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恋歌-夏日花事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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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我,一挑眉,“那个不认识是怎么回事?”
“我一时忘记了。”我说,“之前也就是见过一面而已,我连他叫什么都不记得啊。”
“你还真是诚实得很残忍呢。”戴眼镜的男生苦笑了一下,向我伸出手来,“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易寒。”
我握了握他的手,一面问小楼,“这个人你认识的么?”
“嗯。”小楼点了点头,“他是高二(二)班的,学校文学社社长,校报主编。你说我认不认识?”
“吓?”
也就是说,这家伙是前几天才被校长大人在早会上亲自点名表扬的模范生?
我想我要是戴眼镜的话,肯定会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的。
想来我的表情也夸张得和那个差不了多远了,因为小楼因而笑了起来,“做什么吃惊成这样?难道你们是在什么很特殊的情况下认识的?”
“的确是有够特殊呢。”
“喂,喂。”在早会上被点名表扬过的模范生在旁边皱着眉叫起来,“你们两个,不要好像当我不存在一样吧。”
“抱歉。”我咳了两声,才找回正常的表情。
“道歉的话以后再说吧,不快点的话,要迟到了哦。”
被模范生这么提醒之后,小楼抬腕看了看表,惊叫了一声,率先加快的脚步,“哎呀,都怪七七啦,跟你一起走害我都忘记这是早上上学了。”
“吓,小楼你冤枉人,这跟我完全没有关系好不好?”
“因为你已经有好几年没这么早了,一下子我怎么可能适应得过来?”
“小楼你不要只找客观原因么,一定也有主观原因的。”
“……”
我们两个吵吵闹闹的跑开的时候,我似乎是有听到模范生在我们身后很无奈的又说了句,“不要好像当我不存在吧?”
所以我回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喂,小楼,我就算了,你那样子对他不会有不良后果么?”
小楼也瞟了一眼,“没什么啦,那种人是把升学和老师放在第一位,现在连文学社的事情也不管,天天惦着考分过日子,大概也不会把我们放在心上吧。”
天天惦着考分过日子么?
我看着愈来愈远的那个人影,眼前浮现出天台上将一支点燃的香烟交到我手里的那个人来。
只怕也未必。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老话总是不错的。
我偶尔早起一次,就碰上了像易寒那样惊奇,但更让我意外的事情还在后面。
我指着在等在校门口三五成群的十几个女生,睁大了眼问身边的小楼,“这阵势是什么?今天省里来人视察么?”
“应该不是吧,没听说过。”小楼显然也很意外。
回应我们的疑问一般,有个女生很雀跃的跑来,一面叫着,“来了,来了,白晓迟的车开过来了。”
于是一堆女生开始冲锋般往外挤,大有战争片里不怕死的士兵抢占某某高地的势头。
“原来是王子亲卫队啊?”
“嗯,说起来,这方面来说王子殿下还真是完胜山贼呢,沈渡在这里三年来都没有这种排场啊。”
我一面和小楼交换着这种对话,一面自动地退开几步给那些跑过来的女生让路,但显然让得不够多,还是被挤得一个踉跄向后栽了一下。
有只手在后面扶了我一把,我转过脸,看到沈渡正咧开嘴笑,“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排场啊?”
他的手还是缠着纱布,由那个结的打法看来,应该还是昨天我帮他缠的那个。他精神看来虽然还不错,但眼睛里却有不少鲜红的血丝,显然也没怎么睡好就是了。衬着还没有消除的熊猫眼淤青,看起来比平常憔悴不少。
“吓,你听到啦?”我笑,向那边的女生努了努嘴,“呐,你有过这么多女生接你上学的经验么?”
沈渡皱了皱眉,“要这么多女生来做什么?烦也烦死了。”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平稳的停在校门口,穿着制服的司机先下了车,绕过另一边拉开了车门。七八个女生一拥而上,以至我们这边大概只有高人一头的沈渡能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
而这家伙这时候居然很响亮的吹了声口哨,“真帅。”
“吓?”
我和小楼同时扭过头去看着他。
沈渡居然会赞王子真帅?这年头还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啊。
察觉到我们眼神里的诧异,沈渡很浓的眉皱了一下,很快的会过意来,伸手拍了我的头一下,“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是车,车啊。”
“是么?”我揉着被打痛的脑袋,“很痛啊,就算我会错意也不用下这么重的手吧,会变成白痴的啊?”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随便打人的家伙用鼻子哼了一声,甩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小楼用哀悼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也走掉了。
而我愣在那里,看着那辆车。
我对车没什么研究,但是既然沈渡能开口夸赞,那么一定差不到哪里去,何况它一看就是很贵,有可能像我这种境况的家庭倾家荡产也买不起的那种样子。
原来,白晓迟果然是王子啊。
不论外表或气质,连家世,也当之无愧吧。
但是,既然已经转学到这种地方来了,开这种车来接送,也未免太张扬了吧?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看到白晓迟站在那车旁边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也吹了声口哨。
真帅。
香车美人,也只有这两个字可以形容了吧?
