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枭赋(商王恋卷一)-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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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倚柔暗暗倒抽了口冷息,没料到话锋一转,竟转到她的头上来了。
“这也是你出的主意吗?”他转眸,一双锐利的眸子直直地射向段倚柔。
“什么?”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是你唆弄容容,要她这么做的吗?”
“你不要胡说,是我自个儿的决定,不关嫂嫂的事!”夏侯容容简直就是火大,大声反驳。
“是你吗?”夏侯胤看也不看表妹一眼,目光依旧钉在妻子身上。
好半晌,段倚柔感觉自个儿的脑袋像是给人掏空了,一片空白。
她不该讶异的,他会有这样的猜想,其实是人之常情,毕竟她过门之后,与容容一向走得很亲近。
但是,难道他就不该相信她吗?即便这真的是她的决定,他身为她的夫君,怎么就不站在她这边,给她支持呢?
突地,她感觉到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小腹的深处传来,她勉强自己忍住了疼痛,眉心不自觉地拧起。
“是我自个儿的决定,不要扯到她头上。”
“不要吵了,容容,少说两句。”她拉住夏侯容容的衫袖,不住地摇头,眉心微拧,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
“要我别说,就请他先住嘴,别净是胳膊往外弯。”
“我做的事自己心里有底,你最好别管。”
“都住嘴!不要再吵了!”段倚柔再也忍受不住,硬生生地挡在两个人的中间,大声地喊道。
自从她进门以来,没人见过她发过脾气,一旁的两人顿时有些愣住,他们看着她白净的脸容,在怒气之中透出一丝脆 弱的惨青色。
好痛!段倚柔感到小腹深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那从未有过的痛苦教她说不出话来了,她紧握住拳头,勉强自己在他 们的注视下平静如昔。
“算了。”她说,嗓音微微地颤抖,“你们要吵就吵吧!我不管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门口,不想教他们看出她的不寻常之处,但就在她走到门口时,他扬声唤住她。
“不行,你留下来,我要你在场。”他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她的脸色太过苍白,苍白得教他觉得心慌。
段倚柔连与他争执的力量都没有,她咬着唇摇头,继续踏着脚步要走出去,她的执意离去惹恼了他,夏侯胤箭步上前 拉住她的手腕,却没料到才一握住她的手,就听到她倒抽了一口冷息,跪倒了下来。
“嫂嫂!”夏侯容容惊叫了声,看见暗红色的血如艳红的花朵般,从她的裙上蔓延开来。
夏侯胤也看到了,同时也被震惊了,他蹲下身,将她抱入怀里,就在那一瞬间,她神情痛苦地望了他一眼,然后便失 去了神智。
夏侯胤想要弄懂她最后看他的眼神,像是不解,也像是痛恨,还有着一抹悲凉,那错综复杂的情绪教他的心沉沉地揪 紧。
“这下你满意了吗?”夏侯容容再也无法忍受,痛恨地说道:“你怪她做什么?删饷银是我的决定,拿主意要把崔容 莲给嫁出去的人是太爷爷,不是嫂嫂,是太爷爷!”
“什么——?”夏侯胤睁大眸子,一脸不敢置信,低头看着昏厥在怀里的人儿,她脸上过分的苍白,一阵阵地揪痛他 的心。
为什么她不说?
到底她还瞒了他多少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不对他说实话呢?
“来人!”他抱住她,对外咆哮大吼,“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她有孕了。
两个多月的身孕,胎儿还不是太稳定,大夫说这时期的孕妇特别容易小产,好不容易才安住了胎,说接下来的半个月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接下来的几天最好别轻举妄动,能不能留住孩子,这几天是关键。
“小姐,多吃些东西才有体力好哈养胎啊!”
面对绿锦一再劝食,段倚柔摇摇头,露出了虚弱的微笑,“刚喝下去的药还在我胃里箱:折腾,绿锦,你且就饶了我 ,晚些再吃吧!”
“可是……”
“让我来吧!”夏侯胤不知何时悄静地进了房,见她们主仆两人争执不下,上前端过了绿锦手里的那碗粥,扬了扬下 颚,示意她先退下,撩起衣袍下摆,坐到炕边,一双深沉的眸子直视着她。
“让绿锦回来吧!你不是在忙吗?我有她照看着就够了。”她的微笑柔柔的,有一种几近苍白的宁静感。
“她说不过你,最后你还是不会吃。”他拿起调羹,匀了匀粥面,确定不烫之后,舀了一口送到她嘴边,“吃吧!”
“我自己吃。”她伸手就要把碗给接过手,却被他给避开。
“大夫说你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他说你肚里的胎象已经十分微弱,再也禁不起半点意外了。”他的脸色沉了沉,一直 以为她是柔弱的,可是,那只是她的外表,其实,她比他想像中还要倔强,脾气也是极拗的。
“不过是自个儿吃碗粥,能有什么意外呢?”话才说着,她忽然拧起了眉心,一瞬间脸色变得极苍白,感到了从小腹 深处传来的疼痛。
“就叫你不要轻举妄动了,为什么偏偏就是不听话!”他忍不住又气又急,将碗搁到一旁的小几上,飞快地扶她躺下 ,回头对外头喊道:“来人,快去请大夫,快去!”
