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 - 我带蜗牛去散步-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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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想通了啊。”他展颜笑道。
我也笑了起来。
“吃点东西吧,我来削苹果。”
在这一通颇有建设性的会谈之后,我愉快的提出了这一建议,并在煌星的客气中执意拿来了苹果,自顾自的削起来。我削苹果是一绝,皮薄连贯绝对不断,即使嘴里说着话也丝毫不会影响——
“煌星啊,今天大驾光临寒舍,而且满脸藏也藏不住的兴奋样,定是有什么喜事吧。”
“哪儿有啊……”
“还想隐瞒吗?老师这段时间对我的革命教育可没少拿你做典范啊。成绩又好模样又正,还参加奥赛拿了奖,为校争光。说说吧,被哪个高校看中了?”
“才没有的事儿呢。要不是你忽然出现那么大的变故,代表参赛什么的,哪有我的份儿啊……”
“我听夏老师提了一句,说是清华要你了。怎么,还没跟你说吗?”
“这……原来夏老师早就跟你说了啊,我也才刚刚知道而已。所以说,老师们还是最疼你……”
我又一次笑了,手中苹果转动飞快。我放下削好的苹果,拿起另外一个。
“疼啥呀。老师怎么可能跟我说这么详细。只不过眼睛比较尖,又会一点判断力,所以隐约猜到了而已。话说回来,煌星,你还真是不经诈啊。”
我呵呵的笑了起来,故意不去看,对面的脸变成了什么颜色。
“不过你今天能来看我,我还是很高兴的。从出事以前到出事以后的照顾和关怀,也都非常感谢。虽然说跑出去看烟火的事情也有你推波助澜的份儿,但是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事儿怨恨过你。真的,我真的很感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玩出这么任性的火花。当然了,虽然当我回来的时候没有在大堂里看见你的身影有些小小的怨念,但是一想到的确是我回来的太晚太晚了,我就心怀愧疚,不应该让你在深更半夜等我那么久……”
“鹰飞,你误会了……”
煌星不安的扭动着身体,甚至伸出了手臂,想要抓住我的肩膀。我忽然坐直了身体,并举高了正削着的苹果。在冰蓝刀光的映照下,对面僵直着身体的他,脸色也稍稍的青蓝起来。
“煌星,我正在削苹果的时候可是不能打扰的哦。不然,不小心误伤了人,那可就创下大祸了……”我再次笑笑,指尖转动依旧,“其实应该多谢你的聪明呢。如果换成楚天和紫陌,那俩傻大个儿说不定真会死等我一晚上呢。这样的话,岂不是会碰到大厅里守株待兔的老师?这件事情没有伤害到你,真是太好了!伤害到朋友,才是我最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呢!”
“鹰飞,能不能停一下让我说两句……”
“太兴奋了,停不下来呢。无论是刀子还是话语,都仿佛自有生命,完全不通过大脑就可以自我行动。”我晃了晃手中的尖刀,煌星果然白脸噤声不敢妄为。我看也不看他,埋头继续说道:“说到朋友,果然是我最珍视的东西。也许你说得没错,当灾难当头棒喝的时候,找人分担是最好的办法。方彤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她人够傻,也没有什么反抗力,只要我开口,她定会哭着喊着要帮我证明,恨不能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对于这样的真心,我无以回报,所以只好尽量的不要让流言伤害到她,为她,也为自己。你说的没错,流言总会消失。但是流言给人造成的心理伤害不会消失。在成长期所受到的伤害会跟随这个人一辈子……比如,被朋友出卖……”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如电地看着对面的他。煌星惊惶的忍不住向后缩了缩,口吃道:“你……你干嘛那样看我?”
“煌星,我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厉声问道。
“我……我在房间里等你电话啊……”
“我是说元嘉出现的时候!!”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啊……”
“元嘉怎么会在哪里?!她怎么知道我外出?!我失踪的时候,你为何一个电话都没有?!”
