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千军-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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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年带着十名骑兵来到了东门处。马还未停住,少年就翻身跳了下来。
“七时已过,为什么还不开门?”少年怒气冲天的来到守门军官面前。
“禀报五世子,是主公下的命令,今日不得开门。”
少年正是晖州节治使朱仕珲的小儿子朱孝信,今年还不到十八岁,却是五兄弟中长得最高,最为健壮的一个。与其挺拔的身躯不相称的是,朱孝信有一副白净的面庞,相貌也看似文弱,也许是母亲的遗传更明显一点吧。
“是什么时候下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
“凌晨五时,由二世子亲自来下达的命令。”
“二哥!?”朱孝信眉头一皱,心里顿时有数了。“你们准备开门放人进来,我这就去拿开门的命令。”
“小的遵命!”
朱孝信翻身上马,带着十名亲兵,朝城北的节治府一路飞奔而去。
节治府议事堂内,一班文臣武将早就吵得不可开交了。文臣为首的是军师杨佩德,他辅佐朱仕珲二十余年,是朱仕珲手下第一谋士。武将为首的是虎啸军左帅朱孝义,也就是朱仕珲的二儿子,虎啸军头号战将。
争论的焦点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不要开门放难民入城。杨佩德与众多文臣坚决主张开城放人,而朱孝义与一班武将则坚决反对。
中央高座上,晖州节治使朱仕珲右手撑着额头,双眼紧闭,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下面的争吵,如果不是偶尔换一下撑着额头的手,恐怕别人会误以为他睡着了。
朱仕珲没有睡着,他一直在听下面人的争吵。
朱仕珲觉得自己老了,他甚至有点怨恨上天,如果让他年轻二十岁,轮得到血狼军与永盛军到晖州的地盘上来撒野吗?
五十岁的朱仕珲当了四十二年的节治使。从八岁家臣扶持他座上现在这个位置;到二十岁朱仕珲借助母系外戚一举铲除四大家臣集团;到二十五岁生母病逝,朱仕珲重用杨佩德,以雷霆手段剪灭外戚集团;到三十岁,虎啸军在朱仕珲的亲自统帅下,连续五年扫荡邢建甘翼四州。
至此,朱仕珲赢得了一个让人敬仰的称号——“朱虎”。
朱仕珲擅长的不是征战疆场,而是治理州郡。
从他三十一岁那年开始,虎啸军就再少主动出击,扫荡附近各州。原因只有一个,晖州的底子太薄了。
这不能怪朱仕珲,也不能怪老天。要怪,就只能怪他那个死得太突然的老子。
朱仕珲的父亲朱建业在世时被称为“西北霸主”,他只用了二十年时间就横扫邢建甘翼鲜贺堰七州,成了八州之主,结果却死在了征讨葛州的路途上,时年四十七岁。
朱建业死的时候没有指定接班人,他的七个儿子,也就是朱仕珲的七个同父兄长为争夺节治使的位置,整整打了六年。
直到五个兄长陆续战死,家臣集团驱逐了最后两个兄长,扶持年仅八岁的朱仕珲为节治使后,内战仍没有完全结束。
又花了三年的时间,朱仕珲在家臣与母系外戚的帮助下才灭掉了两个被驱逐的兄长。
朱建业二十年的征战,加上九年的内战,以及随后的众多内部争斗,原本是苍王朝西北最富裕,最强大的晖州迅速衰落了。
朱仕珲二十五岁到三十岁的对外征战最大的收获是:为晖州赢得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
眼看着晖州离鼎盛不再遥远,眼看着可以恢复昔日的霸业,实现埋藏了十五年的理想,结果那场持续了三年的旱灾彻底的摧毁了朱仕珲最后一点雄心壮志。
天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祸。
三年旱灾几乎影响到了附近所有州,而晖州在经过了十五年的发展,成为最为富裕的州,一头养肥了的猪。结果,邻近各州,特别是西面的邢州与南面的建州,都盯上了晖州这块“肥肉”,连年派兵入寇,抢钱抢粮抢人。
这对处于水深火热中的晖州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朱仕珲反抗过,也拼过命。可虎啸军就算再勇猛,也是双拳难敌四掌。三年下来,虎啸军非但没有阻止血狼军与永盛军入寇,反而损兵折将,老兵死了一大半,新兵更是十有八九撑不过一年。结果,虎啸军战力连年下滑,几乎到了不敢出城迎战的地步。
朱仕珲累了,他确实感到累了。四十多年中,他就没有一个晚上能够睡得踏实点。
“父亲!”
