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10-罗佛兰登 :托尔金奇幻小说集-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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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绝不要想象罗佛兰登的全部时间都是用在那样的悄悄潜行上的。毕竟这两条狗知道老头儿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经历了好一番历险,玩得很开心。有时候他们俩一起漫游得很远很远,好几天忘了回到高塔去。有一两次他们爬到了远远的群山上,直到回首可以看到的月中高塔就像一根在远方闪亮的尖针;两条狗坐在白色的岩石上,看着小小的羊只(不比月中老人的罗佛大)成群结队地越过山坡。每只羊都吊着一个金色的铃铛,随着羊只每往前移一步吃一口新鲜的灰草,每个铃铛都会应声作响;所有的铃铛作响汇成曲调,所有的羊只像雪一样闪亮,从来没有人为这些羊只担心过。这两条罗佛教养很好(怕那个老头儿),不会做那等伤害羊只的事情,全月亮上也再没有别的狗,没有牛儿、马儿、狮子、老虎、野狼;事实上四条腿的动物比兔子和松鼠大不了多少(就像玩具大小),除非偶尔可以看到一个正经八百地站着思考的庞然大物白象l,几乎像驴子那般大小。还没有提到龙,因为至今那些龙还没有在故事中出现,反正他们住得远远的,远离高塔,而且都很怕月中老人,除了一条龙之外(就连他也有所畏惧)。
每当两条狗确实回到高塔飞入窗口,总会发现吃的东西正巧准备齐全,就像安排好似的;但他们很少看到或听到老头儿在忙什么。他在地下室里有个工场,白色的蒸汽和灰雾惯常一团团地经过楼梯冒上来,再从上面的窗口中飘散出去。
“老头儿整天在忙什么呢?”罗佛兰登问罗佛。
“忙什么?”月亮狗说。“噢,他老是相当忙——可是自从你来后,他似乎比我以往看到的那好长一阵子更忙乎了。我以为他正在造梦。”
“他为什么造梦呢?”
“嗯!为了月亮的另一侧面。这一侧面没有人做梦;做梦的全到月亮背后去了。”
罗佛兰登搔首弄脑地坐了下来;他觉得这个解释等于什么都没有解释。月亮狗始终不肯再告诉他更多了:要是你问我的话,我猜月亮狗其实也只晓得这些。不过,接下去紧发生的事情,使罗佛兰登暂时把这些疑问完全付诸脑后。两条狗出发并经历了一场令人刺激的历险,在历险持续的时候简直太刺激了;不过这得怪他们俩自己。他们连续外出数日,越走越远,比从罗佛兰登来后他们所到过的地方远得多;而且他们也没有费心去想一想究竟要到哪儿去。其实他们走得迷路了,越走越远离高塔,却还误以为正在回家。月亮狗说他漫游过月亮发光的全部一侧,条条路都了如指掌(他可真会吹牛),但最后他不得不承认四下的景物似乎有点陌生了。
“恐怕好久没有再来过这儿了,”他说,“我开始有点忘掉路了。”
其实他以前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在不知不觉当中,他们已越来越靠近月亮黑暗面的阴暗的边缘,半被忘怀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在那里逗留,条条路径和式式记忆混淆起来。正当他们确信自己终于找到了回家的正确的道路,却大吃一惊地发现眼前一座座高山耸立,沉默的、光秃秃的、带着恶意;月亮狗对此也不再装出似曾相识的架子。这些高山呈现灰色,不是白色,看上去就像冷冰冰的陈年老灰堆积而成的;其间隔着狭长而幽暗的山谷,毫无生气。
《罗佛兰登》 第一部分《罗佛兰登》 第二章(4)
随后又开始下起雪来。月亮上确实常常下雪,但这些雪(就像他们称呼的)通常挺温暖,相当干燥,最后变成白色的细沙,被吹走了。这回下的雪却更像我们的雪,又湿又冷,又是脏兮兮的。
“真使我想起家了,”月亮狗说。“这真像我还是个小狗崽子时惯常落在城里的那种东西——你知道,在地球上。噢,那里的一个个烟囱,高大得就像月亮上的树木;黑烟滚滚;还有火红的炉火j!有时候我对白色有点儿厌烦了。在月亮上要真得弄脏也难得很呐。”
这话可泄漏了月亮狗的低趣味;因为地球上几百年以前还没有这样的城市,可以看到月亮狗大大地夸大了他从世界边缘掉下来的时间长度。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片特大特脏的雪打到了他的左眼上,教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这东西下错了路,从那糟透了的旧世界上掉下来的,”他说。“老鼠和兔子j!我们也好像迷了路,岂有此理!让我们快找个洞钻进去!”
