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 作者:右舷瞭望(19楼原创小说2014-05-28完结)-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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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珍也不继续拆他台,好笑地离开客厅去了哥哥嫂子的房间,他们夫妻俩还在熟睡,但小东西却已经醒了,见德珍的脸在眼前一阵放大,蹬蹬小腿,吐了一个口水泡泡,被德珍轻轻抱起,满足地趴在德珍肩头咿呀了一声。
德珍抓起小床上的薄绒被,半裹着小家伙,垫着脚尖出了卧室,轻轻带上房门回了自己房间,她将小东西放在自己床上,熟练的给他换上新的纸尿裤,换好贴身衣物,给他洗了脸,擦了头发,这才将他抱到客厅给爷爷看。
这期间他没有因为被 来 去而苦闹,至多也就哼哼了两声,德珍看着他,他确确实实是个叫人省心的小孩儿,甚至乖得叫她有些憧憬,以后她若成了母亲,也得生一个这样的才好呀。
念头一起,等回过神来时反倒把自己给愣住了,她定然是会结婚生子的,可不知怎么的,那些步骤对于她却是遥远虚无的。
她微笑地看着爷爷膝盖上的小东西,想起了自己还落在工作室的那块黄铜版画,“爷爷,今天下午我得出门一趟。”
“有事?”
“我刻了一张版画给他,太忙都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
爷爷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天气好,多出去走走也好。”
“妈妈订了一箱鸽子蛋给大嫂,大概傍晚能送来。”
“替我谢谢你妈妈。”
“知道了。”德珍轻描淡写的站起来,回房间洗澡换衣服。
日子是可以荒凉而平淡的,或许偏执的寻找细枝末节的隐约,彷徨在迷离情节的上游只是一种时间上的浪费,老天也许早就在掌心纹路里标记上你苦苦寻觅不到的福祉,只是你无法看到而已。
她终将会朝来自他人的赞美努力,雕刻时光,动人而美丽。
花都开好了(四)
雨薇的婚礼当天清晨下了一场小雨,德珍出了家门站在惊雀巷里,淡淡的雨水味道带着绿色植物特有的清香,滴答滴答,一如是时间的敲击。
她不是伴娘,但雨薇要求她必须盛装出席,雨薇并不介意德珍来抢她风头,反倒恨不得德珍花枝招展惹人眼。作为新娘,她想直率地炫耀自己高贵大气的朋友,泰然地享受那份与有荣焉。
德珍一早出门回母亲的公寓,管家说她父亲去河道划船了,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回来,她母亲却还在睡觉。王槿鸢是个不带心事的中年女人,她爱晚睡晚起,享受运动完的丈夫回来叫她起床,她是个婚姻中女子的良好范本。
德珍去厨房,为母亲做了早餐,端到她的卧室。王槿鸢 眼睛起来,打着哈欠喝了口咖啡,这才对女儿招招手,德珍凑过去被她亲了亲,“早安,我的宝贝儿。”
“早安,妈妈。”德珍笑。
“你爷爷好麽?”
“他很好。”
“哦,告诉他,我也很好。”
“好的,妈妈。”
王槿鸢微微扬唇,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发,“你真美,宝贝儿。”
“那是因为我是你生的啊。”德珍垂眸为她撕掉面包的边边。
王槿鸢笑意更甚,说道:“你爸爸听了可要不高兴了,没他的份。”
“怎么会。”
王槿鸢看着她这一生最得意的作品,心里很宽慰,“亲爱的你知道麽,你是我每天早晨睁眼的理由。”
她是个骄傲的女人,当第一条皱纹爬上脸庞,她开始学会叹气,尽管上天厚爱她,赐予了她一切,但她仍然避免不了因衰老而产生自厌,但牵挂却总能大过这份自厌,而这份牵挂的来源,一半来自于她的丈夫,另一半来自于她的孩子。
她已经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呈现在她这个女儿面前,却始终觉得,仍然不够。贪心导致她对德珍抱有缺憾,但丈夫总说,德珍应该用自己的方式活着,不应被他们干预。
于是,这个女儿最终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固然是美好的,乖巧可爱的,但她的心,却有伤痕。
德珍像个小女孩儿一样被妈妈抱进怀里,听她说:“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不错的年轻人,有空你去见见?”
