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咒-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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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洒上血的陈良邦除了长出烂疮之外,竟冒出丝丝轻烟,这时我似乎看到那些因「愧疚咒」而被绑困在他身上的冤魂,从他身上的疤痕中缓缓离开,每一次的魂飞魄散,缠在他身上的恶灵法力便一一消散。
「黄检察官…石法医…李组长…接血、倒血!」当三个人做完相同动作後,李秉强也跳上前去接住愈来愈少的鲜血,还一面回头叫著:「归霖竞,快来接!」
「好了吗?」「好了!」捧著满手的血,归霖竞正准备一个箭步倒在陈良邦的身上时,李秉强喊住了他:「别把血倒在他身上,洒在空中!……第七位天使把碗倒在空中、就有大声音从殿中的宝座上出来……又有闪电、声音、雷轰、大地震、自从地上有人以来、没有这样大这样利害的地震……」
话一说完,竟然真的听见晴空传来一阵霹雳!接著整个会议室就像被人掀翻一样左右晃盪!每个人都被震的东倒西歪!一道闪光,击中三楼顶的避雷针,直接窜流进电线里,在陈良邦的头上灯泡忽地爆开,强大猛烈的电击重重的插进陈良邦的头顶,就见他浑身颤抖,直到全身由黑转白,再由白转成焦黑恶臭。
七位天使负责降下最後七个大灾难。
「……没有人能以进殿──天使降七大灾时; 神的荣耀和能力充满著神的殿。当神的时间一到; 绝对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拦阻神的最後审判……我们终於…打倒『反基督』了!」李秉强全身虚脱,倒坐在地上,随即不醒人事。
倒在地上的陈良邦,全身都冒著有如烤焦烂透後的浑浊白烟,没有一处完好,但他仍顽强说著:「我…不甘心…我不服气…我才是世上最强的!我是地狱使者…我…」声音到此,骤然断气。
…鹊桥仙
回复'76':看著躺在地上,逐渐恢复人形的陈良邦,我不免感到一阵惆怅,一个夺取这麽多性命的人魔,在死前竟还有如此沉重深厚的怨气,我不禁在他身边蹲下,轻抚著他的额头,和他尚未脱离殆尽的灵魂沟通。
「我要怎麽帮你?你的怨念这麽深,超度也没有用的。」
……其实,我只要一个人,一个将我陷入万劫不复地狱的人。
「谁?」
……赵文智。
「这…我不能帮你…我也帮不上忙…」
……我知道,我自己会去找他的,我只是要麻烦你跟赵董事长说一声:抱,歉,了……
石景城与黄欣桦将摔落在地的游逸正尸体扶起,好奇的问:「他走了吗?」
我点了点头:「总算摆平了,现在,就是要处理这些神智不清的立委诸公了。」
此时李秉强忽然悠悠转醒,摸著自己的脑袋,两眼惺忪的问:「发生什麽事了?」
「长官,你摔晕过去啦?什麽都不记得了吗?」
「啊?什麽?这是…?陈良邦和游逸正都死了?」李秉强看著地上两具尸体,露出讶异的神情。
我转头看了看杨主信,却没想到他也正看著我。他将李秉强身旁的十字架捡起,自言自语的说:「是神父,神父救了我们。」
「什麽?神父?!不管了!解决了就好!黄检察官,你明天上个报告,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一下,现在,我来拯治这些立委吧。」
「怎麽治?」归霖竞强拉著一个猛力撞桌的立委:「他们中了『愧疚咒』,已经没得救了!」
「放心!」李秉强露出安心的微笑:「刚刚游检察官已经告诉我解除『愧疚咒』的方法……世上万物,相生必相克,除了『愧疚咒』外,印度的僧侣亦研发出另外一个『忏悔咒』,只要先让这些立委手结【阿弥陀佛定印】,念『忏悔咒』《嗡。别炸。沙妈耶。苏爹阿》一百零八遍,这致命的『愧疚咒法』就会从他们全身的毛细孔排出黑气,得大光明而解除了。」
黄欣桦以为李秉强摔晕头了,担忧的问:「李督察,你刚中了『愧疚咒』,有没有问题啊?」
经由李督察的简短解释,我们才知道,游逸正说,他在网路上学到解除「愧疚咒」的方法,要先「致死地而後生」,先被施下「愧疚咒」,如果不死,方能取得「忏悔咒」的符籙用法。问题是,谁敢尝试呢?说到这儿,大家不免为李秉强的莽撞捏一把冷汗,李英才打电话请员警进来收拾残局後,就好奇的问:「李长官,为什麽你…你不会死呢?」
「简单,因为我从来不做亏心事!」李秉强正气凛然的说:「我为人处事行得稳,坐得正,何必担心『愧疚致死』呢?」众人默然。
时间:星期二下午二点三十五分;地点:立法院议场外喷水池。
这一桩轰轰烈烈的疯狂凶杀惨案,到此终告结束。游逸正、陈良邦当场死亡,除了我们七人外,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正死因。关礼娟在看到变身後的陈良邦走进来,老早吓晕过去,她和所有幸存的立法委员在事结束後,马上就被送往医院,半年後,她出了院,却又因「躁郁症」进了精神病院。
