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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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甩手把手里剩的断帛扔过去,“师父也出山了吗?”
“有我就够了,还用师父出山?”金蝉子把拂尘插到后领子里,捋袖子用断帛把和尚的手绑个扎实,“我要去接应那两个护卫,把这和尚交给你成吗?”
“我要他何用?”
金蝉子站起来拍拍袖子,“那你看着办吧,我又不能带着他到处逛。”甩袖子要走人,金枝过去一把揪住了,“你跟我说明白,能让你出门的事和裴公子接的事是不是同一件?”
金蝉子看看被揪紧的袖子,看看金枝。
“师妹,去别的镇上玩玩吧,”金蝉子并不答她,“师父说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们几个就够了。”
金枝仍不放手。
“金枝,你是个聪明人,”金蝉子拍拍金枝的头,“怎么就不知道放手呢?”
“能让下任掌门出手,又不够资格让师父亲自出门管的事这世上就只有一件了,”金枝甩了金蝉子的袖子,冷笑,“我知道那老儿是谁了,原来我竟被利用了么?”
金蝉子一楞,“我怎么利用你了?”
“不是你。”
“那是谁?”
金枝冷笑一声,脸色极为难看,掉头就走,金蝉子哪里肯放,长胳臂一伸,把金枝提拎回来,“谁那么大胆子欺负你?”气急败坏地问。
“没谁!”金枝倔着脖子回答。
“什么嘛!吃了亏就说!我可是你师兄……”金蝉子还待再说,一眼瞅在金枝脸上,竟是要哭出来,吓一跳,再想想,也就明白了。
“金枝,你可不能怪他,”金蝉子顿一顿,“人家有家有口的……”
“我知道。”
“再说也不是利用吧,这事儿摊在你身上你也得干不是?”
金枝使劲挣脱金蝉子的手,一付小性子上来的样子,“我非得当面问清楚不可!”
同门的师兄妹几个打小儿一块长大,师兄们最怕就是女孩子使小性子,人长大了在这方面也没见着长出息,这会儿一见金枝小性子上来,三师兄脑袋都大了。
“金枝!”金蝉子喝一声,“下任掌门的话你听是不听?”
金枝瞥一眼过来,别别扭扭地,“有道理我就听。”
“我不管你去问什么,可是一件事该做到什么份上,你这么大了,也该明白了不是?”金蝉子脸上是难得的正经,“记着,不可伤人!”
金枝脸上笑得古怪,“我不伤人,”她深吸一口气,“我杀人!”
“金枝!”
“等你真当上了牛鼻子再来管我吧。”金枝一折身往黑暗里去了。
三师兄拔足欲追,走两步,回头看看桥头的和尚和岸那边黑雾中的镇子,收了脚。
“我可要告诉师父你骂道士是牛鼻子!”金蝉子提高了嗓门对金枝去的方向喊道。
金枝还没走远,远远回一句:“你尽管试试背后说我坏话,看不咬了你舌头!”
42007年10月28日 星期日 2:02:31 PM《香蝶作品集》 2007。8武侠系列·第四章
无名第五章
“太子在哪儿?”金枝劈头就问。
“我给藏起来了。”裴公子小声回答,没敢拿正眼去看她。
“你知道我会杀他所以不明白告诉我?”
“是。”
“你还知道如果是你拜托的,我拼死也会帮你拦着追兵的是么?”
“我对不住你……”
金枝抬手就给了裴公子一耳光,打得声音清亮,震得正给客人倒茶的老家人一哆嗦,老家人心惊胆战地去看自家的少主,见他拿手捂着自己的左脸,皱着眉头,瞧上去被扇得挺疼。老家人拿着茶壶为了难,这迎客的茶是倒呢还是不倒?少主叹口气,走过来接过茶壶自己往客人杯子里倒去,老家人觉得自己站这儿怎么都有点儿碍事,就悄没声的溜到门边上闪出去了。
“你打吧。”裴公子往金枝的杯子里冲着水,水里的红枣、菊花溜溜地打着转儿,金枝看见握壶的那只手稳稳的,倒出来的水成了一条透亮的细线,兑进杯里一滴也没洒出来,可见着倒水人心平气和,一丝慌乱都没有。
“我知道你恨死我了,可我非得这么做。”裴公子放了壶,在桌边上坐下,咳一声,揉揉左脸,他的脸本就生得白,多少年养尊处优更是养得嫩,金枝这一巴掌下去,五根红指印立马就浮出来。
金枝有点意外地看着那五根指印,不知怎么的觉得自己的脸也有点疼。
哎……她想,该不是下手太重了?
“够了,”金枝没往桌边的客席坐下,还站在刚进来的地方没动,语气倒是缓了些,“反正我家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还是得打,”裴公子坐在桌子那边,还是没敢拿正眼去瞅金枝,“我娶妻了。”
菊花泡开了,在水面上转啊转,悠悠荡荡,裴公子看见绿色的茶针也慢慢地舒开身子,一丝丝往水底下沉去……
金枝站在门口,没动也没说话。
“来这儿之前娶的,东庄的伍家姑娘,聘书是早已下过的,我与你提过,记得么?”
