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路军战记-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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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斯兹皮尔曼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由衷地说道：“这些我倒是没有考虑过，确实非常重要！”
最后孙百里说道：“攻克徐州之后就会变成孤军深入的态势，必然面临日军的疯狂反扑，所以要有打恶仗的思想准备！”
斯兹皮尔曼神情肃穆地说道：“总统先生，犹太军团既担负着中国人民的重托，也背负着犹太民族的命运，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能够坚持下来的！”
“好！”孙百里和陈诚站起身来，齐声说道：“那就预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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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四章 横渡黄泛
1943年6月15日，犹太军团工兵部队经过一个白天的紧张工作，在距离许昌县城东南方向十五公里远的三家店地区连续架设了三座横跨颖河的浮桥。随后，犹太军团的数万大军携带着大量辎重、补给，迅速渡河东下，来到了黄泛区的边缘。紧接着，军团动用了数百辆载重卡车，把事先准备好的木材、石子等物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协助工兵部队铺设穿越黄泛区的道路。由于事先通过黄泛区的先头部队已经用五六米高的标杆标示出一条宽约十米的范围，工兵部队就直接把筑路器材投放在污泥和黄水之中。
靠近黄泛区边缘的地区，淤泥的深度只有十几厘米，故而铺设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向前延伸出两公里远。斯兹皮尔曼接到报告之后喜上眉梢——如果按照目前的铺设速度的话，最多再花六七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够贯通两岸，而整个部队也能够在明天天亮之前通过黄泛区！
然而，随着道路的不断延伸，淤泥越来越深，很多地方达到人的腰部，淤泥的表面还有十几厘米的积水，一车车石子丢下去之后，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水面上留下一串串气泡！工程的进度随之急剧下降，更糟糕的是，事先准备的石子已经消耗殆尽，卡车必须到数公里外的山上拉石头，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至少还要三天的时间才能够完成整个工程，部队随时都可能被日军发现，导致整个反攻行动功亏一篑！
斯兹皮尔曼焦躁地站在道路的尽头，举起望远镜向远处极目眺望，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几棵枯树，孤零零地伫立无边无际的沼泽之中，光秃秃的树干和枝条在混浊的水面上留下淡淡的影子；六月的阳光笔直地照射下来，闷热的蒸汽从黄水污泥中升起，在望远镜的镜片表面留下一层水雾，使远处的景物都模糊了起来；一阵微风吹过，浓烈的腐烂腥臭味道立刻扑鼻而来，让人产生恶心的感觉。
在道路前端数百米的范围内，工兵部队的官兵们不停地把砂石和泥土填到污泥里面，经过骡马的反复踩踏之后，再铺上厚厚的石子，道路的两侧竖起层层木板，把翻滚的泥浆挡在外面。黄河的反复泛滥，在这里淤积了厚厚的污泥，浅的地方有膝盖深，深的地方没过人的腰部，一脚踩下去，拔都拔不出来，往往是前脚走后脚陷，越使劲陷得越深，一不小心地跌进了黄水里，等到再站起来的时候，浑身都是污泥，只有两只眼睛还在闪闪发光。战士们在驱赶着骡马，拖曳着筑路材料，踏着没膝的污泥，走一步，拔一步，如同电影中慢镜头一样，把每个动作都分解的清清楚楚。
突然，一匹骡子长嘶一声，用力甩脱了战士手中的缰绳，奋力向标杆的外面冲去，沉重的竹筐在污泥中划出一道深深的凹槽，很快就积满了混浊的污水。那名战士连跨几步，扑到在骡子的后面，紧紧抓住竹筐的边缘，此时，骡子已经陷入深深的污泥中间，不到一会儿功夫污泥就漫到胸口了，徒劳地挣扎几下之后，漆黑的眼睛里呆着惊恐和无奈，慢慢消失在污泥之中！
