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悬崖-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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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幢四层楼的墙壁上镶着茶色的瓷砖,猛一看像一座公寓,但与它隔壁的水泥墙上贴着一块写着黑字的小牌子“饭店·大坪”。这个站在建筑物前的姑娘,犹豫似地左顾右盼地停了一会儿。这时,田处来到一家烟酒店的房檐下,拿起了电话听筒假装打电话。这条道是一条不太陡的向下的坡道,时时有买东西的主妇通过,但似乎没有人注意这个姑娘。
她站在这幢建筑物门前,过了一会儿,她走进了田处无法观察到的死角。于是,他立刻大步朝那儿走过去。建筑物的大厅里只有一只沙发和一个工艺花盆。在右侧有一个类似服务台的窗口,但里面没有人。田处看到那个姑娘正在大厅最深处也是比较暗的地方按电梯的按钮。
田处又朝大门走近了一点儿。
正当这个姑娘等电梯门开的时候,田处从外边闯了进来。这个姑娘吓得紧紧盯着田处,然后又马上低下了头。由于地毯吸音非常好,田处一直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有察觉。
电梯门开了,这个姑娘走了进去。她躲在电梯间的一角,双手把一本大学笔记本挡在小腹上,屏住呼吸,看来她有些害怕。她的个子瘦小,看上去是个心细的女孩子。由于她把头发都梳到了后边,所以她的额头显得光洁娇嫩,长长的睫毛,随着急促的喘息上下起伏着。田处也很尴尬。
她在想什么呢?田处一边抬头看着电梯间的闪动着的楼层数字一边想着。难道她把我看成是袭击年轻女性的歹徒?如果她有这种担心的话,应当马上离开这里回家。要不就是在想她的母亲……不!她不是为了这个,而是担心她自己的事情!田处几乎产生了一种要不顾一切上去抓住这个姑娘的冲动!他要阻止她作践自己!他不能让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坠入深渊!当他盯着这个姑娘,考虑是不是行动时,电梯停了。这是最上层,“4”字在闪烁着。这个姑娘先走出了电梯,田处紧跟其后。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几个房间都十分安静。这个姑娘边走边辨认着房间号,田处则朝楼梯口走去,然后在拐弯处把身子隐藏了起来。如果一直跟着那个姑娘,肯定要被怀疑的。
他也终于没对这个姑娘“下手”,否则会吓坏她的。虽然他会坦率相劝,但也许人家是来同学家串门的。与其这样,莫不如看她进了哪个房间,然后再相机处理为好。
这个姑娘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又从那儿返回来了。好像她没有找到那个房间,这次的步子很快。她来到电梯旁,按了电钮。田处明白了:她弄错了房间,也许是楼层,一定是三层。在这个姑娘进入到电梯间的同时,田处马上向楼下走去。
他在三楼等着。但电梯在三楼没有开门。田处有点儿怀疑,但电梯间上方的数字一直在闪,“2”、“1”。
她到一楼了。难道她撤了?
田处有点儿不解。他慌忙按了电梯的按钮。
田处走出了电梯间,来到一楼的大门口。他发现楼口边上有信箱和电视监视器。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在房间的每个门上都贴有姓名牌。
难道这儿不是饭店,而是公寓吗?当他意识到自己的粗心大意时,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安的焦虑来。
5
田处认为刚才那个姑娘察觉了自己将会对她产生不利,因而逃离了。他有必要找到她。然而,当他从电梯间冲出来,来到一楼的走廊时,那个穿蓝色毛衣的姑娘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又重新环视了一下这间放了一只沙发和一盆工艺花盆的大厅,这才看清了,果然不是饭店,而是一家公寓。电梯间在大厅最里边的拐角处,那儿还有一个20多个箱位的信箱。在建筑物外边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停车场和一座小焚烧炉。这时,正好有一个主妇模样的妇女在烧什么东西。田处过去,十分客气地问她是否见到一个女孩子,对方回答说没有注意,田处只好又返回身来。自己之所以麻痹大意,是因为另一建筑物的水泥墙上有一块写着“饭店·大坪”的牌子。于是,田处又走了出来,仔细看了一下那块牌子,这才明白那块牌子不是指这幢建筑,而是指水泥墙那边的楼房。自己进的这座建筑物的墙上,还真的挂了一块小得几乎不会被人注意的牌子,上面果然标的是“公寓”,这一下可把田处气坏了。可问题是那个姑娘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她从四楼下到一楼后,进了哪个房间?或者是她在一楼又上了楼梯,到了哪一层?再一个可能也存在,即她去了隔壁的那家真正的“饭店”。
那家“大坪”饭店也是四层建筑,和这幢公寓的大小规模差不多。
田处来到一楼,看到在服务台那儿不知从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服务员模样的人。这个人瘦瘦的,穿了一身西服。他听完田处提的问题,便打开登记本看了看,回答说不曾注意有无那么一个少女进来过。
实在找不到线索,也只能离开这儿了。虽然没有找到那个姑娘,而且她在哪个房间里从事卖淫的可能性也非常大,但也总不能采取强制搜索的方法,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查吧!