德珍闭了闭眼睛,没有拒绝,“好的,妈妈。”
岑慎其回来的时候,见到女儿也在家,显得十分高兴,他上前拥抱了一下他可爱的女儿,“怎么舍得回来了?”
“今天是朋友的婚礼,我需要两套衣服。”
岑慎其眨眨眼,“需要我为你参谋吗?”
德珍莞尔,“我已经选好了。”
“这样啊,那不如穿起来给我看看。”
“爸爸。”德珍无奈地耷拉下眼角,语气拖长。
“好了,那就不逗你玩了。”他的帽子是半湿的,着急去洗澡,但临行前对他貌美如花的女儿却有叮嘱,“不要自己开车,我让司机送你,另外,记得多为爸爸迷倒几个英俊青年,但新郎除外。”
德珍啼笑皆非,爱娇地推他去浴室。
她赶在午餐前抵达了雨薇家,小区里停着婚车,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进了家里,新郎与他的傧相正在被伴娘们用各种方式折磨,而雨薇接到德珍的电话后,开门红包也不管要了,提着婚纱亲自拨开一群胡闹的伴娘打开房门将德珍拽了进来。
房门火速被关上,屋子里的姑娘们笑哈哈乐成一团。雨薇笑嘻嘻的抱住德珍的脖子,“哎呀,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她对德珍的喜欢素来直白。
“恭喜啊。”德珍将红包塞给她。
雨薇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下转交给自己的伴娘。二人坐在床上聊了一会儿天,伴娘们也闹够了,终于把心急的新郎放了进来,皆大欢喜,转而去吃午饭。
下午三点所有亲属转站去酒店,仪式会在酒店花园露天举行,早上的雨水早已收干,天空明净如洗,粉蔷薇开了满墙,一对新人如约步上红毯,在众位亲友的见证下喜结连理。
德珍作为新娘的女友中最为贵重的一位,应邀致辞,她从小到大参加过无数典礼,对这种场合并不陌生,虽然对新郎不很熟悉,但将起他与雨薇的情由却是娓娓道来。
她看着新郎,说道:“雨薇曾对我说过,时至今日,她才懂得能遇到一个对自己吝啬对她却很大方的男人是多大的福祉。”
新郎侧首看了一眼自己的新娘,嘴角带笑。
德珍继续说道:“世上就是有那么一个人,他恨不得倾予一切护你周全。那些你所痛苦的,他统统抹去。那些你所惶恐的,他统统扛起。你任性刁蛮,他平着性子看你笑闹,内心喜漾。你眼帘泛泽,他胸膛温暖,如父亲兄长,宽宏有力。他在,眼里风景尽旖旎,生命亦庄重可敬,不敢随便完成。那些描画的携手共抵的未来,或良辰美景,或柳暗花明,其中路途艰险繁复,困苦阻踞,抑或山青水明,隔世洞天都俱无法得知。”这是她父亲母亲那样的婚姻,她希望自己可爱的朋友也能同她父亲母亲一样幸福长久。她微笑看向雨薇:“你很幸运,你遇到了这样的男人,你唯一需要去做的就是打点好自己,怀着温情与信仰陪伴与他左右。一生很长,亦很短,我衷心希望你们珍惜彼此,幸福,直到永远。”
台下掌声响成一片,她的声音通过话筒,是温柔的,是温热的,宽泛却具有说服人心的力量,犹如一只暖暖的手,穿过你的胸膛,轻 住你的心脏,让你心悦诚服。
交换戒指的时候雨薇没有哭,但德珍几句话下来,她却笑着流泪了。她顾不上自己的新郎,上前抱了抱德珍,在她耳边说,“德珍啊,你也要幸福啊。”
“当然。”德珍含笑看着那道窄窄的红毯,风吹来时,雨薇的头纱迷了她坚定的眼。
花,都开好了。
花都开好了(五)
五月的婚礼很热闹,所有仪式在傍晚举行完毕,晚餐早就已经热闹备齐。德珍与新娘子一道换了晚装宴客,新娘穿西瓜红色的Elie Saab平肩礼服,她则穿了天堂鸟印花丝绸阔群。
她的盛装无疑是给雨薇极大的面子,二人出了化妆间,德珍说:“瞧瞧你,真像个仙女。”
雨薇笑道:“你简直贵气逼人。”再多看一眼,雨薇发现天机,“你这背开的,是不是太给我面子了?”
