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短暂的贵族生活-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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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谁?”
“当然是……啊,有的你不认识。”
云舒轻轻地喟叹,她说我的想法正好与你相反。当初,我很想把自己的潜力发挥到极限,寻找和拉住一切让我发达的机会,拼命地赚钱,我以为那样才能证明我存在的价值,后来,我才知道我多么幼稚啊,人生不是靠那些东西的,那些不过是人生一件华丽的外衣,只是外表不是内容。
“你……在美国受到挫折了吧?”
“不,我比很多人成功……但所有那些都是外在的。”
“曾经沧海,大彻大悟?”
“也许吧。”
“那什么是你说的内容呢?”
“你自己理解的和最适合你自己的人生。”
这些谈话是我和云舒分别三年以后进行的。当时,我这样想,云舒总是走在我的前头,她对物质生活大肆追求时,我还停留在“精神贵族”阶段,由于物质上的贫乏,我时时窘迫。后来,我拥有了远远超过她的财富,她却表现出超然的态度。而当时,我正处于由财富带来的自信甚至是自大状态中,我特别想在云舒面前证明我的位置,所以,云舒说这样的话时,我觉得她是在有意压制我。多年来,她一贯压制我的,我对她那些过于老成的话题不感兴趣。
不过,我也承认,云舒还是给我的精神领域带来了压力。
那天晚上,赵阿姨给我们做了丰盛的晚餐。吃过晚饭,我和云舒就去楼前的海滩上散步。云舒不问我是怎么发财的(我的很多朋友都关心这个问题),她一句都不问。云舒也不问我生活上的事,而这两个问题都是我想回答的。这样,我也没法问云舒的生活,比如她这三年有没有过感情生活,为什么还不结婚?她似乎不想谈这样的话题,只问我以后怎么打算的,我说没想好,我发财之前生活是有方向的,可是,突然发财之后,我丧失了目标。我说如果社会不出现大的动荡,我想我的钱足够我用了,还得挥霍着用。“套用一句高频率的用语——不出意外的话。”云舒笑了,她说我敢说,要不了多久,你的想法会改变的。
我问云舒回来后有什么打算,她说她还没想好,调整一段时间再说吧。
在沙滩上,我大谈对社会以及生意人的看法,我说过,那个时候我刚发财不久,我还整日“
低烧”着,我的口气很大,对一些人和事物显得十分蔑视。云舒默不做声,我知道她不喜欢这样讲话。
从沙滩向回走的时候,我对云舒说了这样一句话:你在我的生活中是一个重要的角色。
“是吗?”云舒停下来,当时天已经黑了,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想对云舒说这样的话,我一直跟在你的身后,因为爱才这样耐心地跟在你的身后,可你总是飘忽不定的,当我接近你时,你离开了,当我要忘记你时,你又出现了。然而到了表达的时候,却变成了这样的话:“你总在我的身边若即若离,我觉得我们走近了,可你又离开了,就在我要忘了你时,你又回来了。”
“是吗?”云舒冷静地说。
“这回不走了吧?”
“应该是的。”
“这样说来,我们接触的机会就多了。”
“应该是的。”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经常见面。”
“应该是的。”
走到小楼的院子里,云舒停下了,她说很晚了,我该走了。本来,我计划留云舒在我家住下,随口说你可以住在这里,我有客房,住几个人都没关系,不收费。尽管我尽力调节着气氛,可云舒还是语气坚定地说:“不,我还是回去!”
这样,我没主意了。
我开车送云舒回市内,一路上我们的话都不多。收音机里播放着宣传乙肝药的广告,还有“热心”的观众打电话,一个妇女说:哎呀妈呀,这药太灵了,我老公是“小三阳,”才吃了七天药,你猜咋的?一查,阳转阴了……
云舒问我有没有歌曲带子。
我说有英文歌曲。
“还是听中文的吧。”
现在回忆起来,云舒来找我的时候,正是她心情的变化期,也许,她找我是抱着一种期待的。可那个时候,我还没从发财带来的兴奋中解脱出来,我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样子一定令她十分失望。
李司曾经讲过一句精彩的话,缘分不是机会,但人和人的缘分也不是持久不变的,当缘分出现时没有抓住,以后,什么事情都会改变了模样。
第三章黑名单
赵阿姨一回来就赶上雨天。我起床时赵阿姨已经把屋子进行了打扫,还给我做了可口的早餐。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
“早晨九点。”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
“前一段来了朋友,你要在就好了。”
“我说家里怎么这么乱呢,我再不回来,灶台就擦不出来了。”
我笑了起来,看来李司做家务可不是她的长项。“我那个朋友不太会做家务。”
“你的朋友都是有钱人,还用自己做家务吗?”