于是,田处把希望押在了饭店。他进了饭店,站在过道的一侧监视着。
田处对这个姑娘耍弄自己十分恼火,他真希望那个姑娘被一个男人领出来,让他撞上。果然,和他希望的一样,在大约6点钟,即他等了一个小时的时候,刚才那个姑娘从这家饭店里走了出来。这时,天色已经基本暗下来了。她已经稍稍改变了一下自己的装束,脸上还洋溢着一种解放感,一点儿也不担心被人们认出来似地,悄悄朝大道上走去。田处心中一喜,在距离她几米开外处紧紧尾随着。走了几步之后,他上前几步,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个姑娘猛然回过头来,迅速地扫了一下田处,好像马上明白了什么似地,脸上露出了十分狼狈的样子。这表明她认出了田处。
“你从饭店里出来的吧?去那儿干吗了?——不回答吗?”
“别的,别……刚好从那儿路过……”这个姑娘用蚊子一般的声音答道,马上又现出了一副打算顽抗的表情。
“胡说!你是刚才从女子大小路过来进了这家饭店的!你即使不说去干什么了,我也知道。说,那个人是哪儿的?!”田处真的火了。
但她紧紧地咬了一下嘴唇答道:“……不知道。”
“什么……”
“真的,只知道名字。”
“他还在房间里吗?”
“不……”
这个姑娘犹豫了一会儿,便全部“招供”了:当她正在洗澡时,电话铃响了,好像有了急事,这个像是个公司董事长或社长的男人便对她说有急事,要先走一步。田处听着,认为她没有撤谎。他抓着这个姑娘的手,又回到了饭店。他们来到饭店的服务台,查找了那个人的登记,但还是没有发现他的身份。由于饭店方面不知道客人租住是在进行卖淫活动,所以田处也无法斥责这个服务员。于是田处心里感到十分懊悔。田处终于把这个姑娘带到了中央署,一路上她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当被领进防犯科的屏风里时,她一坐下来便在田处和大野的面前掩面痛哭。她那一头秀丽的披肩发,也随着哭泣而不停地抽动着。
“哭也没有用。哭吧!刚才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连我都能甩了!”田处的语气中流露着明显的不满。果然,她大声哭了几声之后,便把手从脸上拿了下来:“我没有甩你,根本没有那么回事儿!”她愤怒地向上盯着田处,“我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跟踪我!”
“那你为什么出入那家根本没有关系的公寓呢!”田处也不示弱。
“那……那是我弄错了,我以为是那个饭店呢!”
这一点田处也考虑到了。这种可能不是不存在,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姑娘是个老手,她早就发现了田处的可能性。大野在一旁问了她的姓名和学校,并让她拿出月票和学生证。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顺从地在口袋里掏着东西。她只取出了一张月票,月票是夹在钱包里的。月票上写着:明城学园二年级1班草薙纯江,住址在千种区池下町的住宅小区。
“让你去那家饭店的是谁?”田处接着问。
“昨天加藤打来了电话,说让我在今天下午4点半到大坪饭店的410房间等着……”加藤是刚才那个饭店里登记本上的一个姓。纯江只知道他好像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长,年龄有50多岁了。
“这么大年龄的人打来电话,家里人不怀疑吗?”大野问道。
“是5点多钟,我妈妈去买东西了,弟弟和妹妹也在吵闹,所以……”
“和那个男人是第几次了?”田处问道。
“第三次……”
“开始怎么认识的?”
“学校放暑假,我去伊良湖游泳时搭上话的……就这样……”
那时纯江就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一个星期后,这个男人果然打来了电话,并约她在荣街的小吃店见面。当时纯江并没有什么打算,但后来她被骗到了饭店里,然后加藤伺机强奸了她。从那以后,这个男人隔三差五地就打来电话——纯江说到这儿,突然止住了话题。
“一次给你多少?”
大野直截了当地问道。纯江吓了一跳,抬起头来,但一碰到大野和田处那严厉的目光,又马上害怕地低下了头:“第一次给了……2万日元,后来……就1。5万”
大野马上明白了,第一次多给的5000元是“处女费”,听说女学生卖淫一般都是这个价儿,个别也有一次5万的。
“就你一个人去伊良湖的吗?”田处又问道。
“不,和朋友……”
“是谁?”
“一个班的……野中小姐和……”
听到这个名字,田处惊讶地向纯江探了探身子:“和加藤认识,实际上是野中牵的线吧?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认识加藤是为了什么!如果一调查就会全明白的,还是说了吧,啊?”田处的声调渐渐地高了起来。
纯江又开始哭了,一边哭一边用力地摇着头:“野中小姐只给我介绍过‘打工’地点……”
“在哪儿?”
“上高一的暑假时,在车站附近的地下小吃店。”
“你还记的这么清楚,是高一时吗?”
