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正在枯萎-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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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风比深秋的风还伤人。可是朴朴在我身边，我怎么都好一点。我的头发越来越长了，我把它们披散在后背上，我想春天的时候可以把它们编成两条长麻花辫子，编得松松的，像苏桃花那样。然后穿上裙子，挽朴朴胳膊去看桃花。
我开始给朴朴在的杂志写字，我说朴朴你一定要把它们排得很漂亮配最好看的图不然我会杀了你。朴朴说不行，杀了我就没人心甘情愿娶你。
杀了我就没人心甘情愿娶你。
天知道我看到朴朴发过来的这句话有多伤心和难过。
第一部分：青春里的行走 美不胜收桃花乱（4）
O
那个女孩来找我。就是挽朴朴右手臂的那个女孩。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个中午她幸福的笑容划伤了我的眼睛。
我给她开了门。快要过春节，我的朴朴在元旦带我去吃火锅，全城最好味道的火锅店里。那春节他又带我去吃什么呢？我脆脆手指在冬天空气里根根纤细。我把暖气开得很大，她进来的时候冷风从外面拼命往里灌。
我对她更加没好感。
这个勇敢的女孩，开门见山问我要朴朴。可是她凭什么？我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冷哼一声然后温柔地抚摸自己的手指。它们真好看。
因为我了解朴朴，我了解他。我知道他的过往并且能够包容，你不知道也做不到。
我心里的哀伤一下子全部涌上来。是的我并不算了解我爱的朴朴。我朝她尖叫，去你丫的我也知道，不就是他妈妈苏桃花吗朴朴早告诉我了你丫少不要脸！我只差歇斯底里。
面对我的情敌我控制不了我的情绪。
可是这个女孩她坐在我对面她告诉了我一些话让我伪装的坚强终于一败涂地。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完美的假象？
P
女孩说朴朴的前女友也叫苏桃花。她说我不清楚朴朴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可我清楚你给不了他幸福。桃花和我和朴朴是大学同学你不知道吧？大二的时候桃花死了朴朴自我封闭了一年，朴朴很爱她。这也是朴朴喜欢桃花的原因。我肯定朴朴现在依然爱她。我能接受这一切你能接受吗你能吗？
朴朴爱苏桃花你爱朴朴可是苏桃花死了朴朴还是没要你朴朴跟我在一起了你丫死心吧朴朴是爱我的。
滚你丫的。我将她赶出了门。开门时又灌进了风，我冷得掉下眼泪。
朴朴的前女友也叫苏桃花。
这一切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靠着门滑倒在地上，眼泪在空气里湿了一地。
Q
我决定先跟朴朴好好过完这个春节再问清一切。天知道我忍住那么多有多痛苦。朴朴买给我一件墨绿色风衣，是新年礼物，我买给他一条松绿色粗线手织围巾。
我们真是天生一对。礼物颜色都这么陪衬。
朴朴说穿这件风衣一定要右手戴深红色手链。
为什么？
你看它们搭配在一起多好看呀，天下无双呀小洛。
我神奇的朴朴。
我看着朴朴好看的眼睛，满世界在笑，朴朴请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R
朴朴节后上班第一天，阳光明媚，我无所事事。关于苏桃花的疑惑我无从向朴朴问起。
我穿着朴朴送我的墨绿色风衣出去转，右手是细细的深红色绸线。
那个下午我穿着朴朴给我的爱去刺了一朵精致深红色五瓣桃花在左边锁骨下面。
S
做爱的时候朴朴看见了我身上的桃花。
朴朴什么也没说。
朴朴去吻它。
我幸福得要死。
T
我终于鼓足勇气问了朴朴，在MSN上。我一度害怕会重蹈朴朴爸妈的覆辙。可是如果不问我会死去，死之前要先杀了朴朴。
不能一情两命。
所以我问朴朴亲爱的你生命里有两个苏桃花对么？一个是你妈妈一个是你女朋友。
对。你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小洛你告诉我。
朴朴你告诉我你这样喜欢桃花这种植物是为什么。
朴朴？
朴朴？
朴朴一直没有回答，然后朴朴下线了。我看着那个显示脱机状态的红色娃娃我觉得身体被人掏空了。
U
朴朴失踪了。
朴朴失踪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
朴朴失踪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我害怕透了。
V
朴朴离开我不知下落17天。我渐渐不抱希望。朴朴是彻底离开我了。朴朴以为我怀疑他对我的忠诚。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实而已。