依然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的王子殿下衬着漆黑呈亮的名车分明是一道闪亮的风景。
我皱了眉,对自己的心态有些不耻,你看,人果然都有以貌取人的劣根性,今天如果坐这名车来的不是白晓迟,而是哪个脑满肠肥其貌不扬的暴发户儿子的话,我一定会用鼻子不屑地哼给他听,可是啊,来的是英俊温柔的白晓迟。我的表现也就只比王子亲卫队的姐妹们差那么一丁点吧。
我看着被一堆女生簇拥着往这边走来的白晓迟,叹了口气,绕到一条绝不会被他看到的路上去,依然在上课铃响了三分钟之后,才进入教室。
既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那么,便没必要做任何的接触了吧。
天气依然很热。
操场边上的大槐树的树稍上都已经有了知了在叫。
生物书我看得比较少,不知道这些被气温误导而过早的从地下爬出来的虫子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是现在,它很明显的吵到我了。
这堂是体育课。太阳晒在操场上,白花花的晃眼。
老师安排了男生篮球女生排球之后,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乘凉了。
所以我也就有样学样的躲到这棵老槐树下面睡觉。
然而我显然是没有老师那么好命,先是树上的知了吵个不停,然后是不知从哪里飞的来篮球正砸在我头上。
我吐掉口里叼着的草茎,揉着被砸痛的额头,弯腰捡起那颗犹自在滴溜溜的转的篮球。眼角的余光里,看到有个人影逆光向我走来,一面将球向他砸过去,一面吼了句,“怎么打球都不长眼啊?”
那人伸手把球接下来,却仍走到我身边,用夏日拂晓般漂亮的微笑向我道歉,“抱歉啊,我一时不小心。有没有被砸到哪里?”
我怔了一下,有某个下午逆光里的剪影从心头掠过。
心突然间就跳快了几拍,甚至指尖都微微颤动。
有些东西,愈是想避免,它愈是会在你面前出现,防不胜防。
“怎么了?”那个让我想要远远避开的人偏偏更走近一步,穿过林梢的风一般轻越的声音里有几分着急,“被打到哪里了?痛么?”
“哎呀哎呀,”我于是双手交握在胸前,眨着眼,用我自己都想呕吐的甜腻声音说,“能被王子殿下的球打到实在是我的荣幸啊荣幸。”
他怔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笑。
不是他一惯有的那种春风般淡淡的微笑,而是纵声大笑,笑得弯下腰去。
末了伸出一只手来,抚过我自己刚刚揉过的额角,柔声问:“还痛么?”
他的手上有汗,凉丝丝的。
但我却觉得烫,火烧一般的烫。
于是我重重的点下头,“痛。”
“抱歉啊。”他说,“这样吧,放学后我请你吃冰淇淋。”
“好。”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反正不过他随口那么一说,我就随口这么一应。是不是真的会去,也就只有天知道了。
他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仍跑去打球。
于是我仍躺下来睡觉。
幸运之神依然没有眷顾我。
有人用脚尖轻轻的踢我时,我挑起一挑眉来,斜斜的瞟向那个吵醒我的家伙,连牙都咬了起来。
将一颗排球用右手挟在腰间,那个姓秦名小楼的女生很不怕死的向我微笑,“呀,这个快要发飚的表情真好。”
我的情绪如漏气的皮球一下子泄了下来,半垂着眼,打着呵欠问她,“怎么了?”
“没发生天大的事我怎么敢在这种时候吵七七你呢?”秦小楼笑咪咪的指向那边的蓝球场。
“王子和山贼在那里决斗啊。”
这句话让我从地上跳了起来。跑过去才知道,不过是沈渡和白晓迟在一对一的单挑篮球而已。
我看向跟在我后面跑来的小楼,翻了个白眼。而她则露了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给我看。
这家伙明明就是故意的。有这种朋友也不知道是祸是福。
我叹了口气,问“沈渡怎么会在这里?他不用上课的么?”
小楼笑,“你认识沈渡又不是一两天,上不上课还不是他自己一个心情,人家今天刚好想打球啊。”
我再次翻白眼,将视线移到篮球场上来。
几乎操场上所有人都集中到这里来,连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体育老师也重新出现,站在球场中央给他们当裁判。
比赛显然已开始一段时间了,沈渡的上衣已不知脱在哪里,光着膀子,汗顺着肩胛的纹路流下来,在太阳下闪着光,将他光滑的皮肤映得像绸缎一般,裹着强健的肌肉,充满了活力;而白晓迟依然是一派气定神闲的优雅,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连发梢都已汗湿。单从体力来说,他在沈渡手上完全占不到便宜。
我挤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动,但是周围观众的叫好声却一阵高过一阵,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不是在看球的。
沈渡抬手擦了把汗,然后就看到了我,向我笑了笑,扬起手来打招呼,“七七,你来给我加油么?”
