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装秘语-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逃出来的人聚在山上,回头看过去的京城,十分伤心。后来,山上也躲不住了,就商量准备迁徙。舍不得又夺不回的苗城带不走,就让绣到妇女的衣服上:前襟代表城门,护肩是苗寨,背后那块方帕,是全城的鸟瞰图,苗话说:“阿苗莱老”,意思是“苗族穿全城”,苗家把自己的老家全背在身上,记在心头。
据老人说,离开京城,苗家游一天一夜水,走一天一夜干地,又游两天两夜水,走两天两夜干地,再游三天三夜水,走三天三夜干地,最后游五天五夜水,走五天五夜干地,才到了这里。一路上过水太多,妇女怕包谷种泡霉了,就把包谷种绕在头发上。所以,直到现在,妇女都喜欢梳一个独角发髻,就是从那时兴起的。
第二部分:古史与服饰象征盘瓠神王的嫡裔(1)
追溯起来,现在的苗、瑶、畲等民族,都与古史或神话传说中的苗——盘瓠族群关系甚为密切。所谓“狗王娶亲”的故事,就出自于那个流传很广的盘瓠龙犬的神话。这在《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里就有记载了:
昔高辛氏有犬戎之寇,帝患其侵暴,而征伐不克。乃访募天下,有能得犬戎之将吴将军头者,购黄金千镒,邑万家,又妻以少女。时帝有畜狗,其毛五彩,名曰盘瓠。下令之后,盘瓠遂衔人头造阙下,群臣怪而诊之,乃吴将军首也。帝大喜,而计盘瓠不可妻之以女,又无封爵之道,议欲有报而未知所宜。女闻之,以为帝皇下令,不可违信,因请行。帝不得已,乃以女配盘瓠。盘瓠得女,负而走入南山,止石室中,所处险绝,人迹不至。于是女解去衣裳,为仆鉴之结,著独力之衣。帝悲思之,遣使寻求,辄遇风雨震晦,使者不得进。经三年,生子一十二人,六男六女。盘瓠死后,因自相夫妻,织绩木皮,染以草实,好五色衣服,制裁皆有尾形。其母后归,以状白帝,于是使迎致诸子,衣裳斑兰,语言侏离,好入山壑,不乐平旷。帝顺其意,赐以名山广泽,其后滋蔓,号曰蛮夷。外痴内黠,安土重旧。以先父有功,母帝之女,田作贾贩,无关梁符传,租税之赋。有邑君长,皆赐印绶,冠用獭皮,名渠帅曰精夫,相呼为泱徒。今长沙武陵蛮是也。
在这段“龙犬娶妻”神话中,涉及服饰的大约有几处:其一,盘瓠(“龙犬”)“得女”之后,“负而走入南山”,人迹不至,于是公主“解去衣裳,为仆鉴之结,著独力之衣”,说明公主为“入山随俗”,首先就换装改饰了。据流传在畲族中“狗皇歌”之类的民间口头文学,公主在入山前就已改换过一次服饰了:“高辛王嫌其(狗皇)不类,颇有难色。龙期(盘瓠名)忽作人声曰:‘你将我放在金钟内,七天七夜,就可变成人。’到了第六天,公主怕他饿死,打开金钟一看,则全身变成人形.只留一头未变。于是盘瓠着上大衣,公主戴了犬头冠,两相结婚了。”公主戴犬头冠,实在是为了“同”于丈夫,算是一种适应性“认同”吧。旧时苗、瑶、畲等古苗-盘瓠族群遗裔,曾有“狗头冠”或“犬尾”之饰,当源于此(后面曾提及盘瓠的后代“冠用獭皮”,会不会是“狗皮”之误,也很难说)。云南红河地区瑶族男子腰系狗尾形布带,妇女用红绒线制成宽厚的襟带,代表狗尾;苗族有尾饰的五色斑衣、银冠上的龙纹等等,据说都与苗瑶族群共同崇奉的开族始祖——龙犬盘瓠有关。还有些民族,也喜欢狗饰之俗,有的在发髻里加饰象征狗尾的饰物,有的在高包头上披搭象征狗尾的长条布巾,有的则穿有尾花衣歌舞祭祖。
高辛帝女为适应与盘瓠神犬的婚后生活,对服饰进行了再次的改造,这一事件,可见之于清屈大钧的《广东新语》:
连山有八排瑶,……女初嫁,垂一绣袋,以祖妣高辛氏女,初配盘瓠,着独力衣,以囊盛盘瓠之足与合,故至今仍其制云。
我们当然无法想像,神话中的高辛帝女,与盘瓠神犬交合为什么要用个囊袋“盛盘瓠之足”,但作为对广东排瑶女子出嫁服饰中佩挂袋习俗的一种解释,神话在此发挥了它无所不能的阐释功能。对于神话,我们当然不必细究,是先有“以囊盛盘瓠之足”的神话,再有“女初嫁,垂一绣袋”,以方便神话中的那种交合呢?还是相反,先有民俗,后附会以新编神话?或是民间根本就无此神话,属于后人的穿凿?
