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肯-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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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形成了一个新的政界群体。于是,玛丽独自驱车来到斯普林菲尔德,搬入了姐姐、姐夫的府宅。
当林肯和道格拉斯第一次与这个陌生姑娘打招呼时,他们发现,眼前的这位姑娘朝气蓬勃,活泼可爱。她皮肤光洁柔软,头发漂亮的打着卷,讲究的长裙走动起来摇曳飘逸,整个人显得典雅大方。他们各自都心中暗想,这位女士一定是从大地方来的,她言语流畅,谈吐优雅,气度非凡,好像对什么事都精通,还能熟练地引用古典文章中的辞句。只有在她沉默不语的时候,她的嘴角才会显出一丝遮挡不住的严厉,也只有在她批判某一事物时,她那美丽的蓝绿色眼睛中才会闪现出冰冷的光。
在第一场舞会上,玛丽便大出风头,她舞了一曲又一曲,所有年轻人都在竭力讨好这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只有刚刚到林肯办公室来培训的年轻学生赫尔顿无意中说错了话,他说:“您跳起华尔兹来就像是一条美女蛇。”他说这话并没有任何恶意,当然也确实是一语中的。总之,当时女孩就充满敌意地看着他,拒绝了他的邀请,而且她心里就在这一刹那对他形成的反感情绪保持了一生。其他人显然也没有摸透姑娘的心思,因为她既不重视男性的外表,也不注重他们的风度,既不在意他们的家庭,也不在乎他们的财产,对于像她这样一位受过淑女式上等教育的女孩来说,这真够令人不解的。表面上看她似乎有意地在抵御所有女性的本能,其实不然,她只不过是在反复斟酌这样一个问题:谁有机会走上最辉煌的仕途?有一点,已深深根植于她的头脑里,今后也总是重复出现,那就是:她最大的愿望便是做一名女总统。不久,她那敏锐的目光就发现了众人中最有才华的两个人,这两个人都家境贫穷,没有光耀的门第。他们,就是一高一矮的林肯和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也以同样的速度注意到了玛丽,他们二人都野心勃勃,或许当姑娘梦到白宫时,她还会看到正在那里梦游的道格拉斯呢!道格拉斯的目光不折不扣总是盯着最高的位置,那是他整个生命的目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而林肯,虽然也壮志满胸,但却生性忧郁,对那第一把交椅,他当时可能还想都没想过呢。即使有朝一日,他将问津这一宝座,那也一定是水到渠成。总之,道格拉斯梦寐以求的那个位置,林肯只是偶尔才会想到,他认为这个位置有朝一日当然有可能会属于自己,但却深信,自己将无缘得到它。一个是自信到有些狂妄,而另一个则是自卑地退缩不前。正是因为二人在这一根本问题上的不同看法和态度,所以面对美丽的玛丽,道格拉斯是极尽奉承和赞美之能事,而林肯则表现得很消极,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姑娘的目光最终却是落到了沉默的林肯身上。
玛丽给林肯的第一印象是:她的盛气凌人令他感到十分惊讶。此外,她还掌握着一种对林肯来说十分陌生的技巧——就是社交,娴熟地你来我往,有时是搭不上边的言语和问题,不着边际,漫无目的,只是相互交谈表示亲热。而这时,林肯则往往沉默地坐在一旁,惊奇于她处世的圆滑。这种圆滑,林肯在其他女士的身上从未发现过,而在男人中,也只有道格拉斯可以与她媲美。她的言语方式,甚至举手投足都令林肯联想到道格拉斯。此外,林肯的心里还一直没有平静下来。近来,他和年仅十六岁的萨拉·理查哈德过往较密,经常同她一起去看演出,散步说笑,他们二人的教名是连在一起的,然而,小姑娘总是跟林肯保持着距离,“因为,”她说,“他的举止不足以令一位刚进入社交界的少女神往。”
