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档案-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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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仅凭这些从理论上你并不能断定是我。”胡东不服气地说,“你的想象不过是一种巧合罢了。”
“哼!你不要急,我会把你剥个精光,让你心服口服。”我又踱来踱去,转了一圈然后对胡东说,“第四个证据则是来源于你的偏好。这一点恰恰是你最大的败着。而我恰恰发现了这一点。”
“什么?”
“于亭被杀后为什么没有被刺阴户以及死后所摆放的姿式。”
胡东瞪大了眼睛,“摩丝”和狄青则好奇地盯住我。
我有些骄傲起来,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调出于亭被杀的照片,“你们看。”我指着照片说,“于亭死后被摆放的姿式是不是很特别?对,很特别。你们刑警的尸检人员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但是没有从中发现什么。这也难怪,不熟悉西方绘画的人不会明白,于亭的这个赤裸的姿式是被刻意摆放成了一个西方著名的油画上人像的姿式。你们稍等片刻。我会告诉你们说明什么。”
我打开一个网站,从搜索栏里输入“意大得、波提切利”几个汉字,点击“搜索”,电脑上立即出现了有关波提切利的内容。我接着继续点击,找到了这位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画家一幅世界著名的油画《维纳斯的诞生》。然后把于亭的尸体照片和这幅画打印下来。
“你们看,于亭被杀后被摆放的姿式与这幅油画的维纳斯的姿式基本一致。”我又转向胡东,“而在你的家里,我发现你正画着这幅画。我想你很喜欢这幅画。这使我联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为什么在所有的被杀者之中,唯独没有在于亭的阴户上挑刺一刀。因为于亭的确是太美了,美得甚至超过画中的维纳斯,你实在舍不得在她如此美艳绝伦的身体上刺上一刀。而这一点恰恰是我将怀疑变为确信的最有力的证据之一。”
“是的,你说得对。”胡东无力低下头,他认输了。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些被害者而不是其他?”“摩丝”瞪着胡东发问。
他把头低得更低了,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她们与她们的老子都相差了二十五岁。”我说道。
“那又为什么?”
“这就是他的……动机。”我沾沾自喜地说,“是你们挖空心思要找却没有找到而又最为重要的动机。”
“我不明白。”“摩丝”摸了摸头对胡东说,“妈的,你倒是说啊!倒底为什么专杀年龄与父亲相差二十五岁的女人?”
“他大概不好意思说。”我笑了笑,“还是让我来给你们解开这个谜底吧。这对你来说已经不能再算是隐私了吧?胡东。”
他的眼皮向我翻了一下,露出一种无奈而又羞愧的表情,然后又低下了头。
“你曾经很爱你的夫人。”我走到胡东的面前说,“这一点,我从你的画作里已经看到了。在你家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你夫人半裸的肖像,在那幅肖像里,你把你的夫人描绘得尽善尽美。从这里能反映出你的思想。”
“是的,但是那是以前的事情了,而现在,我恨她。”
“爱之愈深则恨之愈切。确切地说,你是在两年前知道你的夫人同市委的老一有不正当关系时,才产生了怨恨,而这怨恨一天天累积让你的心灵无法承受,所以你恨所有的当权者,这是你杀人的原动力。我说得对吗?”
他低头不语。
“而这个老一与你的夫人的年龄相差整整二十五岁,足以做你夫人的父亲,所以你选择领导干部与其相差二十五岁的女儿下手,以解心头之恨对吗?”
他抬起了头,眼睛里已毫无锐气,只有悲哀。
“你说得没错。”他说,“我服了,我认罪。但是……但是我不后悔,只可惜这么早地让你们抓住了,我不能实施完我的计划了。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男盗女娼,无恶不作,都该死。”
“可是你没有杀一个该死的人,全是杀的无辜的人啊!”我说。
“哼!让他们死了是便宜他们。我没这么傻,我不能让他们先死,我要让他们先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我要把他们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全加在他们身上。哈哈!哈哈!只有这样才痛快。”
一个十足的变态狂,和这样一个变态者还能再谈什么呢?
“你他妈最该杀的是你那个骚老婆,还有与她相好的那个太上皇。”我踢了他一脚,恨恨地说道。
他急忙缩了缩身体,恐惧地看了我两眼。
“他们……他们是我计划的最后两位。到那时,我就不会再隐藏自己,我要在光天画日之下杀了这对狗男女,将他们碎尸万段,抛到大街上,然后我自杀。只可惜……只可惜我没有这个机会了。”
胡东露出了一脸的遗憾。
“还有一个问题。”我说,“坦白地讲,我也没有搞清楚。能告诉我吗?你为什么定在星期四晚上杀人?是不是与你夫人有关?”
胡东脸上再一次露出羞愧之色:“你……你猜测得没错。”他想说又不想说,“现在,我也不在乎了。两年前的一个星期四的晚上,我亲眼目睹了他们的丑行。”
“是你的夫人与老一?”