这时候，那名战士刚刚准备站起来，可是没等他站直身体就已经慢慢向下沉！战士随即尽量伸展开四肢，放松身体，可是只能把下沉的速度稍微降低了一点点，淤泥在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就漫到了他的腰部。
附近的几名战士正准备上前解救，陷在泥里的战士大声喊道：“不要过来，这里是泥潭！”
其他战士慌忙解开皮带和绑腿，接成一条几米长的绳子，抛了过去。连起来，扔给他，让他抓着拖了出来。
斯兹皮尔曼把整个过程全部看在眼里，感到焦急万分——人还好办，一般都能拖出来，而那些马和骡子陷进泥潭里面之后就拼命挣扎，越挣扎陷得越深，最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它陷进去不见了！至于重达十几吨的坦克和辎重车辆，在道路没有全线贯通之前根本没有可能通过黄泛区。
回到岸边之后，机要参谋马上向斯兹皮尔曼报告了先遣部队刚刚发过来的消息，说刚刚把一个闯入警戒区内的便衣队缴械。
斯兹皮尔曼马上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旦日军发觉便衣队失踪，肯定会派出部队搜索！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卡车往来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道路延伸的速度也随之逐渐变慢。斯兹皮尔曼在临时指挥部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不时抬头望着远处的道路和影影绰绰的人影，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斯兹皮尔曼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位少校军衔的年轻军官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斯兹皮尔曼定睛一看，原来是第一战区派来统一指挥协同军队的步兵营长，唐峰少校。
敬礼之后，唐峰指着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说道：“军团长，时间不早了，如果再不加快进度的话，天黑前肯定不能把道路贯通，必须想点办法出来才行！”
斯兹皮尔曼把双手一摊，说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黄泛区好像一个无底洞，已经把我们携带的全部器材都吞噬一空，可是却连一半的路都没有修完！”
唐峰说道：“可是也不能把全军都窝在这里呀！太危险了，一旦日军出动侦察机，发现我军在横渡黄泛区的话，必将带来灭顶之灾！我认为应该把部分武器、补给品和轻型车辆、火炮先送过去，然后从对面往这边一起修，只是也能把速度提高一倍。”
“可是暴露的危险也会大大增加呀？”斯兹皮尔曼说道。
唐峰说道：“与其在这边冒险，不如到对面去冒险——即使被日军发现，他们也可能在短时间内拼凑出与我军抗衡的兵力！”
“你说的很对，战争本身就是一场赌博，机遇和危险同时存在！”斯兹皮尔曼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就堵上这一把！”
斯兹皮尔曼当即发布命令：“摩托化步兵师和装甲师的摩托化步兵旅先行出动，用最快的速度抵达对岸；重型火炮全部分解搬运，到对岸再重新组装。部队到岸之后，立即组织人力铺设道路，与西岸对接。”
命令下达之后，隐蔽在黄泛区西侧的数万大军顿时蠕动起来，装甲车和载重汽车向两侧移动，让出中间的道路，摩托化步兵、反坦克部队、通信部队等轻型部队井然有序地沿着刚刚铺设出来的道路向黄泛区腹地前进。战士们为了尽量加快道路铺设的进度，在出发前都尽可能地携带上几块石头，然后随手丢在道路的尽头，后面的战士没有了石头干脆用工兵铲挖上一块硬土来代替，几万人走过以后，居然硬是把道路延伸出了两百多米远！
跨入泥泞之后，骡马拖曳着轻型火炮、战士们扛着轻重机枪和分解下来的零件，踩着齐膝深的泥水艰难地跋涉。每当火炮陷入泥潭，战士们就木板垫在车轮下面，然后推的推，拖的拖，帮助骡马走出去。由于人流过于密集，很多战士不小心走到了标杆的外侧，陷入泥潭之中，最后在战友的帮助下摆脱了灭顶之灾，慢慢地战士们就有了经验，发现脚底下情况不对之后，就赶紧倒下去，然后再慢慢地爬出来，即使不用别人帮忙也能脱身。
