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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嘿,不要让帕格尼尼谋杀你 by豆豆的挑豆-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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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倒转变,他仍旧要固守自己的执拗天真。 
林以诺发觉他的耐心格外长久起来,长久到可以这样无限期无休止的退让,简直生出了一种情真意切的错觉,仿佛两人的情感关系在这种不离左右的默契下逐渐强悍过利益关系,所以现状才会如此稳妥,即使遭受质疑,也可以坚不可摧不被推翻。 

阳光打在乐悦身上破碎成一片一片,晕眩一般使人感觉神智不清。林以诺被迫眯细眼睛,以免被这浓烈的线条刺中。 
在他闪神的一刻,乐悦没任何征兆从他眼前滑脱倒在了地板上。林以诺一惊,腾地站起来,跑过去。是轻微脑震荡后遗留的眩晕。林以诺把他抱到病床上。乐悦有点愣愣地,像睡梦中被梦魇惊醒的样子,眼睛紧盯着手指发呆,林以诺捏住他的手,“这是做什么。”过半晌,乐悦才闷声说,“老师,我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指了。” 
林以诺既好气又好笑,“是吗。” 
乐悦瞪大眼睛紧盯着他,“老师,医生有没有说多久能治好。” 
“如果你不老实躺着休息,就永远好不了。” 
乐悦松下一口气,耍赖式地侧身倚进林以诺的胸口,适时掌握林以诺对他的娇惯。乐悦也有他的一套。林以诺下意识伸出手将他揽进怀抱里。 

乐悦恢复得很顺利,医生允许偶尔外出,林以诺答应带他出去医院看附近有名的街头音乐表演。他们沿着被称为繁华街区的地段一路走下去。沿途的霓虹闪烁着眩目的色韵将路面映成七彩色,整条林荫大道看起来像一条发热的活物,满怀激情的微微弯曲,新鲜活跃,甚至略带冶艳。无意外地在路口看见了大群街头音乐家,他们正以弗利什卡斯舞曲为基调联合即兴演奏,乐器混合的声浪被含混不清的音响所推动,发出濒临倒塌的多重回声。一大帮似乎刚刚聚饮归来的年轻人,像一支流浪大军,将梦境般纷乱的旋律围聚起来,组织成形状奇特的魔圈。 
这些演奏者根本不作周密的思考,用于过渡的和弦几乎闻所未闻,一味兴高采烈地大胆妄为,旋律线条全部与学院派神圣的传统背道而驰,如同原始精神的变形,它们不停的移换,缠绕,交叉,重合,使极之迥异的表情变化紧挨在一起,如此粗鄙,偏偏敢坦坦荡荡当街示人,态度异常剧烈嚣张。在这里,音乐就像小镇深巷里的正午阳光,自然而然就让每一个恰好经过的路人得到。林以诺不自觉受它吸引,他细腻而挑剔的趣味在此处完全不作数,这份如火如荼的坦荡,似无限丰富无限博大往前推进,灼热至沸腾,如同一场酣畅的初恋。 
在某些时候,美的东西只有摆脱了某些自命不凡的束缚,肆意招展,才能浮显出来。
13 
林以诺看到乐悦眼睛里贪恋的光泽。他犹豫片刻,伸手转过乐悦的脸,“想不想过去试试。” 
乐悦怔了一下,惊喜地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猛点头,整个身体都往他身上窜。林以诺无奈任由他这样抱着不松手。 

一个乐段的空隙,林以诺上前轻声与一位小提琴手交道,那位满头银发的长者吹起一声响亮的口哨,随即单膝跪地,双手托起小提琴交给他,姿态华丽而隆重。狂野的举止,引来更狂野的应合,口哨声尖叫声滑翔出一道道浮动的轨迹。 
林以诺转身把小提琴递到乐悦手里,“去吧。” 
乐悦接过,顿在原地没移动脚步,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林以诺忍不住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用紧张。”有人率先叫嚣起来,乐悦长长舒一口气,走进人群中间,正面对着林以诺,然后极突然地深深拉动琴弓,用马祖卡节奏干脆利落地阻截了先前的节奏原型,等不及所有人适应,盛装的旋律便不依不饶以粗犷猛烈蛊惑柔情似水,乐悦瞬间饱满的灵感像烈火蔓延全身般毫不理智,轰轰烈烈,难以自抑,殊死的极端堕落至稠密无隙,牢不可破捆绑到底,缠绵着低低盘旋,尔后飞速掠过,刻刻进逼的造型矛盾翻滚升华,辛辣的颜色到处泼溅,透露出激奋和诡异的美感,压迫听者的感官,统统无可抵防。竟至忘记时间。 

