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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青春的悬崖-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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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说他一点儿也不知道……”

“奥平诚次知道吗?”

“我问过了,他说祥子也没有对他讲过……”

“结果,你就要找到富士田问个清楚?”

“是的……”

“你们吵了吗?”

“这个……我说你就算是没有在背后教唆祥子,至少也是知道祥子的行动的。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知道。我要是早一点知道,也许会把那些男人杀死的,我恨透了那些男人!”久仁子气愤地骂了起来,富士田也不甘示弱,和久仁子戗了起来。谈话没个结果,久仁子便离开了富士田的房间。

“后来你去哪儿了?”

“我步行到新荣町,乘地铁回家了。7点钟我到了家,家里没有人,但我也没有去我婶子家!”久仁子的目光里流露出了哀诉的神情,“第二天我也一直呆在家里。检察官先生,请再进行调查吧,肯定是别人杀死了富士田的!”

“可是,掉在水沟旁的那支圆珠笔又怎么解释?你已经承认了那是你在家用的笔,还查出了你的指纹。你还说了,在案发的前一天,你从富士田家出来后,没有走到那个水沟边上呀!这样的话,只能说是你在杀死了富士田后,随扔钥匙一块儿把笔扔了的——”

“不,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久仁子眼泪汪汪地打断了朱子的话,“真的……我之所以说谎,是我担心警方会因为那支圆珠笔牵连到我丈夫。我家里还有一个儿子……为了英和,我不能让他爸爸被抓起来。……不过,我丈夫在那段时间里一直在公司里……”

2

“坦率地说,我也觉得这次的事情和6月份的事情有什么联系。”检察事务官矢津用一种感慨的表情回答着朱子。

在对久仁子的调查取证结束,由法警将她带走之后,朱子和矢津便在办公室里谈论起这件事儿来。初冬午后的阳光,从矢津所坐位置西面的窗户里射进来。淡淡的雾气从伊吹山方向渐渐地向养老山脉移过来,看上去山上似乎已经有了一点儿积雪了。

“6月份的事件,奥平诚次第一次是以‘伤害致死’嫌疑送来的。他在北泽昌代家问路时,从背后突然拍了一下她。北泽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地把手中正在铲草的镰刀向后挥过去。正当两个人争夺这把镰刀时,中尾正好从外边走过来,而奥平回过头,看清了中尾后把镰刀向他挥过去,那么这的确就是‘伤害致死’罪了。”

矢津已有些谢顶,这会儿前额和头顶上冒着汗,在阳光照射下闪着亮光。他向朱子多少倾斜着头,一边念着警方的“送达书”,一边加上了自己的话解释着。平时他很少讲话,但和朱子谈到案情时,总会把文件或材料仔细地看好,说话十分注意逻辑性,措词严谨,具备一名法律工作者的严肃工作作风。朱子到名古屋地方检察院任职才9个月,但他和朱子在工作的配合上已经很默契了。

“那么,只有一名住在附近的主妇证实了奥平诚次应为‘伤害致死’罪的,而同时也证明了这个主妇的话带有明显的感情色彩。如果按她说的,奥平和北泽所强调的这是一个‘过失杀人’案件就根本没有证据了。因此我还去那个叫赤司的主妇住的宿舍楼秘密侦察过。可我认为仅凭那个主妇带有感情色彩的证词,是无法推翻‘过失杀人’结论的。我直到今天也坚信这一点。但是……”

“但是”什么,矢津没有再说下去。这种感觉,朱子也和他一样:难道在什么地方被他们蒙混过去了……?但归根结底,确认当事人具备不具备作案动机才是问题的根本。

在当时,一点儿也没有发现奥平和中尾两人有直接的关系。虽然中尾的长子与奥平是高中一个年级的同学,但从这条线索也再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对于中尾与北泽、北泽与奥平之间也再没有更有价值的发现,也就是说,几个当事人之间没有明确的犯罪动机。

“当富士田在岐阜时,中尾和富士田就有很深的交往了呀!”矢津转动了一下眼珠儿,再次盯着朱子说了一句。

“嗯。”

“富士田和奥平是通过快餐厅认识的?”

