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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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亡【66】
夜晚，他走上街，路上没有行色匆匆的人，每个人都走的惬意走得自在。郑杰把头垂得很低，他怕看到别人，也怕别人看到他。
在一块露天小吃摊前，木柜上摆着台电视机，屏幕里面一个女人在蓝背景前唱歌，她穿着一身娇俏可爱的红色紧身裙，跳着极富挑逗性的舞蹈，郑杰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女歌手，竟然就是昨晚上第二个被他救起的跳河自杀的女人。郑杰虽然不认得她的样子，不过，他还记得那丫头的拉屎时唱的歌。
有人走过去调了个台，嘴里还嘟囔着说：“唱这样的破歌也能当明星。”
电视换到了新闻频道，一个坐姿端庄的女人说：今天上午十点二十分左右，在我市南郊的天水桥下面发生一起恶性暴力事件，一名钓鱼者遭到无辜杀害，凶手尚未落入法网。请看来自现场的报道。
一个握着话筒的女记者采访一个中年男人说：请问，您和死者是一同来河边钓鱼吗。
中年男人回答：是，本来我们好心想看看桥洞口躺着的人是死是活，谁成想，到了旁边，老刘就挨了一刀。
记者问：那你有看到凶手的样子吗。
中年男人说：“当时啊，我立刻就火了，光天化日的就敢行凶杀人，我就跟他搏斗起来，我小时候练过洪拳，别看他拿着刀，也近不了我的身，后来他看也打不过我，就骑着自行车逃跑，当时我也是心里着急，没顾得上骑车，直接就用两条腿撵，最后毕竟还是输给了轮子。
记者问：你跟凶手搏斗过，那应该还记得凶手的样子吧。
中年男人说：老刘死了，我太难过了，一时也记不得那么多，好象那坏蛋脸上有胡子。
记者又采访警察，请问：死者的尸体为什么会在水中被发现呢。
警察说：法医初步判断，死者为当场死亡，现场有拖拽痕迹，很有可能凶手在之后又二次回到过凶案现场。
记者问：您能判断出凶手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吗。
警察说：案件还需要进一步调查，眼下还无法做出结论，不管怎么样，我们警方将会出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凶手绳之以法，还市民一个安全的生活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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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杰有点想笑，林子大了毕竟什么鸟都有。看过这段新闻，他心情一下轻松起来。用剩下一半的钱吃了盘饺子。
44
本打算回到烂尾楼过夜，可是走到半路，忽然被他看到个熟悉的背影，望着那窈窕的背影，他几乎难以呼吸。
爱爱！是爱爱！那是爱爱。
两个人的距离是那么的近，郑杰每天都会想到的女人此刻距离他只有几步远，只要几步就可以抓住她的手。然而他却一动也不敢动。
郑杰跟着她，不愿让她在视线中消失。
她穿得朴素，如同白领的穿着，相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已经洗底了，并没有重操旧业。她的头发已经剪短了许多，给人的感觉是她更加的淑女，更加的纯洁。霸气书库 www。87book。com
逃亡【67】
郑杰不明白，他曾经是妓女，可是却为什么会对她朝思暮想，这比他曾经对任何一个女人的思念都更加强烈。
她在夜间书店里买了一本书。看着橱窗里面的她，询问店员事情的优雅，翻书时的专注，结帐离开时的回眸一笑，如同几十年陈酿般诱人，店员痴痴的目送她离开不知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在斑马线旁，尽管路上没有车，她却耐心的等待信号灯打出行人通行，才翩翩走过马路。在天桥上，她扶着栏杆，一阶一阶走到桥上，停下脚步，她驻足片刻，似乎在欣赏夜色中的灯光璀璨。
她住在一个住宅群落中的一座八层高的楼宇里。这个住宅群落里没有物业，没有保安，即便是任何人也可以不留痕迹的出入，她走进一个贴满了小广告的楼梯口中，每爬上一层，感应灯便跳亮一盏。
六楼一扇窗亮起黄色的小灯，她走到窗边，孤零零的站了几分钟，郑杰只希望这一刻永久的保留下去。可是事与愿违，她拉上了窗帘，一切的美好化做朦胧，一切都似乎成了梦。
郑杰想：在这样广阔的世界里，在这样茫茫的人海中，能够再次不期而遇，是什么，难道还不能说是缘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几十分钟，也许几个小时，总之时间过得飞快，那扇窗户里的灯熄灭，郑杰才怅然的离开。
接下来的一连三天，每到傍晚，郑杰都会在她第一次出现的地方一直等到她再次出现，郑杰像影子一样游弋在她的身边，那个她目不转睛望着的女人对他来说越来越陌生。
她很孤独，每天都会到书店中买一本书，除了看书，其它时候她都是那么的忧郁。她一成不变的在天桥上站一小会儿似乎在等待，或许是等待一个人的出现。
这样的时刻郑杰总是心跳加速，他不止一百一千次的想，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自己。
这晚，一切终于爆发，郑杰再也无法压抑，轻轻的叩响了那扇门。
