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朱颜记-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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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朱颜记
九州·朱颜记 主要人物简介
九州·朱颜记 不是引子的引子
九州·朱颜记 一
九州·朱颜记 二
九州·朱颜记 三
九州·朱颜记 四
九州·朱颜记 五
九州·朱颜记 六
九州·朱颜记 七
九州·朱颜记 八
九州·朱颜记 不是尾声的尾声
九州·朱颜记 主要人物简介
朱颜公主:七海蕊,七海震宇的小女儿。
七海震宇:晁朝初年夜北望漠部首领。其时夜北共有七个较大的部落,望漠部是其中之一,七海震宇在七部中影响很大。
青蘅公主:七海怜,七海震宇的长女,七海蕊的异母姐姐,因代夜北遗民请命而被晁帝封为“青蘅公主”,后来成为晁朝越州大都护诸婴的妻子。
翼无忧:在夜北流浪的羽族贵族。
晁高帝:晁朝的开国君主,他出身行伍,百战而得天下。称帝后,他将全部国土划分为九个州,设置都护府,这就是“九州”名称的来源。
界海天:晁初钦天监博士,曾追随高帝二十年,是高帝最信任和倚重的谋士。由于他公开提出了对夜北尚未征服的疑虑,高帝为了掩盖加兵夜北的意图而将其枭首。
谢雨安:晁初蓝衣军统领,卫将军。
诸婴:晁初名将,界海天的儿子,在界海天被杀后被赐“诸”姓,后封为越州大都护。
晁朝:东陆人族(华族)建立的第二个王朝,建立时间与《缥缈录》所描述的胤末时期相隔约一千六百年,存续五百余年后被贲朝取代。晁朝末年,由于云望运河工程引起海水倒灌,形成了地中三海,本来连在一起的九州从此被分割为东、西、北三陆。在《朱颜记》和《青蘅传》故事发生的晁朝初年,九州还是连在一起的一整片大陆,其地理形态与后世有很大差别。
夜北七部:相传燹朝中期,一批失势的宗室贵族东迁至夜北,在夜北高原建立了若干游牧部落。到了晁朝初年,这些游牧部落已经被不断兼并融合为望漠、黑水、图颜、呼岚、素巾、狄别、热河七个大的部落,统称“夜北七部”。
蓝衣和鬼弓:蓝衣是晁军最精锐的骑兵部队,经常在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时刻投入使用,并获得不败的威名。鬼弓是蓝衣中的机动部队,精锐中的精锐。
秋选:夜北七部每年秋天举行的竞技游乐活动。
夜沼:澜州南部的湿地沼泽,整个九州最恐怖的地域之一。那里湖沼和丛林上空飘浮着阳光无法穿透的黑雾,湖泊水波不兴,舟楫不渡,丛林中怪兽横行,危机四伏。晁初的夜沼,面积比后世要大很多,夜北高原以南直到雷眼山几乎都是夜沼的范围。
九州·朱颜记 不是引子的引子
《晁史一·高帝纪》
……
帝起于布衣,平天下,收五族,存亡定危,以安万民,功高海内,史所未有也。诸将上疏请居帝位。遂即位于锁定河之阳。
……
五月,均分天下州。东设澜州、越州,北设殇州、瀚州、宁州,西设云州、雷州,中设中州、宛州,各置都护府。
……
帝曰:“兵乱起于西江,绵延万里,至今三百年许,万民苦甚。今天下同,九州立,当绝刀兵。”时夜北未平,钦天监海天曰:“未可知也。”帝笑不语。海天再问,帝曰:“夜北弹丸之地,况七部乃华族旧王,血脉相通,兵取徒害民也,当善谋之。” 遂号令天下,聚九州之金,起河络之民,以铸星殿五所。群臣说服,唯海天不许。
……
二年三月,诛钦天监海天殿前。
《夜北初录·朱颜海》
……
七月午时; 地震于夜北若感峰; 坏败地方百里; 水泉涌出至九月止,朱颜海乃成。是时声惊千里,晋北五军皆闻。然其势虽烈,未杀一人,奇哉!
