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见(京畿驭奴馆1)(爷儿,别弃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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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呀,王爷!”一搬出皇上,王欧璋立即跪下讨饶。
他万万没想到送上门的祭品,竟是只泼辣的金丝豹…… “下官绝无伤害王爷的念头,只是单纯想讨您欢心……”王敌璋几乎整个人趴在地上求饶, “听说王爷对金色毛发情有独锺,才会献上金丝姑娘,谁知她竟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但这一切绝对与下官无关,请王爷明察…
…”
本以为投王爷所好献上宝物可以救亲儿子一命,这下连尚书府里几十条命都给赔上了……
关霁远倒是相信他的解释,因为金丝太过泼辣火爆,绝非常人可以控制。不过,他不会这么快放过王敌璋。
“是吗?若非背后有人指使,一个女人有这种胆量?”关霁远刀口依旧指向王敌璋,想趁此问出金丝的来历。
“下官……和金丝姑娘只有一面之缘,是将她从“驭奴馆”接出来之后,当时她毫无意识地瘫倒在轿子里……”王敌璋赶紧道出原由,为自己的清白辩“驭奴馆”?
在被逼急之时,从金丝口中吐出的也是这三个字……
关霁远听说过“驭奴馆”,但对它不甚熟悉,只知许多王公贵族喜欢用“驭奴馆”训练出来的奴仆。
“启禀王爷,这金丝姑娘乃是“驭奴馆”里最有名的四大金钗之一,听说歌喉美妙如仙界之音……”王敌璋描述着自己所知道的微薄讯息,见关霁远沉思不语,他继续为自己脱罪。
“下官承认自己有所私心,但这只是为了讨好王爷您,虽然下官未亲自参与竞标,但肯定有人知道李大人是我府里的总管……”他边观察着关霁远的神情,趁势撇清责任, “或许有人想趁此机会伤害王爷,嫁祸给下官,请王爷明察。”
痴肥的身躯再次匍匐在地,等待上位者的裁决。
如果金丝是“驭奴馆”的四大金钗,且以高价标售出去,必然会将她风光送出门,而非这般遣返掩掩,将她迷昏加以捆绑,甚至脱光衣裳……如此不合理的现象在关霁远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但他仍不动声色。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你先回去吧!”淡然的语调让王敌璋如释重负,这表示关霁远暂时相信他的说词。
“叩谢王爷恩典。”王敌璋不断磕头谢恩,结果被关霁远不耐烦地打断。
“这件事不准传出去,否则唯你是问!”
“下官不敢。”王敌璋诚惺诚恐地磕头,终究忍不住问出最关心的事, “那么……敢问王爷,这金丝姑娘……人呢?”
“当场处决。”关霁远毫不考虑地回答,没错过王敌璋脸上闪过的惊愕和遗憾。
“怎么王大人看来有些不舍?”关霁远故意调侃着。王敌璋对金丝的觊觎让他很不是滋味。
“下官不敢。”王敌璋再次磕头, “像这种大逆不道的叛徒,理当处以极刑以做效尤。”
好可惜呐!那么美丽的人儿……王敌璋内心不断惋惜着。
“去吧!”关霁远不耐烦地挥挥手,希望王敌璋从此不再利用金丝来讨取人情。
“下官告退。”
王敌璋带着感激的神情离去,关霁远却恍若未闻,径自沉浸疑惑中。
如果“驭奴馆”真想派人刺杀他,有何理由?而且,怎会找个这么蹩脚又沉不住气的杀手?