片刻，门开处，她穿着乳白色黄斑点睡衣和宽松的运动裤把门打开一条缝。
她戴了眼镜，面上不施粉黛，气质温文儒雅。
“请问，你找谁？”
郑杰心狂跳，几乎说不出话，他觉得他自己仿佛变成了个从没涉猎过爱情的毛头小子，对着意中人唯一能做的竟然是害羞。
她咬下嘴唇，模样可爱。
郑杰说：“你已经做到忘记过去了么。”
“什么。”
郑杰说：“你已经决心忘记我了吗。”
“我……”
郑杰用力推开门，随手关上门，她在惊愕中退后一步，脸上完全是惊恐的表情。
“你……你要干什么！”
“你害怕我吗，我虽然杀了人，但我不会伤害你，分开的这些天我才发现，我已经不能没有你，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怎么样也要在一起，哪怕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她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我不认识你，我从没见过你。”她又向后退，“你不要再过来，赶快出去，否则我就报警。”
郑杰说：“你不是这么无情的。”
她说：“我真的没见过你，也从不认识你，请你离开我的家。”
郑杰又走近一步，她已经退无可退，背已经抵到了墙。郑杰一下抱住她，紧紧的抱着她，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亲吻她。他相信这种爱的吻能够唤回她抛离的记忆。
逃亡【68】
他感觉到脸上有湿湿的感觉，睁开眼见到，已经不做反抗的她的眼睛里流着泪。郑杰把头靠在她的肩上。
“对不起，我知道我该尊重你，我知道我不该这么野蛮的对待你，可是，爱爱，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她仰起头啜泣着说：“你一定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爱爱。”
郑杰呆住了，他忽然发现怀里的女人或许真的不是爱爱，不管是脸上的五官还是身高，她都和爱爱如出一辙，只有胸部，当郑杰的手覆盖到她的胸上，竟然发现，她的胸部远没有看起来那么丰满，她戴的是加厚的胸罩！
他像被当头浇了桶冷水，放开怀里的女人，拖着脚退开来，颓然呆立。据说世界每个人都会有两个与之一模一样的人，难道是真的。
她靠在墙上也是一动不动，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他皮肤黝黑，似乎都能从上面找到阳光风雨留下的痕迹，然而却也不失为一种健康的颜色。他身材高大，从刚才的拥抱就能判断出他是多么的有力量多么的强壮。他眼神忧郁，即使不说话也知道他很多情，他是个很有味道的男人。
“能告诉我，我真的和她很像吗。”
郑杰说：“你有没有双胞胎姐姐或者妹妹？”
她说：“没有，妈妈她只生了我一个女儿。”
郑杰说：“对不起，刚才冒犯了你。”
“她，叫爱爱吗。”
郑杰点点头，“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犹豫了半晌，说：“我叫王昭悦。”
“哦，王昭悦，昭悦……”
郑杰想不出还能再说什么，转身要走。
王昭悦说：“等等，你的舌头怎么了。”
郑杰说：“被人当作牛排割了些刀。”
她说：“没有到医院处理过伤口吗。”
郑杰摇摇头。
王昭悦说：“放着不管，感染了就会很麻烦。”
“老实说，我不能去医院，因为，我的身上……算了，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你等等。”她跑去厨房。
客厅中摆了两个单人沙发，茶几上面和下面都堆满了书，郑杰可不喜欢文字一类的东西，那叫他头痛。东面墙壁挂着钟的地方原本似乎并不是属于钟的位置，那里空出一块长方形的与正常墙壁颜色很不相同的地方。卧房的门只开一条缝，仅仅可以见到床的一角。
郑杰想，如果她是爱爱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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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悦端着托盘走出来，托盘里面放了些瓶瓶罐罐。 txt小说上传分享
逃亡【69】
“来，你坐下。”
她把托盘放在书上，打开瓶子，用小匙取出里面的粉末，又倒入另一个瓶子里的液体，将两者混在一起，又从一个瓶子里倒出两片药，给他，叫他就着水服下。
郑杰问：“你是医生？”
她说：“不是，只是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郑杰说：“那面墙上原本挂着的是什么呢，结婚照吗。”
她坦然的说：“是。”
郑杰没再问下去，结婚照摘下来不挂的理由能有几个。
王昭悦在郑杰的舌头上涂上粉末融化后形成的胶状膏，舌头上一时清凉无比，呼吸都透着清爽。
郑杰说：“谢谢你，救死扶伤的天使。”
她说：“你明晚再过来，我帮你换药。”
郑杰站在楼下，望着那盏黄色小灯，忽然又觉得她就是爱爱，只不过还是不想承认罢了。也许这本来就是她的家，也许她曾经说过的话都是假的。
45
第二天仍是等在路上，跟着她一路回家，然而见到了她，心里觉得她是爱爱的念头就会打消，她的确不是。
敲过门，她打开门。
“或许我不该来。”郑杰说。
王昭悦说：“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或许。”
