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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姻缘错之三)姑爷有喜(出书版) 作者:董妮-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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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端以为他还陷在过去的情伤中,无法自拔,他推己及人,认为徐青跟他一样,自己心里不好受,也就不想让别人好受。
  徐青觉得好笑,为什么人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怨恨沈晶晶的负心,才把自己搞成这样?
  缘分是天注定的,有缘无分,同样是天意,人力难胜天,他懂,又怎会恨她?
  至今,他每每想起她,总是念着她的救命大恩、她的千里赠金、她的温柔体贴、她那淡难如菊的风姿……他爱她,即便她已嫁作他人妇,他还是爱着她。




第十六章

  没有哪一条律法规定,爱一个人却无法结合,必然由爱生恨。
  对于沈晶晶,他无论如何是恨不起来的。
  他只是很想她,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可有子嗣了?她……幸福吗?
  因为太过思念,所以他完全无法接受另一个女子,这才用最严厉的方法拒绝所有登门提亲的人。
  而且他也不是对谁都摆出孤高自傲的模样,那种假面具只给对他存有妄想的人看。
  至于其他人,他自认态度还不差,谁见过一个状元郎上酒楼吃饭,被人认出,掌拒的请求他留字做纪念,他二话不说提笔就写,事后也没收人家的润笔费,酒莱钱照付?
  同样出自寒山书院的进士中,有人知道他曾贩卖字画谋生,便向他求绘一幅中堂,他也画,不过如今他不缺钱了,画归画,却是只送不卖了。
  京里各式文会,只要给他下了请帖,他一定尽力赶到,与众人吟酒作诗,谈文论策。他从未特意突出自己,贬低别人。
  所以他在平辈中的风评算是很好,至于恩师、皇上那些有意招他为婿者,对他多所批评,他只能说,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爱怎么讲,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如今,他只想快乐地做自己,然后以剩下的生命为天下百姓做些事,再有时间,便全部用来想念沈晶晶。
  人说相思苦,他却觉得只有思念她时,一片死寂的心才会暂时活过来。

  所以,相思不苦。
  一个人若连什么是相思都不知道,甚至连一个可以思念的对象也没有,才是真正的苦。
  因此,徐青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他真正爱过一回。
  将来的日子里,他仍旧会持续着这份感情,直到性命临终的那一刻。
  他在京城的日子就在这种褒贬不一的情况下,日复一日地过了下去。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转眼间,一年过去。
  与他同登金榜者,有三分之二都得到了册封,或为一方父母、或任职翰林……一时间,似乎所有人的前程都有了着落。
  反而是他这个状元始终赋闲在家,曾经三元及第的光环也渐渐被人遗忘。
  庄敬来看他时,只道他千不该、万不该当面驳回皇上赐婚的提议,因为今圣的度量,不算很大。
  庄敬说的保守含蓄,徐青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皇上是个记仇之人,而他既然被记住了,不管他多有才学,皇上都不会用他,即便迫不得已用了,也会多方打压,让他有志难伸。
  他心里有些失望。为皇者若没有足够的度量,百官岂敢放手做事?每天想着拍皇上马屁、哄皇上开心,等着升官发财就够了,谁会管天下百姓的死活?
  难怪自今圣登基以来,朝政日坏,外敌频传,果然事出必有因。
  徐青很替现今的朝政忧愁,有这么一个皇帝,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可他并不后悔自己拒绝赐婚,除了沈晶晶之外,他无法接纳其他女人,既然如此,何苦害人家大好闺女?
