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叫板-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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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下午干脆召开院党组会，把近期要做的工作商量一下。下周一召开宣判执行大会、年终总结；再具体讨论一下《法院工作报告》，人大会在下月20号左右召开，还有很多工作没做。我现在是维持会长，维持的时间不足一个月了，你现在应该担负起院长的职责来。”陈仁辛见常富波好像有心事，便又关切地问了一句：“富波，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院长，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觉得秦书记很可疑。”常富波说。　　　　　
　　“怎么可疑？”陈仁辛问。　　　　　
　　“蒋红兵虽然没有说过秦书记受贿的事，但我们一分析便不难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蒋红兵给秦茂禄送过不少钱，你看，赵阳任旧城改造指挥长，蒋红兵为得到中区改造工程，给赵阳送了不少钱物，因为工程没有弄到手，蒋红兵便激愤之下铤而走险了。后来的事实证明了这一点，步行街的工程谁负责的？是秦茂禄！原建设方是谁，是蒋红兵，蒋成功修建了步行街，他受了益自然不会把秦茂禄扯出来，所以在我们法院发现蛛丝马迹后，他交待说有两片钥匙放在瞿佳娟那儿，不想，瞿佳娟交出了蒋红兵存放在那儿的全部钥匙。我们用其中的两把打开了他租用的银行的机械型保管箱，现在我们从他另外租用的一个活体指纹保管箱内取得了这盒录像带。”常富波说着，拿出那盒失而复得的录像带。　　　　　
　　“看了内容？是不是秦？”陈仁辛问。　　　　　
　　“还没有来得及去看，我很矛盾，如果真是他怎么办？你知道，秦书记已列入政协主席候选人名单，并且在报纸上都公示了。”　　　　　
　　“这件事我们是得好好琢磨琢磨。”　　　　　
　　“我还分析了一点，赵阳指使他的弟弟赵彬让郭卫健下毒把蒋红兵干掉，蒋未死成，郭潜逃，这触动了秦脑海中的那根一直没有松懈的弦，但他不敢再指使人杀掉蒋，便画了一张图，要蒋封口。”　　　　　
　　“有道理！但这件事太重大了，我们该怎么办？”陈仁辛想了一会，才说：“富波，你看这样安排行不行。我在位的时间不长了，你主持院里工作，我拿着这证据先跟廖书记汇报，或直接到省里去，我们不能找反贪局了。因为赵局长是秦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本来谌局长那事完全可以作内部处理的，但市纪委都要大张旗鼓地处理，将谌局长双‘开’了，研究结果都出来了，待元旦后召开全市纪检监察会议时宣布。就因为谌局长得罪了人，最终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我也想过谌局长的事，蒋红兵他说过要作一名‘清道夫’，便开了杀戒，他是咎由自取。但谌局长这名真正的清道夫，却被自己的同僚栽了。而且栽得不浅，正好秦书记又管着纪检、政法工作，他自然会利用这个机会搬掉这块绊脚石，我为谌局长感到悲哀。”常富波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这样吧，先看看带子再作决定！”陈仁辛起身说道，“有什么问题由我来承担！”　　　　　
　　梅雨媚在接受常富波交付的任务后就开始不停给她同学阎宝打手机，手机总不通，每次都是“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候再拨”。拨打他家里，又没人接听。经过她锲而不舍地拨打了近一个半小时后，阎宝的手机终于打通了。　　　　　
　　“我的手机刚才没电了。”阎宝解释之后问梅雨媚有什么事。　　　　　
　　“还是原来那事。”　　　　　
　　“赵阳不是被抓了？”　　　　　
　　“又有新的证据了。”　　　　　