结束的时候,临近午夜,一切回归正道,重新有迹可寻的安全和乏味。 
乐悦非常欢喜知足,回去的路上嘀嘀咕咕说个没完,亢奋之极。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连同熙攘的游客也各投归宿,乐悦响亮的声音穿透空气在空荡荡的路面产生绷脆的回响。林以诺笑笑地不时侧过脸看他。与曾经得失成败的经验迥然不同,乐悦充满灵感的即兴演奏所具备的强大的内心力量,形同解除封印后无禁忌的抵死纵情,很难说明,类似于天然生成的气场,潜伏着某种迫切的隐喻。遵从秩序,或者,放任自流,哪一种途径更接近真相。这两者争锋夺势,相持不下,林以诺无法划分侧重。 

回到医院,乐悦累得厉害,爬上病床很快睡熟了。林以诺慢慢走去旅馆。冲完澡,困意已消,木格子窗外有充沛的风吹进房间,声音轻快,令人耳目清醒。这一夜不了了之。 

一夜未睡,血液流转的速度会有些减缓,使人知觉略微迟钝。出了旅馆,林以诺临时决定前往剧院。外面阳光和风都很充足,林立的楼群,露天座里层出不穷的顾客,城市的风情仍旧井然有序,表相丰盛完满。他没办法与周遭相融无间,像来自外星球的访客,与一切形成隔膜。他刻意徒步走一些僻静的狭小街区,避开外界的喧闹。 
比赛的最终决赛稍后将在剧院进行,是一场公开的音乐会。剧院大厅的门还未打开,林以诺靠在一旁等候,剧院门口逐渐聚齐了业内名声显赫的专家,还有许多家长带孩子一同观摩,虽然声势浩大,但人人斯文有礼,相互之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偶尔低声交谈几句,小心翼翼以免干扰他人。 

林以诺无意发现一个东方面孔的女子,穿一套镶蕾丝的黑色丝绒窄身裙,十分合理优雅,左手牵着一个幼小的男孩子。她站立的位置令林以诺看清楚她的大半部分侧脸,有种非常熟悉的介质。一个膨胀的幻象逼近他,突兀的真实,那张侧脸,从额头直到下巴的轮廓同乐悦床头上那张旧照片里的女子一模一样,包括稍稍挑起的眼角,甚至眼神。林以诺猝不及防,如遇鬼魅。
14 
他试图走近些。幻象渐渐在眼前放大,如形容狰狞的恶,出击精准重力。林以诺被它狠狠冲撞。 
乐悦的眉目真正像母亲。林以诺看着她,真奇怪,岁月好像对她不起作用,她仍然非常年轻,活脱脱一位生活优越的贵妇,一切健全,什么都不缺乏,在她身上寻不着任何历史和过往的线索。 
那小男孩先发觉他注视的目光,亮闪闪的眼睛好奇地看向他,然后一径地冲他笑,灿烂的笑脸夸张似从不知人间忧欢。那位全新的贵妇终于也注意到他,礼貌地微微笑起来,修养极好。林以诺轻轻颔首,说,“您的孩子很可爱。” 
“谢谢。”她说。 
林以诺看着她,“原谅我的唐突,我的一名学生跟您很有几分相像,也许您认识,他叫乐悦。” 
她的表情一丝痕迹都没有,仍是微笑,俨然训练有素。他听见她说,“真抱歉,我好像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说完态度体贴地向林以诺欠欠身。 
林以诺不由地冷笑,“是吗。” 
他小视她了,这弱女子应付事故的经验足足高他好几倍。她叫他吃了败仗。 
两个人面对面走入僵局。 
“妈妈。”旁边的小男孩子仰起头瞪大双眼看两名大人较量演技,一脸茫然。林以诺愣住,自觉过了分,无论怎地,不该当着一个孩子的面做出挑衅。他努力克制自己恢复常态,转过身去下意识抬手遮住撞痛他眼睛的阳光。 