  皇上不用他,他又不能随意离京,只好继续等着,等看看有没有哪一天,真的出了某件非他不可的大事,也许到那时候,他便能出头了。
  至于等待的这段日子,他便继续充实自己。有一件事还挺让他值得高兴的,那就是他终于看完庄家所有藏书了。
  这使得庄元帅对他另眼相看,直说要替他向皇上求情,请皇上重用他。
  但徐青并不看好庄元帅的“求情”,毕竟,庄家自己功高震主,备受今圣忌惮,再插手他的事,只怕皇上对庄家下手的日子不远了。
  可这心思他却不好对庄元帅说,只好暗示庄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庄家现在声势太盛,军中已出现只认庄元帅,而不知今圣是谁的流言,加上今圣疑心又重,长此以往,庄家危矣,让他小心些,别莫名其妙丢了小命。
  庄敬只是苦笑。“这事我早知道了,否则我何必和凌端合伙做买卖,还在海外买了座岛屿,就是准备皇上要卸磨杀驴时逃命用的。”
  徐青闻言,频频摇头。帝国铁壁,却也有这种危机,这个国家还有救吗?
  他突有一股避世的念头,远远离开京城,不见这片虚伪的繁华,心里也许能好过一些。
  如果他没有对沈晶晶承诺过,要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的话,现在的他肯定隐遁山林去也。
  可他说了,为了不让沈晶晶失望,他只能继续忍时地等待下去。
  岁月匆匆,不知不觉,又过三年,新科状元都出现了,他这个旧状元还在等候派发职务。
  至此,大家都看出来,皇上在打压他,可能他这辈子就这么过了,永远也等不到被重用的那一天。
  于是,邀请他的文会渐渐少了,堂堂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就在岁月中,慢慢被人们淡忘,直到那一天—
  江州水患已经闹了有半年之久,其间,皇上陆续派了三人南下贩灾,但灾情依然失控,整个江州仿佛陷入地狱一般,易子而食的惨剧频传。
  更令皇上愤怒的是,灾民居然冲出了江州,逐渐往京城而来,数以万计的灾民不是一般州县能接受的,不少州县只能紧闭城门,任灾民在城外俄死,也不敢放他们进来,危害本地百姓。
  这些官员心里只想到今年的考核,万一应付灾民失利,反而在自己的政绩上添一笔灰,所以宁可见死不救,也不愿伸出援手。
  大量的灾民死去,又处理失当,因此瘟疫悄悄发生了,并有不断蔓延的趋势。
  可京城却不能拒灾民而不顾,否则天下百姓会怎么想,他们还会认可当今圣上吗?
  为了坐稳帝位,皇上不得不摆出一副仁善亲和的样子,下令官府安置灾民,可只有老天才知道,当皇上偶然看见那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灾民时,心里是多么地厌恶这些该死的家伙破坏了京城的繁华盛景。
  然后,某些再也活不下去的灾民拿起柴刀、锄头,开始做走无本买卖时,整个国家便彻底乱了。
  接着,第一支起义军成形了,朝廷却不知派何人领军去平叛,因为半年前,庄元帅一家已因功高震主而被皇上使计迫走,一家人避难海外了。
  如今朝廷的军权把持在内宦手中,可这些太监会领兵打仗吗?他们唯一会的应该是勾心斗角吧!
  皇上对这般失控的情况完全无计可施,直到那日,户部尚书偶然提起,前状元徐青与庄家交好,曾阅遍庄家藏书,或许懂得兵事,不若传他上殿,授他钦差之职,命他南下江州,一方面赈灾、一方面平乱。
  至此,徐青的仕途终于出现一线曙光。
  对于江州的乱象,徐青虽身在京城,却始终关注着。
  他一直觉得很奇怪,皇上明明派人赈灾了,携带下去的米粮、金银别说救助江州一处,即便应付三个江州一季所需,也该足够了,为何灾民还会暴动?
  而且,那些奉命南下的钦差,每个都是高高兴兴地出门,却没有一个安然返京的,连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未免太诡异了。
  钦差一行,运送物资的民夫加上护卫可有一、两百人呢,难道还会蒸发了不成?