“记得,你娘甚喜欢的那个。”
裴公子抬起头,看见金枝一步步走过来,到桌那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喝茶。
“娶了就娶了吧,你早该娶妻的。”金枝啜口茶,说,“恭喜你。”
“真的?我早该娶了?”裴公子笑,笑得有点象哭。
金枝点头,“你早该定下来。裴家的责任你早该背起,你娘为你整日在外飘荡总是担心,如今想必是解了心结。”
“传宗接代呵……”裴公子用杯盖轻轻刮了刮杯沿,“我娘也只得我这一个儿子,裴家也只得我这一个男人。”
金枝看看裴公子左脸上的指印,忽然想,那一掌,下手下得轻了些。
她喝茶,他也喝茶,两个人静悄悄地坐那儿一口一口的啜,好半天,把茶都喝完了。
裴公子提壶续水,金枝把盖斜盖住杯子,说:“得,我要走了。”
裴公子的手定住,金枝说,“啥也别想了,我们是朋友,以后还是,你这里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出了事都跑不了,所以我不会在这里动手,”顿一顿,“不过我得把话说白了,如果真有对上的那天,别指望我手软。”
“我知道,”裴公子把壶放下,“我也不会手软。”
“这倒象是你会说的话,”金枝笑,站起来。
“金枝,你现在杀了他也没用。”裴公子说,“太子撞到头,什么都不记得,现在是废人一个,你杀他有什么意义?”
金枝一楞:“你要保他也不必这样骗我。”
裴公子微微一笑:“你现在可要见他?”
“不怕我趁机动手么?”
“你说过不会在我这里动手,”裴公子说,“我信你一回。”
后面的房里,躺着呆呆傻傻的皇甫老爷,金枝过去诊脉,他由着金枝把胳膊拉过来拉过去。
金枝从房里出来,好半天没吱声。
裴公子跟出来,掩了门,嘴角含笑:“金枝,你不是杀人的人,特别是对个傻子,你下不了手对吗?”
金枝只是发楞。
“歇会儿吧,我还欠你几匹好布呢,要不去挑挑?”裴公子说,咳一声。
“你看准了我不会下手所以才让我见他?”
“是。”
“太狡猾了……”
“你知道我是商人,”裴公子回答,“无奸不商。”
“呸!”金枝啐一声,回过神来,拔足就走。
裴公子跟出来,一直跟到大门口,金枝始终没回头。
“金枝,”裴公子在身后唤一声,“你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能说什么,可请你为天下想一想。”
金枝的脚步停下了,她回过头来,笑得冷冷的:“天下?天下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过是个平常人家的小女子,想那些不懂的东西干什么?”
裴公子的神情有些无奈。
“我只是个小女子,不比你们这些心怀大志的大丈夫,”金枝说,“所以,也只能照小女子的活法过下去了……”
天快亮了,雾还浓着,裴公子看见金枝的影子立在雾中,象是就要隐进去,隐得无影无踪。
“那几匹布,你不要了么?”裴公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夜色中传过去,有一种化不开的愁。
金枝的影子孤孤单单的,站在雾里头有点茫然的感觉。
金枝又听见一声轻咳,心里不自然紧了紧,“被那和尚伤了元气么?”她问。
“很丢脸。”裴公子沮丧地叹口气。
金枝走回来,“那末,我留下,帮你疗伤。”她说。
雾,被关在了裴家别庄的大门外。
第二日姚扬在四集闲逛时已经见不到什么雾,天是蓝的,水是清的,鸟儿唱得吱吱啾啾,姚扬心满意足地在镇上逛了一天,直到天黑透了才回借住的客栈。
客栈的大门已关了,姚扬本是可以叫门的,不知怎么的背脊上有点发寒,他很熟悉这种感觉,觉得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比较好,于是站在后巷里望着自己那房间的窗户犯了难。
窗户是开着的,要不要跳进去呢?
刚才在前门那儿闻见股淡淡的茉莉香,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谁来过了,这会儿该不会还没走吧?要是在房子里候着,可为啥不点灯呢?这么黑灯瞎火地等着自己扑进去,准没好事!
姚扬在后巷里踱着方步,一步,两步,听见远远的有更夫在打梆子,一声,两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姚扬认命地仰天长叹一声,把衣服下摆往腰带上掖好,一抬腿上了房。
小心翼翼地把窗扇推开,慢慢把头伸进去。
“金枝,又追来了吗?”十分小心地招呼。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过来,一把揪住姚扬的领子把他拖进去。
窗户下面是一张桌子,姚扬很狼狈地从桌子上摔下来,玉笛在腰上狠狠硌一下,脑袋也撞在了桌角,姚扬吃疼地叫一声,还未出言抱怨,突然一阵拳雨劈头盖脑地打了下来。
搞什么嘛!这次怎么打得格外疼呢?被按在地上的姚扬委屈地想,只得抱了脑袋由金枝揍去,反正玉笛公子的内功挺好,只要不把脸打着,随这任性的师妹出出气也没什么大不了。
有什么办法呢?闹得一门的师兄妹在外不得安生的确是自己的不对,虽说事实上好象大伙儿都是乐在其中,可要是较起真来,还是姚扬一个人理亏。
莫不是来这里的路上没赚到花红?姚扬好奇地想,上次这样没头没脑打过来好象就是因为跑了一笔到手的花红呢!