音乐会进行到一半,林以诺忽感厌烦,中途就退了出来。 
走过路中央的大广场,高大的树木搭出一条绿荫浓密的走廊,年轻的母亲带孩子在树下休憩,瘦而精神的老太太低声热烈地与她们交谈,附近一对情侣互相拥抱着打瞌睡,良辰美景似一幅超现实主义的画作。 
林以诺站定半晌,阳光晒得人有些发懒。先前一定是他误闯了一个被虚设的时段,奇突的出场人物和情节对白在现实中并未曾出现过。 

他走回医院。乐悦没在病房。病房里的空阔冷清有点不切实际。太安静了,四周没有任何声息,好像一切生物统统酣然大睡,万籁俱寂。他靠坐在沙发椅上,一夜未睡的疲倦齐齐袭来,双眼都几乎睁不开,连乐悦悄悄推门进来也丝毫没有察觉。乐悦紧挨着他坐下,笑嘻嘻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鼻尖贴着他的脖颈。这么开心。 
林以诺清醒过来,头脑里断断续续复苏的印象一下子褪为不成形状的影子。 
乐悦举起卷在手里的一张海报,“老师,我想参加这个比赛。” 
林以诺接过海报看了一眼海上面的内容。是纯粹商业性质的表演赛,由一间不怎么知名的小提琴制作工坊赞助。 
“为什么。”林以诺皱起眉头,拍拍他的头。乐悦顺势抱住他,“因为决赛的奖品是一把手工制作的小提琴。我想要那把琴。” 
林以诺不禁笑了,“你这么肯定自己能进决赛。” 
乐悦抬起头,“嗯。我一定能进决赛。” 
林以诺看着他,忽然不愿意让他有失望。 

乐悦已基本痊愈,手指恢复运用自如。林以诺办理好手续接他出院,他们开始为比赛做准备。乐悦像一只奋勇的小兽,对比赛充满野心,一副理所当然的自信与坚决。 
林以诺内心一角的隐忧渐渐也淡却了去。 

傍晚下起了大雨。乐悦留在旅馆练琴,林以诺出门买晚上的食物。 
“林老师。” 
林以诺转身看着来人。大脑储存的记忆数据短时间内无法检索分明。 


她正轻描淡写地微笑着。她今日穿了一件玫瑰灰色细针织连身裙,搭配一只FURLA的孔雀绿色复古手袋,一抹颓唐的艳丽。她欠了欠身,说,“我是苏解语,乐悦的母亲。”眼睛和唇角的轮廓很真挚,难以测知虚实。 

15(上) 
苏解语。多好的名字。浪漫得不似真的。 
林以诺默不作声,看着她打开手袋,取出一支烟,点上,吸一口,笑笑说,“不好意思,耽误你一点时间。” 
他一眼看到她左手的无名指有不很明显的缺陷。 

他挑了旅馆隔壁的一间咖啡店,里面灯光没有全部打亮,长长的落地玻璃窗布满潮湿的雨水,店堂采光不足而更加暗沉。很多旅人在里面临时落脚等待雨势转小。 
苏解语先坐下来,身体斜靠着落地长窗,像赴一场休闲的约会般适意。 
林以诺看着她,“你如何找到我。” 
苏解语笑,“在这里,想找一个我认识的人,并不难办到。” 
呵,他对这女子的估计远不够高,她的权势已然放大到这样的地步。 
她停顿一下,又笑,“说起来我们还是同学,不过我长你好几届。你学是院所有华人学生里年龄最小却最出风头的,我记得那时还经常去听你的音乐会。” 
林以诺很是震惊,看住她。她又点上一支烟,吸一口,兀自往下说,“我生乐悦的时候刚好在大学部念三年级。乐悦一出生就极不安分,简直像个小魔鬼,非要全付精神应付不可。”她的声音又慢又有条理,“我从小没吃过苦头,一向天真,觉得为爱情无条件付出是人生至大幸福。看我多蠢,人生目标如此荒谬。怀孕是个意外。我和乐悦的父亲都还是学生,本来我们说好毕业后结婚,结果才听说我怀孕,他就怕了,其实也不能怪他,他不过是个大孩子,哪里有能力为妻儿担当。他不承认孩子是他的,他的家人也把我当成来历不明的疯子,他们全家为了躲开我特地为他转了学,我想尽办法都找不到他。学院要求我自动退学,父母不原谅我,再不准我回家。我以为可以找工作,靠自己独立生活,后来才知道原来我根本是个低能儿,从未有一天活在真实世界。我寄希望于找一个愿意娶我的人,是谁都不要紧,没想到这种谋生技能也必须趁早学,我学得有点晚,火候不够,所以常常出差错,人家总嫌我样子委屈,不懂得讨好。我从这张床睡到那张床,没有一张床肯让我睡到老死。有时候早上醒来,还会错觉自己只是在做噩梦。” 
她坐在他对面,形同处在一个为她独设的舞台中央,全神贯注,孜孜不倦地说话。不知是她的演技,抑或是虚构的老套故事,总之如一列出了轨的列车,又长又悲,骗尽苍生。 