他们找了一阵子才找到了不管怎样的一个洞,此时早已弄得又湿又冷:事实上他们如此狼狈不堪,找到了第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就一头钻了进去,顾不得采取任何预防措施k——而处在月亮边缘这些陌生的地方,这应当是你采取的第一个步骤。他们所爬进去的躲避之处不是一个小洞穴,而是一个很大的洞窟;洞窟里黑洞洞的,但很干燥。
“这里挺温暖,”月亮狗说道,他闭上眼睛,几乎立刻打起盹来。
“汪!”不久之后他就吠叫了一声,以狗的方式从舒服的梦中直接醒来。“太暖和了!”
他惊跳起来。只听到小罗佛兰登在洞窟深处大声吠叫,等他过去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却见一条火舌正沿着地面向他们卷来。这下月亮狗可没有产生什么对红色火炉的思乡之情了;他一口咬住小罗佛兰登的小头颈背部,快如闪电地窜出了洞窟,飞到了就在洞外的一块石头顶上。
两条狗坐在那上面的雪里,哆嗦地观看着;那真是傻透了。因为他们本该快如疾风地飞回家,或飞到任何别的地方去。这下你可看得出,月亮狗并不是对月亮了如指掌的,否则他就应该知道这个洞窟便是大白龙的老巢——那条龙对老头儿只是有所畏惧(当他生气的时候便毫不畏惧)。老头儿本人对这条龙也有点讨厌。称到这条龙的时候就称其为“那可恶的家伙”。
或许你已经知道,所有的白龙原来都出自月亮;但这条龙去过地球又回来了,所以他有点见识。正如你会在比较近的历史书上找到,这条龙曾在梅林时代同龙堡的红龙一争高下;之后红龙变得红透了l。以后这条龙又在英伦三岛m造成了许多更大的损害,最后他在雪顿n顶上住了一阵子。龙在上面的时候很少有人会爬上去——除了一个人之外,正当此人在从瓶中喝水之时,龙发现了他。此人如此匆匆了事,他把瓶子都留在了顶上,从此以后许多人也学他的样。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龙已飞到葛温法去,亚瑟王也已失踪多时,当时龙尾被萨克逊的国王们尊为美味佳肴o。
葛温法离世界的边缘并不太远,对于如此庞大又曾经是穷凶极恶的这条龙来说,由此飞往月亮是轻而易举的。他现在住在月亮的边缘上;因为他还吃不准月中老人的符咒和手段有多么高强。不过这条龙实际上仍然胆敢不时地干扰月亮的色彩组合。当他正在享受龙的大餐或大发雷霆之时,有时候就会从洞窟中喷出鲜红和绿色的火焰;烟雾腾腾的情况是家常便饭。已知有一两次他甚至把整个月亮变成红色j,或者把月亮弄得黯然失色。在这种不舒服的场合下,月中老人就把自己关起来(加上他的狗),只说“又是那可恶的家伙”。老头儿从来没有解释过那是什么家伙,那家伙住在哪儿;只是走到地下室去,从瓶子中打开了他最好的符咒,尽可能快地把一切搞定。
现在你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要是两条狗知道的有你的一半,他们也就绝不会停在那里了。可他们确实停在那里,至少当我在花时间解释白龙的时候,此时白龙的全身已经爬出了洞窟,通体白色,双眼碧绿,每个关节都在喷出绿色的火焰,鼻子里呼嚓呼嚓地喷着滚滚黑烟,就像蒸汽机那样。接着他发出最令人生畏的咆哮。山摇地动,回声四起,雪为之而凝结;一阵阵雪崩隆隆地应声滚下,一条条瀑布为之凝固k。
《罗佛兰登》 第一部分《罗佛兰登》 第二章(5)