“喂!轻点啊!惊动了店家就不好了!”姚扬小声告饶。
回答他的是一声抽泣。
姚扬僵住,不作声了,护住脸,任拳头一下下揍下来。
落在身上的拳头渐渐变轻,然后,慢慢停了。
“气消了么?”姚扬遮住脸的手移开,没好气地问。
金枝坐在旁边的地上,没吱声。
“那让我把脚从桌上放下来成不成?”姚扬问。
金枝站起来,一脚踢在姚扬还挂在桌边的腿上,把他的腿踢下来。
“疼疼疼疼疼!”姚扬揉着腿坐起来,“把我踢残了还怎么回去成亲啊?”
金枝还是没吱声。
“让我把灯点着成不?”
金枝往旁边让了让,姚扬瘸着脚过去,摸索着把灯点着了,“什么嘛,最近你追上来揍人,一次比一次狠,我好歹是你二师兄,给留点面子成不?”回头就着灯光看金枝的脸,看见满脸的泪水,从怀里掏出汗巾抛过去,“擦擦,看胭脂都糊了。”
金枝擦着脸,一边小声地哭。
姚扬坐在床上揉腿,好半天,听见金枝不哭了。
“出什么事了?”姚扬问,“你多少年都没哭了呢。”
“我把仇人放跑了。”金枝回答,把汗巾扔到桌上。
姚扬吃一惊,揉腿的手停下来。
“放跑了还不说,差点为了他去和别人拼命。”
“怎么会这样?”
“三师兄已经出来了,你迟早会见着他,见着他就知道了。”
“是他欺负你?”
“不是。”
“我说嘛,他哪来那么大胆子……”
金枝摇摇头,没应声。
“被人骗了?”
金枝点头。
“能认识你仇人又能骗得你心甘情愿去拼命的没几个人,该不会是他吧?”
“还能是谁?”金枝没好气地回答。
姚扬说:“他家世代本来就是该干这个的,你也别太怨他。”
“我知道。”
姚扬想了半天,问:“你不打算放过仇人的对不对?”
“你回去吧,被追到这份上也该到头了,再不回去也对不起湘姑娘。”金枝说,“我没空撵你了,来就是跟你说一声的。”
姚扬看着金枝,看见她的神情是一点玩笑意思都没有的。
“知道了。”姚扬点头。
金枝向窗口走去。
“师妹,你站住。”姚扬叫道。
金枝站住了:“什么事?”
“不对,你准还有别的伤心事。”姚扬肯定地说。
“看得出来吗?”金枝诧异地问。
“还用看么?都写在脸上呢。”姚扬指指金枝的脸。
“他娶妻了。”金枝回答,头也不回地跳出窗外。
姚扬坐在床边楞了半天,感觉到窗外有风吹进来,吹得整间房子都凉嗖嗖的。
52007年10月28日 星期日 2:02:31 PM《香蝶作品集》 2007。8武侠系列·第五章
无名第六章
悠扬的笛声从窗外的树上飘进来,钻进裴家少主的耳里,少主推开窗,看见树枝上站着还算是玉树临风的颀长身影。
树上的人把玉笛从唇边移开,上下嘴皮一碰,恶狠狠地吐出一句招呼:“裴元成,给我滚出来!”
少主撑着窗户问:“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
“什么事?”
“揍人!”
“那末,等我安顿一下家里再出来可否?”
“我在庄外等你,”玉笛公子居高临下地盯着裴家少主,“要是不来,回头这庄上出来的人,我见一个揍一个!”
言罢了人也没了踪影,飘忽得象是庭院里风吹下的叶子。
裴元成在心底里叹息一声:江湖人都道玉笛公子是个俊逸潇洒的后生,到底有几个人知道他扒去那层好皮后的恶骨子呢?
所以自古来人都说君子之交是最好的,朋友做到狐朋狗友的份上,知根知底的,偶尔想骗自己给对方脸上贴贴金都难。
把客人安顿好,家里交代清楚,裴公子出了庄,一出门就看见姚扬袖着手靠着庄口的大柳树站着,玉笛掖在腰上,怒气写在脸上。
“我刚见过金枝,知道我来干嘛么?”姚扬瞪着眼睛问裴元成。
“能猜到,”裴公子点头,“我正想你该出头了。”
“自家哥哥不出头,难道还指望外人打抱不平?”姚扬向裴元成手上提的剑抬抬下巴,“拔剑吧。”
“姚兄打算揍到什么份上?”
“重伤不打,轻伤免不了。”
“姚兄,若是平时,我理当被你揍一顿,但这几日我有要事要办,不打算为私事伤身,可否日后再补?”
“今日我就是来找你晦气的,若不想伤身,凭本事!”
裴公子拔剑出鞘:“姚兄,只怕今日不得不让你一败。”
剑尖有紫光,团剑身而上,裴元成手里捏个剑诀,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