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孤独-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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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她在我们的头上睡,她就不哼哼了。”
曲哲把她抱到头上,唯唯果然不叫了,老老实实地睡过去。
那个夜里三人都在中,但只有曲哲最糊涂。
唯唯清醒时听话,按曲哲的要求睡在脚下,而平时她都是和爸爸妈妈平起平坐的,甚至还要骑在他们的头上。结果半夜醒过来她早忘了和曲哲的约定,发现爸爸妈妈是正常躺着,她却被分配在脚下,心里不高兴,又不愿意明说,就只在那儿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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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爸爸的饭做得好吃
。
杭湛在之中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事后对曲哲说:
“唯唯一撅屁股我就知道她拉什么屎。”
曲哲想这就是女人,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也想不起琢磨自己的丈夫,对孩子却有无穷无尽的兴趣,以至于唯唯每一个动作,她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6
不过唯唯知道爸爸的饭做得好吃,那是妈妈比不了的。
结婚以来,家里的饭基本上曲哲做。
这是曲哲的爱好,做饭是曲哲最不困难的游戏,她们也乐得吃曲哲的饭。杭湛是喜欢刷碗,不喜欢做饭。只要家里来客人,摆宴席的时候都是曲哲系围裙在厨房里操作,杭湛满足于打下手。
到纽约后,杭湛上学期间,曲哲尽量减少约会,陪唯唯做作业,为大家做饭。
早上送孩子也是曲哲的工作,因为杭湛早上不愿意出门,要安安静静地花很长时间上厕所,如果厕所没上好,一天就憋得慌,情绪就不好,所以她上好厕所一家人那一天才好过。从唯唯去幼儿园以后,早晨送她基本是曲哲的工作。
曲哲称自己挣钱养她们母女俩,又做饭喂她们,功劳最大。他也熟知她们的食量和偏好,做的饭荤素搭配,既要营养均衡,又要适量,免得剩下很多。在餐馆吃饭时,他也越俎代庖,替妻女决定食物的选择。久而久之,杭湛进餐馆自己不点菜,全让丈夫代劳,曲哲以为女儿也一直会买账,直到有一天情况发生了变化。
那一次曲哲带她们到外边吃饭,是一家挺好的法国餐馆,价格不菲,想到唯唯的胃口小,和大人吃就可以了,一向不浪费的曲哲就没给她单要菜。
结果菜上来的时候,法国人把两个大盘子放在曲哲和杭湛面前,给唯唯面前放了一只小盘。法国的大小盘差别很大,越好的餐馆,正餐的盘子越大。那天父母面前的盘子出奇地大,唯唯的只能算是碟子。菜上来后,她见到父母的是大盘子,她面前的是加菜的小盘,嘴立刻噘了起来,表示拒吃,还委屈地要哭,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就差没流在盘子里了。
杭湛见状,赶紧将自己的大盘子推到她面前,自己用小盘子,将她的菜分过来一点,嘴里说,那菜都是给你要的。于是唯唯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吃了那顿晚饭。
后来曲哲理解了这个道理:在外面吃饭,是儿童表现自我的机会。幼儿其实和大人一样,要求自己获得一样的尊重。她受到的待遇如果比成人好,她能接受,如果比成人差,她就会表示不满。这时大人就得有糊弄儿童的本事。
曲哲想起了小时候听的故事,说的是有一个人养了一群猴子,后来粮食不够了,只能减少配额,于是他和猴子商量:
“从明天起,减少定量,中午每人三个栗子,晚上五个。”
猴子一听翻了天,齐声表示不答应。
那个人马上从善如流地说:
“好,好,那我们这样吧,中午每人五个栗子,晚上三个。”
猴子听了皆大欢喜。
带小孩有时就要这个本事。引导不了的话,就变个花样。幼儿都是现实主义者,他们不看未来,只顾眼前。你如果给她选择,一个星期以后是个大蛋糕,但今天是小蛋糕,那她会宁可选择小蛋糕,未来太遥远了。
适应能力强的唯唯随父母离开了熟悉的法语环境,来到加拿大只有六岁。曲哲带她到新的学校,面对新的老师、同学以及一窍不通的英语,她毫无惧色。在曲哲和老师谈话期间,她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新的教室。
该进去时,她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小眼镜带上,以便仔细地看清她未来的同学。老师叫出一个面相温和的女孩跟唯唯作伴,她就拉着这个女孩的手勇敢地进入了教室。
上学的第一天,曲哲和杭湛忐忑不安,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教室里所有的话她都听不懂,连吃饭喝水都得打手势,如果有个头疼脑热,老师也不会明白。放学时,他们两人早早去校车站等她。
车门打开后,唯唯像一只小麻雀,一蹦一跳向他们跑来,曲哲就知道她安然无恙,轻松经历了考验。
杭湛故意问她:
“今天老师都讲了什么?”
