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儿媚-香蝶-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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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西发出含糊的声音。
“活着啊。”喜旺放心地点点头,“旗呢?”
又是一阵含糊的声音,喜旺俯下身仔细地听了一阵,明白了,把袖子翻翻,伸手到乔荆江身上探,从怀中探出小旗,展开看看,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验明证物,姑爷您过关了。”
喜旺把小旗折巴折巴放进自己怀里,转成一张笑脸,弯腰把奄奄一息的乔荆江从地上背起来,“姑爷,您可别说咱钟家对您不好,这不,知道您到不了城门,就打发咱这个证人自动送上门来打折验收,想当年咱家的哪位爷都没得过这样的宽待呢!”喜旺喜滋滋地背着乔荆江边走边说,“现在好了,皆大欢喜,咱家几位爷已经在府上摆下宴席等您去,您就风风光光跟咱们回去接大小姐吧。”
定远候府上透着股子喜气,据说大姑爷晚上要到府上来接回家省亲的大小姐,所以府里上下都忙着准备迎接。大小姐省亲回来时,怕给娘家添麻烦,所以来得静悄悄,不想传到外面去,街头巷尾竟流出许多难听的话来,于是钟乔两家一商量,回去就要办得风光些,好堵住外面人的嘴。这样一来钟家的体面文章就要做得很有排场,管事的二爷不在家,李大总管只得撑着前两天不小心又扭了的腰指挥两个副总管忙上忙下,忙得腰伤又重了几分。
在离定远候府还有一条巷子的时候,喜旺把姑爷从背上卸下来,莫愁拍拍旁边一扇门,喜乐开门把他们迎进去,在那里,喜旺对乔荆江说明钟府的情况,然后乔荆江洗脸换衣,腿脚发软爬上马背,由喜旺牵着马,莫愁跟着一块儿上定远候府去,而喜乐则从侧门回到钟家。
钟家人看到大爷的贴身侍卫把姑爷接了来,姑爷大概原本也不打算扰到别人所以只带了一个大丫头随行,没想到钟家大张旗鼓迎人,受宠若惊之下连下马都没下稳,腿一软差点没跌坐到地上去,后来往堂上走的时候也走得只打飘。
这还不算奇事,最奇的是钟家除了出门的二爷,在家的三位爷居然都少见地聚在一块儿坐在堂上等,从黄昏等到天大黑也不嫌累,难得兄弟们坐在一起咬着瓜子闲磕牙,二爷不在,一个巴掌拍不响,四爷和三爷居然也变得一团和气,甚至还话里有话的互相打探起对方有没有兴趣娶妻来,这让家主钟离十分意外也特别高兴。
姑爷的到来让堂上的气氛更加热烈,三位钟爷瞅着姑爷飘乎乎地进来,一个笑得比一个灿烂,热情地上前搀他坐下,见礼之后堂上摆宴给姑爷接风,姑爷好象没什么味口,可挡不住盛情难却,便陪着喝了几口。凉酒下肚,热气上来,姑爷慢慢活过来,很快就和几位爷打成一片,笑声阵阵传来。
“什么时候让我见娘子呢?”借着酒劲,乔荆江迫不及待地问。
“其实吧,现在让你见就可以,不过有个小小的问题。”钟魁很有耐心地夹了块鸡腿给他,“还记得几个小姨子跟你翻了脸吗?”
乔荆江眨眨眼,想起了愤愤不平翻过尼姑庵后那堵墙的三小姐钟萦。
“虽然这会儿大哥可以马上叫大妹出来,不过几位妹妹从此对你绝对不会有好感。”钟魁放下筷子,忧心忡忡地说,“当然,日后她们都会嫁人离开,有没有好感问题不大,可是钟灵与她们姐妹一场,还是会介意罢?”
乔荆江无奈点头:“有什么话四舅爷就直说吧。”
他就知道,在倒楣了一整天之后,没理由现在会这么顺利。
“她们不相信你对大妹的真情,所以你得让她们心服口服。”钟离腼腆地笑,“其实你不必一定陪她们胡闹,这些妹妹们一向任性,是被我们宠坏了,你不一定要依她们。”
“只要我做得到,请说。”大爷的客气倒令乔荆江不好意思了,回想小姨们在同意帮他时提的条件,估计算计他也算计不到哪里去。
“待会儿你得从三个妹妹们中认出你的娘子。”钟檀端着酒杯,很起劲地说,“她们说若是你真的在乎大妹,怎样也能认出的不是吗?”