其二,盘瓠的后代“织绩木皮,染以草实,好五色衣服,制裁皆有尾形”。以“木皮”(如麻皮)等天然植物纤维织绩衣服,用“草实”靛草等天然植物染料染衣,好“五色斑衣”及尾饰的服饰习俗,至今仍是苗、瑶、畲等族一直沿袭的特色。所以,当盘瓠死后,帝女还家,将子女迎入都城时,他们已是“衣裳斑兰,语言侏离”,形成自己的服饰和语言习俗了。他们不习惯居平旷城市,宁愿回“山壑”中居住,帝顺其意,让他们回山,除免去徭役租税,还“皆赐印缓,冠用獭皮”。獭皮冠(或狗皮冠)今已不见,可能是由于苗瑶诸族南迁于温暖地带,不太适用而渐废其制。至于“印绶”,在云南不少地区的瑶族服饰中,都可见到它的踪迹。在瑶族大包头及衣服上,反复出现一种菱形图案,他们解释说这图案便是先帝赐给始祖盘王的大印。瑶人把印章绣在身上、顶在头上,是为表明自己盘王子孙的身份。
在苗、瑶、畲等古苗-盘瓠族群遗裔中,还流传着许多有关盘瓠王或盘王的神话传说,例如,“龙犬”御敌、与小公主完婚、生儿育女及猎岩羊丧生的故事,弥补了典籍记述的许多缺环。盘瓠与公主完婚一段,在几个民族的民间传说中,都有“龙犬变人”的一段插曲。广西金秀县瑶族传说,龙犬让公主把自己放在蒸笼里蒸七天七夜,便可以脱掉身上的毛变成人。公主照办了。蒸到六天六夜时,公主担心蒸死丈夫,便揭开盖子看看,龙犬果然变成了人。可惜蒸的时间不足,头上、腋窝和脚胫上的毛没有脱落,只好把有毛的头部和脚胫,用布缠裹起来。据说,这是瑶族男女缠头帕、裹脚套等服饰习俗的由来。
第二部分:古史与服饰象征盘瓠神王的嫡裔(2)
盘瓠猎岩羊被岩羊顶下崖子摔死的传说,广西、云南等地瑶族都有流传。不过,云南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的瑶族(蓝靛瑶),在解释蓝靛瑶妇女衣服、头帕内沿为什么都镶一道红布边的时候,把这种服饰习俗与盘瓠神话联系在了一起。传说,盘瓠(有记为“盘护”)与公主进山之后,生有六男六女。盘瓠上山打猎,公主在家纺纱织布,一家人自食其力,日子过得蛮和睦。
有一年,天大旱,水枯草黄,山上的野兽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很难打。盘瓠到陡峭的崖子里寻猎岩羊,久去未归。公主梦见盘瓠爬上一堵悬崖,去取一只他射死的岩羊,不幸坠崖身亡。公主觉得梦兆不好,就带着六男六女,翻山越岭,寻找盘瓠。在一堵悬崖下,他们找到了盘瓠的尸体。公主和儿女们哭不活盘瓠,只好由六个儿子扛着岩羊,她和女儿轮流背盘瓠回家。
把盘瓠背到家时,公主和六个女儿的头帕、衣服上,都染上了盘瓠的一道道血痕。等把盘瓠安葬后,她们拿沾满血痕的头帕和衣服去洗,洗来洗去,总洗不掉。公主认为是神意,就叫六个女儿不用再洗了,晒干后戴在头上,穿在身上。从此,为了纪念盘瓠,记住盘瓠为养育儿女献出生命的恩情,瑶家妇女就兴在衣服和头帕内沿镶红布边了。穿戴上象征盘瓠之血的衣服和头帕,表示自己与始祖血脉相承,能够得到祖灵的保佑。
有关盘瓠遗裔的繁衍分化,典籍和民间还有不少传说。有的说盘瓠所遗六男六女“自相夫妻”,有说帝赐其十二姓。承其神祖之荫,子孙很是兴旺,于是又有许多同宗分支之说。仅在云南金平县,就有服饰、称谓都不同的五六种瑶族:
传说,现在金平定居的瑶族是明清时期从两广迁入的。在艰苦的跋涉中,走在前面开路的瑶人为了让后面的人看得见,就砍下红色的椎形芭蕉花,举在头上为联络信号。路太远,手举酸了,只得把芭蕉花固定在头上。后来,她们的头饰,就沿袭了椎形芭蕉花的式样,变成椎形红布尖帽。这便是现在称为“红头瑶”一支的服饰来源。他们自称“勒罕锦”,他称“红头瑶”,妇女头顶红布尖帽,犹如蕉花,穿靛染挑花花裤和胸襟上饰有两串方形银牌的青布上衣。
走在队伍中间的人,已经找不到芭蕉花,只好砍一截芭蕉秆顶在头上,再搭上头帕,便成了“平头瑶”或“蓝靛瑶”。其中自称“蒙”,他称“蓝靛瑶”者,男子婚前戴饰有“福、禄、寿”字样的土布帽,婚后改戴自织圆形马尾帽。妇女用干笋壳或银饰做头饰支架,发辫用质如马尾的硬质线混编成四股,覆之以蓝布(盖之以黑布者,他称“平头瑶”)。
走在队伍后面的人,连芭蕉秆也找不到了,只能拾几片芭蕉叶顶在头上,由此而演变成“沙瑶”的头饰。他们自称“门”,他称“沙瑶”,妇女穿青蓝斜襟衣,衣裤镶红边,平顶头帕如蕉叶,系白围腰,背披淡蓝或白色披背。
另外,还有几个支系与前一个支系同支而服饰不同:横缠橄榄形大包头的叫“广东瑶”,竖缠橄榄形大包头的叫“广西瑶”,用丈余红布缠头的则自称“育棉”。而那些打大包头的瑶族,则在包头正前方绣一个菱形的图案,代表盘瓠王的印章,威风凛凛戴在头上,表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盘王高贵的子孙。
至于好几个瑶族支系都喜欢穿的“斑斓”衣裤,则是很早以来便声名遐迩了。试举几例:除前举《后汉书》说盘瓠子孙“好五色衣服”、“衣裳斑斓”,还有,唐代刘禹锡诗:“边女钩音,蛮衣斑斓布。”宋代周去非《岭外代答》:“瑶人以蓝染布为斑,其纹极细。”“斑花炳然可观,故染斑之法,莫瑶人若也。”“妇女上衫下裙,斑斓勃,惟其上衣斑文极细,俗所尚也。”明代陶宗仪《辍耕录》《天下郡国利病书》《岭南杂记》等,都有苗瑶等族“喜斑斓衣服”的记载。而究其原因,大都归结为“承盘瓠之后,故服章多用斑布为锦”,“盘瓠毛五采,故今瑶徒衣服斑斓”。
第二部分:古史与服饰象征女巫送灵的指路头饰
要知道一个民族从哪里来,只要知道他们将亡灵引到何处,大致就知道。女巫送灵的指路头饰,绣出了亡灵归去的路线。
拥有不少迁徙史诗或古歌的哈尼族,将他们民族的古史,也绣在了服饰上。云南元阳县哈尼族送葬女歌手“搓厄厄玛”为人送葬时,要佩戴一种叫“吴芭”的头饰。“吴芭”头饰厚布织底,丝线缠边,图案皆拼嵌而成。据当地著名大贝玛(祭师)兼歌手朱小和解释,这是给死者的魂魄引路用的。没有吴芭引路的魂是野魂,夭折、暴死者不用吴芭送葬,也不唱送葬长歌《密刹厄》。魂魄最后的回归地点,是“哈尼族第一个大寨惹罗普楚”,也就是吴芭右侧蓝色三角形所代表的地方。
吴芭头饰的图形“记录”了从哈尼族远古祖先到现在的全部历史,吴芭图形从左到右的含义分别是:
白色的三级花纹,上半部是蕨纹,象征着哈尼族居住的地方是必有蕨类生长的温湿的半山区。下半部分是犬牙纹,因狗是哈尼族崇拜的动物,具有保护人类不受鬼神侵害的作用。哈尼习俗,安寨必杀狗,以狗血划定人和鬼的界限。这些花纹代表哈尼族来到红河南岸哀牢山区后,基本处于和平宁静而又组织分散的时期。白纹左边的“S”形红线,表示哈尼族曾沿元江南下,直到今越南、老挝北部地区,与沿途的民族发生过纠纷,一部分又溯江而上,一部分则留居该地,成为开发这一地区的最早居民。