唯唯头都没回:
“谁知道她讲了什么。”
一点都没听懂的唯唯像没事似的,根本不在乎!
到了纽约,又是一个新的环境,新的挑战,唯唯不仅结识了新的同学,还了解了别人的家庭。 美国人比法国人直率得多,孩子也是如此。她的同班同学,互相知道对方家庭情况,比如谁是单亲家庭,谁的父母离婚了,谁的父母没有离婚是在分居状态。唯唯很快就区分出分居和离婚的不同。有一天回来说:
“你们要是老打架,可以离婚。”
这句话让曲哲吃惊不小。
7
和杭湛结婚不久,曲哲曾对她说:
“聪明的丈夫会使妻子变得更聪明,而笨的丈夫会使妻子变得更笨。”
杭湛于是问道:
“那你是那个聪明的还是那个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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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变笨的速度慢一点
”
曲哲还有点自知之明:
“我恐怕是那个笨的。你不是聪明的吗?我能做到的就是让你变笨的速度慢一点。”
婚后曲哲发现自己果然是那个笨的,也使杭湛变得越来越不理智。他们维持了十年多的婚姻,又是杭湛临门一脚解体的。
曲哲后来才认识到女人和男人根本就是两种不同的动物。他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是截然不同的。女人经常用感觉来判断, 她们的感觉往往比多数男人敏锐得多,但是在婚姻问题上她们常常用感觉代替理智,做出和男人不一样的决定。
男人对女人细微的感觉常常发觉不到。即便发觉到了,在婚前他觉得好玩,在婚后他为此头疼。
蜜月期一过,时间久了,男人连这种感觉都懒得去体会。但是婚姻毕竟是一个两个人的承诺,不知不觉破坏这种承诺的往往是男人。如果让婚姻维持下去的话,男人就得非常小心,因为女人的感觉随外来的因素会发生不同的变化。
学会理解女人的感觉,对男人来说是一个永远做不完的课题。从这一点上看,男人对女人的了解要花其毕生的精力。
一家人团聚纽约后,曲哲和杭湛商量,建议她去报考位于费城的沃顿商学院读一个工商管理硕士。曲哲知道杭湛有足够的智力应对考试,她的工作经历也符合标准,只是沃顿的学费太高。
以前在法国时,就有人建议让杭湛去读那里私立的商学院,但当时曲哲没有充足的积蓄,杭湛也不想考,她是那种随遇而安的女性,跟曲哲在一起生活无忧,她就挺知足的。
曲哲后来就一直鼓动她考好的学校,有个好的职业,以后即使没有丈夫她也会很好地生活。曲哲也觉得夫妻一场,把她培养出来对得起她。关键是她的资质和潜力都应该发掘,否则白白浪费了一个聪明的脑瓜。
在一起生活不久,曲哲就看到了这一点。杭湛是一个理解力很强,学习几乎没有困难的女人,只要她肯用心,什么都能学。法语她上了几个月的课,就能听懂人家讲的什么。家里边的电器说明书一直都是她看,这给曲哲减少了很多麻烦。
曲哲宁可自己摸索也不愿意看那些像天书一样的说明书。杭湛没学过多少法语,却对法文说明书毫无畏惧,很快就能读懂,还理解得相当准确。以后家里新买的电器,全是她看说明书,然后教曲哲如何使用,曲哲渐渐习惯吃她嚼过的馍。
如果他们两个人和别人一起谈话,有时还是她先点头表示理解。当然正确的理解快,错误的理解也快。曲哲曾经与她核实,问她到底理解什么了,怎么点头比曲哲还快,毕竟她的法文比曲哲差。
不过,杭湛的智力发达,进取心却差,也不够勤奋。