“就这?”乔荆江啼笑皆非。
“所以也不能算是刁难。”钟魁眼光深奥地望着他,“不过,这结果对于大妹作用最大,你最好考虑清楚再答应。”
“为何这么说。”
“大妹刚回来时对我说过,若是曾让你动过心,十次大概有八次是因为她的眼功。”钟魁露出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若真如她说所,那莫看不到她的脸,你确定能认出哪个是大妹?”
“什么话!自家的娘子我还会不认得?”乔荆江冲口而出。
靠近后堂一侧的屏风收起来,屏风后露出并排坐着的三位女子,她们穿了一式一色的衣服,头上盖着一块遮住整个面部的大帕子。
“现在还可以反悔。”钟离担心地提醒妹夫。
乔荆江的眼睛直钩钩地盯着三位女子,脸上迷惑的表情十分明显。
“不必勉强。”钟檀也好心的帮着解围。
乔荆江拿手指指她们:“可不可以让她们动一下?”
钟魁对那边说:“妹子们,站起来。”
三个妹妹迟疑了一下,站起来。
乔荆江眼睛亮了一下。
钟魁瞥见,不动声色。
“再走一步……”乔荆江请求。
“上前一步。”钟离命令。
她们听话的向前迈了一小步。
乔荆江直接就冲右边那位走了过去,“娘子!”他一把拉到怀里扯下她脸上的帕子。
果然是又惊又喜的钟灵。
“姐夫这么干脆就伸手,也不怕拉错了人让大姐生气?”通往后堂的门外露出一个圆圆的脸蛋,那是四妹钟缇,因为身形和三位姐姐差得明显,就没趟堂上的这道混水,可这也不等于说她会置身度外,干脆直接在后面探头探脑。
“娘子的举止我都看熟了,怎么会认错?”乔荆江得意满满地搂着钟灵说,“再说,我要是拉错了,三位舅爷一定会不等我扯下帕子就动手阻止的。”
“敢情是指望着哥哥们呢!”旁边帕子下传来不痛不痒的一句讽刺。
“哎……”乔荆江一楞,“不是!”
另外一边的帕子下传来轻笑:“三妹,不要为难姐夫了,这样已经不容易,足见姐夫对大姐的好,放心让大姐随他回去罢。”
言罢,二妹过来拉了三妹的手,退下堂自回后院去,顺手还拽走在门口偷窥的四妹。
乔荆江美滋滋地打量终于拉回来的娘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舒心。
“娘子,现在可知道我的好处啦?”他喜上眉梢,搭着钟灵肩膀的手不放开。
三位舅爷都回过头去斟酒闷喝,面有尴尬。
“相公,你又喝醉了?”钟灵从惊喜中回过神来,诧异地转而扶住乔荆江。
“怎么会?我只喝了三杯,你的相公我可是有半坛的量啊。”乔荆江摇头摇得如拨浪鼓,“娘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好,很好。”钟灵哄道,一边严肃地望向酒桌边的哥哥们,“真的只有三杯?”
“是啊,一人一杯,并没有多灌他。”钟檀肯定地点头。
“不过,人累了以后好象会醉得快一点……”钟魁并不看她,四顾左右。
钟离恍然大悟,好象也意识到什么:“妹夫从开始就说没味口,所以没吃什么菜。”
“大哥!”钟灵跺脚,“怎么你也跟着他们整相公呢?”
钟离脸上是老实人的委屈:“大妹,这怎么叫整?谁知道他如此不济?”