　　“我暂时回不来，最早都要到30号的下午才能回德沙。你去找一下我们台里的小朱。我给他打一个电话。”　　　　　
　　“那就算了，等你回来再说。”梅雨媚暂时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梅雨媚掐指一算，30号上午召开宣判执行大会，下午可以从从容容到电视台去看带子。　　　　　
　　打完电话，梅雨媚才想到今天是母亲的生日，她将磁盘收拾稳妥后才下楼往家里赶。路过一家蛋糕店时，她才想起还没买生日蛋糕，便匆匆下了车，折转回蛋糕店。店老板说蛋糕有刚做好的，但题字要等一下。　　　　　
　　在等待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扭头一看，是宋慧乔和小毛。　　　　　
　　“梅姐，站在这儿干吗？”宋慧乔手里提着一个笼子，笼里有一只鹦鹉。　　　　　
　　“慧乔、小毛，又轧马路呀！”梅雨媚笑着问。　　　　　
　　宋慧乔点点头，然后将笼子提起，对鹦鹉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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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你！”笼子中的鹦鹉对梅雨媚说出这么一句人话，吓了梅雨媚一跳。　　　　　
　　“慧乔，你？”　　　　　
　　“梅姐，这是他送的，他求爱的那天送给我的，鹦鹉一见我就说了三个字：我爱你！后来他跟我解释说送玫瑰，俗套。送只宠物狗，麻烦。买衣服，乏味。面对面说声‘我爱你’又缺乏浪漫。买只鹦鹉来教它说‘我爱你’既经典，又刺激，更浪漫。我听后，被他的痴心和良苦用心感动了。”　　　　　
　　梅雨媚点点头，笑道：“祝你们幸福！”　　　　　
　　“谢谢！”宋慧乔说着，又朝梅雨媚扬了扬手，才挽着小毛的手离开。　　　　　
　　看着他们幸福地依偎在一起的背影，梅雨媚又想起了常富鸣。　　　　　
　　“小姐，你要的蛋糕做好了。”店老板朝梅雨媚喊道。　　　　　　　　　　　
　　52　　　　　
　　市政法委副书记杨立鸿在星期天晚上打电话给陈仁辛，说传达市委主要领导人的一个意向性的信息，请法院领导慎重考虑一下。陈仁辛问领导什么信息，杨立鸿说，最近社会治安不太好，严打的作用没有真正发挥出来，法院的死刑执行大会将死刑犯都拖到市里来先到街上游行，再拖到刑场上枪决。　　　　　
　　陈仁辛当即答复说：“杨书记，领导和刑庭的人都下到各区县市去了，再改变不太妥吧。”　　　　　
　　“这有什么不妥的，明天各区县市先召开死刑执行大会，然后再拉到市里来集中游行。我已通知了公安、检察及武警的相关领导，执行时间迟一点也可以。”杨立鸿说。　　　　　
　　“那这样吧，我先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再跟你汇报，你也可以跟富波同志打一个电话，他到望阳县去了，明天执行死刑的主要任务在望阳，有四个对象，其他区县市都不多。”　　　　　
　　“你是一把手，不就你决定吗？”　　　　　
　　“杨书记，我在位的日子不多了，管那么多事干什么？”　　　　　
　　“在位一天就要干好一天嘛！”　　　　　
　　“这个自然的，在位一天就干好一天，富波现在是分管刑事的副院长，尊重他，跟他通一个气也是应该的。”　　　　　
　　“行，我先跟他通一个气，你和下到其他几个县的负责人通气。”杨立鸿说着便挂断了电话。他放下电话后，又戴着老花镜在一个小本子上查找常富波的手机号码。　　　　　
　　“喂，富波同志吗？辛苦了，辛苦了，刚才与陈院长通了电话，市里临时决定明天召开死刑执行游行大会，各区县市为分会场，区、县开完后，再一齐拖到市里来游行。”杨立鸿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意思。　　　　　
　　“杨书记，这不太妥吧，我们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安排好了，现在临时这么一动，搞得很被动。另外我们用注射执行死刑已使用了数次，现在突然改成执行枪决的方式不好，几个死刑犯也同意捐献器官，我们同医院都联系好了，市医院有两台手术还等着呢。”常富波当即表示了反对。　　　　　