那条龙长着翅膀,就像船上的风帆,当船只还是船只而不是蒸气机的时候具有的那种l;而且他并非不屑于杀死任何东西的,小到一个老鼠,大到一个皇帝的女儿,对他都一样。他打算杀死这两条狗;而且在飞到空中前就几次这样警告他们。那可是“他的”不对。听到这种咆哮,两条狗嗖的一声像火箭似的飞离岩石,顺风而下,速度之快连米奥都会感到吃惊。龙紧追不舍,拼命地拍翼振翅,伸嘴猛咬,害得山头震垮,害得所有的羊身上的铃铛响成一片,就像城里着火那样。(这下你可明白为什么所有的羊只身上都带着铃铛了。)
值得庆幸的是,顺风而下恰是正确的方向。而当铃声汇响成疯狂一片之时,一支庞大的火箭从高塔上腾空而起。全月亮都可以看见这火箭,就像一把金色的大伞,迸发出成千条银色的流苏,不久就会在地球上引起难以预料的流星雨。如果这对可怜的小狗是指路的明灯,那么对龙也是警告的信号;可是龙当时正在大发雷霆,压根儿没注意到。
因此追逐凶猛地进行下去了。如果你曾看到过鸟儿追逐蝴蝶,如果你能够想象一只大得离奇的鸟儿在白色的群山之间追逐两只微不足道的蝴蝶,那么你就可以开始想象这飞奔回家其间的种种扭曲翻滚、躲避逃闪、千钧一发的脱身、以及狂野的曲曲折折的飞行路程。不止一次,在两条狗还没逃到半路的时候,罗佛兰登的尾巴被龙的呼吸所烫伤。
那月中老人在干吗呢?噢,他刚发射了一支极为出色的火箭;完后说“那可恶的家伙!”又说“那可恶的两条狗崽子!这可把月食提早带来了!”随后他走到了地下室去,打开一瓶黑暗的魔液,看上去就像果冻似的焦油和蜂蜜(闻起来好像烟花节j的烟花和卷心菜煮在一起所发出的气味)。
说时迟,那时快,龙猛地扑上高塔,伸出巨大的爪子扑打罗佛兰登——想一爪把他打得粉身碎骨。但龙没有辧到。月中老人从较低的窗口射出了魔液,啪的一声正好击中龙的腹部(所有的龙腹都特别柔软),把龙打偏了。龙丧魂落魄,还没来得及调整方向就一头撞上了山,;难以说清哪一个受的损害更大一些,龙的鼻子呢,还是那座山——总之两者都被撞得变了形。
于是两条狗侥幸掉进了塔顶的窗口,一整个星期都没喘过气来,龙则歪歪斜斜地慢慢地飞回了老家,有好几个月都在按摩鼻子养伤。下一次的月食当然是一次失败k,因为龙忙于舔自己的肚子,顾不上参加。而且他再也无法除去被魔液打中所形成的黑斑。恐怕这些黑斑会永存不灭。所以现在龙被称为花斑怪物。
《罗佛兰登》 第二部分《罗佛兰登》 第三章(1)
第二天月中老人瞧着罗佛兰登说:“好侥幸啊!对一条年轻的狗来说,你好像把月亮的光亮面探索得不错了。我想当你喘过气来后,该是你去游览另一面的时候了。”
“我也可以去吗?”月亮狗问道。
“那对你可没什么好处,”老头儿说,“我建议你别去。比起火焰和高烟囱来,你可能会看到更令你发思乡之情的东西,那会招致像龙一样坏的结果。”
月亮狗并没有脸红,因为他脸红不了;他一言不发,只是走到一个角落坐下,吃不准老头儿究竟知道多少所发生的事情,还有多少所讲过的话语。而且他一时也吃不准老头儿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但那并没有使月亮狗烦恼多久——因为他本是条无忧无虑的小狗。
至于罗佛兰登呢,当他几天以后喘过气来后,月中老人就来吹口哨招他去了。他们一起朝下走呀走呀;走完了楼梯,走到了地下室里,这地方是在悬崖里砍出来的,在峭壁的侧面开有数个小窗口,由里往外可以看到月亮上广阔的空间;接着他们又走下似乎直通山底的秘密楼梯,走了很久,来到一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停了下来,由于一圈圈地往下走了几英里之远,罗佛兰登不由得感到头昏眼花。