煌星的脸,顿时一片煞白。
朋友这个词汇,我从不轻易给人。
因为那是我的软肋,戳一下伤筋动骨。
这之中的疑团,我之前不是没有想到过,但我不愿去深究。
我给了他很多解释,比如纯属巧合,比如某人执念,比如他不好意思打扰我们。
但现在看了那扭曲的表情我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难为他隐藏了这么久。
只是……我居然还相信了他这么久……
煌星也算一个很有自控力的人——短暂的惶恐之后,他马上又镇定下来——似乎比刚才还要镇定。他温和的看着我,用柔软的声音述说着关心。他还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包括我曾经为他开脱的那些理由,都以更加深思熟虑的方式委婉细述表白清楚,甚至比我考虑的还要完备还要细致。他委婉动听的声音在午后唱响如同钢琴曲,有宁心安神之奇功。我在耐心听完他loli一般的超长表白之后,只做了一件事情。
我削下一块苹果,用长长的尖刀挑了起来,举到他面前。
我说,如果你真问心无愧,真觉得我还能相信你的话,就吃了这刀上的苹果吧。
方彤是在晚上九点以后回来的。
这个住进我家后就跟寄生植物一样生根发芽乐不思蜀的家伙是在昨天早晨被我生生赶回家的,毕竟也是女儿家,想想爸爸想想家也是儿女常情,不能因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泯灭了天地良心。她虽然临走时异常悲壮地死抓住门框不撒手眼泪鼻涕流一身说要安慰陪伴低落的我,但我更加悲壮的在她屁股上印了一个鞋印——我低落的时候不需要人安慰,越是有人在的时候,越是觉得自己不行。
所以我赶走了她,赶走了妈,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望天望地望墙壁,最后望来了煌星……
“啊!原来你在啊,干嘛不开灯?”
方彤不提防我在,看见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我不由吓了一跳。随后她笑了起来,走到我旁边开始收拾茶几上的水果。
“今天来客人了吗?你削了这么多苹果……”方彤一边擦桌子,一边小心的摘下长长尖刀上刺着的苹果,叹道:“可惜都黑了呢。别要了,我倒了它们吧。”
随后,她把那一盘子的苹果,都辄进了垃圾筐,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你怎么了?不开灯也不说话,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重新回到我身边,认真的看着我。那双眼睛从我看到她的第一天开始,一直都那么的纯净无瑕。
“能……借我靠一下吗?”
我把她的身体拉过来,头埋进那温暖柔软的躯体里。她的身体真的很温暖,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充满了怀旧的气息。或许多年来我一直眷念着这样的一个怀抱,所以固执着没有长大。
只是,人始终是要长大的。
你好。我叫煌星。你是转校生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你的确很棒。
那就来比比吧,看谁笑到最后。
希望这种亦敌亦友的关系一直延续下去。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
自从十岁父亲死了以后再也没流过的眼泪此刻正汹涌的从眼眶中涌出来,那种感觉恍如隔世。我以为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光了,我以为在那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哭了,但现在才知道——我虽然想做鹰,却只是一只雏鹰而已。
在我少年的岁月里。
再没有什么。
比被朋友背叛更可怕。
蜗牛的壳
其实,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会背叛的动物。正因为他们拥有“思想”这种东西,所以才会对动物本性的简单质朴产生颠覆性的改变。这么说来,越聪明的人,果然是越容易残忍啊……
我埋在方彤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忽然,发现头顶有些湿漉漉的。有些困惑的抬起头来,才发现方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已经泪流满面了。
甚至,比我哭得还凶,眼泪流得还多。看她哭得那么悲切,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道啊!反正看见你哭,就忍不住也哭起来了。哇!……”
天啦,这丫头还越哭越来劲儿了。那扯着嗓门声嘶力竭的样子,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她家开屠宰场的呢……啊,这话实在太阴损了一点……我应该说,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她家自来水厂的,那水儿跟不要钱似的……
“可以了可以了。方彤,我能够理解你感同身受的好意,不过,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我脖上青筋乱跳,我头上小鸟在叫,我发誓下辈子都不会让女人在我面前号啕大哭。
“不行啊……刹不住了……我觉得好委屈好委屈啊……”方彤继续可劲儿的cos喷水鲸鱼。
“我都不哭了你哭什么啊,别哭了好吗?”我哀求她。
“哇……”
“哭什么哭!我叫你别哭了!”我威胁她。
“哇……”
“我要打你了哦!再哭打你哦!”我亮开五指山。
“哇……”
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婴儿房里,四周都是无数的可怕的扭动的躯体,他们一起声嘶力竭的冲我哭喊着,制造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噪音。我从此对小婴儿产生了严重阴影,究其根本,都是方彤这个巨婴害的。
“你要是再哭,就不给你饭吃!”我拿出了杀手锏。
果然,方彤立马止住了哭泣。果然还是这一招最有效啊,我满头黑线。
虽然不哭了,不过小脸还是红红的,鼻子还是抽抽的,眼睛也是泪汪汪的,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是人类都会觉得腿脚发软(大家不要在意鹰飞这个审美异常人士的非客观纯主观判断)。我不由心儿也软了,肝儿也颤了,轻言细语的小声问她:“你到底什么事情这么伤心啊?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彤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终于止住抽泣缓缓道:“因为鹰飞哭得很伤心,所以,我忽然觉得心很痛……”
这个……说实在话我蛮高兴的。
“心很痛又不知道怎么帮你,所以就干脆陪你一起哭。”
这个……我勉为其难接受好了。
“谁知道越哭越伤心,想起了好多以前你凶我的场景,刚刚也有凶我,所以就越发忍不住了。”
这个……这轱辘可不可以掐掉?