林以诺不言语,一味沉默地聆听她独白。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把乐悦带大的,我后悔为什么执意把他生下来,没有他,我可能不会那么狼狈。我们两个半死不活的拖着,没有人在要紧关头拉我一把。后来有个男人提出愿意买我。呵,我真替自己悲哀,我已经看上去像妓女。其实也没什么,这种事也很普通,至少我终于只需要看一个男人的脸色。那个男人的附带条件是我必须把乐悦送走。” 
林以诺听见她嗤一声笑了出来,“我那时就像头饥不择食的母猪,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告诉乐悦,我要死了,不得不把他送去孤儿院跟神父一起生活。乐悦跟我一样天真,别人同他说什么他都信。” 
她的话倏然止住,只剩下微笑凝固在唇际,一成不变,像受尽皮肉之苦后修补而来的假面。 

15(下) 
大雨还在下,滂沱无休。逗留在店里无所事事的旅人开始大声聊天。黄昏的最后一点淡光仿佛零星的烟尘,被夜色和雨水彻底掩覆,咖啡店外竖立的霓虹灯招牌湿漉漉的闪烁着。店员用CD唱机播放起了音乐,塞弗拉克的作品总是充满听天由命的情欲的忧伤。旋律细声细气的,很遥远,很轻微,撩拨人心。 

大抵这临时搭建的的舞台布景调和得不那么地道,那种全情的投入一瞬间就失散不见了,苏解语的态度明显有了生疏,漠然避世般的退缩回隔绝的状态,与林以诺拉开广阔的距离。 

故事到底稍欠风骚。以后的情节可以想像,不过也是重复前人的套路。很多桥段,当事人以为是自创,其实多数曾上演千万遍,旧帐重翻而已。她连本带利豁出去,这一次总算同烟火人间脱离关系,功德圆满,也有另一套剧情,最终结局仍是欺哄一场,力挽无从,潦倒草草。 
这女子,因实力有落差,始终是信心不足的那一个,寻不着合适的对手便心甘命抵于情感凌迟,好此不疲,看不到世上其他人其他事,像一个来回倒转的沙漏,一再转动,一再流失,跌宕兴衰死去活来永无穷尽,仿佛患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拖沓无救的一种疾病。 
林以诺无权为故事加注解。每个人都有权按照自以为是的幸福标准生存下去。 

她把手里的烟头摁熄,随即取出一叠资料,“这是到明年春季为止一部分小提琴比赛的资料。我想请你让乐悦参加这些比赛,我能保证他每一场比赛都拿第一名。” 她停顿了一下,轻笑起来,“当然,我只是提供一条比较好走的捷径。我能为乐悦做的也只有这些。” 

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外面已经灯火辉煌,到处充盈着音乐,食物,人流,气味和声响,热闹癫狂之极。 
林以诺把资料细致地折叠好,装进口袋,想到自己的寒酸,他感觉好笑。比起寄附在私人权力和物质基础上的强悍稳妥的奠基,他那些多愁善感的度测衡量未免显得太无聊琐碎。凭借这条捷径,乐悦再不必挣扎讨好。 
16 
他回身看着苏解语走过街口坐进一辆银灰色雷诺房车。只可惜这貌似坚定的表象下,始终是欠缺着灵魂。她不负责任的视物标准,使他们一直在背道而行的矛盾界面各自徘徊,立场坚定的对恃亦不会有结果。 
人各有志吗。是他所听过的最精彩的赞美词。 

乐悦一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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