《九州山河录·销金河》
……
销金河是夜北最大的河流,其势汤汤,一路向北。传说古代夜北有七海,其实就是七个高原湖泊,高原融雪多数汇入七海当中。后来七海湮灭,雪水没有去处,都流入了销金河,才有了今天的声势。
夜北本来高寒,没有了七海,草场也就越发贫乏,所以今天夜北能够承载的人口与古代不能相比。如果不是淘金带来了大量的外来人口和新鲜的农业技术,夜北居民大概现在也还不过十万。传说中夜北曾有七十万牧人,那种繁荣如今真是难以想象。
九州·朱颜记 一
今天早上起来,父亲的脸色很不好,连我按惯例为他斟好的奶茶也没有动。他就那样握着黑漆漆亮晶晶的牛角杯,看着我帮着母亲烤小羊。
小羊是昨晚刚杀的,抹上了香料和盐在帐外挂了一宿,都吹干了。暗红的炭火一起来,香喷喷的羊油就滴在了炭火上,散发出一阵一阵的蓝烟,好闻得很。
隔着浓浓的蓝烟我也能够看清父亲的面容,他还是那么威风凛凛,可是他的眼角有好多皱纹。父亲老了,他的眼睛里有些我不熟悉的东西,好像是疲倦,又好像是感伤。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阿蕊,你过来。”父亲冲我招手。所有的族人都不再称呼我蕊儿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都管我叫朱颜公主,只有我的爹妈还是用小名称呼我。
“怎么了,爹?”我跪在父亲身边,轻轻捏着他的肩背,“您的旧伤又犯了么?”父亲是夜北最了不起的英雄,他带着族人打过多少胜仗啊!他身上的伤痕好像高天里的流云那样纵横。可是这样的父亲也会老,寒夜过后,他的旧伤都开始作痛。难怪族人都说夜北第一的武士现在是楚夜。楚夜当然很强,可是和父亲比起来他不过还是个孩子。
父亲低着头,轻轻把他粗糙的手掌盖在了我的手上。“没事的,阿蕊。爹不疼。”他牵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他面前仔细地看着:“阿蕊真是长成大姑娘了,比你妈年轻时候还要漂亮啊!”他的口气里充满了溺爱和疼惜。
母亲没有像以往那样接他的话。母亲年轻的时候是夜北最美的女子,大家都那么说,可是母亲总说我比她当年要美得多。她总是要纠正父亲的话,因为她觉得我比她漂亮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今天母亲只是笑了笑,还是烤着她的羊,那是为昨天到来的外乡客人准备的。我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人,可是一定很尊贵,连二十万族人中最高贵的女人都要亲自下厨来招待他们的首领。他们不是从夜北来的,穿着的服装都是我们不能想象的华丽威武,我看见族里年青人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艳羡,只有楚夜是淡淡的神色。这我知道,楚夜的眼里反正只有我。
“去吧!”父亲对我说,“不用帮你妈烤羊了。昨天夜里落了霜,草原上一定有初开的雪蓝花了。去好好玩玩,你不是最喜欢雪蓝花的么?”