房间里有收拾过的痕迹，起码茶几表面上那一大堆书移驾到了墙角。空气中飘溢着一阵阵香气，郑杰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这种食物煮熟后泛出的浓郁味道。忽然他的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抗议。
她说：“你没吃过饭？肚子在咕咕叫呢。”
郑杰吐出舌头说：“都这样了还是勉强活着吧。”
她笑了一下，郑杰痴痴的望着那一闪即逝如流星般的笑容出神。
饭桌很快摆好，那些食物多为流食，郑杰觉得整桌的食物似乎都是为他准备的。
郑杰问：“你和你的丈夫，离婚了。”
王昭悦说：“她在海外。”
“哦，外国人的钱很好赚，回来就成了富翁。”
王昭悦说：“外面也是花花世界，钱多了人也会变。”
郑杰说：“女人没钱会变坏，男人有钱才会变坏。”
她问：“你昨天说你杀过人，是真的吗？为什么要杀人。”
郑杰盯着她看了半天说：“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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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悦说：“你不像是一个会杀人的男人。”
“但我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有些时候做的事真是迫不得已。或许那些人该死，是老天借我的手惩罚他们。”
王昭悦说：“替天行道。”
“这么说倒让我觉得我还是个好人。可惜未必是那样。”
王昭悦说：“你舌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怎么会在舌头上割那么多刀，太残忍了。”
郑杰说：“比这残忍的都有，我这并不算什么。就在十几天前，我在路上搭车，有辆车停下来，我就上了他们的车，车开到半路，我发现不对，原本要走的都是公路，可他们却把车开进了一个农场里。知道那个农场是做什么的吗。”
王昭悦没有猜，只是望着他。
“是个杀人的窝！”
王昭悦惊吸了口冷气。霸气书库 www。87book。com
逃亡【70】
郑杰说：“他们杀人当然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为了赚钱，他们把人杀掉后，然后肢解，有钱人需要器官移植，他们就从绑来的人身上往下卸好好的零件。哎，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就做了这样的牺牲品。我也即将成为某位富人的器官贡献者的时候，侥幸，被我寻到了个机会，杀了些人，逃了出来。”
听到这王昭悦明显的松了口气。
郑杰说：“可是凄惨的命运却远没有结束，那伙人他们势力庞大，就连警察都有跟他们勾结在一起，走到哪里都感觉背后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因此我就一直跑，一直跑。可是终究还是没能跑出他们的手掌，前几天，他们到处追杀我的人又抓到了我，他们不想一下杀死我，对他们来说也许觉得那样太便宜我，所以就折磨我，可能是我命不该绝，那天折磨我的人正在淫乐，被我找到机会又逃了出来，现在，他们大概还在满世界的找我吧。”
王昭悦说：“世界原来这么黑暗吗，看来我知道的只是世界有阳光的一面。”
郑杰说：“杀人叫我很内疚，很多晚我都无法入睡，不过我很恨自己。”
她说：“恨什么，你杀人没有错，不需要后悔。”
郑杰说：“我恨自己太弱小，没能力杀掉那个组织中的所有人，现在，也不知道又要有多少无辜的人遭到毒手。”
上好了药，郑杰看钟，将近九点，他真希望面前的女人能够挽留他住下来，那些杜撰才变得有意义。
“很晚了，我该走了。”他起身说。
王昭悦似乎很犹豫，郑杰都已经走到了门口。
“谢谢你的晚餐，这将是我毕生难忘的一餐。”
她说：“你，你现在住在哪呢？”
“哈——天大地大，天下就是我的家。”
郑杰打开门，心中叹了口气，战术失败了。
“等等……”王昭悦追到门口。“这些钱你拿着，虽然不能够帮到你什么，但是总会有用处。明晚你再过来，舌头上的伤口不容易好，大概还要再上几次药才能痊愈。”
钱并不多，几百块而已，但对于接近身无分文的郑杰来说，还是十分能够起到应急作用的。
回烂尾楼的路上，路过一条灯红酒绿的酒吧街，一群群男男女女或在酒吧进进出出，或在街上游荡徘徊，期间也不乏打扮得浓妆艳抹穿得花枝招展的站街女。
他实在不想回到那座充斥着乞丐和吸毒客的烂尾楼过夜，恰巧，路旁倚栏杆吸烟的女人瞧见四处张望的郑杰，抛过个媚眼。
郑杰拿过她指头间夹的烟，叼在嘴里。
“一个人啊，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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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如果除去眼影下掩盖的眼袋，厚重粉底下胶黄的皮肤，大白也无法遮盖的雀斑，尼古丁长期浸泡的牙齿，那样，她的年龄会更加适合叫郑杰哥哥。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这张脸的整体感官和身上扑鼻而来的香水气味叫郑杰觉得还算过得去。
他问：“过夜多少钱。”
“一百六，最近坏人很多，我可不去你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