一想到金丝,他心底便有种奇异的悸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里头乱窜,脑中不由自主闪过两人之间惊心动魄的激情。
那双金色眼眸有时几乎可以喷出火,有时又不可思议地楚楚动人……他最爱看她被他逗弄得酥麻难耐,却又恼怒不已的神情……
她究竟来自何方?怎会流落异乡,而且进了“驭奴馆”?好多个疑问在他脑中浮现,他想了解更多的她……
或许,他该走趟“驭奴馆”探个究竟!关霁远细长的眼眸闪霸着饶富兴味的光芒。
今晚的“珍兽园”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珍兽们安静地趴在地上,眼睛偶尔瞥向新来的伙伴,带着戒慎和好奇。
金丝凭栏而坐,已套上今日有人送来的衣裳,虽然稍稍让她拾回做人的尊严,却难消心头的愤恨以及对命运感到绝望的悲伤。
难道生得和别人不一样就必须被当作异类?
燕嬷嬷因为同情而将她救出牢笼,让她活得像个人,为何又出卖她,将她推入另一个牢笼中?
还有那个男人……任意占有她的身体,更将她当作禽兽般轻贱,但她为何抵抗不了他对她的为所欲为?
金丝透过一旁的小窗,仰望着被栅栏切割的星空,时间仿佛回到那段被禁锢的岁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生活在牢笼里。
她忘了自己来自何方,对于过去,只有很微弱的记忆。
印象里出现一张温柔的女人脸孔,虽不记得长相,却拥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金色头发。记得自己总唤着她“妈妈”,从她口中唱出的旋律是如此动听……
她不知道“妈妈”代表的意思,也不懂其涵义,却记起所有的音律和歌词。当她第一次唱出这首歌时,感动了“珍奇百怪”杂耍团里的所有人,从此团长便要她在众人面前献唱这首歌。
每次唱这首歌,她便抑不可止地落泪,好像遥远的地方有种声音召唤着她,那个叫作“妈妈”的女人……
离开杂耍团后,她不再开口唱歌。但今夜,她又想起这首“妈妈”的歌。
金色的泪滴滑落眼角,丝绒般柔润的歌声同时滑出口中,惊扰了入睡的珍兽们,引起小小的骚动。
但随着乐音回荡,珍兽们仿佛感受到歌声里的哀伤,纷纷静下来,不由自主地朝歌声方向的栅栏边贴近。
隔壁笼子的小金丝猴甚至靠近她身边,发出轻微的呜咽声,不知想安慰她还是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金丝伸手透过栏杆抱住小金丝猴,一遍又一遍重复同样的歌曲,直到疲累地睡去。
“珍兽园”入口的栅栏边,关霁远动也不动地望着走道深处,感觉心底最脆弱的神经被轻轻触动。
他伸手轻触眼角,望着指尖的水珠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歌声歇止,他才推开栅门轻声步入“珍兽园”。
望着隔栏相偎而眠的身影,嘴角不禁露出微笑。
蹑手蹑脚开了锁,他慢慢走入棚栏,生怕惊醒金丝。小金丝猴倒是抬头望了他一眼,随即埋入金丝怀里。
关霁远这才将挂在手臂上的毡毯披在金丝身上,并爱怜地抚触着有些纠结失去光泽的发丝极尽轻柔。
时序入秋,今晚稍有寒意,他怎么也心神不宁。
就寝前再也忍不住想来看看她的冲动,抄起小厮准备的毡毯,脚步自动走向“珍兽园”,却让他听见这辈子最感动的歌声,还有那首异国的曲调……
当年小女孩的影像自动浮现脑中,他不禁将两人做了联想。
如果金丝真的是当年的小女孩,是怎样的缘分事隔多年后将两人牵扯在一起?
“妈妈……”金丝挪了下身子,无意识地低喃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嬷嬷?她唤的可是“驭奴馆”的主事者?