作为一个深通情理的人,林肯对玛丽·托德的举止行动一加分析,就很容易设想出了她的性格,不久,他便发现,玛丽脾气有些阴晴不定,刚才还是阳光灿烂,不一会儿便阴云密布火冒三丈了;她经常偏头痛,也害怕暴风雨;林肯曾经看到,她会由于芝麻粒儿大的小事儿而痛哭流涕。当她按照别人在饭桌前的表现来评价他们时,林肯暗自欣喜的发现,在这方面玛丽很看重自己;而当他看到她站在姐姐的身边接待客人时,林肯更会很有自知之明地站到长于应酬的人们身后。他惊疑地看到,她总能跟人聊起最新发生的事情,在集体的游戏当中,她也总是出尽风头。或许林肯当时就听说了,当玛丽还是个半大孩子时,她就曾为了能在学校显示自己,亲手用柳条给自己的长裙做了篷撑,就是这样一种欲望,使得她一生都在疯狂的边界上沉浮。
这一切在林肯看来都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样一个女子会和自己的生活联系在一起。他周围的好女孩们往往都有美好的品质,奉献的精神以及对他的好感,这使得她们得以接近林肯。林肯无需她们拥有知识和头脑,因为这一切他都具备。而现在,通过观察,他几乎可以确定,在玛丽·托德这个女人身上却有着自己所欠缺的随机应变和动力。此时此刻,林肯似乎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位女士为有所作为而表现出的烦燥不安恰恰可以弥补他那过度忍让和宽容的性格。她表面上做事麻利,性格活泼,内心却很脆弱;而林肯虽表面动作迟缓,性格内向,但意志却很坚定。
有一点是肯定的,玛丽也发现了二人的互补之处。如果说,没有其它什么可以证明玛丽的智慧的话,那么她对林肯的选择,她在这一点上表现出来的固执却证明了,她的头脑,她的本能——虽然不是温柔的女性化的,而是野心勃勃的却有着它的高明之处。
是的,她的眼光一定不会错,她已经既快又准地作出了选择!若单就姑娘的天性而言,情况应该不利于林肯,他虽然受人爱戴,但却家境贫寒,相貌平平,做事不够灵活,看上去也没有高远的志向和追求,此外,他的名气也远不如另一个青年。后者便是道格拉斯,所有人都说他前程似锦,他自己也在向姑娘大献着殷勤,因为他意识到,这个女孩将会成为他在权力竞争中的一个得力帮手。
面对道格拉斯的讨好,玛丽反倒显得无动于衷。她不在乎林肯太短的裤子,不在乎他略嫌粗鲁的举止和不太优雅的舞姿,她只注意到了他那大大的脑袋上的光环,那象征着智慧,而这正是她想要的。因此,她便坚定地用双手拥住了被自己慧眼识中的这个年轻人。
尽管玛丽对林肯和汉克斯那帮人有种居高临下的反感,她却仍旧按自己的决定做了下去。她的姐姐姐夫极力劝导她说林肯的条件并不如人意,并告诫她不要自暴自弃,但这却更加刺激了她的逆反心理,后来她说道:“我当时想,他终有一天会成为总统。因此,我选择了他,当然,他的形象的确不怎么好看……”
情形变得越来越严峻了,但林肯却仍下不了决心,他以他不战自退的老风格起草了一封信,给斯皮德看。信的大意为:他已考虑过这事情,但发现自己并不太爱玛丽。比起犹豫不决地和胖玛丽痛苦地拖了好几年,这次,他倒显得更加果断。然而,斯皮德却不同意他把这封信寄出,他的理由是:“白纸黑字的东西,对你是不利的。”说着顺手就把信扔到了壁炉里。他劝告林肯,应该当面向那位女士解释这一切,他所应该注意的只是简明扼要。这时,这位商人朋友似乎有一种外交官的气度,但只可惜,他不是个十分了解别人性格的人。
玛丽深深知道,应该如何抓住像林肯这样一个惧怕女性的男人的心。到了晚上十一点钟,林肯才辞别玛丽回到家。他向朋友讲述了发生的事情,简直有些令人哭笑不得:“当我告诉她,我并不爱她时,她哭了,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绞着手指说,她欺骗了自己。你知道,女人的眼泪是最让我不能忍受的了,我心动了,几乎也跟着流出眼泪来,于是,我把她抱入怀中,吻了她。”这时,斯皮德笑得肚子都疼了,而林肯却接着说下去:“如果我跟她定了婚,我一定会信守诺言的。”又是这种十分消极的诺言,几乎和几年前他与胖玛丽定婚时说的一样。
