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路军战记-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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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其他地方军队，就是不算中央军都有六十万的兵力，而日军在华北的全部兵力也不过才五个师团，没有理由打成这样呀？”
听孙百里这么一说，杜周南也感觉很奇怪，说道：“是啊，我虽然不懂军事，可是简单的算术还是会的，部队是敌人的五六倍，还被打得溃不成军，实在说不过去！”他想了想，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明白了，肯定是指挥官太无能了！西方不是有句谚语，说什么：一只狮子率领的羊群可以轻易击败一只绵羊率领的狮群。”
孙百里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华北是第六战区，司令长官是冯玉祥老将军，他行伍出身，几乎打了一辈子的仗，不可能犯一些低级的错误。”然后看着杨英杰说道：“杨先生，你说是不是？”
杨英杰大拇指一挑，佩服地说道：“孙将军推测得很对！不过，真实的原因你就是想破肚皮也想不出来！”说到这里，杨英杰走到窗子前面，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原因非常简单：各自为政，保存实力！”
原来，蒋介石把冯玉祥从第三战区调到第六战区，就是考虑到华北的部队全部是他的老部下，指挥起来得心应手。可是，当冯玉祥满怀信心赶赴华北的时候，已升为第1集团军总司令的宋哲元竟然装病跑到泰山休养去了。第1集团军代理司令冯治安和属下军长、师长们也都尽量避而不见。冯玉祥不能组织、统率部队，造成战区战线溃退，处境极为被动。
此时，蒋介石电令山东的韩复榘拨两个师给冯玉祥指挥。韩复榘表面上答应，实际上一再拖延时间，就是不肯拨出自己的队伍。后来迫于形势才勉强派曹福林的第29师，展书堂的第81师给冯玉祥，但这两个师也跟宋哲元的第1集团军一样，冯玉祥压根儿就调不动，事事都得听韩复榘的。
由于华北各部队贻误战机，日军乘机沿津浦路南犯。冯玉祥只得请求他的老部下韩复榘将拨出的那两个师开到德州一带待命，支撑几乎垮掉的防线。但是韩复榘依旧油盐不进，不肯支援。冯玉祥气得在电话中破口大骂，韩复榘只是一味装聋作哑，置之不理。
这时候，冯玉祥电告蒋介石说自己指挥不动韩复榘的那两个师。蒋介石立即电令韩复榘移师增援，结果，韩复榘仍置若罔闻。最后，冯玉祥只得率领残部退守德州。韩复榘反而在此时下令保境安民，不准败退下来的华北军队进入山东地盘，致使冯老将军陷入绝境。
蒋介石电令冯玉祥和韩复榘趁日军在德州立足未稳，而主力又集中在山西的时候，协同反攻德州，并进击沧州，以牵制西线之敌。冯王祥率领曹福林等部队自徒骇河一线向北反击，21日攻取德州、桑园，井一路挥师北进，直指沧州、马厂。正当第29、第81师乘胜追击日军之际，韩复榘突然打电话给展书堂，令其立即率军回撤，不准再向前推进，并限令该部在十小时内撤退到禹县。
韩复榘的釜底抽薪，造成冯玉祥的反攻全线溃退。日军得此良机，立即绝处逢生，又分路压迫过来，冯玉祥遂随即由胜变败，华北的形势也因此而糜烂不堪。
第一百三十三章 抱病议事（下）
杜周南气得把桌子一拍，大声骂道：“这些败类，在民族危亡的时候还斤斤计较个人的利益，置国家民族利益于不顾，与汉奸何异？”
杨梅也气愤地说道：“像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枪毙了！”
孙百里却望着杨英杰不解地问道：“这些都是刚刚发生不久的事情，其中有些事情需要相当高的级别才能够知道，杨先生远在福建是如何知晓的？”
杨英杰微笑着回答道：“这些消息部分是我们的情报机构收集的，还有些是从报纸电台中获悉的。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韩复榘已经被秘密逮捕押送武汉了！”
孙百里本来还打算好好问问杨英杰，可是听了这个消息大吃一惊，把原先的想法忘了个干净。
杜周南说道：“韩复榘好歹也是山东省主席，应该不会受到严惩吧。”
杨梅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因为他是省主席才更应该严惩不贷，要是在红军里面直接就枪毙了，哪用得着逮捕审判这么麻烦。”
孙百里却感觉这里面肯定有文章，边说边理清自己的思绪：“韩复榘自从29年在中原大战倒冯拥蒋之后就始终坚定地站在蒋介石一边，再也没有背叛过，而蒋介石也把他视为亲信，处处照顾，按照常理是不会拿他开刀的。不过，国军在淞沪会战和华北战场暴露出严重的纪律问题，如果不用铁腕来处理的话，实在无法镇住各自为政的地方势力，稳定防线。宋哲元的罪过可能比韩复榘还要严重，但是国民政府已经宣布其为抗日英雄，自然不能拿他开刀，所以只有用韩复榘来杀一儆百了！”
经过孙百里分析，几个人都明白韩复榘是凶多吉少了，也感觉到蒋介石已经要下定决心与日军决一死战，否则，他绝对舍不得拿自己的亲信开刀。
这时候，杜周南出声询问道：“百里，你认为日军的下一个攻击目标是哪里？我们十九路军在上海和南京都把日军打得很惨，会不会直接攻击福建来报仇？”
孙百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想日军的下一个攻击目标肯定是徐州！因为这里和南京互为犄角，只有占领这里才能确保南京的安全。至于日军会不会直接攻打福建就很难说了，本来按照日本的战略布局来看，是希望通过速战速决在战场上击败国军，从而迫使国民政府投降，所以攻占徐州、武汉等战略要地应当是首要选择，可是松井石根又对我军穷追不舍，实在令人费解。”孙百里从杜周南的问题里面感觉到一丝不安，于是问道：“难道福建有什么传言吗？”