几公里的距离，队伍整整走了四个小时，等到全部抵达东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钟。上岸之后，战士们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四处砍伐树木，搜集任何可用的铺路材料，用近乎疯狂的速度铺设通道。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靠近东岸的部分地势较高，非但没有积水，而且有很多地方都已经变得坚硬，道路迅速向前延伸着，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和西边的道路之间只剩下了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然而，这最后的几百米却是淤泥和积水最深的地方，进度不得不再次慢了下来。这时候，忧心如焚的斯兹皮尔曼已经失去了继续等待下去的耐心，当即命令满载砂石的卡车一辆接一辆地开进泥潭中，硬是用汽车贯通了最后这段道路！
第一辆坦克摇摇晃晃地开了上来，在无数目光的关注下向对岸前进，半个小时之后，在一片欢呼声中登上了坚硬的土地！
一辆辆坦克和载重汽车排成一条蜿蜒的巨龙，在漆黑的夜色中缓缓前进；道路的两侧，手持火把或者手电的战士为驾驶员指明了方向；每隔数百米远就有五六十匹骡马站在路旁的泥泞之中，随时准备拖曳倾覆的车辆。
次日早上八点整，犹太军团在付出八辆坦克车、五十四辆卡车、十二匹骡马和部分武器装备的代价之后，成功越过了黄泛区，出现在豫东平原上，从而正式掀开了战略反击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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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五章 国军归来
因为没有在集结地区发现日军的踪迹，所以越过黄泛区之后，斯兹皮尔曼没有立即向商丘进军，而是指挥部队在方圆十几公里的范围内隐蔽起来，进行短暂的修整，抓紧时间把分解开的重型装备重新组装起来，检查检修各种武器装备和车辆。与此同时，工兵部队用昨天砍伐下来的树枝把道路全部覆盖起来，防止被日军侦察机发现。
黄河决堤之后，一直在颖河和涡河之间来回摆动，当地民众在肆虐的洪水威胁下，大部分人不得不背井离乡，踏上异乡的土地，日军占领这里后，不甘心做亡国奴的民众又展开了一次规模庞大的逃亡，等到犹太军团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十室九空，基本上逃散一空。在起伏不断的丘陵和白茫茫的盐碱地之间，只稀稀落落地分布着十几个村庄，每个村子的人口都少的可怜。
距离黄泛区边缘两公里远的地方，有几座小山，山上树木茂盛，为了尽量不惊扰民众，走漏消息，斯兹皮尔曼把军团指挥部设在山坡上，然后由唐峰率领的部队在外围进行警戒，另外，全部由第一战区士兵组成的先遣队分散在潜伏在四周的交通要道，在严密监视邻近地区动静的同时，把军团隐蔽区域全部封锁起来。
唐峰正在山脚巡视，忽然看见从山脚下村子里面走出一个人影，向这里接近。这个人走走停停，左看右看，使唐峰顿时疑窦丛生，连忙带着两名战士快步跑了过去。看到有人接近，来人迟疑了一下，然后不慌不忙地迎了上来。
“老乡，你有事吗？”唐峰用当地方言和颜悦色地问道，同时上下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子——年纪在三十岁左右，中等身材，黑瘦的脸颊上布满乱蓬蓬的胡须，上面沾满了灰尘；长长的头发胡乱地披散在肩膀上，拧成一根根辫子，显然很长时间没有洗过；到处都是窟窿和补丁的外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裤子膝盖以下部分已经消失了，小腿和光脚板上沾满了泥土。
“没什么事。”来人闪烁其词地回答着，眼睛不住地看着唐峰的帽徽。
“那你是要找什么人吧？我已经注意你好大一会了！”唐峰又问道。
“我是想看看你们是什么队伍，庄稼人好奇，请长官不要见怪。”来人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唐峰笔直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轻声说道：“我们是国军，是回来打鬼子的！”然后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