乔荆江放下搭着娘子肩膀的手,搂住娘子的腰往桌边走:“娘子错了,大哥他们对我很好啊,没有整我,我知道,就算是整也是为了你好嘛。”
钟灵满脸通红,由他带着走到桌边坐下,听见乔荆江还一脸幸福地说:“因为我对你很好,所以就算知道是被整也认了。”
三位舅爷脸上笑成了花。
钟灵把乔荆江的左手从腰间拿下来,只觉它还要乱动,不敢松手,小心攥在手里,向三位哥哥陪笑道:“小妹和相公两个不懂事,这几天给几位哥哥添了麻烦,还望哥哥们不要介意。”
钟离正色道:“我们身为兄长,为你担待些是应该的,只是你身为留候家长儿媳,给老人家添了烦心事,这是说不过去的,回去后要好好赔罪,过两天我也会亲自上门赔礼。”
钟灵低头红脸应了。
“我看妹夫累得够呛,现在也很晚了,今夜就带妹子回留候府的话有些勉强,不如先在我们家休息一下,明日再一起回家。”钟离关切地提议。
钟灵看看眼光异常发亮的相公,一点不怀疑他半路上会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她向大哥点点头,转而对乔荆江道:“相公,妾身也要与妹妹们告别了才走,既然大哥这么关心,不如明日再起程吧。”
乔荆江此时志得意满,欢欣间哪里还会反对,满口应允。
倒楣了一整天,到最后有个美满结局,也算值得。
好半天没开腔的钟三爷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手中的杯子,为难地张嘴:“妹夫,可以住手了吗?我不好这一口。”
这句话太没头没脑,让众人楞住,眼光落在坐在乔荆江右边的三爷身上。
视线慢慢下走,落在正在三爷胸口摸来摸去的一只不安分的手上,那只手,还正往下移……
如果三爷是个女人,这会儿豆腐都给吃光了。
“啊!”乔荆江惊叫一声,飞快地把手收回来,不知所措,“我……我不是故意的。”
“三哥莫怪,相公喝多了是有点这种毛病。”钟灵脸色红得发烫。
三位舅爷只是呆呆地望着大妹夫妇,酒杯从钟离手中滑落,筷子也从钟魁手里掉了下来。
三爷手里倒没摔下什么东西,可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别提多难看。
“我……我真的从来不摸男人!”乔荆江急急向娘子辩解。
“妾身知道,”钟灵点头,把攥在手里的乔荆江的左手狠狠摔回给他,“相公以前只摸女人。”
“我明白了……”钟魁艰难地说,“妹夫的手大概只看脖子以上部分……”
钟离一巴掌拍在钟魁后脑勺,把他打得向前一栽,马上闭了嘴。
钟灵如坐针毡,起身道:“小妹要去后面收拾一下房间,就让相公陪哥哥们吃酒,请容我先行告退。”
行个礼,满脸羞愧的快步向后院退走了。
“我……我……”乔荆江看看惹祸的右手,看看哭笑不得的舅爷们。
舅爷们你看我,我看你。
“四舅爷……现在怎么办?”乔荆江向好朋友求助。
钟魁摸摸后脑勺,瞪他一眼:“你可以去死了!”
“爷为什么不生气呢?”散席后的钟三爷走在回房的路上,听见自己的小厮喜全这么问。
“生什么气?”三爷背着手走着,还在慢慢回想酒桌上的事。
“四爷说姑爷的手是从脖子以上看人的。”喜全提醒。
“那又怎么样?”
“那不是拐着弯子骂爷长得象女人吗?爷居然不生气?”喜全愤愤。
“好象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随口说话。”钟檀不以为然,“就算是有这个意思,这张脸皮是爹妈整下来的,关我什么事?”
“爷当真不生气?”喜全问。
“他说我象女人我就是女人了?切!”钟檀倒乐了,“干嘛要为别人说脸皮的事计较,我又不是小心眼的女人!”
“爷,您就是太好说话了所以才容易吃亏!如果今儿被姑爷摸的是二爷,您瞧四爷敢说这句话吗?”喜全还是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
“如果是老二在这里,妹夫的手早被剁掉了。”钟檀不客气地说。
“这倒是。”喜全点头。
钟檀停步细想:“二哥好象真的没人说过他象女人,为什么?”
“哪有女人一见就让人觉得冷嗖嗖的?”喜全殷勤地建议,“爷,您不如和二爷学学板脸,那多有男人气概!”
