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哀到家+番外 作者:姬二旦(晋江2013-8-27完结,宫廷侯爵,情有独钟)-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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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说:“老夫人那些不该用的药还是停了好,就算换得一时的康健,也是害人之物。”我这才知道娘亲那日在祠堂里喝着的东西就是压着血的汤药。而那汤药太烈,只有短暂压抑的作用,若想要长久的康复,那药便不可再用。
爹爹听后,神色沉重,问着娘亲:“为什么不告诉我?”
娘亲笑笑,嘴角扯出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容道:“小病,不碍事。”
我的手心一触,说不清心里的滋味,而夙昧竟然是已经握上了我的手,牢牢地不容我放开。然而他那时的话,仿佛又在我耳边回响: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会甘心所以,别以为我会放手,就算你此刻已经放弃,我也不会。
他不会放开啊。
我好似从来没和娘为爹着想一般地为他想过。先前,一味地为之选妻室,全然不问他的感受,只是但凭着我认为不错,我的喜好和他的相似,便将人选给定下来。后来,一次一次地放开他的手,再一次一次重新牵上。
我好像真的以为,他就在那里一直停留,会永远等着我的反反复复,不会走。
我还是设法挣开他,因为我看见了娘的目光落在了我们相携的手上。只听娘亲在那轻声道:“及瑛你手上的玉镯是什么时候戴上的,甚是好看,为娘竟是不知。”
“拿过来给我看看。”她再道。此时,房中人表情各异,爹爹让开了身子,我随后坐下,将手伸过去给娘看。
夙昧疏淡一笑,勾勒出一曲的泰然自若。他沉默了这么久,我怕他不愿再这么窝囊下去了。即使那人是我娘,他是怎么样的人,又怎么会受他人的牵制呢?无奈那个他人是与我有血亲关系的木蓝氏,而她也并无害我之意。
娘躺在床榻之上,将我的手拿过,拇指与食指轻轻转着那只玉镯。许久,抬眉看了我一眼,躺好说:“怎么,不取下来,还要走过来赶了你爹的位置?”
我撇了撇嘴道:“摘不下来。”
“哦,这倒是稀奇,想必当初戴上时也是经过了一番痛的。”她意有所指地望向夙昧。我微微地一咬唇,直觉地要将手收回来。
夙昧依然浅浅一笑,仿佛承下了我娘语句后的深意,不言。
“逃什么,娘没看仔细,”对我说,“再说这镯子也拿不掉了。”
我心虚地抬着手,煎熬了好久,却听到夙昧在身后道:“这是我娘送给及瑛的。”
我的手倏地被放下,娘转头看向夙昧说:“长乐候夫人?”轻笑道,“那么是要多谢她了,送我们家及瑛这么贵重的礼物。”
“这恐怕不是‘送’,镯子,还是夙家的。”
此一言,不要再明确了。镯子不是送的,而是家传的,一代一代的夙家人,一代一代地继承这个镯子。
爹爹闻到这剑拔弩张的气势,忙打圆场说:“绰月,你先躺着。”
潜台词就是:夙昧,你和一个病人计较什么;绰月,病人就应该好好休息。
娘看了爹一眼,便不再说话,哼了一声,便闭上眼睛睡了。爹赶了我和夙昧出来,对着夙昧沉声说:“我懂得,但是不要过火。”夙昧嘴角往上勾了勾,眼下却是苦涩。爹爹再转眼对我道:“你娘她并无恶意。”
我应了一声,看着爹爹重新回了房,便和夙昧走到了“浣云间”,海棠枝依旧枯黑,不见一丝生气。
而我却真真切切地生气了,没有手势地折下一支枝来说:“夙昧,我娘她病了。”
“我知道。”轻轻浅浅,好似刚才那一句令气氛僵持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但是她不是你,怎能为你去决定什么。”
是呀,娘亲不是我,不能为我决定,但是她没有错,没有错就不应该由着夙昧他在此刻雪上加霜。
第52节:第52章 【52】进京入宫
终归是待到娘病好一些了,也再没给过我一丝好气。
现在已经是正月初八了,但是夙昧依旧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不晓得此刻他还在顾忌着什么,也没有与我说他接下来打算如何安排,是叫我待在丰州城内呢,还是同他一起?都是不知道的。