曲哲常常说,以她的聪明,如果再加上曲哲的勤奋劲头,那她就不得了了。
8
他们在纽约有一次对话,曲哲对她说:
“你知道沃顿是全美最好的商学院,排名好几年高于哈佛、耶鲁,上学的都是像你一样聪明的人。”
杭湛笑笑说:
“我哪里那么聪明,又那么长时间没上学了,再说学费还那么贵。”
“贵是贵一点,但是我们还能支付得起。我给你出钱,也不枉了咱俩夫妻一场,以后你不想和我在一起,自己也能过得挺好。”
“你说什么呢?我还是上一个近一点的学校吧,费城那么远,还要住在外边。”
“你可以周末回来呀?我们可以辛苦两年,我带唯唯。”
“我不想那样,都这么大了。”
“年纪只是一方面,再不学更晚了。你的同班同学不是也从沃顿毕业的吗?你又不差。”
“那也不行,我不想太累,你还是帮我找一个轻松点的,什么都行。”
曲哲骂她朽木不可雕,白长了一副聪明脑瓜。
知识结构好,无惧难题,且天生就是一个考试的料的杭湛终于没有考著名的商学院,让曲哲十分遗憾。
退而求其次,曲哲帮她选了一个纽约大学的金融专业,她可以运用自己数学的头脑去琢磨那些让曲哲头疼的模型。
9
在杭湛那段上学期间,曲哲几乎每天都要设计下一天的安排。
关键的问题是谁接送唯唯。
唯唯还小,不能独自在家里。按美国的法律,12岁以下孩子如果没有大人陪同,独自在家是违法的。如果被邻居告发,轻则入狱,重则短期失去对孩子的监护权。不过无论曲哲如何策划,总是有安排不过来的时候。他们认识的朋友如果不能援手的话,只有把唯唯独自放在家里。
唯唯自己不在乎,曲哲给她留好作业,告诉她什么时候可以看电视,她自己在家里从来没出过事。唯唯更小的时候,在法国他们就这样。实际上来纽约以后不久,唯唯就曾独自待在家里,他们已经违背美国的法律了。
如果不想违法的话,只能找一个全职保姆,那在纽约价格是非常高的,没有那个必要。或者杭湛不去上学,因为曲哲是不能不工作的。
许多移民家庭都置之不理这个法律规定。曲哲时常会在报纸上看到有的家庭被举报,父母被警察抓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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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美国警察小题大作
。
美国人的法律严格,警察也热衷于小题大作。所以同样是盎格鲁—萨克逊的后裔,美国人入狱的比例是英国人的五倍,而英国人已经是欧洲刑法最严厉的国家了。曲哲觉得在美国,违法就像吃饭睡觉那样容易。
那次在坐地铁的时候,曲哲将车厢内的广告指给杭湛看,告诉她自己的发现。那条广告是一个反种族歧视的,一侧是黑人、白人和拉美人好几个种族人的照片,看上去很和睦。另一侧是一段文字,上面写着:
“受过种族歧视吗?给我们打电话。”
旁边是一串电话号码。曲哲低头说:
“美国种族歧视很严重,要不然怎么广告都贴到地铁车厢里了。”
杭湛点头称是,因为在法国生活那么多年,欧洲大部分国家都去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广告。
隔了几天,他们在地铁车厢里看到了另一则广告,还是曲哲发现的。因为曲哲平时都戴眼镜,而杭湛只是在学习时带眼镜,平时看东西都模糊。在大部分情况下,新鲜事都是曲哲发现的再转告她。那天,在曲哲的指点下,杭湛戴上眼镜看到地铁的广告是那样写的:
“遭受过家庭暴力吗?给我们打电话。”
曲哲侧过身来在她耳边说:
