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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罗丝安娜-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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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才搭车回家。柯柏开车跟着他。
  贝克觉得很冷,只好手插口袋、目不斜视、缩着头快步走回去。柯柏过半小时才到。
  “一切平静。”
  “他有看到你吗?”
  “他走路好像在梦游,我想他正前方三尺如果有一只河马,他也看不到。”
  马丁…贝克拨电话给警员索尼雅…韩森,他要自己想到她时,一定要想到她的工作,否则他会受不了。
  “哈…,现在是明天的周六,准确点说,已经是今天了。他会工作到中午,他离开公司时你要在那里,很快地经过他身边,假装要赶去什么地方,然后令他意外地抓起他的手说:‘嗨,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怎么这么久没联络了?’或扯些别的。除了寒暄,不说别的,而且马上离开。外套还是要敞开着。”他稍作停顿,“你这次一定要尽全力。”
  他挂了电话,其他人一起瞪着他。
  “你们谁跟踪技术最棒?”他心不在焉地说。
  “史丹斯敦。”
  “好吧,明天一早他出家门那一分钟就开始跟踪他,史丹斯敦负责。报告他的每个动作回这里,用另一部电话。我们得一直保证两个人在这儿。”
  艾柏格和柯柏仍然瞪着他,但是他没注意到。
  早上七点三十八分,班特森走出前门,史丹斯敦的任务开始了。
  他在史玛蓝街的办公室里一直待到十一点十五分,才到咖啡店点些吃的,他选了窗边的位子坐下。
  十二点五分,他见到索尼雅…韩森出现在街角。
  她穿着蓝色的薄软呢外套,没扣上扣子,他可以看见她的腰带系得有多紧。她里面穿一件黑色套头毛衣,戴着手套,但是没戴帽子没带钱包。她的袜子和鞋子,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有点单薄。
  她往前走,穿过街道,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公司里的雇员一个个下班了,最后班特森也走出来把门锁上。他沿着人行道慢慢走,走没几米,索尼雅…韩森向他跑来。她和他寒暄,抓起他的手臂,注视着他,对他说了些话;接着立刻放下他的手,然后站离开他一点,继续聊。然后她转个身,继续向前跑。
  史丹斯敦瞄到了她的脸,她脸上有着爇切、愉快,还有性感。他在心中为她鼓掌。
  班特森还站在那儿。看着她跑远了,他动了动,好像要追上去;可是又改变了主意,把双手放进口袋里,垂下头慢慢地走。
  史丹斯敦拿起帽子,付了钱,小心地向门外张望,看到班特森已经转过一个弯,才开门追出去。
  在克拉拉警局,贝克恹恹地盼着电话;柯柏和艾柏格已经暂停棋局,静静地看起报纸了。柯柏一边玩拼字游戏,一边狠狠地咬着手中的铅笔。
  电话铃声终于响起时,他因为咬得太用力,以至于铅笔折成两段。
  第一声还没响完,马丁…贝克就已经把耳朵贴上话筒了。
  “喂,我是索尼雅。一切都还不错,我完全照你所说的做了。”
  “很好,你有看到史丹斯敦吗?”
  “没有,不过我想他就在附近。我不敢转弯,所以就一直走,走了好几条街。”
  “你紧张吗?”