“据说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如果中尾和奥平没有6月份的事件,他们是不会扯到一块儿的?”朱子一再向中央署搜查总部的有恒警部补提示过有这种可能性。

朱子认为应当把中尾案件与富士田案件视为相关案件来看待。然而,在这两个案件中都出现了的当事人之一的奥平诚次,在富士田案件中,有明确的“不在现场证明”。

除了他之外呢——?

“如果两个案件都与奥平有关,那么当然也就与北泽昌代有关了吧?如果与北泽确有关系,那么6月份的案件中,对于奥平有利的证词就要打个问号了。”

“那么我们向所辖警署提出这个调查要求吧?”

当天傍晚,有恒警部补便送来了关于北泽昌代的补充调查报告。

“——北泽的面部照片可比6月份的案件中的照片要鲜亮啊……”

有恒在电话里用抑制着兴奋的口吻说道。在他的语气里,还多多少少有点儿比较复杂的心情。也许如果案情因与6月份的案件有关而有了进展的话,那么他们逮捕久仁子,送交检察院的处理会不会是一种失误呢?但有恒可是个善于随机应变的人。

“我们按检察官的指示,把北泽的照片拿到‘珊瑚’店,让那儿的服务员看过了。他们说北泽很像是那个在10月中旬的早上从富士田二楼的房间里出来的二十七八岁的女人。”

“也就是说,北泽昌代很有可能是富士田的秘密情人。”矢津兴奋地说道。

“对,而且我们这次投入了调查人员,对‘珊瑚’店的常客和富士田认识的熟人进行了调查,其中一个人就说,他有一次曾经见过富士田和一个与北泽模样差不多的女人并排坐在一辆出租汽车里,当时是在郊外的一个地方,而且他觉得他们的行动有点儿诡秘似的。那个服务员也说,那次她是偶然提前了30分钟来,就碰上了这个女人。言外之意,这个女人也许不只一次来过,但都在开门之前走了呢。”

其实,从一开始警方和朱子就都认为富士田应当有情人。当初曾怀疑昌代与6月份案件中的中尾弘吉有情人关系,但当时她一口否定,从外部也并没有抓住什么证据。当时认为,她在和中尾有这种关系时,已经察觉了别人会注意到的。

“还要请您调查一下富士田死时,那个北泽有没有‘不在现场证明’。我们明天也打算把她当做重要参考人传来……”

朱子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今年5月的休息日时,北泽在白川乡的吊桥上帮助一名处于危险之中的少女的情景。当时,在强风吹的摇摆得很厉害的吊桥中央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当地女孩儿哭喊着,而昌代正在冒险去救她并护送她过桥。结果呢,还是正好赶到了的乡原救出了她们两个的呢。那次事儿之后,在处理有关奥平的案件时,朱子在这间调查室里又见过一次昌代,但一想到吊桥事件,朱子就多少有点儿奇怪的感觉。通过那么一点小事儿,是不是可以看出昌代是一个很富有爱心的人呢?

不过,也许是因为朱子身边还有一个乡原武彦吧?

 

3

“我去过好几次那家叫‘珊瑚’的快餐厅,因为那家店子离我住的公寓很近,店里的咖啡味儿很好,所以我常常地情不自禁地……”北泽昌代做为参考人,被传唤到检察厅,与朱子对面而坐。和朱子记忆中的一样,昌代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椭圆形的脸庞,面带淡淡的微笑,沉着矜持、从容不迫地回答着问题。

