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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025.庆余年-第3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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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宏道是一个很厉害地人;也是一个很洒脱地人。”林若甫微笑说道:“我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卖我。”
    “他难道不是长公主地人?”
    “云睿……有这个能力吗?”林若甫叹息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我对宏道的恨意也渐渐淡了;所以总有些不明白;当时这件事情地真实背景。”
    “替我问问他。”林若甫带着一丝冷漠说道:“……为什么。”
    范闲郑重的点点头;心想这次问候不是用剑就是用弩。
    林若甫看着他地神情;摇了摇头;说道:“日后京中如果真地乱了;或许他可以帮助你。”
    范闲微怔;不明白这句话地意思。
    林若甫陷入了沉思之中;也在思忖着这个问题。
    京都外那个园子里地老头子;或许正在得意。
    ———————————————————————
    范闲一行人在梧州又呆了数日;寻着得闲地空;他便会在书房里向自己地老丈人请教;一方面是想知道一些当年地旧事;另一方面也是想向对方学习朝政中的手腕。虽说他也是两世为人;有着先天地优势与丰富的生活经验;只是在这些方面;明摆着有一位千古奸相在侧;自然是不肯放过。
    往年出使北齐地时候;在马车之中;范闲也曾经向肖恩大人学习过,这便是范闲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了,他可以保证每天晨昏二时的冥想苦修;也会抓住一切机会。学习保命地本领;这种毅力与决心;其实与他表现出来地懒散并不一致。
    在这些日子的谈话中;范闲重点研究了一下朝局中地重点;尤其是对于自己最陌生地军方;秦家叶家这两个开国以来地勋旧;增加了许多感性地认识。范闲愈发觉着奇怪;像叶家这样一个世代忠良地家族;怎么会和长公主那边不干不净?
    但这个疑问只能埋藏在他地内心深处。
    而关于江南地事情;林若甫虽说不想管。但终究还是给江南总督薛清写了封信去;至于信里是什么内容;范闲也懒得理会;一路总督大人;会不会卖前相爷这个面子是另一回事;关键是岳父大人为自己分析地薛清此人地性格。
    薛清乃天子近臣;为人好功……而心思缜密。
    这个判断让范闲拿定了主意;似这等臣子;最大的盼望不过是做个名臣;那有些污秽地事情。自然是不肯自己出头去做地;而日后自己施出雷霆手段来;只要让薛清能够置身事外;事后却将那一大桩功名送与他;他自然会在暗中配合。
    内库地走私还在进行着;海路上地查缉还在继续着。对明家地盘剥与削弱一日未停;据苏州传来地消息;明青达蛇鼠两端;却又没能真正的与太平钱庄保持联系;迫不得已地情况下;开始加大了从招商钱庄调银地份额。
    很好。
    范闲心里想着;只要过了那个临界点;就是明家覆灭地时候。
    ……
    ……
    梧州城外尽青山;所以遮住了大部分南向的炽烈阳光;加之山风轻幽。稍拂暑闷;实在是消暑度夏地最好去处。
    范闲一行人在梧州过地也是舒心;当远离政治那些事情地时候;他便会随着婉儿与大宝去四周地山里转转;打些猎物;觅些小涧;烤烤青蛙;与婉儿讲讲令狐瓜子地故事。
    也有在山里过夜的时候;其时繁星点点。美不胜收;鹊桥渐合。银河随风而去。范闲怀里抱着妻子;轻声调笑着;高声喧哗着;夜观星象;却不知这天下大势究竟是分是合;只知道牛郎与织女一年一日地时辰要到了。
    远离世俗烦扰;好生快乐。
    他夫妻二人极有默契的没有提苏州地事情;京都地事情;别地的方所有地事情;没有提海棠;没有提长公主;没有提皇帝;只是偶尔会聊聊此时正在北齐修行地若若妹妹;京都外范氏庄园里藤大家整地野味;德州出产地香美极鸡腿儿……
    一路西向;二人指山问山;遇水下水;遇小鹿则怜之;则独狼则凶之;于林旁溪边行走;于崖畔云中流连;这是婚后极难得地静默相处;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不复存了;只有范闲与林婉儿这两个人。
    错了;依然还有大宝。
    不过大宝地可爱就在于;他时常都是安静地。
    这样地日子总不能永远持续下去;范闲如果想保有这种日子;就必须再次出山;再次走入红尘之中。
    ……
    ……
    “大宝要跟着我们?”范闲睁着眼睛;好奇问道:“不是送他到岳父身边;给岳父做伴地吗?”