订婚时,可以说两人之间是充满了猜忌和对彼此的恐惧。玛丽总是想掌握一切,而林肯却愿意我行我素,他们性情上的格格不入和生活方式的迥然不同使他们之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磨擦和冲突。当看到玛丽挽着道格拉斯的胳膊在马路上出双入对时,林肯也会十分气愤,不过他自己却显得和玛丽的妹妹,刚刚来到爱德华斯家的玛蒂尔德很是投缘。不久后,玛蒂尔德走了,猜忌心很重的玛丽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未婚夫和萨拉的关系;或许他们确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妥,但这一切都有情可缘。面对日益逼近的婚期,林肯那敏感的,对女人了解甚少的心里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劝他摆脱掉这一切,希望将自己从当时混乱和孤独的苦海中营救出来。过去几年的经历在他内心重又激起了不安,这种不安越来越强烈,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单凭写几封充满外交辞令的信显然已经于事无补了。未婚妻家里正忙于操办大事,婚期一天天逼近了。
大家选定了一月一号,也就是新年这一天来办喜事,到时将举行典礼及婚庆喜宴,宴席上一定会是佳肴满桌,因为这毕竟是一位见多识广,出身名门的贵族小姐的婚礼。然而当新郎官站在新娘身旁,看着她穿戴整齐,盖上面纱,二人准备典礼讲话及履行诸如此类的条例时,新郎却陷入了极度的紧张和不安中。
这是一个孤独而又不羁,总是寻找着女性而后再悄悄从她们身边逃走的灵魂。他平生惟一的一次真正的恋情,在苦苦等待并即将得到时突然飘然离去,而后这个深沉的光棍汉又遇上了第二个未婚妻,磨合了几年后又摆脱了她。今天,他终于将以有效的法律形式被带入一次真正的婚姻,但他的整个身心却在竭力抗拒着这一事实。犹豫不决的性格使他渴望能在短期内做出自己的决定,因为作为一个光棍汉他已习惯了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他反感所有形式的束缚,喜欢无计划的自由生活,无视金钱与地位,不想对任何其他人负责。对他来说,他更希望有一位温柔的,惹人怜爱的女孩伴随自己度过一生,而不愿有一个精力过盛的家庭主妇来管束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这一切都使他产生了恐惧感,使他看上去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我们可以称这种幻觉是一种疾病,什么名字无关紧要,总之,他感到害怕。
关于婚礼当天的具体情形我们不得而知:就是如一般的婚礼一样,新娘穿着华丽地出场,宾客们马上汇聚过来,紧接便是异常热闹的一系列场面。目击者说除了没有蛋糕外,一切都无懈可击。但玛丽的姐姐却曾透露,林肯在此之前曾一时脱口而出,说他恨玛丽,这仅仅只是“病了”吗?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那就是林肯并未出席自己的婚礼,这一天,他是在州议会中度过的,这显然是为了不让别人找到他。在婚礼仪式时,他托人带来了自己的结婚协议书,在此后的一段时间,他每天都在议会中忙忙碌碌,这样工作了整整一个星期。
第五章感情的旋涡