“美国的家庭暴力也很多,要不然怎么广告都贴到地铁车厢里来了。”
停了一下,曲哲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文革时中国人也这样,让大家睁大眼睛发现反动标语,马上向领导汇报。当时全国都是一个告密系统,人们把揭发别人的行为当做一个义不容辞的责任。不过那时揭发和告密都得自己写信,要不就得亲自去说。美国人倒方便,打个电话就行了。”
杭湛把眼镜拿下来,放回盒里,若有所思。
10
那一次,曲哲回来晚了,将近夜里12点才到家。回家后就遭到杭湛严厉的盘问,杭湛知道曲哲是和一位女士吃饭。那么晚回家又没打回电话,她一开始就显得怒气冲冲,责问道:
“说说吧,去哪里了?”
曲哲觉得有点委屈,回家受盘问的例子其实不多。杭湛大部分时间是不过问的,因为她知道越问曲哲越不说,结局都是吵一大架,什么结果都没有。
这次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来例假之前头痛,情绪容易激动,曲哲更不明就里。觉得自己无辜,就故意不理她。但是杭湛那天不依不饶:
“你的日记本我都看了,不就是个女的嘛。”
曲哲一听,更为恼火。
“女的怎么啦?我和她谈业务。”
“什么业务白天不能谈,非要到晚上,直到深夜?”
“我是看她一个女子夜里在街上走不安全, 就送她到火车站。”
“你是送到火车站还是送到家里呢?”
“送到家里怎么了?”
刚说完这句话,曲哲就听到啪的一声响,自己脸上火辣辣的,那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曲哲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因为他很少被人打耳光,而这耳光基本上都来自杭湛。
如果其他部位被打,他不会反应那么激烈,但是耳光似乎是一种嘲弄和蔑视,他无法忍受的。挨耳光时会让他觉得眩晕,就控制不住自己,失去理智,就会暴力相向,还手就成了一个很自然的行为。
那次架打得严重,曲哲的脸上被抠破了多处,还把熟睡中的唯唯惊醒了。看着正在打架的父母,睡梦中的唯唯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像个大人似的劝道:
“你们都不要说话好吗?妈妈不要说话,爸爸不要说话,你们都想一想再说。”
唯唯的话那么恳切,又那么清楚,一分钟前她还在睡梦中。
曲哲挨了一记耳光,仍然气愤,不顾唯唯只是几岁的小孩,又是在之中。像对待一个大人似的跟她说:
“看看你妈给我抠的,脸都出血了。”
杭湛在那里大叫,骂他是活该。两个人又恶言相向,看着又要动手,吓得唯唯翻身下床,把电话抄在手里流着眼泪哭着说:
“我要打911,打911报警!”
曲哲赶紧上去把电话抢了下来,知道那个号不能随便拨。那是美国的报警电话,在美国本土任何地方都可以拨打,电话肯定会被接听和录音,警察会立即赶到。中国后来建立的110报警电话就是遵循这个理念。
电话被抢,又不能制止大人打架,唯唯在那里大声哭,刚睡醒的小脸红扑扑的,那无助的样子让曲哲心痛。他和杭湛的战争有时就在唯唯的哭声中结束。
善解人意的唯唯以后没有再提打911的事,911却自己来了。
第六章 “9?11” 的噩梦
1
2001年9月11号,是个晴朗的日子。
曲哲好不容易争取来了家庭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