朱仕珲一惊,撑着脑袋的手连着抖了几下。
“父亲!”朱孝义这次压低了声音,接着话锋一转,说道,“军师妖言惑众,动摇军心……”
“放肆!”朱仕珲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桌上的什物都纷纷蹦了起来。虽然他老了,但是“虎威”还在,“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军师就辅佐为父,二十余载,军师为晖州,为虎啸军,为百姓尽心竭力,鞠躬尽瘁,岂能由你信口雌黄?来人——”
四名带刀亲兵立即从堂外涌了进来。
“拖下去,重责五十军棍!”
议事堂内,文臣武将都是一惊,脸色骤变。谁也没有想到朱仕珲火气这么大,竟然要重罚二世子。这五十军棍可不是说笑的,就算朱孝义强壮过人,这顿棍子挨下来,恐怕也得在床上爬几十天了。
两名年轻将领与一名文臣同时闪出,跪在堂中央,齐口说道:“父亲,二弟(哥)言过其实,确有不对,但也不至于重责五十军棍,还望父亲开恩!”
这三人正是朱仕珲的大儿子朱孝仁,三儿子朱孝礼,四儿子朱孝智。朱孝仁自幼体弱多病,没能成为武将。另外,小儿子朱孝信还没满十八岁,没有资格进入议事堂,参与节治府与家族大事。
朱仕珲并没有表态,也没有让三个儿子起来。
“主公。”杨佩德出面了,“二世子并非有心,只是刚勇直率,实为口误,还请主公看在三位世子的面子上,绕过二世子。”
可以说,杨佩德这番话说得极为到位。当了二十多年的人臣,杨佩德早就成了人精,对朱仕珲的心态脾气更是一清二楚。
“既然军师都为你求情了,这五十军棍就先记着,下次再敢狂言,定打不饶!”朱仕珲也顺坡下驴,“还跪着干什么?都给我起来!”
朱孝礼与朱孝智连忙碰了下二哥,四个儿子起身前同时说道:“谢父亲开恩。”
“今日议事到此为止,文臣武将都各就其位,各司其职,随时听候调遣。”
甩下这句话后,朱仕珲大袖一甩,给杨佩德递了个眼神后,转身从侧门离开了议事堂。文臣武将也都纷纷散去了。
第二章 遭难(一)
到中午的时候,车队第一次停了下来。
“还有二十里就到百市集。”易江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黄季,你去百市集那边探查情况,确定是否需要绕道。”
黄季带上了一把短刀,二话没说就出发了。
“卞康,你到后面五里处警戒,有血狼军靠近的话,立即来报!”