左起(下同)第一个红色三角形,代表哈尼族祖先在“石七”(今云南石屏县)分成若干支队伍南进哀牢山区,开辟草莱,征服其他一些小部落的过程。红色代表着征讨和开创。
第二个三角形有红、白、蓝、绿色,这是代表哈尼族在“石七”与“蒲尼”民族大战的时代。
第三个三角形,即最高的居中三角,代表哈尼族在“谷哈密查”(今昆明地区)与“蒲尼”大战的时期。这是哈尼族历史上最强盛发达的时期,故三角形也最高。但因为这也是哈尼族失败得最惨的时期,所以第二和第一个三角形就跟着矮下来了(注意,这里的时间是回溯性的)。
第四个三角形代表哈尼族在“诺马阿美”(今四川省雅砻江、安宁河流域)生活的时期。这是哈尼族早期历史上一个发展的时期,颜色用蓝、白、红,蓝色为多,表示和平的时间很长。但也发生了大战,所以红色占了小半。
第五个蓝色三角形代表哈尼族在“惹罗普楚”(大渡河以北,四川盆地与川西高原交缘山区)生活的时期。哈尼族在这里第一次安寨定居,开发大田,度过了相当漫长、平静的生活。这是哈尼族形成的最初时期,所以人死后要回到这里和祖先们团聚。
右边三组蓝色蕨纹和犬牙纹,代表祖先在远古时代的生活。蕨纹和犬牙纹的意思和左边一样。
吴芭的色彩象征:黑色的底子和红色的围边,代表哈尼族祖先诞生在北方的“虎列虎那”高山(即红石和黑石交错堆积的高山)。上部和下面一部分白色裹层围边,代表哈尼族原先尚白,远古祖先的穿戴是白色的(哈尼族奕车人头顶白色三角尖帕,也许有敬祖之意)。下部蓝色裹层围边,代表哈尼族在迁徙过程中和别的民族发生战争,失败后逃到蓝靛林里,衣服裤子被染成蓝色(所以现在哈尼族大多爱穿蓝靛染成的衣裤)。哈尼族第一次和别人打仗是从“诺马阿美”开始,所以这条蓝线也是从第四个三角形开始的。
吴芭的图形象征:五个三角形代表哈尼族是住在山上的民族,三角形上的树状图案代表哈尼族崇拜的万年青树。下面的两个半圆代表树根,中间的两个半圆代表树干,上面的三叉代表树尖。树根象征头人,最为重要;树干象征贝玛(祭师),树尖象征工匠。头人、贝玛、工匠是哈尼族社会最重要的三种人。在祖地“惹罗普楚”,三种人都是纯洁的。但是在向“诺马阿美”、“谷哈密查”和“石七”迁徙的历程中,头人和贝玛受到别族的影响,所以掺进了其他颜色。只有工匠始终保持民族本色。到“石七”以后,三种能人才又纯净起来'2'。
另外,在吴芭头饰的一端,还连接着两条饰与吴芭头饰底部齿纹相似图案以及蓝底绣两心形图案的布带,并用六根彩线连缀了三重布条,布条为红、黄、蓝、绿、白五色,它们与祖先的历史和灵魂相通,是连接天地人三界的象征。吴芭头饰虽然有不同的版本,但所象征的基本内涵是共同的。
第二部分:古史与服饰象征始祖精魂的遗缕
云南鹤庆县彝族白依人农历三月十五日和立夏日的朝山节,是当地彝族追忆“莲母老祖”的日子。这天,他们要穿上珍藏的火草衣,登山吹唢呐,呼唤老祖。传说,莲母老祖九百岁时,她与子孙们住的小凉山起了大火,烧死了许多儿女。树木烧光,石头烧裂,白依人面临绝灭的危险。后来,一群蜜蜂驮着剩下的十人,蜂王驮着莲母老祖,飞出烈焰包围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