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夜想曲(短篇合集)-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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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游艇码头、高尔夫球场、游乐场所、餐厅等各设施做最有效果营运与应用。
至少当伯父还健在时是这样没错,但比起伯父,晃司的眼光就显得短视许多;我怀疑他是否能守住这个以短小精悍一炮而红的独立王国东方兴发的主权。
不过这是别人的事业,别人的财产,没有我插嘴的余地。
“我想见你们新任社长,已经事先预约了。”
柜台小姐与社长透过电话交换了简单的问答,我很明白自己并不是个受欢迎的客人。
中城晃司在六楼的社长室里,除了壁上悬挂着两幅无名画家的油画外,房间里全是杀风景的办公机器,而从窗外望出支也仅见靖国神社的绿意,其他景色了无生趣。
房间的主人似乎也少了点可看性。完全看不出他是个年仅三十四岁便掌握了十亿资产的青年实业家。我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正打算报告时,表哥反而先开口说道。
“不必再追究那件事了,你可以收手了。”
我继续跷着腿看着对方。
“哦,风向又改变了对吧,当初可是你先向我提出这件事的,就跟以前一样。”
顿时晃司的脸孔仿佛穿过一道电流,从学生时代起,每次他一遇到问题就要我帮他解决,他刚刚也许是想起了过去种种的不快。
※ ※ ※
……昨夜我见了一个人,就在接受晃司的要求之后。
那人是名叫森本真一郎的学生,他是香肠族,而且特别喜欢窃听警察无线电、航空无线电甚至是自卫队通迅系统。晃司虽然不可能公然打着东方兴发的招牌,但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断暗中进行调查。总之,既然有人提供与父亲死因有关的情报,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亲自接触对方,犹豫不决的晃司一再拖延面谈日期,正巧在葬礼上遇见特地赶回国凭吊的我,晃司直称自己运气好,然后把这项差事丢给过去的麻烦善后者。
我与森本真一郎在池袋东口的咖啡店碰面,他那满是痘疤的脸向着我说道:
“我想要钱。”
这要求很健康,只是我没有说出口。
“你想要多少?”
“一亿元。”
这句话明明早就想女孩子,却又故意以咳嗽掩饰,完全是并井小民的做法。他身后座位一位女性头顶的帽子不断摇晃着,大概是因为他咳嗽的声音很爆笑吧。
“很遗憾,我们公司是中小企业,还没阔气到浪费一亿元的公币买一个尚未确定真伪的情报。”
“可是这个情报绝对有这个价值。”
“价值与否是视供需关系而定,你在高中的政治经济课应该学过吧?”
“我没有选修政治经济课。”
“……好,不要再打马虎眼了。”
我压低声音。
“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准备了五十万元,看你是要收下,然后把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还是要因违反传信法让警察先生来关照你?二选一,我话先说在前头,窃听警方无线电保证你吃不完兜着走。”
之后在抵达目标前虽然一波三折,但最后森本终于同意收下合理的报酬,供出他所得知的航空无线电内容。
“‘天气晴朗,天风、海面平静……’我那时心想怎么想是这一类的叙述,突然间传来近似悲鸣的惨叫:‘那是什么?雷达上根本没有这东西,它冲过来了!’——然后就是‘嘭’一声;我确定那绝对不是自然灾害,如果当成意外事件,这段通讯却没有公开,铁定有什么蹊跷!”
就这么点内容,五十万还是太贵了!总之,我要他忘记这档事,也不准泄露给任何人知道,之后就和他分道扬镳。
我以为晃司应该会对这段内容感兴趣,想不到他摆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甚至连口头上的慰劳也没有。
“算了,就当那是不明原因的事故,籍此息事宁人。”
我故意露出嘲弄的表情。
“晃司表哥,是不是有人在威胁你?”
从晃司惊惶失措的狼狈相可知我的猜测没错,我一反常态,粗暴地将咖啡杯摔回盘里,上好的蓝山也随着溅洒而出。
“你不要瞎猜。”
“是瞎猜吗?”
我冷笑。姑且不论晃司其他方面,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总是表露无遗,从高中到大学都是一样。
“你有什么困难吗?”