“您回来之前应该给我打个电话,我去车站接您。”
“怎么好让你去接,坐小公汽很方便,招手就停,再说,我知道你睡懒觉。”
前一段儿,赵阿姨的女儿生孩子,她回了老家瓦房店给女儿伺候月子,孩子一满月,她就回来了。也许,等孩子“百日”以后回来更好一些,赵阿姨只能舍了一头儿,她选择回到我这里,她家很困难,她怕丢掉我给她的工作。
我有了钱之后,钱显得不重要了,可对没钱的人来说,钱在某种程度上支配着他们的生活,影响着他们的选择。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成了别人生活中另外的角色,也就是说,你在这个生活片段里是别人的配角,可在有的生活片段里,你是别人的主角。
我起床不久,蒋丽平就来了,她似乎经过了精心的修饰,还打了一把带广告的红色的雨伞。
“有个小姐找你。”赵阿姨站在客厅的门口说。这时,我正站在楼梯上,我下蹲了一下,看见了院子里的蒋丽平。我觉得很扫兴,想见到的人不出现,不想见的人却像蛇一样地缠着你。
昨天夜里,蒋丽平刚给我打过电话,上午她就来了。
赵阿姨望着我,等我的态度。
“让她进来吧。”我无奈地说。她这么远而来,我总不能不让她进来吧。
蒋丽平进屋之后,声音响亮地说:“没想到我能来吧?”
我说你应该事先打个电话。
“打电话我怕你不让我来。”
好在她很坦率!我想。这大概是她留给我惟一的好印象。
“雨下多久了?”
“早晨就下了。”赵阿姨和蒋丽平几乎同时说,说完,她们相互瞅了瞅。赵阿姨似乎对蒋丽平的印象不佳,她对我说:“你别忘了吃饭。”然后,就去厨房了。
我走到客厅的中央,坐在沙发上。蒋丽平已经脱了鞋,走到我的跟前,眼睛有神地望着我,“你不高兴我来吗?”
我问她:“你是为维修的事来的吧?”
“是啊。”
“顶着雨来,挺辛苦的吧。”
“还行,要想办成事儿,怎么能怕吃苦。”
我觉得蒋丽平的表达很直接,有的时候还显得单纯。当然,她也有复杂的一面,她是复杂和简单的综合体。我笑着说,事实上,很多事靠吃苦是不行的。
“你说的我不懂,你不会说我的事吧。”
“正是这件事,我昨天已经跟你说了,我还没决定。”
“可是,你已经让云姐决定了。”
“我还没见到云舒。”
“我跟你说过了,她已经决定了。我能骗你吗?”
“关键是,我根本就没刷房子的打算。”
“你担心钱吗?价格我们可以商量。”
“不是钱,我怕麻烦。一刷房子,我就得在外面住,现在,我已经习惯住这个房子了。”
“用不了多久,一个月就够了。……想一想,这个楼维修之后多气派,住起来也舒服呀。
”
“不管你怎么说,我现在还不想改变我的生活。”“可是……”
这时,在我游移的目光中,突然看到了储藏室。“你等一下,”我说。
“是啊,我觉得我能说服你。”
并不是蒋丽平说服了我,也不是我突然生出了恻隐之心,觉得她在雨天里来我家找我,我总要给她点面子。事实是,我看到储藏室的瞬间,我突然想到了储藏室里那条暗道,至今我也不知道那条暗道有多长,重新维修以后有没有实际价值。蒋丽平也许会帮我找人维修那条暗道。李司来了之后,那条不被我想起的暗道走进了我的视线,说不准什么时候还真能派上用场,即使不能实际应用,也会有心理上的价值。这样,我会增加安全感,一旦有意外的事情发生,比如我招惹了司法机关的人,或者招惹了黑社会的人,地下暗道就成为我逃避危险的通道了。用一次它的价值就不可低估。如果再有李司或者类似李司那样“流亡”的朋友,无疑会增加安全指数。
“你真的会装修吗?”我问蒋丽平。
蒋丽平很敏感,她觉得有门了,立刻好看地笑着,并转着头端详我,说:“你这话说的,我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的工程可是个大工程。”
“我就喜欢大工程,小工程我眼睛都不稀得夹呢。”
“我说的工程不是刷房子。”
“那是什么?”蒋丽平凑到我的跟前,蹲了下来,她的脸离我很近。
“地下工程。”
“地下工程?”