“嗯!”
此后的审讯非常顺利。胡东对他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许多细节交待得也十分详细。我们原来没有搞清的几个问题或者说是疑问也都有了结论。是赵薇的被杀直接刺激了他本已产生的杀人预意,于是他借着赵薇被杀这一案件顺势进行了他的谋杀行动。其中有几个细节我有必要在这里交待一下:一是他为什么采取了用刀和绳子两种不同的方式,据他交待说,主要取决于被杀者的长相,漂亮些的他选择了用绳子,而他认为不漂亮的女人,则选择了用刀。二是他如何选择时机的问题,他在杀害一个被害都之前,都会进行连续几天的跟踪调查,以掌握她们的生活规律,所以他安排一周杀一个人。三是如何进入这些人住所的问题,对钱红和于亭他是直接敲门而入,对孙丽和刘冬梅他则事先打电话冒充市史志办人员,谎说给领导干部写传记要了解些家庭情况。对狄青则是在房门暗处守候,等她开了门他便迅速跟进。唯独王书娟的别墅,他费了一番周折,那天可巧有个超市送外卖的,他抓住了时机,等送外卖的走出王书娟的别墅后,他装做那个人,谎说找错了钱,从而骗得王书娟打开房门。事情原来就这么简单。
关于周倩被杀一案与他毫无关系,但这起案件因为背景复杂,证据不足而暂时成了一桩悬案。
53
震惊全市的连续谋杀案终于告破,使我们的城市重新回到了安静与祥和之中,人们从恐怖的阴影中走出来,沐浴在明媚的春光里,享受着生命和生活的快乐。
“摩丝”和狄青因为破案有功受到了表彰,我真心为他们高兴。其实我自己也很高兴,尽管我没有得到任何表彰,但这本身的结果足以让我欣喜若狂。毕竟是我促使了这个案件的侦破,我为全市人民做了巨大在贡献。当然,我并不在乎什么表彰之类的东西,这是我的骄傲,这一点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也许若干年后,我可以向我的后辈们炫耀,我曾经参与破获了一起震惊全国的特大杀人案。
我带着轻松而又欣喜的心情回到了我所包住的村庄,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里的景色越发地美了,蓝天白云,绿地清溪,花香鸟语,农舍炊烟,处处透着清新、自然、和谐与纯朴,这里的景色与民风与我愉快的心境正好吻合,我开始喜欢这里了。读书,下棋,散步,与农民兄弟拉家常,倒也轻松自在。
我真有些乐不思蜀。
一天上午,我正在田间散步,手机响了。我接过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好,长风同志。”
这一声同志叫得我有些不太适应,现在叫同志的已经不多,乍一听多少有些别扭。它给我的感觉不象是亲切,却有一种太过于官味和陌生的感觉。
“是陈局长,你好,领导。”
我说着便立即就明白了将会发生什么事,前几天我发给中纪委和最高人民检察院的举报信肯定又发回来了,他们的做法还是按照干部管理权限处理,这把我最后一点希望之火也彻底的浇灭了。
“说吧局长。”我已经没有气愤,也没有了反腐败的激情。我想也许我前几天的做法是错误的,我应该早知道单纯地向上级寄封信反映问题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我只能怪自己蠢,蠢得竟然还相信什么正义。
“又是原来的那些话,证据不足,不能立案。对吧?”
“是的,我想我们上次已经谈得够明确了。”
“嗯,是的。”
“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往上反映了,这只能……只能给我们还有你增加麻烦,当然,也许对你更不好。”
“你不用说了局长,我明白,我不会再管这些事了。我彻底地服了。”我惊讶我说这句话一丁点的愤怒都没有,我的血冷了。“谢谢你局长,还能关心我一下。不过我也不领你的情,再见吧。”
我扣死了电话,仰起头对着洁净的蓝天长叹了一口气。我能够帮助公安机关侦破一起人间罕见的复杂的扑朔迷离的连续杀人案,却对证据确凿、线索明确的腐败案件无能为力,这究竟是为什么?妈的,我从不信上帝,如果真的有上帝我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尊敬,因为他是个是非不分的混蛋,因为他也屈从于权贵,因为他也害怕邪恶。
我能算个什么呢?不过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不过是人世间一个匆匆的过客。我做不了救世主,我再也不想当什么反腐败斗士。腐败,让他们腐败去吧。也许腐败了好,粮食腐烂了会酿成美酒,社会烂透了会有新生。由历史去解决吧。
我应该静下心来享受这山情野趣、纯朴民风,这才是明智之举。我拿定了主意,心情反而轻松了许多。
可是骚娘们儿突然来了电话,她让我明天一早到办公室去,说是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我只好暂时离开我已经喜欢上的这个环境。
清晨,我坐在我已经坐了近十年的办公桌前,把双脚放在桌面上,悠然地点燃了一支烟。阳光还是那么执着、顽强地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刺得我双眼发疼。我抬头看了看窗外蔚蓝色的天空,它依然是那样清澈亮丽。略低头,那些绿草鲜花好象是换了一身新装,透着勃勃生机,鲜鲜明明、争先恐后地奔入我的眼底,钻入我的内心。生命是珍贵的,活着的本身便是美好的,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珍爱生命、不享受人生呢?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从文件夹里调出“廉政档案”,心中翻腾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从工作上讲,它完全是一种形式主义的东西,除了增加一些额外的麻烦之外,除了多制造一堆堆的垃圾之外,对领导干部廉洁勤政的监督几乎不起什么作用。然而它却成了凶手制造杀人命案的导航图,也同时成为了我找到这个凶手的关键,这多少有些滑稽。