这一问的准确率八九不离十,他一开始会试图辩解,但到最后还是把事情推给我处理。
这就是我在晃司面前总会产生一种优越感的原因吧;晃司全力摇着头否认。
“绝对没有人威胁我,真的,总之我希望你不必再插手这件事了。”
“你父亲和老婆意外死亡,我以为你的情绪会很不稳定,看样子正好相反。”
一听到“老婆”这句话的瞬间,晃司变了一个表情。其中所透露出来的阴沉与难以形容的情绪令我着实吃了一惊。
“关于牙子,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的语气严肃。
“她完全不爱我,至少在结婚一年后,我们之间的爱情早就消失殆尽了。”
“喂……”
“牙子老是对我说:‘我还以为你很可靠,直到跟你结婚后才明白,你以前那种埋头苦干的形象只是一件糖衣,用来掩饰自己因循守旧的真面目!’;‘我嫁错人了,早知道主应该选晴彦才对,也许现在就能找到不一样的天空。’”
“……”
“你不必高兴得太早,如果你娶了她,也许她还是会抱怨个不停:‘早知道应该选晃司才对。’”
“别再说了。”
我需要极大的努力才能挤出冷静的声音,一股莫名的心情填满了我的内心。愤怒与自怨自艾的情感正由我翻搅的食品店道中逐渐升起。
“再听你说下去,只会让大家陷得更深,我明白了,我就此收手,要不然只会惹人闲言闲语,说我多管闲事,完全无视你的存在,一切就依丧家的意思吧。”
晃司明显露出放心的表情,他一手抽出意大利制的花格手帕擦汗,一手递来一包长方形的纸袋给我。我默默接下纸袋,塞进衣服的内袋,摆正跷起的腿站起身来。大概是力道过猛,让晃司颤抖了一下。
“预祝中城家与东方兴发事业兴隆。”
我丢下一句拗口的八股文,关上社长室的大门。
其实我根本不想让晃司就此安心度日。我先回泉田的公寓,确认晃司所给的纸袋里总共有两百万元。凭着这个金额要比较晃司与我的能力,在判定上实属微妙。
我把钱交给泉田保管,然后脱下西装换上便服,运了几项必要物品到地下停车场,塞进车厢里。夜间望远镜、高感度收音麦克风与耳机、手提录音机等等是整套窃听专用工具,不过这此东西都都在秋叶原买到。
我将车子停在靖国公路的后巷,监视着东方兴发的大楼。不必等太久,我的表哥大人就提早三十分钟下班,开始采取行动。晃司坐上公司车克莱斯勒,命令司机由靖国公路南下。我在两、三辆车后追赶,晃司根本不曾回头察看,也许我应该紧迫在后比较好。
我尾随晃司,眺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想起牙子所说的话。她曾提过“死海的苹果”,这虚纪的果实一拿在手上,就会化成砂砾无法食用。她就是厌恶这一点,才会放弃我,而选择晃司,想不到晃司也与我同样是只能看不能吃的苹果……
克莱斯勒同内掘路转向樱田路横跨都心西侧,直驱港区白金台的住宅区,最后驶进一栋装设着铜门的住家。
这栋房子四周环绕着以大理石所筑成的高墙,规模气派宠伟。浓密的树林代表着它是国立自然教育公园与东京都庭园美术馆绿地的一角。
我把车子停放在目黑路附近,若无其事地靠近房子大门,看着门牌上的几个大字。
远东重工业白金寮
看完后回到车内,仍然无法捕捉其中所透露的含意。
“远东重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喃喃自语。
远东重工的总公司设置在八重洲,为一庞大企业体系,拥有资金三千四百亿,员工十六万人,每年营业额高达三兆日元。其买卖对象有大半属于政府机构,与通产省、建设省、防卫厅、科学技术厅的流通管道几乎可以象群列队通过。
东京湾跨海大桥的大型建设计划中自然少不了这个角色,不过其发展重心仍然在军事工业为主 这远东重重工和晃司到底有何关联呢……?
在这里想破了脑袋也无济于事,因此我从衣袋取出一个塑胶容器,将其中的物质喷洒全身。可惜这不是什么古龙水,而是美国邮政总局所开发的忌犬药。当时在南美的那米比亚遭到杀人犬追逐时,要是没有这个药,我早就进了杜伯曼犬的五脏庙,成了一堆绞肉。
我背起装有窃听工具的防水而袋,确认没有设下红外红等机关后爬上房子的围墙。时间虽是黄昏,天空却满了低沉的浓云,四周一片昏暗是再好不过了。我跳进树木茂密的庭院,并没有撞见迎面袭来的看门狗。到目前为止,我的运气一直都还不错,不过运气这玩意用不久,不能过于乐观。
庭院之广有如都内一般国小的操场,西式、应该说带有英国风味的庭院点缀着花草树木等绿意。
这栋西洋建筑共有两层,上头加盖了阁楼,屋顶虽铺着红瓦,但墙壁内部也许嵌了一层铁析也说不定。我看到其中一个窗口露出橘红色的微光,于是我沿着池边钻进草丛,开始架设收音麦克风与录音机,然后戴上耳机,将麦克风的音量调到最高。
透过夜间望远镜取焦,一个天井高耸的绿色系房间映入眼帘。有三个男人坐在扶手椅上,另一方面个男人站着。下一瞬间,站立的男人拉上纱质窗帘遮掉了半个窗边。我不禁咂嘴又立刻捂起嘴巴,重新戴好耳机之后,继续透过夜间望远镜追逐人影的运向,专心聆听其中的对话。
“……要是我们也有我们的考量啊,中城先生。”
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应该是个中年男性。
“我们是不可能全数接收令尊大人所拥有的土地,当然内房一带的土地就照当初约定的价格转让,股票也一样;不过其他部分似乎没有什么商品价值,而听说叶山的高尔夫球场也已经抵押……”
“我父亲的事业并不如各位所见那么顺利。”
“所以说,如果在这时改变当初的条件并不妥当,事关远东重工的器量啊。”
“唔嗯……市村董事,你意见如何?”