说到这儿,我又犹豫了。我的暗道是秘密暗道,既然是秘密的,就不应该让外人知道,尤其像蒋丽平这样的人知道,她能保密就怪了。也许暗道还没维修好,云舒他们就知道了。同时,我又这样想,蒋丽平知道也无所谓,所谓秘密,总是有针对性的。我的暗道不是针对云舒他们的,这个圈子毕竟很窄,暗道主要是针对司法机关或者黑社会的,也就是说,当我成为坏人时,我防备的是好人,当我是好人时,我防备的是坏人。而蒋丽平只是帮我维修暗道,暗道的使用与她无关,她只是做刀的人,至于这把刀是用来切菜还是杀猪,跟做刀的人没关系,我总不至于像历史书上写的那样,把修筑暗道的人杀掉或者活埋。我可没那样的本事,也不敢有那种罪恶的念头。不能因为我有了钱,我的胆子就大了,欲望就无节制了。我所以考虑让蒋丽平来修暗道,这正是蒋丽平生存在我们这个社会阶层周围的根据,她身上终归有吸引我的地方,同样,也吸引着云舒,这大概就是云舒和她交往的深层秘密。
“说呀,到底是什么工程?”
我告诉蒋丽平,小楼下面有一条通道,我想把它重新维修一下。同时,我对蒋丽平提出了保密的要求,还要求她安排施工人员时,维修一段换一批人。
“没问题。”蒋丽平说。
“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对云舒也不能说。”
“你放心吧,罗哥。”
在蒋丽平的提议下,我带她去了储藏室,费了半天的劲儿也没把那条暗道门打开。我正在焦急时,蒋丽平大叫了一声,一下子把我的胳膊抱住了。“老鼠,老鼠!”
我四处看了看,没看到老鼠的影子。我瞅了瞅蒋丽平,她有些不好意思,把手松开了。这时,我突然感觉到她的手温热和柔软,令我也很不自然。
我说以后再说吧。
蒋丽平挡在门前,拉住了我的胳膊:“罗哥,这哪是你干的活儿,明天我找两个力工,两分钟就搞定。”
蒋丽平身上廉价的化妆品气息漂浮在我的面前,我屏住了呼吸,同时,我还看到,蒋丽平的衣服开胸很低。
“出去说吧。”
“你就定下吧罗哥。”
“好好,定下。”
蒋丽平很高兴,她扬起了胳膊。就在她扬胳膊时,我把储藏室的门推开了……
第三章雨停之后
蒋丽平走了之后,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蒋丽平身上有一种强烈的欲望和功利色彩,这些跟她所处的社会阶层有关,他们太需要物质了,生命和物质结合得十分紧密,而云舒就不同了,云舒身上,理智多于感情,生命的活力被理智给凝固了。
雨停之后,我就驱车去了南山街,探望正在养病的云舒。
我去云舒家时,蒋丽平和李红真都在云舒家。是蒋丽平给我开的门,她见是我,很高兴地说:“云姐,罗哥来看你了。”
我的到来,云舒显得很高兴,她笑着说:“雨晴了,朋友也多起来了。”
李红真对我眨了眨眼睛:“我也是刚知道云舒得病的,真是太巧了。”
从李红真的眼神中我可以判断,李红真说的“巧”还有更为深刻的含义。
云舒精神状态很好,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我对云舒说:“你生病应该告诉我们一声,你总得给朋友帮助你的机会,不然,大家没机会与你拉近距离。”
云舒说:“我得的是传染病,我不想把它传染给朋友们。”
可是,李红真说:“‘五月女子俱乐部’的人不都来过吗,你还是没把我们当最好的朋友。”
云舒说我当然希望你们来看我,有病的时候心理很脆弱,可是,我总不能主动打电话告诉你们,让你们来吧,而最主要的是,我得的是传染病。
云舒得的是传染性甲肝,毫无疑问,她得病与明浩有关系,这样说来,她对明浩还是有感情的,而不仅仅把他视为一个“宠物”或者活的工具,云舒一定是因为明浩的事上火了,一上火,身体的内分泌就会失调,机体的抵抗力就会下降。有很多人患传染性甲肝都是因为上了火才发病的。可是,令人费解的是,云舒为什么在基本康复时,给蒋丽平打了电话,蒋丽平也是她发病的原因之一,是她和明浩共同完成了对云舒的伤害。她是需要蒋丽平还是刻意为给蒋丽平创造机会?也许在一件涉及感情的事件中,给蒋丽平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女人的感情世界是微妙的,也很复杂。
“你全好了吗?”
“没问题了,化验结果全都正常。”
“甲肝不可怕,一旦好了,一生都就会有免疫力的。”李红真在一旁说。
我说就是啊,我的一个朋友孙医生说,人的身体内部也跟人的经历一样,不断地经受考验,
也增强着抵抗能力。比如说骨折,恢复后,折的地方比原来还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