卞康也立即带着把短刀朝东面而去。
“我们在这里等他们的消息。”易江把其他几人叫了过来,“如果血狼军没有留在百市集的话,我们就直接进入山区。如果血狼军留在了百市集,我们就丢掉大车,从小路进山。只要进了山,一切都好办。”
易江这番话基本上是说给李洪涛听的。
李洪涛有点心不在焉,他还在想着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机甲跑动起来的震动非常巨大,虽然无法判断出机甲的重量,但是肯定不轻。另外,可以从震动的频率上判断出机甲跑动的步伐大概在每分钟八十到一百次之间,速度不会慢到哪里去。
比战马还快吗?李洪涛心里没底,可他觉得不会比战马慢。
高达五米的机甲,两条腿的长度在两米半到三米之间,人奔跑时的步距一般是腿长的两倍左右,因此机甲跑动一步的距离在五米以上,也就是每分钟五百五十米左右,相当于每小时三十三公里。战马长途奔跑的速度很难超过每小时三十五公里。
再说了,刺探血狼军情况的探子必然骑马逃跑,血狼军没有出动更近的骑兵,反而出动相对较远的机甲,这就说明机甲全速奔跑的速度比战马长途奔跑的速度快,甚至有可能比战马短距离冲刺的速度还要快。
如果那是一台坦克的话,李洪涛不会感到奇怪。可那只是一台两条腿的机器,李洪涛搜遍了前世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想到有什么机器能够以每小时三十公里以上的速度奔跑。
这更加增强了李洪涛对机甲的好奇心,即使在逃命的时候,李洪涛都在想着这些事情。
“李兄弟,喝点水!”蒋晟推了李洪涛一下,将皮质水囊递了过来。
李洪涛惊了一下,这才发现其他几个人都看着自己,赶紧接过水囊,大喝了几口。
“易大哥,血狼军会进山吗?”张玉璇是这群人中唯一的女人,也是年纪最小的,才刚满十八岁。
“应该不会。”易江没有撒谎,“五十人的步兵进山能做什么?他们没有带辎重粮草,就算到了山里,也坚持不了两天。放心吧,他们多半是去占领百市集的。我们最多不要这几辆车,从小路回去。”
“可是……”虽然张玉璇年轻,胆小,但是她并不笨。“百市集只是一座荒镇,还不在前往崮梁城的路上,血狼军占领百市集做什么?”
易江勉强挤出了点笑容,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也答不上来。
“也许,他们想打通这边的山道,与永盛军取得联系,或者是让永盛军直接从这边越过伏牛山吧?”李洪涛猜测了一番。
其他几人都是一愣,随即纷纷摇头。
“李兄弟,如果永盛军能从这边越过伏牛山的话,就不会在卧虎道南面集结了。”蒋晟干咳了一声,又说道,“鹰落村西南三十多里处就是一条宽数百米,纵横上百里的大峡谷。虽然有小路、吊桥可以穿过峡谷,但是却只能勉强供单人通过,马匹、车辆都无法通过。除非血狼军肯为永盛军提供粮草,战马,不然永盛军就只能从卧虎道进入晖州境内。”
李洪涛恍然大悟,同时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迟钝。
“易大哥,黄季回来了!”守在车队前面的张挽叫了一声。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朝正在飞奔而来的黄季看去。几人几乎同时意识到情况不好,黄季跑得太快了,而且还不断挥手大叫,只是太远,声音传到时已经很微弱了。
“哨子!”李洪涛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字眼。
话刚出口,易江立即朝他看了过来,另外几人也朝他看了过来。
李洪涛立即集中精力倾听,这下,他听得更清楚了。“哨子,两个,很近,就跟在后面……”
没等李洪涛说完,易江就朝贺平等人递了个眼神。
田方立即拔出短刀割断了大车上的缰绳,并且在每头牛的屁股上扎了一刀。受到惊痛的六头公牛立即朝南面的树林跑去。
贺平与张挽将第一辆车横在了路上,接着就旋下了大车上的把手,从里面抽出了两根约莫一米半长的短矛。易江与杜威也同时将第二辆车横在了第一辆车后面约莫五米的地方,也从车把里各抽出了一根短矛。
“都躲在车后,蒋晟,玉璇,去最后面!”
此时道路西面已经扬起了尘土,来不及将其他的大车横在路上了。
“李兄弟、田方守第二辆车!”易江说完,就在第一辆车后面蹲了下来,贺平、杜威、张挽三人在他旁边,四人手里都攥着短矛。
李洪涛没敢迟疑,立即与田方躲在了第二辆车的后面。
没等李洪涛旋下车把,取出里面的短矛,两名哨子就绕过了弯道,朝着车队冲了过来,并且都举起了短弓,前面那名哨子已经从箭壶里抽出了一根箭矢。
“黄季,小心!”