他大概是不愿意我去雅国的,他不说,我也不说,我们心里都清楚,但是自欺欺人地骗对方自己一会说什么不痛不痒的话,好像真的如常人一般,与那些纷争、扰事皆无关联。
在这期间我又写了几张纸条叫小灰鸽子做了信使,将这里的消息传给了京中的云启。我准备动身了。
正月初十,我也没和夙昧商量一声,便直接在饭桌上说了。
“爹、娘,我打算离开丰州一些时日,与夙昧到其他地方去待一段时间。”
爹拿着碗筷,面上看不出悲喜,只是拿筷的手一顿,复又淡淡地说:“年轻人出去走走是好事你要去,就去罢,但是不要不回来了。”
而娘本意不是如此,她只希望我与夙昧称早断了往来,又怎会同意我涉险去雅国呢。“年都没过完,做什么急着走”语气乱了乱,“死在外面可没人给你收尸。”
她却是说出了这样刻薄不成体统的话来了。我知道她的好意,但是,恕难从命。
一直面色无异的夙昧,令我愈加地看不透彻了。他好似看透了我的用意般,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挂在了他的唇边,如此薄凉。顺承着我的意,做他要做的事情。只是,那不劳烦他提出来,而是我找了个机会给他台阶下。
他看懂了我,我却看不懂他。那眼中的自嘲与随后的平静冷淡偏偏不让我安生。我更偏向与他眼里流露出那种不可置信,发觉终是我棋高一着的惊愕之情。
可惜,他是夙昧,怎么会在我的面前出了这般的丑态呢?
他料到了,算到了,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做,让我为他铺平了通向雅国的驰道。
“我会护她周全。”夙昧终是出声。
好了,他如意了,被他说得好像是我要出去而由他陪着一般。
“既然有夙昧这个做哥哥的陪着,瑛儿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爹闻言对娘道,而眼睛却是看着夙昧,这般说,是要叫他不可食言,一言既出,就容不得因他而使得我受伤分毫。
怎料到,娘突然放下碗筷,用帕子抹了抹唇,冷声对我道:“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清楚。”忽地笑了笑,令我缩了缩肩膀,“娘相信你。”
我说了什么?自然是我说我选择了木家,我不会再与夙昧有瓜葛,我要娘亲相信我。
相信,这个词很微妙,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与他们的对话之间。云启说相信我,结果我成了他谋划在内的棋子。夙昧说我不相信他,夙伯母琴姨叫我相信他,我奇怪了我和夙昧之间有什么东西与这“相信”有关,我没有不信他所说的身世,他没有坦白,我们也谈不上什么相信。
相信这词,总是要在人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之后,才可以用上的。我相信,相信什么呢?是夙昧的话还是夙昧是事还是夙昧的人,我不清楚,既然不清楚,我又如何相信?
现在我给予娘亲承诺,她相信我,那么我就不能辜负。
我吃完了碗中的最后一粒米饭,对着一桌子的人笑笑:“你们放心。”
在家总共呆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们现在终于要去雅国了。我让夙昧先上了马车,他撑起帘子时,略微由此怔忪,回身看了我一眼,复笑了笑,云淡风轻近午天,而夙昧未言去哪,墨弋也就停着不动。
风吹起幕帘,他随着一道微动的发丝在我心中微漾,我向他笑笑,我起身提脚欲进,在墨弋的耳边说:“去絮阳。”
这个声音不轻不响,正好是让坐在里面的夙昧听见。墨弋纵是再面瘫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裂痕,疑问地看了我一眼,便坐好不言语,驾上了车。
絮阳絮阳,便是曾经聂疏言与我说他的故乡絮州的别称。大瑨有絮州却无絮阳,雅国有絮阳却是京都天子脚下的皇城。
厢内的光线不是很亮,我并步走到夙昧对面,坐下。
风起起伏伏地摆弄着帘子,外头的冷气都灌入车厢内部。夙昧淡淡开口道:“雅国是不可不去的,若你执意相伴,我何乐不为?”