果然是生命力顽强的生物,前几天的摔伤已经拢口,看来已完全不影响他的行动了。
“是啊是啊,”我也扬了扬手,大声的回应他,“若是连这个也输给王子殿下的话,学长你就真的没得混了呀。”
沈渡皱起眉,连声音也大起来,“喂,这是来加油的人应该说的话吗?”
我没来得及回嘴,老师的哨声响起来,比赛再次开始。
白晓迟拿球,基本没做任何停留,大步流星的运到三分线左弧底,一个变向,向内线挤去,而沈渡早已经挡住他的去路,白晓迟一个转身,背对捉,一副要背砍的姿势,沈渡老练的用身体贴上去,白晓迟向背后一个挺身,篮球已经脱手,划了个漂亮的弧线进入篮筐,和篮网摩擦出一声令人心醉的声音:“刷!”
观众开始欢呼,夹着女生们的尖叫。
原来王子殿下下会投这么漂亮的三分呢。
我看着他,暗暗的叹息,忍不住就想,这个连甩出去的汗滴都闪动着完美的光芒的男生,倒底是因为什么会露出那样忧郁而无奈的表情?
沈渡自然不会让白晓迟专美,大喝一声,一个向前加速,双脚齐跳一步,白晓迟来不及阻挡,他人已高高跃起,双手持球灌篮,顿时篮筐在沈渡的双手巨大的力量下和本身的重量下不堪重负的变形,并且发出“吱”的一声。
你看吧,人的性格在体育比赛上都会显露无疑。
沈渡那家伙,就只会用这种压倒性的气势和暴力来处理所有的事情吧。
市一中的新旧两代偶像——我想应该所有人都不会对这个头衔有异议的,在球场上来回闪动,周围的观众们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而我在发呆。
我的思想,正在我所不能控制的领域里漫游。
而这种漫游对目前的我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结束了。”小楼的一声轻叹,将我拉回来,正看到沈渡进最后一球。
他在面对白晓迟不到半米的距离里,神奇的左手拍球过跨,然后随即身体横转半圈,球已经到右手之中,在白晓迟面前旋身转过,看着不到一米远距离的篮筐,低吼一声,不可思议的,几乎没带一点冲锋的直接原地拔起,在所有人的眼里,就像是一眨眼一样,便无法相信自己的看到沈渡高高弹起,单手掼篮,还有同时发出的“蓬””的一声巨响。
哨声响起。
结束了。
21比18。
沈渡获胜。
然而分明是落败的白晓迟更受欢迎,还没从球场上走出来,便有人围过去递水递毛巾。
沈渡从一个男生手里接过一瓶水,“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之后,才一面瞟着白晓迟那边,一面走到我这边来,一屁股在我身边坐下。“说起来,那家伙倒不是虚有其表呢。”
“嗯,不过还是比不过学长你啊。”我笑,也看向那边,“好久不见你打球,风采依旧,宝刀未老呢。”
“七七你撒谎。”
沈渡说这句话的声音很是郑重。
我不由得怔了一怔,转过头来看着他。“吓?”
沈渡看定我,乌黑的眼里有一丝自嘲的味道,连声音也变得缓慢而沧桑。“七七你,在这场比赛里,根本就不曾看过我啊。”
莫明其妙的,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说不上来是酸还是痛,总之他这样子看着我,让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轻轻咳嗽了一声,将脸偏向一边。
白晓迟就在这时候走过来,微笑着,向沈渡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白晓迟。”
沈渡握了握他的手,“沈渡。”
我皱了眉,“吓,难道你们比赛之前都没有自我介绍过?”
沈渡哼了一声,“谁有空说那些废话。”
白晓迟笑道:“是呢,学长一过来就说要跟我单挑一场,我都很意外啊。不过学长你的球真是打得很好,我输得心服口服啊。”
“哪里。”白晓迟这样说话,倒让沈渡不好意思起来,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灰,“只是有身蛮力罢了,你也很不错啊,我上课去了,以后有机会再切磋一下吧。”
旁边有一个我们班上的女生捧了沈渡的衣服,怯怯的上前一步,“那个,学长……”
沈渡伸手拉过自己的衣服,顺手搭在肩上,一句话也没说便向教学楼那边走去。倒是那个女生被他瞪了一眼,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等他走远了,转来身来看着我,舒了口气似了拍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