一个频率略高的声音做出回应。
“中城先生特别指名令我惶恐之至,我只是个技师,对于财政与营业江不是很清楚,但多亏您莫大的协助,让我能充分进行实验……”
声音突然中断,接着传来硬物相撞的声音,依我的想象应该是搀水的冰块吧,最重要的是刚刚所说的实验究竟是什么?
“因此我们会尽量满足中城先生您的要求,我们也算是明星企业,不会像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
这时有个不满的声音,是刚才第一个开口的男人。
“但要在平等交换的条件下,董事,我们不能老是让步呀……中城先生在这之前也受惠不少了。”
“您说的是……”
晃司的语气里有莫名的尖锐。
“STILLS的秘密一旦公开,比起我这般小人物,远东重工的损失应该更惨重吧,我说错了吗?”
此时围绕在我四周的初夏夜气显得浮动,一股紧张感闪过我的全身,我的手不敢继续乱动,因为危险就在我身旁。
“好,到此为止,不准动。”
当耳边传达室来一个充满性虐待语气的声音时,我开始后悔两件事。一是刚刚全社贯注于窃听,结果疏于注意四周的动静,二是我忘了在夜间望远镜上加装遮光罩。想着想着,我的攻击时间已经结束,现在轮到对手了。
站以我身旁的男人手上有枪,由于加装了消音器,枪身显得异样地长。
“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我拿下耳机,摆出一副赌气的面孔。
“我是业余的天文学家,最喜欢观测金星。”
“金星?”
“金色的星星。”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但男子却以低沉的嗓音笑了。我明白他是以他的笑声来侮辱我,所以我决定讨厌这个人。接着我开始观察对方,他的身高与我差不多,但宽度却大我不少。虽然看外表似乎很迟钝,但他握起拳头却相当有架势,他本来应该是屋内的第四个人。
“下次要偷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不过我看你已经没有下次了……”
男子的手指才猛力一抓,瞬间我已经被摔在地上了。随着一记闷声,一颗子弹掠过我的发际。我往后仰,向上伸腿踢人,但男子闪过我的攻击后,又发射了第二颗子弹。这次直接命中我的左胸,我虽然感受一股冲击,身上却没有流出一滴血,于是我再次对男子猛踢一脚,男子虽然及时跳开,但膝盖却被踢中,整个人略微失去平衡。
“你穿了防弹衣?”
这男的如果不一五一十陈述已知的事实好像不过瘾似的。
我身上穿的是美军所发放的防弹衣,里头经过改良多加了一层有机强化玻璃纤维,口径稍小的手枪子弹是绝对无法穿透的。
男子将手枪换至左手,右手侧伸到脚踝,在这一瞬间我踢出左脚,以全身力量踏在男子的侧腹部。
男子深呼一口气,先前的伤害让他魁梧的身体完全崩溃,但在倒地之前,他还是使出了一记刺的刀。
纵使侧腹部受了这么重的伤,男子的手部速度依然快得惊人。直刺而来的刺马瞄准了我的眉间,我一个闪身,以一张纸的距离让刺刀扑了个空。
接着我双脚跃起,重创对方的胸口。这么做是因为一方面腿约破坏力是手的三倍,另一方面出身报仇的心态,这次的攻击收效了。男子的肋骨发出断裂声,整个人往后飞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动也不动。
我一跃而起,根本没时间享受胜利的滋味,就忙着掏出男子衣袋里的身份语,摘下他手上的枪,最后抱起所有窃听工具逃之夭夭,因为手电筒的光线与人声已经逐渐朝着我而来。
我大吃一惊,这个人可说是旧识,只不过是我认识他,而他根本不知道十年前还是个穷学生的我。
杉原正雄:远东重工总务部保安课副课长,曾在千叶县警署位达警部补职务。成田暴动之际,于机动部队表现活跃,但由于行为过火,得不到上级的庇护,最后转职民间企业。
身高一八一公分,体重八十八公斤的他跟我差不多高,却重我十公斤。不但柔道三段,也擅长警棍使用术,我所熟识的积进派学生经常提起他的大名。
如果他只是整顿手拿示威棍棒的极端份子那还说得过去,但问题就在于他连老弱的妇创收怪警棍打得对方锁骨断裂,这也难怪官僚上级阶层应付不了。透过官方与财政界的管道,杉原在远东重工找到了另一片新天地。当时远东重工的董事长兼任国家公安委员,自然是满心欢喜地收留了以整顿级端份子闻名的杉原。
也因此杉原在远东重工庞大的企业体系中,成为唯一体育系毕业的副课长。只不过他的职位不可能继续往上升,凭藉着他仅有的体格与蛮顶多可以做到前线的小队长,而今晚他又丧失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