我甚至想如果我也强奸了朴朴是不是就能留住他？
我守着朴朴留下的东西生不如死。
W
第17天下午春光明媚，报社的人打电话来通知我去拿东西。还有什么好拿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拿了件外套出门。穿越广场时看见渐绿的树木微笑的人群还有摆在橱窗里的裙子。
那是我一直想要的裙子。蔻粉色棉布百褶，裙摆锈满了艳红色五瓣桃花，它静静地摆在大玻璃后面，它棒极了。
我冲进去，买下了它我终于买到了这条裙子。可是或许我再也不能穿给朴朴看了。这真叫人沮丧。
朴朴我已经不想知道关于桃花，前女友，以及其他了。请你原谅我请你回来。
报社外的白玉兰又长出新的花蕾，我没有机会再把它们捏在手心里揉烂碎成毒。已经晚了我失去了再也没有机会了。就这样。
以前的同事交给我两封信，是我亲爱的读者写给我的。我从报社出来在狭长的街道上边走边看。这些善良的人写的信。第二封信让我想哭。这个人他问：你怎么不写你和朴朴了？
我抬头，二月太阳刺瞎了我的眼睛，找不到爱的人。
他留了一串数字，他说想听我讲我跟朴朴的故事。我想顺着这串数字拨过去，可我忘了带手机。
我也想讲给他。
X
我站在公用电话厅里给朴朴打手机，一遍一遍，您拨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很大的风吹过来我觉得冷。我想桃花快要开了，我能跟谁去看桃花还能跟谁？
朴朴你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给那位读者打，一长串数字拨过去，您拨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我狠狠把电话挂上。
Y
回到家我看见朴朴发来的短信：小洛我现在上飞机去青岛，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朴朴你做得真他妈的绝。你就真这样彻底舍得我丢弃我了。我把手里的手机狠狠摔出去，它在墙角四分五裂。
朴朴我现在终于相信所有的爱和恨和痛都会有个了解，都走不到海角。你已经不再向前你已经停止爱我。说干净就干净。可是我对你的爱还在继续，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我的天塌了。
Z
两段情。
两个人。
两朵桃花背负一生。
第一部分：青春里的行走 美不胜收念及到痛（1）
A
春光明媚的一个下午我裹了外套出门，外套上还残留着思念杜小卡的泪水痕迹。外套是薄薄的纯白色，领口有某个夜晚小卡用颜料画上去的精致五瓣桃花。我们把它吹干后拍了照片贴在墙上，那面墙上我们贴了很多照片，全都是关于我和杜小卡的。重重叠叠覆覆盖盖贴了很多张呀，数都数不过来。
外套后来洗过一次颜料就褪掉了，只有淡淡的红色和隐隐的五瓣形状。我用深红绸线顺着纹路细细绣过去，绣成了一朵永开不败的桃花。
杜小卡走后的一个下午我搬了椅子坐在那面照片墙前边，看每一张关于我和杜小卡的照片。有浅浅阳光晃进来晃在那些照片上，染成了五色六颜的光晕。我找不到那张关于外套桃花的照片了，我突然发现我找不到了，我跳过去趴在墙上仔细找，像动物嗅食一般。
可是就真的没找到了。
我裹了外套出门。把头发扎起来。城郊有一座寺叫长青寺，隐在青山上。我每一次离开B城的时候坐大巴经过山脚，都会朝上望去。我从未去过那里。现在我去了，里面香火旺盛，来求签的人这么多这么多。
我抽了支上上签。解签那个和尚笑得比我还灿烂。
我抽了支上上签，在小卡走掉以后。我拿着解签的黄纸下山，眼角开始湿润。
杜小卡，你是我一万次离开后回来的钥匙和一万次服毒时的解药。可是为什么，最后你的第一次离开，就成了永世的绝望。
B
认识杜小卡之前我活得很没心没肺。我在和平路转角的地方开了家音响店，里面三面墙都漆成了明亮的马尔代夫绿。我喜欢穿很宽大的衣服在店子里面走来走去，踩着木地板去码碟，贴海报，换背景音乐。
我的音响店叫里来里来。里来里来，一个很好听的山歌发音，舌头在嘴巴里上上下下里来里来。我快乐地吹着泡泡把新碟上架，旧碟摆在最左侧的架子上。里来里来里只有我一个主人，还有一个为我送碟换纯净水的外人是白多多，特别好看特别干净的男孩。
白多多是我认识的所有男孩里笑起来最让人心生温暖的男孩，就连后来的杜小卡都比不上白多多笑起来的好看。我把新海报贴好后从高凳子上跳下来，两只脚稳稳落地，我朝白多多做了一个掀裙角致礼的姿势。
白多多，你看我的里来里来还需要什么？
还需要一个男主人。
那么你来做男主人吧白多多，我知道你爱它。我仰头看白多多明亮的眼睛和向上翘的嘴角，看着看着好似看到了天使。就是金城武那样有白色大翅膀的男天使，天使降落人间。
男天使白多多降落到王棉棉的家中，王棉棉的里来里来。
然后我关了店门跟白多多出去，我挽着白多多瘦瘦的胳膊。白多多清清瘦瘦的，我真怕有一天我遇上了坏人白多多来救美的时候比谁都先倒地。
白多多一句话也不说。我们之间没有承诺。白多多用他披靡的笑容就一下子把我打倒。白多多的笑容那么安好，可是白多多的眼睛里总有一股子悲，悲伤的悲。