德珍莞尔,“淑女么?”
“你显然在淑女的边缘线徘徊。”
“我本就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雨薇皱皱鼻子,忽然忧伤起来,“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请我啊。”
“那是毋庸置疑的。”
雨薇比比自己的腰,“可你都把背开到腰了,那我得开到哪儿?”
德珍一愣,她又继续嘟着嘴说道,“算啦,实在不行咱就露事业线,你的朋友圈接受我这样的谄媚吗?”
“你放十万个心,所有男人都爱你的事业线。”
“那我就放心啦。”雨薇豪迈的耸耸肩,露齿一笑。
德珍也被她的滑稽逗笑,二人一道出了化妆间,迷倒众生去也。
雨薇的婚礼和别人的很大不一样,因了她是学艺术的出身,宾客中有很大一部分俊男美女,或怪诞,或桀骜,或静美,不一而足,会场是按照她的要求亲自铺设的,绝大程度上迎合了客人们的审美,除此之外菜品也细致的甄选过,她甚至亲入厨房对厨子们固有的摆盘模式指手画脚,厨子们一方面感到气恼羞辱,但另一方面却按照她的想法去实施了。诚然,雨薇才是筹谋色彩与搭配的各中好手。
在折服于新娘的才华后,德珍动了筷子,但没吃几口,就迎来了一位熟客。“德珍小姐。”卢鸿鸣打招呼道。
德珍站了起来,伸出手,“你好,鸿鸣。”
边上有人为卢鸿鸣让出了位置,他俩于是坐下来说话。“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是啊,我听雨薇说你又升职了。”
“哪里哪里,托你的福。”
德珍微笑,不论这个精明的男人居心如何,她都是感激的,一年前那个雨夜,是他与雨薇扶起了她,他对德珍有心结,但意外的却与雨薇很合得来,甚至雨薇嫁于的这个丈夫,也是他的同事。
“怎么没见你太太来。”
男人不掩喜色,“她还有一个月生产,是双胞胎,肚子很重,不方便出来走动。”
德珍一愣,她只听雨薇说他与当初那个跟踪她的女生结婚了,却还不知道他要当父亲的事。“真的吗,真是要恭喜你了。”
她说不上再见到这个年轻人是怎样的心情,当初他对她投注了极大的野心,是讨好的殷勤的,但放弃之后却变成了一个可靠的朋友的形象,尤其此刻他与蘸白一样脸带初为人父的喜悦,这令他看起来很真实。
卢鸿鸣对她的观感亦有大不同,一年前她是高不可攀的大家小姐,直至今日,当他称呼她的时候,仍然惯性地在她的名字后加上“小姐”二字,每一次称呼她,他都有一丝虔诚和难以描述的尊敬。后来,他亲眼所见她为了一个男人而折堕的模样,这几乎不可能被外人所见的场景被他见了,并在他心中发酵一年,时至如今,他觉得那个雨夜已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而人与人之间有秘密存在,才会成为朋友关系。
德珍与他又寒暄了一阵,她感怀于他身上巨大的变化,因而心情有些畅快,这个年轻人本来身具致命的缺点,他修正了,变成了更好的样子,这让她感觉微妙,又十分高兴。原来岁月真的会让他们彼此变成更真实的模样啊。
卢鸿鸣看着这个美得无懈可击的女人,她从始至终不过问他与慧珠如何相识,他又缘何被引荐,诚然,她是聪慧的。他笑着起身,握手道别之际,只有对彼此的祝福,转身的刹那,他带着感激离开。