  “不,一点也不会。”
  直到一点十五分,电话才又响起。
  “我在贾思广场一家香烟店里。”史丹斯敦说,“索尼雅棒极了,她让他饥渴得不得了,好像帽子里的蜜蜂一样。我们已经走过了市中心,穿过了大桥,现在他正在旧城这边闲荡。”
  “小心点。”
  “没问题的,他走得像个僵尸一样,对身边的任何事都没感觉。我不能再讲了,不然会跟丢。”
  艾柏格突然站起来,来回地踱步。
  “我们给她的真不是件好差事。”他说。
  “她应付得来。”柯柏说,“她也会把其他事情搞定,只要史丹斯敦别吓跑他就好了。”
  “史丹斯敦没问题的。”过一会儿,艾柏格说。
  见克一直没说话。
  三点三分时,他们又有史丹斯敦的消息了。
  “我们在佛昆街上。他只顾在街上来来回回地走着,既不停下来,也不四处张望,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继续盯。”这是贝克的回答。
  平常,几乎没什么能改变贝克沉稳的举止,不过在他来回盯着电话、时钟四十五分钟而室内又没人讲半句话之后,他终于站起来走了出去。
  艾柏格和柯柏对望一眼。柯柏耸耸肩,把棋盘重新摆好。
  贝克用冰冷的水洗手和脸,然后仔细地擦干。他走出洗手间时,一个穿制服的警察告诉他有电话找他。
  是他老婆。
  “我很久没看到你的鬼影子了,连根头发也没有。现在连拨电话给你都不行啦?你在忙什么大事业?什么时候才回家?”
  “我也不知道。”他疲倦地说。
  她继续唠叨个不停,口气也愈来愈粗暴尖锐。他终于忍不住插嘴:
  “我现在没空。”他有点动怒,“再见,不用再打来!”
  他还没放下电话筒就开始后悔刚刚的语气,不过,也只能耸耸肩,然后走回正在玩棋的同事身边。
  史丹斯敦又来了一个电话,在史凯普桥,四点四十分。
  “他进了一家餐厅,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啤酒。我们几乎把城南走遍了。他看来还是一脸古怪样。”
  贝克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他叫街对面的餐饮店外送过来。他们吃饱后,柯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还打鼾。
  电话又响时,他惊跳醒来。已经晚上七点了。
  “他从刚才一直坐到现在,喝了四瓶啤酒,现在正要离开,又往市中心走回去了,走得相当快。我一有空就打电话回去,再见。”
  史丹斯敦听起来有点喘,好像刚刚跑步过,而且贝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挂断了。
  “他正要去那里。”柯柏说。
  下一个电话过了七点半才来,更短,贝克还是没能讲一点话。
  “我在安歌贝克广场,他现在走得很快,在贾尔伯爵街上。”
  他们只有继续等,轮流瞪着时钟和电话。
  八点五分,贝克在铃声中抓起话筒,史丹斯敦听起来很沮丧。
  “他在爱克堡街闲逛,又穿过高架桥,我们到欧登街了。我猜他要回家了,他的步伐又变慢了。”
  “可恶,他回到家通知我。”
  半小时后史丹斯敦又打来电话。
  “他没有回家,转进高地街。他的脚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只顾一直走啊走的,我撑不了多久了。”
  “你现在在哪里?”
  “在北班广场,他现在正要经过都市戏院。”
  马丁…贝克不断地想,班特森到底在想什么?他是真的一直在动脑筋呢,或只是无意识地绕着街道走,心里有个沸腾的想法或决定,却一直不敢付诸行动?
  接下来的三小时里,史丹斯敦从不同的地方回报了四次。那家伙一直在爱克堡广场附近的街道上绕圈子,但是并不走近她的公寓。
  直到清晨两点半,史丹斯敦说他终于回家了,卧室里的灯也熄了。
  马丁…贝克派柯柏接班。
  星期天早上八点,柯柏回来了,他把睡在沙发上的艾柏格叫醒后,就跳上去睡着了。
  艾柏格去找马丁…贝克,后者正坐在电话旁思考。
  “柯柏回来了?”他抬起头,用满是血丝的双眼望着他。
  “他正在睡觉,已经天亮了。史丹斯敦在当值。”
  这天的第一个电话是早上十点。
  “他又出门了。”史丹斯敦说,“他走向通往昆斯荷曼的桥。”
  “他看起来怎样?”
  “没变,甚至穿一样的衣服,天晓得他有没有脱下来过。”
  “他走得很快吗?”
  “不会,相当慢。”
  “你睡过了吗?”