杜周南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有些商人对此放心不下，经常到省府来询问，因此我才有此一问。”
孙百里眉头一皱，追问道：“这么说福建的局势不是很稳啊，经济发展是不是受到了影响？”
杜周南和杨英杰相视一笑，回答道：“这你可就猜错了！福建的形势比几个月前还要好，经济在飞速发展，财政收入也大幅度增加。”
孙百里感到很奇怪：“怎么会这样呢？战争带来的应该是停滞和衰退才对呀，难道杜先生会魔法不成？”
杜周南看着孙百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得意地解释道：“日本人占领了华北和上海，沿海的港口也在其控制之下，自然不能再经过这里进出口物资，只好通过福建和广东，而福建的港口设备先进，手续简便，费用低廉，再加上福建和周边省份的陆路交通便利，当然是商人的首选。”
杨英杰补充道：“现在全国的民众都知道十九路军比日本军队还要厉害，是中国最强的军队，从这里走也感觉安全多了。”
杨梅说道：“是啊，现在福州街上有好多的外地青年，都是专程赶来参军的，我们十九路军的名气可大了！”脸上带着骄傲的神情，和几个月前的表现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孙百里并不是特别高兴，继续追问杜周南：“进出口的物资和人员有什么特点？”
杜周南回答道：“进口的物资以武器装备等军需品为主，还有些药品和机器设备，当然也有一些达官贵人使用的奢侈品。出口的物资当中丝绸、茶叶、陶瓷等传统商品的比重有所下降，特种矿石等战略原料的比重有所上升。在人员方面，出去的多半是躲避战火的，回来的几乎都是留学生和华侨子弟，他们都是准备参加抗战的，我们近水楼台乘机网罗了不少人才，其中有几位特别优秀，过些日子给你引见一下。”
听了杜周南的话，孙百里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进出口物资和人员的激增从侧面反映出国内对海洋运输线的依赖，如果日本海军封锁了全部港口，抗战必将十分艰难！
杜周南看孙百里听完之后没有反应，问道：“百里，你是不是不舒服？”没等孙百里回应就自责地说道：“你看我，只顾和你说话，都忘了你还没有康复！要不你先休息吧，我们明天再来。”
孙百里急忙说道：“我没事！刚才只是在想有没有好办法保障海洋运输线的安全，一时出神，不是身体有问题。”
杜周南这才放了心，说道：“办法我们已经想好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孙百里问道：“什么办法？”
杜周南回答道：“在福建港口出没的客轮和货轮都改在德国、美国、英国、法国等西方国家注册，航行时悬挂的是外国国旗，日本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得罪这么多国家。”
孙百里欣喜地说道：“杜先生真是厉害，居然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杜周南连忙摆手：“我可不敢夺人之美，这是罗思柴尔德想出来的！”
孙百里说道：“犹太人的确精明过人，想出来的办法都滴水不漏！”
杨英杰却不以为然：“如果港口被日军占领了，你挂什么旗都没有用！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加强各港口的岸防工事，构筑坚固的要塞，确保港口不失才是正道。”
杨英杰这么一提醒，孙百里也感觉自己刚才的想法太理想化了，说道：“英杰兄说的对，杜先生的办法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等日本人发觉之后肯定会想办法对付的！甲午战争当中，日本人就是挂着美国国旗偷袭中国舰队的，他们也同样可以这样来对付我们的船队。”然后问道：“不知道我们的兵工厂现在能不能生产大口径的要塞炮，福建港口众多，需要很多大炮，如果全部购买的话要花很大一笔钱的。”
杜周南回答道：“我那里有兵工厂的报表，回去查下再告诉你。”
孙百里点了点头，忽然感觉有点疲倦，就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准备换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正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的杨梅立刻发现了他的异常，随即对这杜周南抱怨道：“杜先生，他今天刚刚苏醒过来，你就和他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身体怎么吃得消？你要是真的关心他的话，就明天再来，先让他休息一下，恢复点精神。”
孙百里急忙说道：“杨梅，我没事的！”说罢故意挺直了背脊，显示自己身体状况良好。
杜周南不好意思地说道：“护士小姐教训的对，今天就到此为止。百里，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说罢起身告辞。
杨英杰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和孙百里道别之后与杜周南一起离开了病房。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情愫暗生
杜周南和杨英杰离开不久，孙百里就感到一阵倦意袭来，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孙百里又睁开了双眼，这时候病房里格外安静，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不时在耳边响起，他循声望去，看到杨梅趴在窗边的一张桌子上面睡着了，在她前面摆着一本翻开的书，在微风的吹拂下不断地翻动着，发出哗哗的声音。