林肯病倒了。这个结实,健壮的年轻人由于前几天的刺激垮下来了,而且以后,他还必须要经受更多的恐惧和折磨。他的私人医生给辛辛那提的一位神经科医生写了一封很长的信,讲述了他的病情,这位神经科医生只是回信道:他得亲自来探视这个病人。在此期间,林肯拼命地抓住自己的医生不放,甚至害怕那个外地的医生会伤害到自己。紧接着,他又给自己在华盛顿的朋友斯图尔特写了几封动情的信(其中部分信笺残缺)。
“如今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如果将我所感受到的苦痛分给每一个地球人的话,我们就再也看不到一张快乐的笑脸存在了……我不知道有朝一日我的境况是否会有好转,我感觉我似乎已经完了。想要继续做现在的我,实在不可能,我若不想去死,就必须重新健康起来……我之所以写信告诉您这一切,是因为想给自己换个环境。当然,假若我还是我自己的话,那我可能更愿意留下。……我无法再写下去了。”同时,他还迫切地请求这位朋友,在尽力能使那位自己视作救星的医生兼职做这里的邮差:“就在前几天,我还拿自己的所谓‘忧郁症’开玩笑,但我有种预感,享利医生对我的生死存亡至关重要。他若是得不到这个职位,必定会离开斯普林菲尔德……我衷心希望能够把他留下来。”
在此前后,林肯这个独来独往的人从没说过,有谁对他的生存必不可少。以前,他体魄健壮,一贯正直独立,大胆泼辣,从不需要什么医生和帮助,他四处为家,更不需要换什么环境。他到底是怎么了?就在他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有了个好去处,斯皮德在新年那一天卖掉了自己的商店,去了肯塔基州母亲的庄园,并诚意邀请林肯夏天去那里散散心。
这个心灵受了沉重打击的可怜人马上就被这个建议吸引住了。那是一所很大的乡村别墅,宽宽的台阶后面是华丽的厅堂。早晨,奴隶将早餐端至床前,白天他还可以随心所欲地骑马、开车、散步。平日面对的则是斯皮德很有教养的母亲和娇媚可爱的妹妹。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游戏、玩笑以及女孩的纯美风情使得林肯饱受风霜的心灵得到了某种慰藉。他生平第一次像个南部的富人一样生活了一段日子。这位废奴主义者常让一个奴隶给他拿着衣服,牵着马外出散步,让自己的眼睛尽情地去追随朋友妹妹优美的身影。而此时的斯皮德则在向一位绅士的外甥女大献殷勤。有时林肯不得不与这位绅士寻题攀谈,以给斯皮德赢得更多的时间。林肯和绅士热火朝天地谈论政治时,斯皮德正在和他的凡妮接吻呢。
当然,人们也会发现,有时候林肯的思想好像是飘到了远方,呆愣愣地坐着,一动不动地冥思苦想,而后便会奋笔疾书。他在写些什么呢?这是些以自杀为主题的文章。他写的是一个人是如何想以自杀的方式来逃避无法渡过的难关的。在生死边缘上,在自信与失望的抉择中,他曾跟自己的朋友这样说过:“我还没有什么业绩以令别人想起,这莽莽天地之间曾有过一个我。而我生活的目标正是,做一些让后代永远记住我的事。并使它们与我的名字永远相连!”这便是他渡过危机的动力,这也预示着,这个三十二岁的成年人心中的雄心壮志以及迎接现实挑战的勇气已经喷薄欲出了。
不过,他的忧虑与烦躁并未随岁月流逝而减少,这能从他婚后一年写给斯皮德的信中看出来。那时他早已心境安逸地从斯皮德那儿回家多时了。在这段时间,斯皮德正脆弱不安地面对着自己即将到来的婚礼呢。
“尽管可能对你没用,你也可能马上就会忘记,但我还是决定在你即将出行时告诉你下面这一切。因为我认为,从现在起到你最终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为止,你肯定有时会心绪烦乱,所以,我希望你能在这个时候读到这封信。我的这一判断基于以下三个原因。”
“你是个十分情绪化的人,容易神经过敏,这是你给我个人的印象,当然也是我从你在不同时期对你母亲的评价,以及在你嫂子过世后,你对你兄长的描述中总结出来的……第一个特殊原因在于,按照我的经验,你出行后必须要同恶劣的天气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