德珍是九点钟离席的,雨薇的局才到 ,根本无法抽身,她仅留了口信就离开,以免被雨薇的热情牵绊到后半夜才得回家的机会。
司机载她回母亲那里,她喝了几杯薄酒,这会儿脸蛋热热的发烫,司机将车窗预留一道口子给她吹风透气,她却将车窗整个落下,趴在上头眯着眼细数这座城的迷离,呵一口气,她的香气就飘了整座城。
她是个没有多大作为的人呐,你看,雨薇也结婚了,有小宝宝了,鸿鸣也结婚了,要当父亲了。她让自己的时间在零碎的是事情里度过,这会儿对比起来才觉得可惜了。
如果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电影,那无疑她会是一部又闷又长的文艺电影,作为主人公,她只是在消磨那些无所事事的时光,被枪杆子抵着,才肯往前走一步,剩下的时间,却又像是一场漫长而疯狂的等待。
究竟在等什么,自己却没主意。
仲寅帛是跟着她的车子进的停车场,这辆车每年产3辆,每一辆车的后备箱上都刻有车主的名字,车牌号是她的生日。
可笑,当初他还认真的问她要不要他买给她。当时虽是追求她的伎俩,但如今,只剩一声冷笑。
他将自己的车停妥,见她穿着高跟鞋摇摇晃晃的从车上下来,嘴里轻声用英文和司机说着什么,电梯“叮”一声抵达,走出来她家的管家和女佣,女佣正儿八经的端着一杯解酒的饮品,离了有些距离,他分辨不出。
她接过杯子,仰起头咕哝咕哝喝下,将杯子递还,被搀扶着进了电梯。但管家女佣司机却没有与她一道上去,而是站在了门口,估计是要等下一班,仲寅帛见电梯里的女人就要滑到地上,快步闪身进了电梯。
站在外头一脸谦卑的管家徒然将眼睛瞪大,看他的眼神好似自家小姐的香闺闯入了一个登徒子,本想开口阻拦,但已经来不及了。
电梯门关上的刹那,仲寅帛出手扶起了地上的女人,干燥洁净的手掌不小心触及她的 ,她感觉出了一丝不一样,缓缓抬起头来,睁开眼睛。
她没料到今晚的酒后劲那么大,或许是兴奋之下没有察觉,又或许是路上的那一阵风将之放大,总之,她史无前例的失态了。
“放开我。”
男人冷哼一声,脱了她的高跟鞋 她怀里,一条胳膊穿过她的膝窝,转瞬间女人已经离了地。他抱着她在电梯里转了一个身,这时电梯已经升高到一半,剩下的一半,他像一棵树那样站的笔直,两条腿好似在这电梯里生根发芽。
德珍忽然感伤,她尚有一丝清醒,可更多的是迷茫,尽管已经将他推开一次又一次,可他还是会煞有其事的出现在眼前。她的心,也不是不烦的。
婚礼上雨薇偷偷相告,他是送了礼物来的,东西少说也是四位数起跳,雨薇本想退回去,但又直接坦然的告诉德珍,“他就算把全部家当搁我这儿也不为过,就这点东西打发我,我才懒得跟他计较。”说完还重重哼了一声。
德珍不以为意的笑笑,雨薇讨厌他只差在报纸买版块公示了,她当时并不往心里去,但此刻心情却有一丝复杂。
电梯开了,他抱着她走了出去,她家的门是开的,光是站在门外看,就知道是和他的家截然不同的风格,这座曾经拥有他们回忆的房子,在她的父亲母亲整顿后,变成了大气雅致的样子。
一早等在门口的女佣看着自家小姐被陌生男人抱着回来,心跳到了喉咙口,张了张嘴,眼睁睁地看着仲寅帛破门而入。
王槿鸢宴客那晚他来过一次,她的房间仍是那一间,他知道她爱跑到她爷爷那儿,但每晚在自己的房间入睡,总幻想她在这间屋子里与他一起呼吸。他的魂魄已经来了这儿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