他记得王敌璋说人人都唤她燕嬷嬷……他不理解那抹笑容的涵义,却觉得沉睡中的她可爱多了,娇惑得像个孩子。
轻触了细嫩的粉颊一下,关霁远这才依依不舍地缩手,带着连自己也不懂的心情离开。
第四章
接下来几天,关霁远忙着处理王敌璋之子的审判,终于判决秋后处决,王敌璋也因“教子无方”的罪名被摘去乌纱帽,京城百姓无不竖指道好。
整件事告一段落,关霁远这天才能早点回府。
一回到王府,杨顺立即迎上前。
“爷儿?金丝姑娘不太对劲。”关霁远吩咐他每天亲自照料金丝的饮食,杨顺不敢怠慢。
“怎么个不对劲?”现下只有金丝的事能让关霁远精神一振。
每日早出晚归,他已好几天没进“珍兽园”,在每个疲累的夜里他多想去找他,拥她入眠……
但他怕温柔乡会让自己耽溺沉迷,再也不想从她身边抽离。
“自从被关进“珍兽园”后,金丝姑娘不吃不喝,似乎想饿死自己……”
“怎么不早告诉我?”关霁远听闻,随即加快脚步往“珍兽园”走去, “我不是交代你要好好照料她?”
“属下当然不敢怠慢,但送去的食物和水都被她丢出来……”杨顺赶紧跟在一旁解释,“但是……她今天却不摔了,一整天都躺着,动也不动……”
来到“珍兽园”,关霁远一见到蜷曲在角落的身影,心脏便莫名地刺痛。他毫不犹豫地打开牢笼,急切地奔向她身边。
“金丝……”他试着唉她,金丝依然背对着他,没有预期中的谩骂和诅咒,只听到从她口中发出微弱的声响。
缓缓转过她的身子,她失焦的眼眸不知看向何方,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滑落,干裂的双唇正哼唱着那晚的曲调,如呓语般迷离。
那凄楚的模样令关霁远一阵鼻酸,也后悔不该将她关在这里。
“金丝……”他再次映她,她仍兀自吟唱着,飘忽的曲调在夜里听来格外心酸。
关霁远小心翼翼地将金丝抱起,走出牢笼。
“主子……要不要我来?”这不寻常的举动让杨顺诧异不已。
主子向来厌恶脏污,一身白袍白靴总是洁净无瑕,而今却抱着一个多日未梳洗、浑身发出异味的女人……
“煮些参粥到我房里。”关霁远只丢下这句话。
到他房里?难不成主人要将金丝姑娘安置在他的霁月阁?杨顺按捺着满腹的疑惑,不敢稍有延迟地往膳房奔去。
“来……张开嘴……”
关霁远不只将金丝安置在自己床上,甚至亲手捧起参粥,细心吹凉后送到她的嘴边。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会这么做,但就是不想假手他人。
金丝却怎么也不肯张开口,她倚在床头,身下垫着舒服的软垫,眼睛和小嘴始终紧闭,似是打算就此杜绝和外界的接触。
“你必须吃点东西……”关霁远知道她听得到他说话,耐心地哄着她, “难道你存心想饿死自己?”
响应他的依然是沉默。
“主子,不如让属下来伺候金丝姑娘?”杨顺实在看不下去了。
向来只有别人伺候主子,这位金丝姑娘竟要主子反过来伺候她,还一副不领情的模样……
“你先出去。”关霁远怪他罗嗦,先将老管家轰了出去,继续轻哄着她。 “乖,听话?快点张开嘴……”
眼前的人儿始终不响应,他索性自己吃了一口粥,咀嚼之后,毫无顶警地以口送进她口中,然后很快地捂住她的嘴。
“嗯……”金丝的挣扎极为微弱,但她终于睁开眼睛看他,试着将口中的食物吐出。
“不是想刺穿我的心脏?我看,你现在连捏死蚂蚁的本事都没有!”他故意激她,看见那双金色眼眸稍稍回复了生气。
她连死的自由都没有……金丝怨恨地瞪着关霁远,不得已地将口中的食物吞下去,泪水却不争气地滑落。
“我知道这粥味道不错,但也用不着感动得落泪吧?”关霁远见她愿意进食,内心欣喜不已,忍不住想逗她开心。
说话的同时,赶紧将第二口粥往自己嘴里送,打算用同样方式喂她,金丝却开口了, “脏……死了……我……自己吃……”
哼!她才不想吃他的口水计……
见她恢复骂人的兴致,虽然有气无力的,却让关霁远放下心中的大石。