车子停停靠靠地驶了有些日子,夙昧好像完全不着急似地竟是与我一道在几处小镇流连了几番,终于赶在二月之前到达了雅国絮阳。
夜里无月无星,只有那高高悬挂的灯笼在城墙台上亮着。马车刚到城门口,城门便由里向外地打开。从城上下来了一个人,在马车外拱手道:“恭迎晰郡王归京,末将等候多日了。”
我嘴轻轻上扬,划过一丝讥讽之意,看着身旁拿着书看的置若罔闻的夙昧,心里不是滋味。
我懒得动身,墨弋又不多说话,夙昧管自己看书,那将士拱手而立。一时间,竟是寂寞无声,唯有呼呼的夜风与染着的火把滋滋作响。
远处的一句“报”打破了此刻的僵局,一人骑马过来,下马半跪在地:“皇上有旨,召晰郡王速速进宫。”
我闻言撩开了垂着的帘子,望了一眼夙昧,只看他在那将书放下,抬眼对上我,笑着对那人说了一句:“知道了。”
马车就这样驾到了雅国皇宫内。夙昧先我下了车,我缓缓踩着台阶下来,抬头向上望去,不见天日,高高的宫墙连黑夜都挡住。
才出宫门,又入深墙。
夙昧没将我留在车内的意思,我便随他一同面了圣夙昧的舅舅,雅王时静先。
大殿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歌舞升平,春光融融。大臣举杯投箸,一片欢声笑语。“啪啪”两声,歌舞停,美姬们皆退下。
大殿正中一条红色长毯,直直通向那个雅国最尊贵的人。一袭明黄于身,手中的酒樽搁下。四十岁上下,玉面薄唇,一双眼介于桃花目与深阔目之间,却叫人难测。这人却让我觉得好生面熟,回想一下夙昧的模样,竟是与之有三分相似。
两侧坐着皇子、大臣,我略略一瞥见,却看见了故人。
聂疏言。或者说是雅国的五皇子时疏言。他抿唇一笑,与我示意。
在他身侧一身玄色未改的,应是我曾经与夙昧去帝陵时见过人。他见我望向他,他也疏朗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来。
此二人一黑一白,容貌气质不相上下,但却不尽相同,煞是惹眼。我不由得向夙昧看去,而他目色淡然,似笑非笑,也不在这二人之下。
“晰之,你可让孤好等。”
竟是直接称呼其表字,起亲密程度可见一斑。但帝王心最是难测,伴君如伴虎,他此刻的亲昵,也并不代表着永远的亲近。
夙昧也不躬身,站在殿上,轻启唇:“三个月。”他不躬身,我自然也不可轻贱了自己,想我曾也是堂堂一太后,怎么可以给区区一皇帝行叩拜之礼?
“哦,那么倒是孤不能怪罪与你了,如期而至,呵呵,”雅王端起酒樽,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过,”笑意平添了几分幽深,却径直望向我,“听闻英雄难过美人关,晰之的脚步可是有蹭被美人绊住?”
夙昧轻轻一笑,“美人关这一说法,倒是有些不妥。吕布无勇无谋,因女弑父,罪不容诛。皇上,您的外侄又怎会是这样的人?”
竟然也太抬举我了,我若有貂蝉那点身姿,我就要含笑而逝了。
“孤的侄儿当然不会如此。”简简单单将一个“外”字去掉,将夙昧说成了亲侄儿,算不算雅王的用心?