今天的昌代,穿了一身苔绿色的进口的女西装。她和矢津在昨天的电话里商量好了时间,今天下午4点准时到达。

6月份的奥平诚次案件过去半年了,朱子又再次和昌代见了面。虽然她没有刻意修饰、打扮,但她那高雅的气质和那种始终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的眼神却一点儿都没有变。略施淡妆的肌肤使她亮丽清新,只是眼角已经出现了淡淡的几道皱纹。于是,朱子又重新打量了一下,似乎在确定她是否还是29岁的样子。将她做为案件参考人叫来的理由,是怀疑奥平与富士田案件有关,便向她打听一下有关奥平的情况。昌代除了对要求她来的时间稍有异议外,没有显出任何不高兴的样子就答应了。但她肯定地答复说:自从6月份那个案件以后,她再没有见过奥平。

“——上次的事件,纯属偶然。一个正好从我家门口路过的人,不过是常常从门口路过,连招呼都没有打过的人,出了那种事儿,把我都卷了进去,实在是……就因为这个,我搬了家,所以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关于这次案件,我一点儿也不……”

朱子早就预料到昌代是会这样回答的。下一个问题,就是要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向她提出关于和富士田悦夫的关系。这才是朱子把她叫来的真正目的。

然而,昌代毕竟是昌代,不知道她早就有备而来呢,还是真的一无所知,她依旧保持着稳如泰山的状况:“每次去‘珊瑚’店,都能看到那个像是老板的人。他好像也记得我,有时走在街上也偶尔打个招呼。而且,我是在家里知道这件事的。如果说我和他有什么私人关系,我想是误会了。”

她回答的十分谨慎,简直是滴水不漏。朱子在内心为之感叹。也许她是十分小心了让自己与富士田的关系不被周围的人发现,但绝对的保密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她没有完完全全地否认自己与富士田认识的问题,看来已经给自己留下了后路……

“不过,我们有了证据,证明您和富士田先生不仅仅是点头之交的关系。”朱子稍稍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对昌代说道,“一名‘珊瑚’店的工作人员看到过,一天早上您从富士田先生的二楼房间里出来;还有富士田先生的一位朋友在郊外清洲町的交叉路口看到过您和富士田先生一同坐在一辆出租车里。”

昌代屏住呼吸盯着朱子。果然,她的面色渐渐地苍白了,从她那件西装上衣的胸前,似乎可以看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但是,她马上恢复了镇静。

“肯定是有谁弄错了。因为我去过店里,店里的服务员也许把我和别人弄混了。而且,调查人员一开始就先入为主地诱导询问,被问者也就那么一答吧。”

在调查过程中,有的侦察人员或调查人员会选择“诱导”这种方法的,而被调查人员出于想尽快结束提问或其他原因,也有顺其提问而回答的。这时,朱子已感到昌代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冰冷的敌意来。

“在6月份的案件中,我们问到您和中尾弘吉先生有什么关系时,您几乎也和今天的回答一样啊。”

“是吗?我只是陈述了事实而已——不过,男女之间的任何事,对外人看来,都是一件值得津津乐道的传闻。无论你怎么解释也洗不清的吧?偶然见了面打个招呼,甚至在远一点的地方碰上了,都成了话柄……一对男女在远离本地的地方同乘一辆车,从表面上看是事实,但也不能排除作这个证词的人出于某种目的吧?而且又是一个人的证词。这对于某些好事的人,不也是挺好的茶余饭后的话题吗?……”昌代用一种万分感慨的口吻不停地说着,她那伶俐的口齿和带有攻击性的嘲笑,仿佛是在对朱子说一个可笑的故事一样。她断然否定了在清洲町和富士田曾同乘一车的事实,但同时又委婉地为自己的行为进行了申辩,是不是其中也在暗示自己面前的这位女检察官在白川乡时和一位显然不是丈夫又不是未婚夫关系的男人同行的事实呢?这是不是昌代对朱子射出的一支箭呢——?朱子情不自禁地一惊。

“为了谨慎起见,我想再问一下,您在富士田悦夫先生死亡的12月9日上午9点至10点钟之间在哪儿?”