“嫌弃什么?又不是没吃过我的口水!”他边调侃着,边小心翼翼吹凉汤匙里的粥,然后温柔地送进她的嘴里。
金丝白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张口吃下送进嘴的粥。她缓缓咀嚼口中的食物,看着他专注地吹凉刚舀上的粥。
印象中,从没有人这么喂过她,好似她是个被呵护宠爱的孩子。不知怎么搞的,她感觉整个身子都温暖了起来,冷寂的心也跟着注入一道暖流……
她忽然鼻头一酸。
“怎么了?”见她怔然地望着自己,模样有些不对劲,关霁远柔声问着,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低垂着眼眉吃下另一口粥,却是和着泪水一起吞下。
关霁远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吃下一口口掺了泪的粥,却不知那泪水代表的含意。
各怀心思的情况下,一碗粥吃得精光,金丝也累得昏沉沉睡去,关霁远帮她盖好被子,坐在床头替她擦拭脸上的脏污。
只有这时候的她,才比较像个女人……想起她之前泼辣的模样,他不由得苦笑。
轻抚着沉睡的容颜,纤薄的嘴角忽然扬起神秘的笑容,让他不禁看得着迷。
我的小珍兽,你到底从哪里来?
为了揭开她身上的谜团,他决定明天就上“驭奴馆”一探究竟!
翌日,关霁远亲自造访“驭奴馆”,却被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挡在门口。 “买奴的话等明年吧!”
护卫赵彬叱喝一声, “放肆!你可知眼前这位爷儿是谁?”
“上咱“驭奴馆” 不就为了买奴?咱们这儿可都一视同仁。”白发老叟斜睨着一身白袍装扮的关霁远,完全不当他是一回事地就要关上大门。
赵彬出手阻挡,却讶异无法将门移开半寸。
他使出内力,老人却依旧文风不动,若无其事地说: “都说了等明年……咳咳!别为难我这老人家……”
关霁远看出老叟并非等闲之辈,对赵彬使个眼色,赵彬随即退开。
“老人家,失礼了,在下姓祝,心头有些疑惑想请教主事嬷嬷。”他刻意放低身段,随便编个姓氏,只为寻求解答。
这“驭奴馆”连个门房都是深藏不霭的高手,其中必然卧虎藏龙,真难想像那个喜怒形于色的小泼妇来自这儿……
老人打量了关霁远好一会儿,这才将门打开。
“进来吧!”他让出位子让关霁远进门,却不准赵彬进入。“这里不欢迎狗奴才!”
赵彬脸色一阵铁青,关霁远示意他留在外头。
佝楼的身躯领着关霁远往大厅走去,一边喃喃自语着“真是找麻烦……为难我这老头……”
进了布置极为雅致的大厅,老人随意指着椅子, “坐吧!”
“有劳老人家。”
老叟根本没理他,径自走向厅后。
关霁远聆听着老人的脚步声,见他身形虽佝楼,脚步却无一点声息,显然是个练家子,但身上却感觉不到任何杀气,所以他才放心地只身入内。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人前来倒茶就有脚步声由厅后传来。
燕嬷嬷依旧雍容华贵地现身,身后伴随着许妈。“公子久等了……”燕嬷嬷微微点头示意,径自在上位坐下, “老身是这里的主事,请问有何指教?”
暗自观察眼前看来贵气的年轻男子,燕嬷嬷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暗自怪那老头多事,不该放他进来。
但很奇怪,男子的长相似曾相识,让她有种亲近的感觉……
“祝某特地前来,向嬷嬷打听一个人。”关霁远同样打量着眼前以纱蒙面的中年妇女。
虽无法瞧见她的面貌,但装扮和气质自有一番慑人气势,不像是一个奴仆训练中心的主事者,而那双眼眸看来好熟悉,只不过比他认知中的那个人多了份情绪,而且看来不像他所想的那么年长。
“老身见识浅薄,恐怕识人不多。”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