“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雅王却是把目光投向了我。我心中暗笑,你又怎会不知。
便淡声答道:“民女姓木。”
“木”这个字在他口中故意辗转,引来一大批臣子对我的纷纷侧目。在座有谁人不知,大瑨已殁的孝英德太后便是姓木。
雅王拍了拍手,在靠近他的位置又添上一席,令人搬来了矮桌,“晰之和美人儿,你们舟车劳顿,先喝酒应是。”
我却是将这个美人儿听的头皮发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欠虐体质。别人赞我,我还不乐意了?其根本原因是我本身不是个美人儿,而那雅王语末的那个“儿”字又唤得别是一番滋味,不禁让我肉麻了好一阵。
夙昧也不称谢,莞尔,拉着我便走向了那席。而靠我左手边的,便是时疏言。
殿上歌舞依旧,雅皇与夙昧的话已经听不清楚,我望着左侧的人儿,开始陷入了对过去那种若有似无含糊暧昧的回味。
明明他连拥抱都不曾给过,明明我们见上的面、独处的机会屈指可数,明明他的每一句话都暗藏玄机让我多番怀疑,那么我那时生出的似真非幻的感觉又怎么解说?
还好,还好。他未当真,我亦如是。
当初的那一句问我欢喜什么样的布匹,就让我那么容易陷落,我还真是单纯。
第53节:第53章 【53】雅人雅情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这句话也不仅一次出现了,我若没记错,那个在帝陵里做的梦里,也曾有过那么一个少年抱着布来问我。
可是,那个少年不是时疏言,却是夙昧。
夙昧,字晰之。他真的能让我走出黑夜里的蒙昧,走到白日升时,渐渐清晰么?
夙昧并未对雅王的所言深感兴趣,然而在朝堂之上多的是虚与委蛇的矫情,他们不会把正事端到这个台面来讲。也只会寻一个好好的日子,召他进宫,一切才会细细详谈。又何况,在这里,还有我这么一个大瑨的太后存在。
倒是时疏言见了我,好似一个多年的旧友,与我攀谈起来。
“回过了丰州城?”时疏言浅笑问道。
“嗯,”我咽下一口酒,“你的絮州是絮阳。”我笑笑,“当初就应该明白的,到了前些日子才忽然明白,倒是我有些不敏了。”
他的笑容微微一滞,转瞬之间已经明了:“是你硬要他来的絮阳?”
“哪有什么硬要不硬要之说,他自己何尝不想。”我薄酒入腹,胃里升起一股酥麻。
“你倒是懂他。”时疏言也就这么一说,我却觉得他这句话不似肯定,眼神里是一泓温润无辜的清水,泛着淡淡质疑。
我低头看杯中清酒:“不知我大瑨的絮州,是不是也如你口中说的一般美。”
“堤上游人逐画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绿杨楼外出秋千。”他一笑道,“当初,我说的可是这句?”
我面露不解,不知他意欲何为,但也点了点头说:“是。”
“这便是瑨朝的絮州。”
我心没由来地一震,他眼中的清雅如泉竟是让我又有了那么一点窒息的错觉,然而这无关其他,只是我不懂他的意思,他这般与我说话,我琢磨不清。
絮州靠近江南,四季分明,秀山秀水。我却从未去过,但我所知道的絮州竟是与他给我带来的感受一般,涤荡天地,满是清华。
无论当时的我怎样,他与我并无过多的羁绊,穿透了那些往事,如今的我们的一切只是从容淡然,蕴雅怡情,无关风月,却准谈风月。
“你们在谈什么?”嗓音疏朗如月,细细听着,却有有一丝不羁,“或者我应该叫你‘小嫂嫂’?”
说话人正是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玄衣皇子。他席地而坐,一膝曲着脚踩着地面,一腿横斜伸入桌底。这可不是个好姿势。
而他的一头墨发仅用一条发带扎起,眼带笑意,插话进来。
“是我们哪个嫂嫂?”少女清亮如铃的笑声传入耳际,我这才发觉他的另一身侧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