“9号是星期四吧。我应当在公司。”昌代失去了微笑,平静地答道。

“有证人吗?”

“那当然。我和头儿的办公桌在一间屋里,而且当时屋里总是有人来来往往的……”昌代的公司,是一家专门经营化妆品和化学药品进口的英国公司在日本名古屋的分公司,她是成品部部长的秘书。在外人看来这是个很不错的工作单位,但实际上她的工作不过是翻译点儿材料。这是她上次来时说过的。

“9号一直在公司吗?”

“下午出去吃过饭……不过那一天几乎没有出去过。”

“——做为参考,再问一下,您在岐阜住过吗?工作关系上与岐阜有什么联系吗?”朱子又问道。

“不,没有。”昌代第二次平静地摇了摇头,“我甚至一次都没有去过,因为,岐阜,我不太喜欢那个地方。”昌代又补充了一句。

朱子看出来,她是用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说出最后这句话的,似乎有一种违心的表情。

4

这天下午7点多钟,朱子回到千种町的职员宿舍时,她才感到了万分的疲倦。根据所辖署进行的补充调查,发现了北泽昌代有可能是富士田悦夫的秘密情人,因而把她传唤到检察厅时,朱子是满怀胜利的信心,希望一举能击败昌代,起码在“对证”上有所突破……但是,昌代彻底否定了她与富士田的关系,而且她还把握时机,适时地“敲”了自己一下。只有服务员和富士田的那位朋友的证词,在法律上是不能做为定性的依据的。

要在一个巨大的现代社会都市里窥测一个人的隐私,并以此立证,实在是太困难了。原本想连6月份的案件一并解决,不料却是这样的结果,朱子感到深深的遗憾。而且,如果昌代在富士田死亡的时间里没有“不在现场证明”的话,就可以通过别的手段将其击垮;可她自己所说的情况,一下子就把她自己解脱得干干净净了。

昌代走后,有恒警部补又打来了电话,介绍一下关于秘密侦查的结果。

根据侦查,12月9日星期四,昌代和往常一样,8点45分来到了樱花大道伏见的办公室上班,下午外出吃的午饭,除此之外一次也没有出去过,她的上司和两名同事都证明了这一点。不仅如此,在当天上午8点30分,她从中区老松町的公寓出来,乘上开往伏见的公共汽车时,还被一名住同一公寓的职员偶然见到。也就是说,即使富士田的死亡时间范围再扩大一点,昌代犯罪的可能性也是不存在的。

朱子决定把对富士田的投毒杀人案做为6月的过失案件的继续来考虑。这两个案件中的同一当事人,会是偶然存在的人际关系吗?6月的案件,至今在朱子心里还是一个谜……如果上述都是事实,难道要否定自己对6月案件和富士田案件有必然联系的想法吗?那就是说,逮捕丰松久仁子是正确的了?

但是,久仁子全面推翻了她的供词,如果要判其有罪,还有物证吗?

刑事部的检察官,必须在24小时内,对警方送达的嫌疑犯做出拘留或释放的决定。而且,如果提出了拘留请求,必须在10日内对被拘留者做出起诉或是不起诉的决定,然后由部长最后裁定。如果决定起诉,将由公判部进行,案件将移交该部。

如果在10日内无法做出上述决定,即调查无法完成时,还可以延长10天的拘留期。久仁子的拘留请求已经受理了,那么调查无论如何也要过圣诞节了吧。

如果不得不延长拘留期,那么新年自己也离不开名古屋了。

“妈妈一定要在圣诞节回来看我”——朱子的脑海中多次浮现出上三年级的女儿鲇子和自己用手拉钩的情景。她到名古屋地方检察厅任职以来,已经9个月了,鲇子一直没有和自己在一起好好生活过几天。现在鲇子留在了东京的哥哥家,嫂子佐知子是一位开朗热情的人,也许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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