来人的瞳孔急剧收缩，用手指着山坡上的犹太士兵，语气急促地问道：“长官，国军里头怎么会有这么多洋人呢？”
唐峰感觉这个人不像是便衣，就用舒缓的语气解释道：“这些洋人是投奔咱们中国来的犹太人，现在已经是中国人了，今后要和我们一起打小鬼子的！”为了增加说服力，他补充道：“老乡，我也是本地人，叫唐峰，乳名叫铁柱，我家就在曹老集，说不定你们村子里还有人认识我！”
“真的！？”来人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握住唐峰的双手，哽咽着说道：“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说完之后，来人慌忙擦干脸上的泪水，急切地问道：“长官，能不能到村子里去让乡亲们看看——这几年小鬼子可把我们祸害苦了，大家都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你们打回来！”
“老乡，请稍等一会！”唐峰扭头对一名战士说道：“马上回去让弟兄们带上些粮食到村子了去。”然后拉着老乡的手，说道：“咱们走吧！”
在路上，来人告诉唐峰，他叫周有根，是山脚下村子里的保长。昨天晚上就有村民告诉他，说看到有部队在穿越黄泛区，因为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自己的军队了，想当然以为是日本人，所以没敢过去察看，早上起床之后，自己看到军队向山上开，里面还有很多洋人，感到非常奇怪，就装着胆子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国军！
还没到村口，周有根就扯着嗓子喊道：“乡亲们，国军回来啦！快出来看呀！”接着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也越来越大，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在周有根喊话的时候，唐峰仔细打量面前的小村庄：黄土堆砌而成的墙壁被一条深深的痕迹分成上下两个部分，显示出洪水浸泡过的痕迹；覆盖在房顶上的茅草大部分已经腐烂不堪，露出斑驳的颜色；超过半数的人家连门板都没有，只能用树枝或者玉米秆扎起来代替；鸡、鸭等家禽和牛、马、骡子等牲口一样都没有，只有一条瘦骨嶙峋的黄狗在村口的树阴下有气无力地叫唤，仿佛在告诉唐峰，村民的生活有多么艰难！
几分钟之后，村民们扶老携幼走出家门，在周有根的指挥下聚集在村头的打麦场上，众星捧月般地把唐峰围在了中间。
几乎所有的成年男子都只穿了一条短裤，无论年龄大小，裸露出来的皮肤都皱巴巴的，肋骨堂而皇之地暴露出来，身体瘦弱到了极点；孩子们的头颅都大得出奇，走路时候不停地摇摇晃晃，随时都会摔倒，明显是严重营养不良；年轻母亲们干瘪的乳房耷拉在简陋的衣服下面，任凭婴儿如何吮吸，都吸不出一滴奶水；老人们的腰无一例外地佝偻着，依靠拐杖的帮助才能够面前站稳身体，而每一次抬头都会带来剧烈的咳嗽和长久的气喘。
望着面前饱受苦难的同胞们，唐峰的眼睛湿润了！他举起右手，庄重地向四周敬礼，哽咽着说道：“乡亲们，你们受苦了！我们回来啦，国军又打回来啦！”
不知道是谁首先哭了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哭了起来，低低的啜泣声逐渐演变成响亮的哭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大，在村庄的上空回荡着，仿佛要把这些年所遭受的痛苦全部宣泄出来！
一个中年妇人边哭边埋怨道：“你们要是早点回来，我的柱子也不会被鬼子活活用刺刀挑死！我那苦命的孩子呀！”说罢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唐峰眼含着热泪说道：“大婶，对不起！是我们这些当兵的没用，没有好好保护你们！”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刚刚赶到的几十名战士们不约而同地举手敬礼，向村民们表达自己的歉意，麦场顿时笼罩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之中。
“他二嫂，弟兄们刚回来，不要净说些不高兴的事！”周有根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