“而且最难过的是你都不哭了,我还是止不住,所以就决定连同你哭不出来的部分一起哭。”
这个……你寒惨我不用这么快吧!也让我多感动一会儿啊!!
虽然很想掐住她脖子左右开弓,打散她如此愚蠢的行径。但考虑到人家小姑娘也是好心一片,没道理我恩将仇报。于是我坐直了身体正告她:“方彤,如果你真的想要安慰我的话,有很多方式的,陪哭是最愚蠢的方式,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
“还有别的方式可以安慰你吗?”方彤睁大了泪汪汪的眼睛,那小脸蛋要多漂亮有多漂亮,简直水晶一般晶莹剔透,我一个鬼迷心窍就忍不住胡诌起来:“当然了。比如,你可以抱住我,抚摸我的脸……”
那个混蛋说过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还真TM说对了!
方彤没理解我的龌龊心态,言听计从的立刻便付诸实际。她揽过我的头抱在胸前,手指温柔的抚过我的面颊。
我发誓在上一集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可是……这一集里我真的什么想法都有了……
方彤果然是治愈系的,虽然她什么事情都没做……我头脑昏昏的想……果然是真家伙,好柔软啊……
(小楼:我真想代表共青团组织和妇女联合会消灭了你!)
“好点了吗?还难过吗?”她在我头顶轻轻问道。
“嗯……如果你再亲亲我就更好了……”我继续意乱情迷的随口说道。
这句话我真随口说说来着,甚至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说了什么。但方彤的脑子里只有“是或者不是”两个选择,于是她低下头来,在我未干的泪痕上轻轻印了一吻。
我蹭的一下坐起来,差点撞着她下巴。
“怎么了,你觉得不舒服吗?”她关切的问道。
“没……没有。”
“你脸好红啊,是不是发烧了?”她甚至伸出手来,想探探我的额头。
“你别碰!”
我大叫了一声,然后一溜烟跑到厕所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快……快炸了……
还好我跑得快……而且……意志坚定……
还是先尿尿吧……咦……怎么尿不出来……
当我扭头看镜子的时候,第一次从镜中看到了一个可悲男人的脸。在认识方彤以前我毫不怀疑自己是一个“乱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花间高手,而认识方彤以后我只能被称为“沧海桑田海枯石烂情未绝”之一代情圣,这情商下降的指数都快赶上中国股市了……我怎么会这么没出息呢……
话虽如此。但这一天的恶劣心情的确是被方彤治愈了。以至于我后来都想不起来,自己有何哭的理由——其实是不是过去时,主要还是看个人态度。有些人喜欢玩现在完成时或者现在进行时,那纯属自虐找抽型,我非此中鼠辈。但方彤显然没有意识到我是多么风度翩翩的豁达人士,她认为我还应该难受一下。
于是,在我躺在床上看书的时候,方彤拿着她的大画册溜进了我的被窝。
咳咳咳咳,这个男女授受不亲,没道理如此凹凸有致的方彤不明白啊。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她根本就是巨婴,见床就上,见人就抱。
这个习惯可不好。
我正要教育她身为一个少女尤其是正处豆蔻年华的少女应该有清醒的意识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除了我以外都不是好东西,她这样钻进一个少年尤其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被窝里简直就是对这个少年的满清十大酷刑,当然,除了我以外。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柳下惠坐怀不乱清明自省,绝对不会为了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而损失了我将红旗覆盖祖国大好河山的伟大理想。当然了,我的长篇大论一个字都还没有成形,方彤便拿着画册兴高采烈的对我说:“小飞,我来给你讲睡前故事吧!”
倒。
原以为这是小周后夜会后唐主,仔细一看,妈妈讲故事。
“你神经啊!讲什么睡前故事!”
“可是小飞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听了故事就能很安稳的睡着。”
居然被巨婴以同类居,真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我可以拒绝她吗?她那有些委屈又有些期待的目光让我不忍。可是我真的对她手上的画册超级无语……那本画册的封面超级超级熟悉,我不要听《我带蜗牛去散步》……
“不会的不会的,我给你讲别的故事,保证很有趣。”方彤在我那本来就不宽的床上动来动去,搞得我心中一阵焦躁。TNND!这糖衣炮弹火力强劲,不好意思拒绝啊~~于是我拿出革命先烈的伟大精神和坚强意志,负隅顽抗道:“你!给我躺进来点!别掉下床去了!”
虽然用了超级严厉的语气,可是我……可是我……对不起党和国家……
我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探起半边身子帮方彤把被角摺好。当上身暧昧的横过她身体时,她忽然抱着大画册咯咯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莫名其妙的问。
“没。没什么。”依然止不住笑的方彤用画册挡住脸,“就是觉得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