那已经听熟了的皮鞋嗒嗒声又清晰地从楼道里传过来,它还是那么清脆,还是那么骄傲和霸道,还是那么不可一世,比以往更加有力地敲击在我的大脑里,几乎让我昏厥,让我颤栗。我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能依然在这里做官,依然这么骄傲,依然这么若无其事,胡东因她而酿成的残忍谋杀对她竟然没有丝毫的影响。是啊!从法律上讲,胡东杀人她不负任何责任,她也没有违反任何组织纪律。我们的体制不象别的一些国家,有引咎辞职,或者因丑闻辞职的说法。而这只是道德范畴的问题,但政治和道德是不相容的,道德是狗屎。她完全可以放心地做她的官,一如既往地做下去。如果说胡东连续谋杀案没有侦破,她还存在着被杀死的隐患,而现在这种隐患已经彻底地不复存在了。五名无辜者的不幸酿成了她的幸运,换来了她更加安如磐石的仕途,划算极了。她可以放心地享受仕途的荣耀了。
她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骚娘们儿坐在了我的对面,脸色不阴不阳,那是一种叫做故作深沉的东西,是大多数领导干部的通用面具。
我什么也没有说,我想,她所说的重要事情大概对我不会有什么好处。
“组织上委托我与你谈话。”她开口了,“是关于你的人事变动问题。”
这让我吃了一惊,我没有想到自己面临的问题竟然是这么严重,又这么突然,我心里一下子不是滋味起来。
我没有说话,我已经说不出话来。
“经过组织研究,决定调你到合金厂工会工作,这也是我市关于加强基层基础工作的需要,而你比较适合。也许在那里更能发挥你的长处,在基层锻炼几年,会对你的今后发展有好处。”
她说着,递给我一张纸。
我没说什么,伸手接了。在那一刻,我一阵晕眩,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
“不要有什么顾虑,青年干部下基层锻炼是个好事,这也是组织的关怀。”
我慢慢地举起那张印有鲜红印章的纸,徐徐地将它撕成一条一条,在她的眼前来回地晃动。
“我不服从组织的决定。”我冷冷地说道。
她生气了,脸胀得通红:“你这样做是要负责任的,作为一个党员干部,对组织的决定应该无条件服从。”
“你不再是我的组织了,我也不想有组织了。”我说着站起了身。
“哼!那可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就管不了了。”她也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我的行为无疑让她高兴,她巴不得我会这样做。
而我也不再难过,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54
我决定离开这个城市,到外面的世界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我对自己有信心,只要我努力,我会养活自己,说不定我会做出一番更大的事业。也许我早就该离开这个地方,早就该离开机关。
我前十年的青春算是浪费了。
离开也许更有希望。哪里的水土不养人?所有的故乡原本不都是异乡吗?
我站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等待着将要发出的列车。
我掏出手机给狄青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发生的一切和我的决定。她埋怨我为什么不告诉她一声,但并没有埋怨我的决定。我知道她是爱我的,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是最了解我的。我告诉她,我永远不会抛弃她,离她而去只是暂时。
她说她要来送我。
我不能拒绝这个要求。
在将要发车前半个小时,狄青来了,后面还跟着“摩丝”。
“摩丝”扛着一个很大的行李包跟在狄青的后面,样子有些狼狈。这令我惊讶,我没想到他们会送我这么多东西。
放下包,“摩丝”没有说话,而是伸开双臂紧紧地拥抱着我,很久。放开手,我发现他的眼里有泪花。
我当胸擂了他一拳:“干嘛小子,送葬似的,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我说这话是真心的,没有一丝悲哀。“这是我决定的事,我高兴我的选择,就这样。”
“只是……只是,我会想你的。”
“男儿志四海,万里优比邻。回去吧伙计。”我说。
“那你们走好。”
“谢谢。嗯!你说什么?我们?”我疑惑地看了眼狄青。
狄青跑过来抱住了我,把脸贴在我的脸上:“我陪你闯荡江湖。”
我的眼里禁不住流出了热泪:“好!小青,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
我把她搂得很紧很紧,好象要把她融入到我的躯体里。
我拉着狄青的手告别了我们最亲爱的朋友付墨石,踏上了新的征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