在一片漆黑之中,月中老人自己发出像萤火虫似的微弱光芒,那就是他们具有的全部亮光。不过借此已足以看到附近的门了——在地板上的一扇大门。老头儿把门拉了起来,随着门的提起,黑暗好像浓雾似的从开口处涌了上来,浓雾黑到罗佛兰登甚至连老头儿所发出的微弱光芒都不再能够看得见。
“好狗,下来吧!”老头儿从黑暗中发出声音道。不过你会毫不吃惊地被告知,罗佛兰登并不是一条好狗,他不肯让步。他退缩到小房间的最远的角落里,双耳向后倒竖。小狗怕老头儿,但更怕那个黑洞。
但是这没有用。月中老人干脆把小狗捡起来,扑的一下把他丢进了黑洞;罗佛兰登往下掉呀掉呀,仿佛无穷无尽,只听到老头儿远在头顶上召喊道:“直往下掉,然后顺风飞行!在另一头等我!”
照理此话该能使他安心,其实不然。罗佛兰登事后老是说,他认为从世界边缘上翻掉下来也没有这次糟糕;无论如何这是他全部历险中的最恶劣的部分,一想到这次经历,仍然使他混身不自在。当小狗日后在炉前地毯的睡梦中惊喊翻转时,可以想见他又回忆起这段生活了。
不管怎么说,凡事总有个尽头。过了很久,小狗的下掉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几乎停住了。在剩下的路途中他不得不使用自己的翅膀;感觉就像向上飞呀飞呀,穿过一个大烟囱——幸运的是,一股强气流一路把他托上去。当小狗终于飞到顶部的时候,他真是高兴极了。
小狗气喘吁吁地躺在另一端的洞口边上,乖乖地、焦急地等待着月中老人。在老头儿露脸以前还过了好一阵子,所以罗佛兰登有时间打量打量,看到自己处于一条黑深谷的底部,四周环绕着低矮的黑山丘。黑黑的云层似乎在山顶上止步不前;而在云层之上只有一颗星星。
突然之间小狗感到睡意蒙胧;附近幽暗的树丛里一只鸟儿正唱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歌儿,习惯了月亮的另一面的无声的小鸟,小狗感到这种曲调似乎既陌生又美妙。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小狗,醒醒!”一个声音在喊他,罗佛兰登应声而起,看到老头儿正攀着一根银色的绳索爬出洞口,而一只灰色的大蜘蛛(比老头儿本人还要大得多)正把绳索扎牢在附近的一棵树上。
老头儿爬了出来。“谢谢!”他对蜘蛛说。“这下走吧!”于是蜘蛛爬走了,高兴地走了。月亮的黑暗面有黑蜘蛛,有毒的那种,虽然不像月亮的光亮面的那些怪物那么大。黑蜘蛛仇恨任何白色的、浅色的、明亮的东西,尤其是浅色的蜘蛛,就像仇恨那些偶尔来访的富亲戚。
“瞧!”老头儿对黑蜘蛛吆喝道。“回到那儿去!不要忘记,这是专属我的门。赶紧在那两棵榆树间给我结一张好好的吊床,我才宽恕你。”
“从月亮中间爬下再爬上真是漫长的旅程,”他对罗佛兰登说,“我认为在他们到达之前稍加休息会对我有好处。翅膀真不错,但需要很多精力。当然我可以借助翅膀,只是磨损得太快;而且这也会把洞扩开,因为带翅膀后我的尺寸就很难符合了,而我又是个出色的绳索攀爬者。
“眼下你觉得月亮这一面怎么样?老头儿继续道。“这一面黑黑的,却有浅色的天空,那一面浅色的,却有黑黑的天空,是吗?很大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