　　“市里已经决定了，要利用明天的死刑执行大会，震慑罪犯，打出严打声威。”杨立鸿的口气越来越硬，“我已经安排专人去协调公安、检察、武警的工作了，你只能服从。我的富波同志，你马上就要接任法院院长了，怎么还这么没党性原则？”　　　　　
　　“杨书记，我们法院的注射执行死刑的改革不仅得到了市委、人大、政府的支持与肯定，也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肯定的，去年年底，省政法委还专门组织了全省各地州市政法委、公安、司法、安全各部门的领导到我们这儿开了现场会，都认为我们的做法更加符合现代社会的人道精神与原则，是刑事审判方式改革的重要举措，也是一项科研成果。会后，市政府还拨了专款为我们法院修建了固定刑场，添置了注射执行死刑的必要器械，这些你是都知道的。”常富波据理力争。　　　　　
　　“我是知道，但形势是变化的，执行死刑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有绞刑、枪决、电椅、毒气。”杨立鸿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杨书记，我理解你的苦衷，但社会治安的根本好转不是一次游行就能解决的。”　　　　　
　　“但有总比没有好！还是有震慑力的。”　　　　　
　　“如果我们由枪毙改为针毙，再又由针毙改枪毙，总不太好。我们的社会已有了很大的进步，采用针毙，是表明我国法治建设逐步健全和完善的具体体现，是死刑执行制度向文明化、人道化方向发展的重要标志。另外我们法院的文书格式和死刑布告也来不及改了，布告已印出来，并且带到各区县去了，要改一是来不及，二是这笔费用谁出？”　　　　　
　　“‘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和‘押赴刑场执行死刑’有什么区别。”杨立鸿嘀咕了一句后，妥协了，“那就用注射的方式吧。”　　　　　　　
　　“那好，我们明天上午10点体育广场汇合，在街上游行后再拉到刑场去针毙。”常富波也作了妥协，领导要求游行就游行吧，“我跟陈院长汇报，再通知其他区县市的负责人。”　　　　　
　　常富波握着手机，感到很疲惫，这么一件事都要费尽口舌与他们争论不休，今后的工作将如何开展呢？举步艰难啊。　　　　　　　　　　　
　　53　　　　　
　　梅雨媚在参加海东区召开的宣判执行大会后，没有再去参加游行，而是下了车打的回到院机关。　　　　　


　　梅雨媚回到办公室后，先找出了录像带，然后打电话给阎宝。　　　　　
　　“阎宝，回来没有？”手机通了，那头一接听，梅雨媚就急不可耐地问道。　　　　　
　　“我的梅小姐，还没有呢，估计今天回不来了，事还没忙完呢。”阎宝笑着说，“是不是没见到我，想我了。”　　　　　
　　“想你个头，你个死阎宝，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梅雨媚骂了他一句。　　　　　
　　“急什么？开你一个玩笑，我现在在火车上，估计吃中饭时能赶回来。”　　　　　
　　“你说一个具体时间，我等你吃饭，给你接风洗尘，你定地方吧！”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的梅小姐请阎宝吃饭了，是不是最近傍了一个什么大款，说话这么冲，你让我定地方？那我要选择一个有情调的地方，面对面地坐着，一边吃着饭，一边欣赏梅小姐。”　　　　　
　　“你别臭美了，告诉你，就定在你们电视台旁边的那家快餐店。”　　　　　
　　“不行，不行，那地方吃饭会倒胃口的，既然你舍不得请我，那我干脆在火车上买一个盒饭吃算了，这样一下车就直奔办公室。”　　　　　
　　“还是阎宝了解我，不过，你不用在火车上吃，我会在快餐店炒两个丰盛的盒饭，提到电视台门口等你。”　　　　　
　　“哎呀，在办公室共进午餐，也挺有情调啊，告诉你，我在乡下采访时，采撷了不少野菊花，再下车买一朵康乃馨，等会儿一并送给你。”　　　　　
　　“还是送给你老婆吧！”　　　　　
　　“我们都分居了，她嫌我不管家，不管小孩，要考验我，半年后，再决定赶不赶我出家门。哎，我的梅小姐，这半年时间你不会结婚吧，给我留一个机会吧！”阎宝的前半句话是真的，他与妻子闹了矛盾，两人都分居一个月了；但后面的话都是玩笑，就是因他在外面有了一个相好，妻子才与他闹矛盾的。　　　　　