“不碍事的……很快、很快就不痛了!”像是为了要反证她的话似的,腹中的疼痛更加地撕扯,她感觉到又冷又痛, 纤手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袍,似乎想从他的怀抱里汲取一些温暖,“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不要说话。”他将她苍白的容颜给按进胸怀之中,听着她在这个时候竟然向他道歉,他的心泛起一阵似刀割般的痛 楚。
他感觉到她的依附,也同时感觉到她的痛苦,他想要紧紧的抱住她,保护她,却生怕一个太过用力,将她给拧碎了。
成亲至今,他第一次感受到她的亲近。
夏侯胤无法思考此刻在他内心的想法,大掌不自觉地揉着她细软的发丝,一向是无畏的心,竟在这一刻泛过冰冷的战 栗。
这时,在她身下染开的一摊刺目的艳红,吸引他的目光,他无法从那艳红的颜色上挪开视线。
那收止不住的鲜血,似乎正在残忍的宣告着他们的孩子保不住了。
一瞬间,他的眼眶因为激动而泛起了湿润。
他一语不发,只是将她更牢实地拥抱住,不教她与他一样瞧见那教人触目惊心的画面,他知道她迟早会晓得,但是, 至少这一刻,她在他的怀抱里,他能保护得了她……
“请夫人节哀顺变,好好的静养身子,以后还是能怀上孩子的。”
大夫留下这句话之后,向夏侯胤要了位家仆与他一起回药房去拿药,在他离去之后,屋子里一片静悄,空气中弥漫着 血的味道,以及一股子浓得化不开的沉重气氛。
“都是二小姐害的!孩子会小产,都是二小姐害的!”绿锦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哭着叫嚷道。
“住口!”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花了段倚柔全身的力气。
“把话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侯胤沉着声问,心里不明白为什么他与妻子的孩子小产了,竟是小姨子害 的?
“那日,二小姐来看小姐,说是要探望,其实,是要来把那个白玉蝠镯子拿走的,说夫人原先就是要给她的,小姐也 不坚持,就把镯子给了二小姐,爷要知道,那玉蝠镯子可是个吉祥的东西,是小姐的陪嫁,是能让主人翁多福多子的 ,算算时间,那时候,小姐应该已经怀上身孕了,却在那个时候被二小姐抢去了镯子,怕是那时候就动了胎气……”
“不要再说了!”段倚柔勉强着要起身,被夏侯胤给出手制止,将她扶躺回去,“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小姐——?”
“出去!”
“是。”绿锦抽噎了声,满脸委屈地退下。
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半晌的沉默之后,夏侯胤敛眸注视着她虚弱的容颜,轻声道:“我没听你提过镯子 的事。”
“因为我觉得不是太关紧要,而且,挽柔说我娘原本就打算把那镯子交给她当陪嫁,是爹爹坚持,娘才交出来的,这个我相信,爹爹大概是觉得比起挽柔,我更需要镯子的庇荫,可是,那不过是迷信而已,怎么可能因为没了一只镯子就小产了呢?终究是我的福气不够的关系。”
“能成为我夏侯胤之妻,怎么可能是福薄之人?”他低沉的嗓音听得出来压抑的怒气。
段倚柔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吓到了,她微微地傻愣了下,“对不住,是我失言了。”
“那镯子就是你当初在梅林时提起的宝物吗?是那个指着给你,让你满心欢喜的宝物吗?”
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那一夜的事,她顿了一顿,才苦笑着点头,“是,当然是,要不然你以为我还能有什么呢?”
“我以为……!”他忽然住了口,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件事,在他的心里原本以为,她所指的“宝物”是章家的公子。
如今知道她所说的是那只玉镯,在他的心里,有一丝像是松口气似的释怀,看着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温柔。
她仰眸瞅着他,那疑惑的眼神,不懂他为何要用那种眼神瞧她。
夏侯胤看着她那双清澄的瞳眸,却看不穿藏在她眸底的神韵,在他们之间沉淀的寂寞似乎在催促着他离开,哪怕只是再留下片刻,都只是徒增彼此之间的伤感与尴尬。
但他在等待,至于在等待着些什么,他的心里并不是太清楚。
或许,他在等待她的泪水。
她才刚失去肚里的胎儿,难道,她就真的半点都不悲伤吗?
身为她的夫君,至少,能够为她拭去泪水吧!
可是,她的神情看起来好平静,平静到几乎令他感到不悦的地步,难道,失去他们共同拥有的小生命,她并不觉得悲伤,不觉得有丁点儿不舍吗?
“夫君还有话要对倚柔说吗?”她轻声地问,话里也似乎在暗示着他如果没事就可能离去了。
她不想见到他吗?不想在这个时候有他陪着吗?