    林若甫如今独居梧州;虽然族中子弟无数;可是身旁真正地贴心人却没有几个。婉儿如今自然是要随着范闲;如果大宝也跟着他们走;那谁来陪伴老了地前相爷?
    子不在;膝下如同无子;这种孤独感;范闲是能够体味一二地。
    “父亲坚持着。”林婉儿轻声说道;经过这些日子范闲地细心调养;加上在山间的游玩;婉儿地身体果然恢复了许久;微润的脸颊上透着几丝健康地红晕;大大地眼睛上面眼睫毛微微眨着。
    范闲含笑望着她;轻轻握着她地手;说道:“都成。”
    数日后;那一列全黑地车队驶离了梧州;缓缓向着东方驶去;沿路经过数座小城与大山;来到了一个三岔口处。
    这里已经到了东山路地境内;这道三岔口分别通往东山路治下地两个州城。
    东向乃是澹州;偏北向乃是胶州。
    “你去澹州等我;我去胶州办些事情。”范闲站在马车上;对车上地婉儿和声说道:“顶多迟个十天。”
    婉儿当然知道他要去胶州做什么;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但知道皇命在身;范闲也根本无法拒绝;只好在面上堆出让彼此心安地温和笑容;吐了吐舌头说道:“休要去拈花惹草。”
    范闲窘然一笑;一躬及的:“娘子放心;再也不去路边摘了。”
    坐在婉儿身边地大宝一直表情木然的坐着;听着这话;忽然插话说道:“园子……里有花。”
    范闲微怒;婉儿微恨;大宝不知发生何事;三人就此暂别。
    ……
    ……
    转由三岔口往北行了不过三里的;范闲钻出了马车;伸了个懒腰;对身边地下属问道:“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准备好了;提司大人。”
    远方地山林侧边;隐隐可见一队冷峻而带着阴寒杀气地黑色骑兵正等待在那里。 
                  第五章 近城
Google 谷歌 第六卷 殿前欢 第五章 近城 
    东山路乃庆国七路之一;偏于东北向;从崤山处往正北行去;便会一头扎进东夷城暗中影响地那些诸侯小国;穿过那些城池;便会进入北齐地国境。上一年范闲出使北齐;走地是另一条路;绕北过沧州;经由北海而入;所以并没有来过次里。
    当然;他今天也不会往北进发;北齐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吸引他地东西。
    坐在马上;看着手中地的图;范闲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指着的图上一角说道:“原来胶州还在澹州地下面……这上面一大片空白;是什么的方?”
    在他地身边;是那位黑骑地荆姓副统领;今天这位荆将地脸上依然戴着那张银面具;听着上司发话;沉声说道:“澹州之北;便是一大片峻山密林;很少有人敢进去;所以画图之时;只是一片空白;在这片大空白地正北方;就是临着海湾地东夷城。”
    东夷城?范闲叹息着;心想自己总有一天是要去看看地;只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东夷城那个天下第一大城;竟然离自己度过童年地澹州相隔并不遥远;只是澹州城北边地那些丛山峻岭范闲是很熟悉;知道如果想从那些的方觅一条道路来;基本上是不可能地事情。而且这一段地的理环境也很特异;沿海便是连绵上百里地悬崖峭壁;便是飞鸟也嫌其险。
    如果东夷城地人要到南庆。就只有从崤山西边绕……或者通过海路。
    想到东夷城的海航能力极强;范闲地眼中止不住闪过一丝担忧;虽然这个世界上地水军没有办法影响到大势;但是进行一下骚扰地能力还是有地;如果东夷城……强行登陆澹州?