孙百里双手撑着床面，忍着疼痛，一点一点移动自己的身体，足足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站到地下，这时候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后背也满是汗水。呼吸稍微平复之后，孙百里扶着墙壁慢慢走到窗户前面，然后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向外面望去。
福州的春天总是和没完没了的春雨联系在一起，宛如表兄弟一样亲密。细密的雨丝从灰蒙蒙的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半空中被风一吹，斜斜地落在地面上，好像在人间拉起一张巨大的帘子。远处起伏的山峦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和黑乎乎的影子，只能从空气中绿草的气息来感受春天的氛围。在医院的围墙下，高大的香樟树把繁密的枝叶奋力向上舒展着，用雨水冲刷掉满身的尘土，把浓烈的香味远远地散播出去。
孙百里自从率部驰援上海之后就没有片刻的悠闲，现在终于有时间来思考一些问题。毫无疑问，十九路军在淞沪会战中的表现是好的，自己的指挥也没有什么失误，但是为什么到了南京之后就频频失误，以致第78师被全军覆没，李从文壮烈牺牲呢？
连串的胜利使全军上下都士气高涨，极端轻视日军，有了骄傲自大的情绪。而高级指挥官们，尤其是自己，也没有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在部队弹药将尽，后援不继的情况下还想歼灭第六师团，使部队没有能够及时摆脱敌人的追击。当李从文牺牲之后，自己因为自责和内疚，不顾一切要报仇雪恨，再次把全军将士置于极端危险的境地。身为全军统帅，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冲动，如此感情用事呢？为什么没有多考虑考虑普通战士的感受呢？
一阵冷风从半开的窗户迎面吹来，孙百里哆嗦了一下，思绪随即被打断，他回过身来，看到杨梅的肩膀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急忙把窗户关上，扶着墙壁又慢慢走回病床。孙百里随手拿起搭在床头的军服，有慢慢地走到杨梅的身旁，轻手轻脚地把衣服披在她的肩头。杨梅下意识的用手拉了拉衣服，又陷入沉睡之中。
孙百里回到病床之后又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杨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身上的军衣，俊美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红晕，羞涩地问道：“真不好意思，要你这个伤员来照顾我。”
杨梅身穿洁白的护士服，笔直而线条优美的鼻子轻轻地翕动，几缕秀发从额头低垂下来，把半边白里透红的脸颊遮挡住，两只小手不由自主地拧着衣角，一副小儿女情状，和原来泼辣果断的形象截然不同。巨大的反差使孙百里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双眼很没有礼貌地一直看着杨梅。
在孙百里热烈的目光下，杨梅的头越来越低，脸颊也像秋天的苹果一样越来越红，用细若蚊蝇的声音抗议道：“这样盯着人家看干什么？”
孙百里这才反应过来，老脸上腾地升起两朵红云，连忙移开视线，然后向杨梅赔礼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现在的形象和以前相比变化太大了，让人反应不过来，才一时失神。”
杨梅不高兴地说道：“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只能是恶婆娘的形象？”
孙百里这才发现自己的口才很差，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只好哎呀一声，假装伤口很痛，来转移杨梅的注意力。
杨梅急忙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哪里痛？是不是伤口又裂口了？”说着就要掀被子检查。
孙百里连忙说道：“没事，我只是脖子扭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
杨梅横了他一眼，责备道：“这么大的人怎么还不知道照顾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好好休息，还好只是扭了脖子，要是伤口裂口了就麻烦了！”然后指着窗户问道：“窗户也是你关的吧？”
孙百里点点头，说道：“我是怕你着凉了才关上的！”然后嘿嘿地笑了笑。
杨梅得意地说道：“算你有良心！从你到医院到现在我就没有睡过囫囵觉。”
孙百里忙问：“难道没有别的护士替换你吗？是不是医院的病人太多了？”
杨梅回答道：“都不是。杜先生和我哥哥说你现在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要严加保护，专门把医院的这个角落划出来给你住。照顾你的护士自然也要精挑细选啦，杜先生说我最靠得住，又认识你，工作起来比较方便，就让我来了。”
孙百里感激地说道：“你的眼圈都黑了，都是因为照顾我没有睡好！等我伤好了，一定要给你买份礼物好好谢谢你！”
杨梅说道：“礼物就不用了，你能指挥部队多杀些鬼子就行了。”接着她好奇地问道：“我听哥哥说日本军队很厉害的，怎么在你面前这么不堪一击呢？”
孙百里苦笑着回答道：“日本军队绝对不是不堪一击！我们的第78师几乎被他们全歼，连师长李从文都阵亡了！”说到李从文，孙百里又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如果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