我早就想听这句话了,要不是父亲早上的神气不好,我早就偷偷溜出去了。妈妈说女孩子家心里要放得住事情,不可以太张扬的,可是我就是做不到。父亲的话才出口,我已经忍不住欢欣鼓舞了。父亲的大手在我的头发上轻轻抚摸了两下:“瞧你高兴的,去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大家都说我笑起来的时候,没有人还会悲伤,连父亲也不例外。
我跑出金顶大帐,快得就像一阵风,把等候在帐外的叶子也刮了起来。她拖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咯咯地疯笑着飞奔。叶子是我的侍女,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父亲是族里的占星师,叶子也学过一些星象。昨天晚上叶子看星星的时候告诉我要落霜了,她还说,有一颗小星昨天特别的亮,那颗小星的名字叫做“休肜”。
“那颗休肜代表的是什么呢?”我问叶子。
“嗯……”叶子用手指支着额头说不出来,我知道她的占星术也就是这么点三脚猫的水平。
“我想起来了,”叶子宣布说,“这颗星星代表的是美丽。说明关于我们朱颜公主的美丽已经传遍了大陆的所有角落,就连将要盛开的雪蓝花也会传达这个信息。”
“你又瞎说。”我红了脸去胳肢叶子的腰。大家都说我美丽,可是我并不觉得我很特别。和叶子并肩站在销金河边的大青石上的时候,我看见那青石上的积水映照出的是两张一样青春的面容。叶子也是很美的呢!可是她总是拿族人们的赞美来取笑我。
“我没有瞎说啊!”叶子笑得喘不上气来,“具体什么的确记不得了,可是这颗星星真的应该是和美丽有关的。”
哪里会有星星代表美丽呢?星星们代表的事情总是那样的重大,转眼消逝的红颜又怎么值得在夜空中闪耀?何况,这世界那么大,该有多少和叶子一样美丽甚至更美丽的女孩子生活在夜北之外啊!
不管星星怎么说,我们今天都要去找雪蓝花,这是昨天夜里说好的。初开的雪蓝花多么的动人,要是真有星星代表的是美丽,一定也该代表上雪蓝花的这一份。
一边跑着,叶子一边吹了声口哨。不知道她是跟谁学的,吹口哨的功夫她比男人们还强,又嘹亮又清脆,只是吓坏了帐门口的卫兵。满脸胡子的卫兵抱着长矛一脸苦相,远远地冲我们喊:“朱颜公主啊!这是大王寝帐,你怎么又往这里招它来呢?!”
我们只是笑,不去理睬他,反正他是喊给父亲母亲听的。金顶大帐方圆四百步内不能跑马,这是祖上立下的规矩,可是父亲送我“微风”以后我从来没有遵守过。四百步对于快马算什么?!不过是眨眼的事情。
叶子口哨才响过,微风就到了,它很神气地站在我们面前,蹄子还很不安地刨着地面。雪蓝花开,它也一定该想念它旷野中的小情人了吧!父亲母亲说女孩子不能说情人这样的字眼,不端庄,我偏不听。这样的词连弟弟都知道,何必遮遮掩掩的?我还知道微风是个小儿马呢!
我们到草原上去了。
天亮得真早。
帐外的篝火还星星点点地闪着猩红,天边就已经白了一片,毕竟是高原,毕竟是夜北。
我的属下都还没有醒来。我能听见他们在帐中的呼吸。那呼吸声一段一段地从被寒风吹动的帐幕中飘出来,比往常要浊重得多了。皮部说,我们这些从“下面”来的人到了这该死的高原上,总要经历这样的苦楚。
皮部自称是夜北最好的骑手,为了证明他的话,他站起来给我们看。的确,他的一双腿是一个圈,骑了一辈子马的结果。正好是晚饭的时候,我的副将言涉坚笑得把满口烈酒都喷进了火堆里,烧掉了他那一把引以为豪的大胡子。烧了也好,打仗的那些日子,我的属下别说胡子,就是头发也留不得。太平了两年,他们就把这些规矩都忘了。
我不知道皮部到底是不是夜北最好的骑手,但是他说我们要受这样的苦可没错。连着几夜我都头疼得睡不着,胸口一阵一阵地发闷,皮部居然说我的情况还不算太坏。什么是更坏的情况呢?我怀疑还有多少“下面”的人到这蛮荒苦寒的夜北来过,皮部又见过多少。这一个多月的旅程下来,我们可是压根儿没有走过什么正经的道路。说真的,这些销金河边的粗俗牧人生存的穷地方,就连我这些好战的属下也没有一丝征服的欲望。
我望了眼被百多名夜北精锐武士严密守卫着的车队,那面神奇的铜镜就在里面。都是因为它,我们吭哧吭哧地跑到这遥远贫瘠的高原上来。下秋叶平夏阳的时候,我们都是绕着这恼人的高原行军的!都是因为它,初尝太平滋味的大晁又在夜北“下面”摆上了一百七十万雄兵,皇帝陛下本人就带着已经成为了传奇的七千蓝衣等候在那里。盛世的影子眼看又去得远了些。那到底是面怎样的镜子呢?