  因此,他接了任务后,决定不用朝廷的护卫,传书给越秋雨,请她着帮中人手进京,一方面保护他,另一方面则帮忙卫护赈灾物品。
  越秋雨婚后,依然保持着她天仙般的外貌、河东狮的本性,接到他的信件后,亲自带了大批人手上京帮他。
  她的夫君也同行,脸上却有黑青,据说是为了学好武功弄的。
  徐青表示明白,这年头练武不易,想学好功夫之前,一定要先被揍得鼻青脸肿。
  但看对方练了这么些日子,还是脚步虚浮,浑不似当年的凌端,虽然常被打得吐血,起码功夫真的有进步,这一位嘛……
  徐青深深怀疑,越秋雨根本是唬弄他,不曾真正教导他武艺。
  不过人家夫妻过得开心就好,是真习武还是耍花枪?他这个外人就不多嘴了。
  越秋雨一到,徐青便与她商量,救灾如救火,不如立刻启程南下,避免江州百姓遭受更多苦难。
  越秋雨一路前来,眼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心里也不好受,便同意了他的提议,一行人领了救灾物资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江州。
  这一路,劫匪、强盗无数,多是灾民无法生存,不得不落草为寇。
  对于这样的人,徐青多是安抚为主,并持天子剑,着令当地官府妥善安置,凡有不从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先斩后奏。
  因此他一路南行,可谓血流滚滚,那些贪官污吏不知死了多少,也为徐青博得一个“铁血钦差”的封号。
  不过他这一开杀戒也有好处,那些贪官名下的田产无数,他们一死,田亩正好重新划分,无数贫无立锥之地的百姓因而得了好处,纷纷替他立长生牌位祭拜。
  可当他们越靠近江州,盗匪却越猖撅,更有名为起义军者,前来抢夺赈灾物资,这些人个个身手了得,更配有军式弓弩、甲胄,若非越秋雨一行人手底下艺业过人,徐青只怕已成枯骨一堆。
  他开始察觉,江州的情况除了天灾之外,大部分应该是人为推动,才导致情况恶化至此。
  只是不知这幕后主使究竟为何人,竟有本事弄来许多军械资助那些盗匪、起义军,使得江州灾情一发不可收拾。
  同时,他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依靠朝廷护卫,反而向越秋雨求援,这才保住了物资和他的小命。
  这事说来却是讽刹,朝廷军备自庄元帅一家离去后,已败坏若斯,别说与外敌交兵了,连普通盗匪都打不过,这个国家……唉,根柢已经烂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抵达江州。因为徐青“铁血钦差”的杀名太盛,江州大小官员出城十里,列队迎接。
  徐青看着这等豪华阵仗,整个人气到无力。江州局势已恶化至此,这些为人父母官者,怎还有心情想着巴结上官,不去救助受困灾民?
  越秋雨私下告诉他,若非看在他的面子上,民不与官斗,她早就砍了这群的官,即便事后要背一个杀官罪名、流亡江瑚,她也认了。
  徐青也不好意思跟她说,他更想杀光这群祸害百姓的蛀虫,不过,他现在终究是官身,要杀人也得于法有据,不能妄动干戈,因此他只能板着脸,随一众官吏进城。
  然后,他看到了非常诡谲的一幕——江州城内,人声鼎沸,商贸繁华,哪里有半点受灾的景象?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都说江州已民不聊生,江州附近各州县也被无数灾民挤满,这一路行来,更是盗匪、义军无数……但是,传说受灾最严重的江州居然一片歌舞升平,到底哪里搞错了?
  “这都是王爷的功劳,王爷心怜百姓,不惜金银,自其他州县买入大量米粮,免费施粥、赠衣,方使得城内百姓能安居乐业,不致流离失所。”江州府尊上前禀告道。
  王爷?是指今圣胞弟江州王吗?倘若他已将百姓安置妥当,那他们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又是怎么一回事?