　　“闭上你的臭嘴！阎宝，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再拨，手机却不在服务区了，估计火车在钻山洞。　　　　　
　　梅雨媚闲着无事，便给燕米虹打了一个手机，两人聊了一会儿女情长的话后，梅雨媚突然问了一句：“米虹，你知不知道蒋红兵现在的思想状况，他会不会上诉？”　　　　　
　　“我去了一趟看守所，他的情绪好像很稳定，好像没有收到判决书似的。”燕米虹说到这里，笑了一下后又说道：“他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哎，梅庭长，你是希望他上诉？还是不希望他上诉？”　　　　　
　　梅雨媚被这个问题突然问住了，这个她倒没去认真想过，她不知怎么回答她才好，便没有做声。在燕米虹再重复一遍后，她来了一个以攻为守：“你是他的律师，你认为他上诉好，还是不上诉好？”　　　　　
　　“他不在乎生与死，上诉与否我认为都无所谓，但我认为法律应给予他一个公正的判决，你说是不是？”　　　　　
　　“你认为我们的判决不公正？”　　　　　
　　“你认为公正？”　　　　　
　　“我认为公正！”梅雨媚拿起一支铅笔，在一张白纸上写着“公正”二字。　　　　　
　　“公正，见鬼去吧！我认为你是德沙最公正的法官之一，但没有想到你却不敢据理力争，不敢表白自己的观点。”　　　　　
　　燕米虹的话很刻薄，但梅雨媚听了却并不刺耳，她需要这样的诤友。　　　　　
　　“我根本没打算去当那个副院长，好多人盯着那个位子哩！”　　　　　
　　“你真的不想当？”　　　　　
　　“告诉你，我不仅不想，我还厌恶那个位子。”　　　　　
　　“如果非要你上，你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但我或许给人们一个意料不到的结果。”梅雨媚叹了一口气后说，“我觉得呆在这个位子上很累，你认为我们那份判决不公正我承认，但你说我没有去争取，这话不对，你好好看看判决书上的一句话。”　　　　　　　　　　　
　　“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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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案经本院审判委员会讨论，我一个小小的审判员又能怎么样？”　　　　　
　　“那你更应该当副院长，进入审委会呀，你也就可以为这个社会的正义摇旗呐喊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我们律师界是怎样评价法院的？”　　　　　
　　“怎么评价的？”　　　　　
　　“说到法院去办事，白天都要拿手电筒。”　　　　　
　　“这是污辱我们法官。”梅雨媚听了很是气愤，“我不敢担保每一名法官都是清正廉洁的，但法院还没黑到那种程度吧。”　　　　　
　　“那只是形象说法，但法院还是办了不少的人情案、关系案的，有时案子被权力左右着。”　　　　　
　　“权力，你不也在利用权力？”　　　　　
　　“我？利用权力？”　　　　　
　　“对，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不是想利用他手中的权力吗？”　　　　　
　　“不，我们有感情。”　　　　　
　　“米虹，你和他也配谈感情吗？有感情，为什么他不离婚同你结婚？”　　　　　
　　“他要顾及影响，如果我与他成了夫妻，很多事他就不好说话了。”　　　　　
　　“怎么样，你也在利用权力吧。”　　　　　　　　　　　
　　54　　　　　
　　“阎宝，再放一次看看。”梅雨媚急出了一身的汗，这带子放了两遍，但都没有一个镜头，她擦了一把汗后，要求阎宝给她再放一次。　　　　　
　　“行了，梅小姐，我可没时间陪你看这些雪花点了，我就是再放一百遍，也是雪花点。”阎宝见梅雨媚还不死心，又给倒带，然后再放，“你看吧，我去上一趟厕所。”　　　　　
　　第三遍看完了，还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