“因为我是第一次被人骗……”纯江像是十分惋惜般地紧紧咬着嘴唇,“在那些常来这个店子的女学生里,常常有人被以开舞会什么的名义骗走的,而一旦到了公寓或宿舍里……”
不少女学生被骗去开舞会,说什么缺女伴,还有可观的报酬。这样,一个女学生就会被一个或两个男人强奸。为了不让她说出去,每次“事情”完了还都塞给这些受害人5000日元。从此她们便上了“贼船”,经常受到这些男人的威胁。等这几个男人玩儿腻了,就转给别的男人,而这些女学生因为自己已有了第一次,也就同意用金钱做为报酬——就这样,由于金钱和与异性发生性关系成了“习惯”,所以她们的心和身体也就都变得麻木不仁了。
“为什么一定要去打工呢?”年逾50的大野用一种感慨的语调问道。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学生们打工的地方竟成了这种卖淫之事的开端!
“想体会一下在社会上生活的滋味呗!”纯江满不在乎地答道。大野是坚决反对学生们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盲目的打工的,“零花钱也不够……”
“家里给多少?”田处问道。
“每月1500元左右。”
“这还不够吗?”
“和同学们郊游一次,在外边吃顿自助餐就要花去一半呢!……”
“这么说,就是为了点儿零花钱,今天你就这样干了?”
“不仅仅为了零花,还想存些钱。”纯江开始意识到自己从事的是一种丢人的“职业”,她低声说道。
“存钱?干什么用?”
“我……想有自己的房间。”说到这儿,纯江抬起头来,“勇敢”地盯着大野和田处,“我家是三居室一套的公寓住房。我父母,我,弟弟、妹妹共5口人住在一起。我们小的时候还不要紧,可现在我弟弟和妹妹都1米50以上了……我喜欢英语,想将来尽可能地当一名空中小姐,去联合国工作也可以。可我家就那么点儿地方,根本不可能大声练习发音,因为不能给弟弟妹妹的学习增加麻烦。每天从学校回来后先洗澡,然后就和一家人挤在那么点儿的地方呆着。一想起来就头疼……我对爸爸说过,可他老说等一等,等一等……我想过,要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租一间公寓,因此我才去小吃店打工,可挣的那点儿钱差得太远了。绝望之中,我才发现女人可以用那种事挣到钱。有了开头,就有第二次、第三次。虽然我被男人压在下边,可我头脑里在描绘着自己的房间,也就闭上眼睛忍着了。”
“忍着?你不觉得这是一种罪恶吗?你不感到羞耻吗?!”
“这……我下过决心这是最后一次了,可每次我都下过决心……”
——下过决心?大野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少女的口中听到这个词。
6
“卖淫少女的说法……都是很奇特的。我最有感受。她们心灵深处不是没有犯罪感,但却找不到坚决抵抗的根据。说到底还是为了金钱。现在的高中生,是70年代出生的孩子呀!他们对于金钱万能的理论,体会最深……”
大野巡查部长站在检察厅四楼的窗前,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的伊吹山方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午休刚刚结束,炽热的阳光便照进了千鸟检察官的房间里。
检察事务官矢津到五楼的总务部取材料、文件去了,这会儿房间里只有朱子一个人背靠着窗户听着大野的这番感慨。
“反过来说,有气质的女孩子几乎都参与卖淫。我越来越发愁,卖淫少女不再是那些生活或精神上有什么特殊的人了,许多人出于好奇或是出于某种心理参与进来。这种性泛滥的倾向越来越严重了。过去说社会都在鄙视这种行为,使少女卖淫没有市场,而现在世风变了,女孩子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找到机会干这种事儿。社会舆论的正面作用太弱了。”
“关于性犯罪的问题,也有的人认为是由于住宅的原因造成的,不过……”朱子一边听,一边忙里偷闲地翻阅一些资料。
“有人调查过,在小家庭中,由于居住条件所限,孩子常常可以在无意之中窥视到父母之间的性生活过程,因此,他们从小就习惯了男女之间的性关系,以至长大成年后会利用自身的‘优越’去挣钱……我在别的署里也听到过类似的案例。有的孩子因为讨厌家中拥挤的状况,常常一个人出门旅游,而这笔资金家长是不会提供的,所以她们必须靠卖淫来筹集,而且用完了再去卖淫,最终导致一旦有了私欲不能满足,就采用这么一种方式进行补偿。而有这种意识的也不光是孩子们呀!”大野虽然仍在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却一口气说出了这么一大套理论,令朱子不由得十分吃惊。
“那么,你认为草薙纯江是让野中给介绍‘接待’客人的吗?”由于矢津回来了,朱子就换了一个话题向矢津问道。大野过去也常来朱子这里,这是因为做为处理少年犯罪的警官,常常会因具体案情要与负责少年犯罪的检察官沟通情况的缘故。
“她承认只介绍过一次,其余全是她们自己直接去找的客人。但由于怕不保险,草薙纯江不怎么干了,后来又由野中她们去联系了。”
“野中她们?”大野听到这儿,不由得双手握在一起,把身子都向前探了出去;“这次事件,看来牵扯的不只是一两个人,有相当深的根基呢!野中还不单单把‘客人’介绍给自己的同学,她在背后还充当了老板。她掌握着不少‘客人’的需求,然后再分别通知每个学生。我认为她成了一个专门拉皮条的人了。”
“原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