  徐青嗅到了浓厚的阴谋气息。
  “大人,王爷今晚在王府设宴为大人接风洗尘,不知大人——”
  “行了,本官亦是江州出身,对此地颇为了解,今晚我会准时赴宴的。”徐青实在没兴趣应付这些贪婪官僚,不待府尊说完,便挥手打断他的话。“现本官疲累,诸位散去吧!本官欲先至驿馆休息了。”




终章

  府尊讪讪地闭上了嘴,总算见识到这位“铁血钦差”的难缠了,但只要他今晚进了王府……哼,哪怕他是孙悟空,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届时,定要王爷好好教训他一顿。
  于是,双方人马各怀心思,分开两路,各自去了。
  江州王府——
  短短几年,严氏像老了十岁一样,昔有的风韵如今只剩沧桑,若非日日与她接触的人,绝认不出她就是当年沈家那年近四旬、犹自风姿妍然的俏奶娘。
  但同样教生活摧残得青春早逝、一身伤病的又岂止是她?那当年人淡如菊的清雅娇娥,现也在磨房憔悴得有如一枝早谢的花儿,再看不出昔日的灵秀模样。
  这便是沈晶晶,如今的江州王妃,在王府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正妻,却也是全王府最下贱、人人皆可差遣的奴婢。
  就像江州王说的,娶她不过是图她尊贵的命数,可以助他登上九五之位,而非真正喜欢她。况且她还曾经企图刺杀王爷,若非大业未成,江州王早要了她的性命,哪会留她至今?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江州王为了惩罚她的冒犯,虽给了她最尊贵的身分,却也给了她最大的侮辱,将王妃充作奴隶,府里的脏活、苦活全交给她。
  若非严氏乔装卖身入王府,想尽办法帮她,如今只怕她小命都去掉半条了。
  今日,沈晶晶正磨着那永远也磨不完的豆麦,突然,严氏一脸喜气地奔了进来。
  “小姐,好消息,徐青……徐青他成了钦差,现已到江州,我们……”

  “奶娘可是要去向他求救?”沈晶晶口气平静,但严氏能从她乍亮又暗的双眸看出她心底的波涛汹涌。
  徐青……多少个午夜梦回,她想起他们的恩爱,花前月下的承诺,是何等的甜蜜与幸福。
  他说过很多次他喜欢她,可她一次也没有告诉过他一一她爱他。爱他的笑、爱他的怒、爱他的一切,胜过自己的性命。
  所以如今的她有些后悔。有些该做的事,还是应该在当下就做,只因人生从来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与其日后再来懊悔,不如把握眼前。
  但她并不后悔入王府,因为她保护了徐青,知道他现在高官厚禄,即便要她此刻就死,她也以为值得。
  因此严氏要找他求救,她一口回绝了。或许在王府的日子像在地狱一般,可若是因为她,而害徐青落入险地,等于直接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小姐,这几年你受的苦也够多了,好难得才有脱离苦海的机会,难道你也不把握?”
  “若我的快乐要用徐青的安危换取,我宁愿一辈子待在王……”
  “可是小姐——”
  “别说了。”沈晶晶再度打断她的话。“奶娘,你现在就去找徐青—”
  “小姐,你想通了?”
  “奶娘,你听我说完,我是让你去找徐青,要他立刻离开江州,永远不要再回来。还有,不许提我的事,只要劝他走就好。”
  “那小姐你怎么办?”
  “我好好的,又没死,担心什么?”沈晶晶用力将严氏推出磨房。“奶娘,快去通知徐青,让他千万小心,我怕江州王那疯子已经准备对付他了,你要告诉他,尽快离开,越快越好!”
  “我……”严氏还想再劝,但沈晶晶已经关上磨房的门。
  她是打定主意,即便身死王府,也要保住徐青的性命。
  徐青—想起这名字,她全身忽然一阵无力,忍不住靠着门板坐了下来。昔日种种,仿佛还在眼前,初订亲时,他对她的排斥;徐家倾覆后,她救他性命,他终于对她改观;他重伤那段时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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