太迟了,在几个人同时喊出的时候,哨子已经射出了箭矢。二十米的距离,黄季根本来不及躲避。中箭的瞬间,黄季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跌在了路基下的草丛里。
“别起来,小心箭矢!”
李洪涛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后面那名哨子射出的箭矢就落在了他前面的车板上。
“等下从车板下滚出去!”田方的声音有点颤抖,攥着短刀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从车板下滚出去做什么?李洪涛很是疑惑,他并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有点兴奋。
“嗖——嗖——”
两支箭矢一前一后射中了第一辆大车的车轮与车板。李洪涛迅速抬头看了一眼,两名哨子已经很近了,而且丝毫没有减速的征兆。
“嗖——”
前面那名哨子射出的第三箭仍然落在了第一辆大车的车板上,此时他距离大车已经不到十米了。
妈的,哨子要拼命?见对方还未减速,李洪涛心里大惊。
在距离大车大约三米的时候,那名哨子猛夹马腹,同时勒紧了缰绳,战马一声长嘶,借势跃了起来。
贺平与张挽半跪在地上,两根短矛几乎同时刺中了战马两侧的肋骨,可是并没有能够让让战马停下,两人也在被巨大的力量推翻在地。
战马跃过马车的一瞬间,易江与杜威同时站了起来,马步还未站稳,两人人手里的短矛同时对准战马的腹部刺了出去。
一声悲鸣中,战马前脚先触地,随即就向左侧倒下。马背上的哨子立即飞身跃起。
“杀啊——”田方迅速从车板下滚了出去。
哨子还未落地,田方手里的短刀就对准哨子的胸部劈下。
这哨子的身手极为了得,眼见短刀迎面劈来,身体在空中迅速向右侧开,短刀劈中了他左侧护肩。虽然只有一层皮甲,但是薄铁片的短刀根本就没有伤着哨子。
李洪涛也从车板下滚了出来,在哨子落地的一瞬间,他双手紧握刀把,将刀柄顶在了右胸口,随即站稳了脚跟。
实际上,李洪涛根本没有用力,甚至没做太多的动作。哨子是自己撞上短刀的,撞击的位置非常准确。在短刀从他左侧肩胛骨下方刺入体内,刺穿心脏的时候,他的手才刚刚抓住腰间的弯刀刀柄。他的最后一丝力气,也仅仅只将弯刀拔出了数公分。到死哨子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栽在一个叫花子的手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田方刚爬起来,就看到李洪涛就毫不费劲的杀死了那个哨子。
李洪涛并无半点得意,能杀死哨子,绝不是运气,是知识、经验与技术的完美结合。当了六年兵,混了三年黑道,帮杨欢除掉了二十一个人,李洪涛学得最多的就是杀人的方法。
心脏受损后,虽然人不会立即死亡,大概要过三十秒左右,大脑才会因为缺乏血液供应而死亡,但是在五秒钟之内,人体将失去活动的机能,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头都不可能。
短刀很软,却很薄。只要刺中的位置正确,就能毫不费力的杀死哨子。如同田方那样,用短刀向哨子砍劈是没有任何威胁的。就算劈中了肢体,也就最多留下一道伤口;就算劈中了大动脉,哨子也不会立即断气,仍然有拼命的力气。
这就是一个杀手应该具备的素质,在一瞬间找到用手里的武器杀死敌人的最佳办法。
“易大哥——”
张玉璇的一声惊叫惊醒了还陶醉在杀戮之中的李洪涛。在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易江正伏身倒下。
第二章 遭难(二)
后面那名哨子射出了第三支箭矢的时候,距离马车不到两米,根本来不及夹马起跳。在易江倒下时,他已经拉转马头,朝着道路西面跑去。
其他几人都惊呆了,李洪涛来不及拔出短刀,飞速冲到了倒在两辆马车之间的那匹战马旁边,抽出了一根没有折断的短矛。
李洪涛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那名哨子拉跑开。
不管哨子是想逃跑,还是想做别的什么,都绝不能让他跑开!
百市集就在二十里外,骑马一刻钟就能到。如果让哨子逃回百市集,就算百市集的血狼军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