  “睡了一下,但我的津神并不很好。”
  到下午四点之前,史丹斯敦几乎每个小时打来。班特森足足走了六小时,其中只去咖啡店小坐两次。他在昆斯荷曼,也就是旧市区和南区,到处闲逛。六小时里都没到索尼雅…韩森的公寓附近。
  五点三十分,贝克坐在椅子上靠着电话睡着了。十五分钟后,史丹斯敦的回报叫醒了他。
  “我在诺曼斯广场,他正向她的住处移动,表情有点不同了。”
  “怎么说?”
  “好像他又活过来了。可是表情却有点受迫的样子。”
  八点十五分。
  “我现在得更小心了。他刚转到史威瓦金区,还是朝她那儿走。他正在看女孩子。”
  九点三十分。
  “在史都尔街。他似乎已经冷静多了,不过还是到处瞄女孩。”
  “放轻松点。”马丁…贝克回答。
  他突然津神一振,而且开始有信心,尽管他已经四十八小时没合眼了。
  他站着看地图,柯柏在图上用红笔画出班特森的闲荡路线,简直惨不忍睹。电话又响了。
  “他今天打来第十次了!”柯柏说。
  马丁…贝克接起电话,看了看时钟,十点五十九分。
  是索尼雅…韩森。她的声音沙哑中带着颤抖。
  “马丁,他又在这儿了。”
  “我们立刻赶到。”他说。
  索尼雅…韩森把电话推开一边,望望墙上的钟,十点五十九分。四分钟之内艾柏格会从前门进来,她不再是孤单一人,也不会再无助、恶心和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把出汗的掌心在棉睡袍上抹了又抹,袍子因为受潮而紧贴在她婰部。
  她轻轻地走进卧室中,不开灯,走到窗边。赤着脚,这本条镶花地板显得硬邦邦的,有点冷。她用脚尖站立,右手扶在窗框上撑着身体,很小心地从薄窗帘后向外偷窥。街上有许多人,有几个站在街对面的餐厅旁,其间有一分半钟的时间,她看不到班特森的身影。他从轮波葛街上了岔路,直接走上贾尔伯爵街,大约在电车轨道的一半处,他很快地向右转。半分钟过后,她就看不到他了。他踩着流畅的大步伐,走得飞快,他只望着正前方,对周遭似乎视而不见,又好像是在专注思考某件特别的事。
  她走回客厅,这儿亮着灯,感觉比较温暖,也摆了些她喜欢的小东西。她点了根烟,深深吸一口。尽管她完全清楚自己正在做的工作,但当她看到班特森走过来而没进入电话亭时,心里还是有点庆幸。她等班特森把她那个笨笨重重的电话弄响,已经等太久了;而这电话若真的打来,必然将她平静的心击成碎片,也会给她这处地方带来许多不愉快的回忆。现在她希望这个电话永远不会打进来,希望每件事都猜错了,那么她就可以回到以前的工作轨道,也永远不需要再想起这个人。
  她抬起过去三周以来一直在编织的毛衣,走到镜子前面,在肩膀上比了比,这件衣服很快就完成了。她又看一次时钟,艾柏格这次晚了十秒钟。他这次又没法破记录了,想到这里她笑了,因为她知道他又会甚为懊恼了。她看着镜中自己冷静的笑容和头发上闪耀的细小汗珠。
  索尼雅…韩森穿过大厅,走进浴室。她站在磁砖地板上,两脚站得开开的,弯下腰用冷水洗脸和手。
  当她关掉水龙头时,就听到艾柏格把钥匙插进前门的声音。他晚到了至少一分钟。
  她手上还挂着浴巾就忙着走出去到大厅,用另一只手开了安全锁,把门大开。“谢天谢地,真高兴你来了!”她说。
  那不是艾柏格。
  她唇上还挂着一丝微笑,慢慢地退回房间里。叫做佛基…班特森的家伙,把门关上,插上安全锁,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
  29
  马丁…贝克是最后一个冲出去的。但是他刚冲出门外,电话铃声却又响了,他只好折回来抓起电话筒。
  “我在大使酒店的大厅里。”史丹斯敦说,“我跟丢了,那时他混在这附近的人群里。应该是不到五分钟之前的事。”
  “他已经出现在轮波葛街了,尽快赶到那里!”
