到消息,等我们赶到时,他们应该集结完毕了,再加上原六十师的人马,兵力至少是我们的三倍以上,更何况我们连炮弹都没有了,
总不能用手榴弹去炸敌人的碉堡吧!”
刘谦接过来说:“我们的战线也拉得太长了!万一有人从后面给我们来一下子,连退路都没有了。”
孙百里说:“暂时先在漳平休整几天,同时派人向龙岩、漳州和厦门通报战况,也把这些地方的消息带回来。这里到处都是高山,电台一直联系不上他们,真是让人着急!”
钟武指着城里的难民,问道:“这些人怎么安排?”
孙百里想了想说:“让他们先挤一个晚上吧!今天尽量把城里的火全部扑灭,明天派部队到附近山上砍伐树木给居民修理房子,把俘虏也带上,他们也有罪过!”然后又吩咐道:“钟武,你的部队就留下来,在泉州方向构筑工事,防备敌人反攻。炮兵团负责安置难民,修筑房屋,同时也负责城区的防御。”说到这里,他转过身来,对刘谦说:“我要交给你们团一个艰巨的任务:把部队分成小分队,到周边地区清剿对我军怀有敌意的地方武装!凡是有地主参加的,立刻没收其财产,把土地分给无地的农民,绝对不要手软!福建人民政府败亡的这么快和这些落井下石的家伙有很大的关系。”随后又补充道:“部队下去的时候,要高举十九路军的旗帜,把声势尽量搞大一点!事变失败后,很多弟兄被打散了,和大部队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