“学板脸?”三爷翻翻眼,“还不如让我自个儿动手往脸上划条疤来得快。”
“爷千万别划疤,您这张脸可是咱钟府的亲善招牌!”
“去死吧你!”三爷大笑着朝喜全屁服上就是一脚,“为了唱红脸,多少年来再不爽的事也得交给老二去处理,容易吗我?凭什么到现在还不许三爷砸招牌?”
在后院的另一处,钟魁正扶着摇摇晃晃的乔荆江去钟灵的房间。
“蠢货!”
“是。”
“笨蛋!”
“是。”
“无可救药!”
“是。”
“把你扔到井里去!”声音高了不少。
“是……四舅爷……”回答的声音带哭腔了。
“别叫我舅爷!我没你这种惹事生非的妹夫!”钟魁怒叱,“总是在快圆满的时候非常及时地大煞风景,这种要命的本事你从哪儿学的啊?”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没有底气的哀求声越说越低。
钟魁一下子把乔荆江肩膀上甩下来,抡起拳头就要砸过去:“我这就送你去西方净土!”
“慢着!”乔荆江举起双手挡住脸,“别打脸!”
砸到半道的拳头停住,青筋在钟四爷额头若隐若现,他呼气,吸气,再呼气。
“你真把我气糊涂了,”四爷放下拳头,长叹一声,走到路边的井沿上坐下来冷静自己,“让我缓过劲儿再说。”
乔荆江放下挡着脸的双手,悻悻地蹭、蹭、蹭,蹭到一只脚踩在井边,坐着生闷气的四爷旁边。
“当真罪不可赦?”他小心陪着笑问。
“从男人的立场,不是不能理解,从舅爷的立场,宰了你下酒都不过份。”钟魁很烦,连一眼都不想看这个惹事精。
“四爷一向好心好脾气,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乔荆江响响的马屁拍了上来。
“嗯?你这是在讨好我吗?”钟魁被拍得很舒服,终于施恩斜睨这站都站不稳的醉鬼一眼。
“是。”
“干嘛讨好我?”
“四舅爷最好说话,愿意帮我看住娘子。”
虽然手脚不老实,还清楚地知道该求就求、该拍就拍、该转弯就转弯,这本事倒是值得夸奖。
“你娘子不用我看,虽然让她很丢脸,她还是会跟你回去。”钟魁没好气地说。
“还是会生气吧?”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可我的本意并不是要得罪她啊。”
“那为什么做的总是和说的相反?”
“我也没办法……”乔荆江无可奈何地也往井台上坐,坐下向后倒,钟魁只好伸手把他揪住,免得他翻进井里去。
“你没办法我就得帮你想办法?”钟魁不高兴起来,“哄娘子开心是你这个当相公的事,把你们送出门,还关我什么事?”
“老泰山要你负责嫁妹妹哎!”乔荆江精明地用指头点点钟魁胸口,“难道嫁出门就不管了?这样对得起岳父大人的嘱托吗?”
“嘿——!”钟魁跳起来,不相信地盯着突然说出要胁话的妹夫,“你什么时候学会仗势压人的?刚刚不是还俯首贴耳认罪的吗?”
“我爹说过,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两手都要硬。”乔荆江甩甩脑袋,试图保持一点清醒。
这一甩头甩得他又是一歪,钟魁在他再次向后往井口里翻之前双手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拖回来。
“你用混官场的那一套来对付我?”他瞪乔荆江。
“用别的法子对付不了你。”乔荆江十分老实地回答。
钟魁把乔荆江提起来放到井台下坐好,自己坐回到井沿上。
“算你老实。”他说。
乔荆江咧开嘴笑,抬头看高处的钟魁,似乎并没有察觉自己和舅爷换了地方,“大家都这么夸我。”他得意地应道。
钟魁把一条腿搁在井台,臂支在腿上,手托着下巴,指头在下巴上不停地敲打,眼光发直。
“四舅爷?”
“别吵!”
“你在发呆?”
“在想法子帮你。”
“四舅爷?”
“吵死了!”
“想出法子来了吗?”
“想不出来!”
两个人都有点垂头丧气。
“为什么娘子对哥哥们就那么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