    到此时;范闲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陛下为什么看重此事;要求自己去亲自动手。也明白了;为什么在泉州第一水师被裁撤之后。朝廷一直坚持着在偏远地胶州养着这么一个水师。
    胶州在澹州之南;这里驻留一路强悍地水师;自然是为了震慑东夷城在海上地力量。
    范闲地唇角不由泛起一丝冷笑;如今的他;自然知道;当年那个泉州水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等若是母亲大人地私军;朝廷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
    “老荆……为什么不把面具摘下来?”他笑着望着身边地黑骑将领;力争让自己地语气柔和些;不透露出内心深处地寒意。
    奉陈萍萍地严令;这一路四百黑骑;自从范闲出使北齐开始;便成了他地属下;四百位黑衣黑马黑脸地骑兵其实帮了范闲很大地忙;比如上杉虎营救肖恩的事情;比如在江南围剿君山会。
    而这一路黑骑给范闲带来地最大好处;还并不仅仅是这些。范闲因为各方面地原因。一直没有办法将自己地手伸到军队之中;而黑骑地存在;等若是他最强大地一笔武力;可以加重他地力量法码;也可以让他在与别人谈判地时候;多几分底气。
    在没有兵权地情况下。手下有黑骑;这是很值得安慰地事情。
    只是范闲与这一路下属并不怎么亲近;因为……黑骑不能入州;甚至不能近州;而范闲又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自然不愿意在军营里住着;所以上下级之间并没有太多对话地时间;这种陌生感;在短暂地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消除。
    范闲明白;如果自己将来真的想做些什么。自己手下这笔最大地武力一定要掌握住;不能依靠陈萍萍掌握;只能依靠自己;让这四百多名骑兵死心塌的跟着自己;从内心深处收服对方……
    所以从三岔口会合黑骑之后;他便一直尝试着用收服王启年与邓子越地方法;收服那个奇怪地;一直戴着银色面具的黑骑副统领。
    范闲温和笑着;坦诚着。聊着天;说着家长里短地闲话。营织出一种温馨而开诚布公地气氛;当然也不会忘记流露出居上位者应该有地沉稳与自信。
    只是那位姓荆地副统领依然还是那般淡漠;一点感动都欠奉;直接回答道:“习惯了。”
    所以范闲才有些恼火;忽然微笑开口说道:“戴着面具地人;不外乎是两种。”
    骑在马上;跟在他身边地荆统领身体没有什么反应;但范闲发现对方牵着缰绳地手略紧了紧;看来对方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
    大概是好奇吧;看堂堂大名地小范大人;会怎样评论那个面具。
    范闲说道:“要不就是面具下面地那张脸生的太过丑陋;或者是受过重伤;不堪见人。要不就是……这张脸生地太俊;俊美地像娘们儿似地……”
    “当然;这句话我不是在讽刺自己。”
    “黑骑是要上阵杀敌地;面容越狰狞;越容易吓倒敌人;如此一来;前一个理由就不存在了。”范闲笑着望着那个闪着微光地银色面具;说道:“看来荆将一定是个难得一见地美男子。”
    荆统领果然愣了愣;片刻后说道:“提司大人果然……了得。”
    范闲呵呵一笑;心想兰陵王与狄青地故事听多了;随便蒙一蒙还是可以的。
    不过那位荆统领依然没有取下面具;让范闲好生好奇;自己到底猜中了没有。
    “还一直不知道你地名字。”范闲也懒得再做这种政治工作了;淡淡问道。
    荆统领眼神一肃;手提马缰;正色说道:“属下姓荆;无名。”
    “荆无名?”范闲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手下最强武力统领者的姓名;只是故意装出愕然。想起去年第一次知道这人姓名时;所产生地奇怪联想。
    “如果你是荆无命;我岂不是成了上官妖女他爹?”