很哀艳的一种悲。那是属于我不知道的白多多忘不掉的已经过去了的过去。
我是王棉棉，我觉得自己在所有青春年华里都没心没肺。不懂得对别人好。我不爱白多多，可是我跟白多多在一起。因为我们年轻，生命里还拥有巨大激情。
就是这么回事。
C
白多多还在念大学。白多多在B城最有名气最漂亮的大学里念书，念美术专业。白多多的学校里一到夏天就开满了栀子花，那种大朵大朵花瓣洁白香气馥郁的灌木花朵。我穿宝蓝色的公主裙去白多多学校找他，沿途那些有致命芳香的植物裹满了我整个味蕾。
白多多在他们学校标志雕像下面等我，那座白色雕像是一个女学生在迎风微笑。我看不懂它其中的奥妙，白多多说，好好学习天天喝风。这都不懂。
我就笑啊笑啊眼睛都笑眯了起来，白多多，你爸爸会杀了你的。
白多多的爸爸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穿西装眼神锐利的老人。白多多不怕他，但是我怕他。虽然他已经谢顶已经有很大的啤酒肚，可是怕就是怕啊，能当上校长一定不简单。
所以我从来不敢去白多多家里。
某一次我挽着白多多胳膊在街上走，街边有很多卖气球的小姑娘，睁着她们天真的眼睛扬着她们如花笑靥缠着我和白多多买气球。哥哥姐姐买一个吧买一个吧。白多多给我买了一个粉色的像冰淇淋一样美好的气球，然后我们继续朝前走。别的卖气球的小姑娘们看见我手里高举着气球就再也不过来追着我们买了。
然后就碰到了白多多的爸爸。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白爸爸，也是最后一次。我发誓我再也不想见到他。白爸爸隔着不近的人群看我和白多多，看我们挽在一起的手臂。白多多一边漫不经心地看周围一边说王棉棉前面那个穿西装的老人是我爸爸。
白爸爸的眼神就像寒冬里的一块冰，冷冷射过来。我站在那里，通透寒冷。白爸爸不喜欢我。白爸爸的眼神告诉我他不喜欢我。
白多多，若是你爸爸的眼神能杀死人，我已经横死街头了。他眼神太有威慑力。我怕他。
王棉棉你以为一校之长那么好当。可是我就不怕他。
第一部分：青春里的行走 美不胜收念及到痛（2）
D
果然果然，白爸爸不允许白多多跟我在一起。因为我看起来是那么不乖巧的女孩。我把头发扎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画淡淡的松绿色眼影，在左边眼角下用深褐色唇线笔点圆圆的泪滴痣。嘴巴上涂晶亮亮的草莓唇彩，手腕上戴很多细细的银镯子举起手用力摇摇摇叮叮叮地好听透了。
我喜欢上街的时候穿紧身T恤和棉布裙子。紧紧的衣服勾勒出我美好的胸部形状。白爸爸看到我的那天我穿了刚刚买的黑色小背心，纯棉的料子穿着很舒服。小背心就是那种能露出洁净锁骨和美丽蝴蝶骨的衣裳，用白爸爸的话来讲那叫暴露。我的左手臂上还贴了一个小小的精致无瓣桃花的纹身贴，看起来很逼真。
白爸爸就当真了。他在白家客厅里咆哮，那是什么女孩，你跟她交往。白爸爸右手食指指在白多多鼻子上，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白多多不理他，白多多去冰箱拿了冰水一饮而尽后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白多多到里来里来讲给我听，我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望他，白多多你真是我的英雄。
白多多就笑，去换背景音乐。白多多穿深蓝色跑鞋，跟剧烈音乐和着跳舞时候眼睛眯着像是醉了一样。陶醉的醉，白多多是可以跟着音乐一起死掉的孩子。
白多多是能够站在悬崖边上勇敢往下跳，不回头不留话往下跳的好孩子。或是悬挂在悬崖上自己掏出军刀割断绳子的决绝好孩子。总之白多多好像把死看得比谁都轻，白多多说自己可以随时走掉随时丢掉随时死掉。
所以我离开了白多多。我惧怕他身上那种劲。因为我怕死，我怕得要命。跟白多多在一起我拥有更多的是恐慌。我怕某个一天醒来，白多多突然就不来找我了，他就不来里来里来帮我换纯净水了。
白多多的笑容看起来那么美好呀。我说白多多我要走了。白多多我要离开你去很远的地方，就让我们彼此思念可是不见面吧。我们说再见。
再见白多多。
这个笑起来给人向上力量的好男孩盘下了我的里来里来。他说王棉棉我住在这里等你回来。等你回来。
E
我在离开白多多后的第二个星期四遇见了杜小卡。白多多的同学。杜小卡给了我一段好似奇迹般的青春时光。我们都是那种能随时释放激情的孩子。
我背了黑色的大包包站在广场的灯柱下边。那么多朵白色的灯啊，那么高的灯柱，耀得整个广场明亮如昼。我站在灯柱下面仔细思考我跟白多多的未来。我已经在开始想念他，我想回到他身边感受他美好的笑容和随时死掉的决心。
或许我再走几步再多走几步就能碰到白多多。他总是在这个时候出来晃荡，在大街上晃荡在小街上晃荡最后晃荡到我的里来里来里，跟我一起关门。然后我们一起去后街吃小馄饨，我把左手放在他右手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