他等待着,最后只等到了她的沉默。
“歇会儿吧!”终于他开口,嗓音之中掩不住期待落空的失落感觉,“歇下吧!我们都累了。”
“是。”她乖顺地颔首,虚弱的回答刚一出唇,尾音就飘断了。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时候才开始觉得难受。
段倚柔垂下苍白的娇颜,双手轻轻地按在泛疼的小腹上,心里忽然觉得十分悲伤。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会到自己失去了一些宝贵的东西,一些她曾经以为不重要,实际上是牢牢悬在她心尖儿上的宝贝。
她想喊住他,可是话才到了喉头,就像是被锁住了一样。
“是因为我不想怀上你的关系吗?孩子,是因为娘不想要你的关系,所以,你真的离娘而去了吗?”她小声地对着肚子说道,心里因为明白已经没有孩子在里头而感到沉重与悲伤。
对不起,孩子。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失去的孩子道歉,不能乞求孩子能够原谅她的心情,可是,在知道自己可能怀上夏侯胤的孩子时,她的心里竟然是不甘愿的,那一瞬间,她被自己的心情给吓到了,可是,在她的内心深处,是不愿意与他一起生儿育女的,尤其在看到他为了维护崔家母女与她恶言相向时,她的心情就更加笃定,不想他是她孩儿的亲爹。
她不恨他。
但是,她却无法不怨他。
明明是他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儿,最后,牺牲的却是他们的亲骨肉!段倚柔紧抿住唇瓣,不让悲伤的呜咽逸出唇间……
第七章
“想吃些什么吗?你只管说,我听下人说,你这几日没吃进多少东西,孩子没了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别教自个儿也跟着一起折腾。”
才不过几天的工夫,竟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因为太虚弱的关系,所以段倚柔已经六七天没下床,夏侯容容来探望过几次,都没见她好转,问绿锦才知道她的主子这几天吃得不多,总是咽了两三口便推说饱了。
“我知道。”段倚柔靠坐在床栏畔,泛起一抹虚弱的微笑。
看她病撅撅的模样,真教人觉得心里难受,夏侯容容抿了抿唇,“太爷爷知道孩子小产了,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很难受,毕竟孩子如果顺利出生了,那可是他第一个玄孙啊!”
“对不起。”
“不要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是那夏侯胤的错,要不是他硬想替容莲出头,也不会惹你不高兴,如果你心情愉快又高兴,肚里的孩子自然也该是平平安安的,说到底,是我那不肖哥哥的错!”
“不要怪他,孩子没了,他心里也不好受。”她笑着摇头,眸光低敛,想起了夏侯胤,眼底的神情显得迷蒙。
“不要为他说好话,他对你有多坏,你以为我会不清楚吗?我瞧得比谁都仔细,他对你,不及太爷爷对你一分好。”
“这两者之间,怎么能够拿来做比较呢?”
“为什么?为什么他都已经这么恶劣对待你这个好娘子了,你还是净替他说好话呢?”光想到夏侯胤对她的那些冷言冷语,夏侯容容就气得想跳脚。
“理由很简单,他是我的夫君,是要与他过上一辈子的男人,这一生,我段倚柔是不打算离开夏侯家了,既然已经有了这个决心,还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她耸了耸肩,一派的云淡风轻。
“你喜欢他吗?”夏侯容容娇软的嗓音之中有着迟疑,一双柔荑握住了长嫂的手。
因为对自己的夫君怀有爱慕之情,所以才决心要与他过一辈子吗?
“喜不喜欢,都能过日子,那不重要。”段倚柔笑得好平静,就像一朵花儿般,静静地绽放,静静地生香。
夏侯容容不是个蠢笨的人,自然不会听不出话里不寻常的意思,“你不喜欢他?还是,其实你喜欢他,只是不好意跟我承认而已?”
闻言,段倚柔笑着摇摇头,似乎觉得她所说的话真是有趣,“都是,都不是,容容,你这问题要我怎么回答你呢?”
听到她的回答,夏侯容容知道自个儿是问不出什么了。
其实,在段倚柔的心里,答案是很雪亮的,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经给自个儿定下了决心。
早在当时,他让她跪在夏侯家祠堂前,当着众族人面前立下重誓时,她的心就已经是冷的了,所以,当他们夫妻两人为了崔家母女的事情争执时,听着他的尖锐的话语,她的心里虽然难受,但还有着庆幸。
庆幸自己是对的,庆幸自己在那个时候就决定了这一生绝不喜欢上他,因为没有感情,反倒能够轻描淡写地看待这一切,要是她早把心搁在他的身上,就不会只是心里难受如此简单了。
他可以掌控她的一切,甚至于是性命,可是,终他夏侯胤这辈子,绝对不会有机会可以恣情剜割她的心。
在他的面前,她即便是什么都不剩了,至少,心还是安然的。
但是,这几天瞧着他对她好,对她呵护备至,她并不是没有感觉,只是,她也不会往自个儿的脸上贴金,知道他的好,是觉得亏欠了她!
不,不会的。
她不会喜欢上他,也不能喜欢上他,无论他对待她有多好,都难保他不会在下一刻将她的心伤得体无完肤!
一盘红澄澄的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