军中传说陛下有三面铜镜。一面看的是天下的山河,那面镜子陛下每天都贴身带着。一面看的是将要兴起的刀兵,据说陛下登基那天焚化了祭祀星辰诸神的铜镜就是——因为从此以后不会再有刀兵了。还有一面看的是世上的美女,九州大地上最美的女子都在镜中展现出她们的容颜。那面镜子是陛下起兵时弃于建水中的,却在登基后启用了一万河工把它寻了出来。属下们都说我们这次携带的铜镜就是。
“果然是那面铜镜么?”言涉坚问过我。
我不知道。
陛下用红锦裹着那铜镜递给我的时候对我说:“雨安啊!这红锦只有交给镜中人的时候才能打开。不要耽误了。”
“镜中人是谁?”我问。
“你想先看看么?”陛下盯着我的眼睛问,“看了就知道了。”
“末将知罪!”我“扑通”一声跪到在阶前,脖子上背上“刷”地涌出一片密密的汗珠来,“末将不敢!”我深深地把头俯了下去。
陛下微微一笑:“你这个问题合情合理,又有什么罪过?”
“陛下既如此说,末将到时候就该知道交给何人。跟随陛下十一年,末将按陛下所令行事从来不需思量,从来没有出过岔子。如今……如今……”我哽咽着说不下去,叩头如捣蒜。
“好了,雨安。”陛下走到我面前,扶住了我沾满鲜血的头颅。“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让你去?”
“末将不知道。”陛下的手仍扶着我的额头。我不敢摇头。更何况陛下力拔山河,我就是敢摇也摇不动啊!
“我身边多的就是谋士演者,哪个不是巧舌如簧?秘术术师,每每可以生死白骨。就算说起武将,五族豪杰当中你区区一个蓝衣统领谢雨安又算得了什么?”陛下松开了手,“若论忠心,”陛下放声长笑,“就算我一统天下生灵涂炭无数,可是身边死士何下千人?”他豪迈的笑声震得大殿中的窗棂也哗哗作响。“你跟随我不过一十一年,也远不是我起兵的子弟。可是殿下群臣,若你也当不得此任,那别人也不用去了。”他忽然低下头直视我的双眸,“雨安,我大晁天下万里,除我以外,唯有你是英雄。”
我的心顿时沉入了冰窖,牙关得得作响,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怕什么?”陛下又笑,“你一向为我出生入死,七千蓝衣所向披靡。单是为我挡箭挡刀,你身上就多了五处伤痕。死都不怕,你怕什么?”
“末将……末将,”我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呼吸,“末将不敢。”
“你不要怕,我再怎么也不会怀疑你。” 模糊的视线里面,我竟然看见他脸上有一丝落寞的神情。“大晁根基未稳,没有一点霹雳手段,又怎么稳得住这亘古以来最大的基业?民间说我刻薄寡恩,你以为我听不到?嘿嘿,他们知道什么?!”
“陛下天纵英明,愚民怎么明白。”我真诚地说。
陛下紧紧盯了我一眼,片刻才说:“雨安,若是别人,我就当他公然阿谀,也是个废官抄家的罪名。唯有你……”他长叹了一声,“不管我给你什么样的命令,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你信我,我知道。我说你是除我之外天下的英雄,你也当信我。”
“末将明白。”我叩头谢恩。
“你去吧!见了那人,你自然知道,那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带她回来。”
言涉坚面前,我不用说假话,并肩厮杀了十一年,天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我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事情。”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