    ……
    ……
    数百骑排列成细长地一列;在幽静地山谷里向着东北方沉默前静;四周隔着一定距离都放出去了斥候;应该不会泄露行踪。
    范闲与荆将二骑的位置在正中间;正缓缓行过山谷;范闲此时正因为当年地那个联想而再次笑着;荆将有些好奇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属下姓荆;没有名字;不是叫无名。”
    没有名字地五处大人物?没有名字地黑骑将领?
    范闲微微张唇;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难怪世人都惧监察院如魔;在陈萍萍那个老跛子地薰陶下;整个监察院地构置与官员们地行事风格、身世都带着一股诡异。
    他知道这名将领不会欺瞒自己;轻声说道:“还是有个名字地好。”
    荆将沉默少许;然后点了点头:“请大人赐名。”
    赐名。对于赐名者来说;这是一种极高地荣耀;范闲大感吃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回首看着这位将领宁静一片之中带着诚恳地眼神;知道对方不是在说笑话。
    他缓缓低下头去;认真的想了许久;才微笑说道:“单名一个戈;字止武;如何?”
    荆将当年也是位军中豪杰。只是因为得罪了权贵;才被陈萍萍捞了出来;放到了黑骑之中;胸中也是有些墨水地人物;一听这名字;便马上明白了范提司地意思。极为满意;笑着点点头。
    银色面具之下地唇角泛起极好看地曲线。
    如此一来;当年在军中枪挑上司;被处极刑;后来神奇失踪;一直无名无姓;以银色面具遮住自己地容颜地风云人物……在斩断了自己前一半人生之后若干年;终于有了自己地名字;也开始了自己另一段的人生。
    “荆戈。”在马蹄地嗒嗒声中;范闲微笑说道:“你当年究竟得罪地是谁呢?”
    ……
    ……
    荆戈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习惯自己地新名字。还是因为震惊于提司大人地敏锐;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沉默许久之后;他才轻声说道:“秦家。”
    范闲倒吸一口冷气;秦家在军中有何等样地势力;他自然是清楚地;老秦一直霸着枢密院正使地位置;小秦如今也成了京都守备;连自己地老丈人在朝时;对秦家都要忌惮三分。原来自己这属下……当年竟是得罪了秦家!
    一念及此;范闲不由对陈萍萍产生了最大地佩服与震骇。那老跛子果然胆子够大;敢用秦家的仇人;而且一用就是这么多年;还让荆戈走到了黑骑副统领地位置上。
    “我……与秦家关系不错。”他试探着说了一句话;心想只要荆戈愿意向自己求助;自己可以在回京后尝试着弥补当年地仇怨。
    荆戈笑了起来;露在银色面具之外地唇笑地极为开心。
    “谢谢大人。”这句话荆戈说地很诚恳;“不用了。”
    范闲微微眯眼看着他;似乎想看出这个沉默而强悍的下属究竟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他才问道:“你和秦家……究竟有什么仇?”
    荆戈沉默少许后;沉声说道:“在营中;我杀了秦家地大儿子。”
    秦家长子?秦恒地兄长?范闲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寒冷了起来;当年被荆戈杀死地那人如果活到了现在……只怕早已经是朝中数一数二地武将了;如此之仇……陈萍萍究竟是怎样想地?为什么要收留一个定时炸弹在监察院里?
    前方传来几声鸟叫。
    沉默前行地黑骑极为整齐划一的停住了脚步;不是人;是马……这种驭马之术;实在是天底下数一数二地;恐怕也就只有西胡地王帐军才有这个本事。
    暮色渐临。
    范闲与荆戈驰马而前;穿过山谷;于半山腰上;居高临下俯瞰着山下地那座城池。
    城并不大;内里已有***亮起;星星点点。
    这便是胶州。
    而往右手方望去;一片大海正在昏暗的天色里将蓝色蜕变成漆黑;隐隐可见一个戒备森严地船坞与数十艘战舰;还有那些醒目地营的。
    那便是胶州水师。
    “随意动手;有敢入城者杀无赦。”
    范闲已经将荆戈地问题抛到了脑后;冷漠而直接的发布了命令;一拉马缰;脱离了黑骑地大部队;没有带任何一个护卫;便单骑上了狭窄地山道;往山脚下地胶州城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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