  马丁…贝克丢下电话,跟着其他人冲下楼梯。他坐后座,艾柏格坐前座……他们每次都坐相同的位子,以便让艾柏格第一个到现场。
  柯柏很快发动车子,却不得不立刻放掉离合器,并歪向一边,以免撞上正开进来的一辆警用灰色卡车,然后才开上路。转到瑞杰铃街后,他们夹在一辆绿色富豪车和一辆灰褐色的福斯车之间。马丁…贝克两手撑在膝盖上,瞪着灰暗的窗外,窗外很冷,还下着毛毛雨。他身心都保持着警觉和亢奋的状态。并且觉得自己像个充分受训、准备完全的运动员,正打算创下新记录。
  就在两秒钟后,他们前面的那辆绿色富豪车,撞上一辆小卡车,后者是从一条单行道中逆向行驶出现的。这辆富豪车在撞击前一秒钟,迅速转向左边,而柯柏当时正打算超车,也被迫跟着打向这辆车左边。他的反应很快,也没撞到前面那辆富豪车,但是对面车道上的车也都纷纷紧急刹车,车头对车头紧紧贴着。当那辆福斯车撞上他们左前门时,柯柏正在倒车中。福斯车的司机干脆就紧急停车,而这在拥挤的十字路口,可是个要命的错误。
  其实这场车祸并不严重,十分钟之内就会有几个警员带着卷尺什么的赶到,他们会抄录车主和乘客们的姓名、驾照号码,他们也会要求看看驾照、身份证和收音机使用执照;然后他们会在值班簿上写下“车体损毁”,耸耸肩就走开了。如果互相咆哮吼叫或挥舞拳头的司机们,没有人闻起来像是酒后开车的话,他们多半会回自己的警车,重新依照既定的路线上路。
  艾柏格出声诅咒,马丁…贝克过了十秒钟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们出不去了,两边的门都被卡得死死的,他们好像被焊在里面一样。
  这时柯柏做了不得已的决定:把车子倒出去。可是这时刚好一辆五十五路公车停在他们正后方!这一来要撤退出去就只有等警察来了。福斯车的车主从车里走出来,一副懊恼的样子,到处找人兴师问罪。柯柏一时之间看不到他,可能跑去向后面的两辆车理论去了。
  艾柏格把双脚抵在车门上用力推,推到痛得哀叫也没法弄走那辆福斯车,那辆车还没放空档。
  要命的三四分钟过去了,艾柏格不断大叫并且挥舞手臂。外面的雨像一层灰色薄膜洒在后车窗上,隐约可见一位警察穿着黑雨衣站在那儿。
  最后终于有人看到他们的手势,开始动手把福斯车推开。他们的动作既笨拙且缓慢。还有一位警察想阻止他们,过一分钟后才加人协助推车。终于,两辆车之间有三米的距离,但是门依然卡住打不开。艾柏格不断诅咒、用力推门,马丁…贝克紧绷着神经,觉得汗由脖子流下衣领,好像在肩肿骨附近形成一潭水后再往下流。
  慢慢地,门吱吱嘎嘎地开了。
  艾柏格弹了出去。马丁…贝克和柯柏也同时想从这个门挤出去,他们办到了!
  那个警员已经站好准备做记录了。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闭嘴厂柯柏大吼。
  还好他被认出来。
  “跑!”
  艾柏格在他们前面十五尺的地方吼着。
  似乎有双上帝的手要阻止他们。柯柏和一个老人撞了个满怀,他肚子上绑着箱子叫卖香肠汉堡。
  足足有四百五十码,马丁…贝克这么想,对一个运动员可能只需要一分钟,但他们不是。他们也不是跑在铺煤渣的跑道上,而是在寒冷的雨中跑在铺沥青的街道上。艾柏格还是领先他们十五尺,不过他在转角处跌一跤,差点扑在地上。这使他的领先消失,他们两人并肩跑下斜坡。马丁…贝克开始眼冒金星了,他也听到后面不远处何柏沉重的喘气声。
  他们又转个弯之后,重重踏过矮灌木区,就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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