剩下不到一百位的立委,全都忘记当时所发生的事。或许是「愧疚咒」的法力无边吧,让他们在人生最危急的时候,脑海里反省的全是自己往昔的胡做非为。因此一个月後,几乎有一半以上的立委不是请辞,就是请长假,造成的政治上影响匪浅,在此就不再赘述。
当立法院所有人都被救出、移走之後,我发现找不到赵文智,这个人,就像蒸发一样消失无踪,在场的员警也没有人看到他从议场走出,我曾经想尽办法想找到他,向赵令玺交代,无奈人海茫茫,最後只得作罢。
自从「魇镇」被移除後,赵令玺复原的飞快,一个星期後,他便出了院,面对公司营运的危机,他不慌不忙,和任重道两人大刀阔斧,先将债务有问题的子公司或投资马上结束,然後在全省二十一个县市广徵经销商,并且将公司内所有库存商品低价推出。他还债的诚意,让所有厂商愿意再给他机会,不过半年的时间,债务虽未完全还清,不过已避掉被化整为零拍卖的危机。
至於为什麽媒体会得到有关「棠尧石化企业」的内部消息,包括之前发给媒体有关「愧疚咒」的来龙去脉、赵令玺病危的讯息,解秋玥事後坦承,都是由赵文智所发出的文稿给各单位,目的就在於打击「棠尧石化」在股市上的威信及商誉,
送医急救的安倍晴明,受的只是皮外伤,所幸「包扎」的快,到医院时已没有大碍。这件事发生约一个月後,他就回日本去了,离去前,我与他相约在东京碰头,顺便也请他帮我买SMAP的演唱会门票,我也是木村拓哉迷呢。
「吴桑,贵国的骚灵现象还没有结束,你得多注意。还有你的警察朋友,归霖竞,他的小女朋友…很麻烦呢。」安倍晴明临行前再三交代。
…鹊桥仙
回复'77':事情结束後隔几天,李秉强大约晚上十点多打了通电话给我,说有事要找我谈谈。
两人坐在咖啡厅里,李秉强先是点了根烟(我以为他根本不抽烟的),这才缓缓的说:「吴澧童,我是个从FBI受过专业训练回国的人,凡是与科学相抵触的事,我都不愿相信。不过这一、两次特殊的案子,让我开了眼界了。」
我没有说话,有许多事情,真的要自己亲身经历後,才能有所体认吧。
「我知道,那天在立法院,潘唐中神父附身在我身上。」
「你知道?!我还以为你……」
「坦白说,是我答应他的。」
「啊?李督察…你…?」
「当我中了『愧疚咒』後,在浑沌蒙胧间,我的眼前突然大光明,前方出现了二十一个人……」李秉强深吸一口,烟尾的红点再次耀出灼灼光芒:「你知道,这二十一个人竟然是…是…」他咽了口水,说:
「无量寿佛、胜光佛、妙光佛、阿 佛、功德善光佛、狮子光明佛、日光明佛、网光明佛、宝相佛、宝焰佛、焰明佛、焰盛光明佛、吉祥上王佛、微妙声佛、妙庄严佛、法幢佛、上胜身佛、可爱色身佛、光明遍照佛、梵净王佛、上性佛。」
「啊?!」
「游检察官说,要奉请这二十一佛来做为忏悔证明。你能体会我的感觉吗?二十一佛?!说句难听的,FBI哪有教过这个啊?」
「二十一佛显现後,从这些神明的毛细孔里竟放出百千种光明,光明中又交织成千百种颜色,衪们告诉我,这二十一佛光明,一照秽国化为佛国。二照众生,使众生的业障消除得到解脱。三照行者,让自己恶业消除,一切福慧具足。」
什麽跟什麽?坦白说,要不是我认识这个人,早就离席了。这种「天方夜谭」,就算我有天眼通也不相信。
「当我在众佛的指引下取得『忏悔咒』的咒法时,我又遇上了一个人,潘唐中神父,他说,他有消灭『反基督』的方法,不过,要借用我的身体来执行。也不知怎麽著,我竟就答应他了。」李秉强浑然不知香烟已然烧烬,眺望著窗外的过往迎来,他只是一个劲的说著。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只是想跟一个人讲这件事,一个可以谈这件事的人。」说完,也不理我,烟一捻熄,人就走了。
看著他离去的身影,我的心头浮起了阵阵惆怅。
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於等待,生命中最无奈的事,无非是等死。
发生立院大屠杀的那天,赵文智逃了出来,在一片混乱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谁也不敢联络,一个人就往南部跑,在省道上找了间汽车旅馆,就住了下来。他又冷又饿又困又酸又怕又累,躺在床上没几秒钟,就昏昏睡去了。
忽然间,一股寒意袭来,让他整个人惊醒,这时的他,置身在办公室里,他就坐在他那经理的位置上,他转动著他的经理座,似乎一切都只是恶梦一场。就在他庆幸自己回到从前时,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陈良邦。
他还是如往常一样,静静地走到赵文智的前面,将公文放在他桌上。
「这是什麽?」
「这是…跟你有关的东西。」
「什麽东西?」
「属於你的…『愧疚咒』。」
「你说…你说什麽?」
「我终於…」陈良邦抬起头,用他那对黝黑深邃的眼眸看著惊慌骇怕的赵文智:「等到你一个人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