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开时-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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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着内衣匆匆出卫生间门，跑向房门，正开门忽意识自己衣着不适，便把身体让在门后，伸出头去。
　　
第一章　　茉（4）
3　近（自门外拍门内）
　　房门开了一条缝，茉露出半张脸说：“对不起，等一等噢。”
　　4　特
　　门缝里刷地塞进来一本《良友》画报，茉的照片登在封面上。
　　5　近
　　茉一看，抓过画报喜不自禁地“啊”出声来，松开了顶住房门的手，使劲盯着画报看。
　　6　特
　　茉手中的画报，自己的照片对她笑着。
　　7　中近
　　孟先生带着笑推门进来，看着激动地看画报的茉说：“你出名了！”
　　“真是太好了！”茉高兴地说，“哇”地一声扑到孟先生怀里。
　　8　中，弯轨跟移，略升格
　　孟先生顺势一把揽住茉，另一手轻轻搭住她的腰际，没等她反应过来，搂着她将她紧紧贴住自己。
　　9　近，弯轨跟移，略升格
　　茉感到又惊又喜一种晕眩的快意，而后刚意识到不妥时，两人已经相拥出画。
　　10　特
　　茉的腿在旋转中不断后退，至床边被床沿一拌，倒下。
　　11　近…特，移，略升格
　　在床上，茉赤裸的腿滚到镜前，镜头移过茉扒在孟后背的手，落在手中握着的《良友》杂志上。
　　16　汇隆照相馆　　外　　日（1937年7月）
　　1　特…中，移推
　　橱窗里摆着镶在镜框里茉的《良友》画报封面照。（镜头移至）敞开的大门，（移入）店堂柜台上，坐着茉母，她默默地抽着香烟。
　　17　舞会大厅　　内　　夜（1937年9月，怀孕2个月，梦幻晕眩）
　　1　特写…中景，跟移
　　一部小餐车上推出一人多高的插有十九支燃烛的塔形蛋糕。（画外音）众人合唱生日祝歌。蛋糕推到了茉跟前，在周围朋友们的簇拥下，茉满怀欣喜望着蛋糕和两边唱歌的男女明星。
　　2　近
　　歌声中茉凑近十九支蜡烛，深深地吸口气，用足气力向蜡烛吹去。蜡烛太多，她频频换气，几次才吹灭。歌曲在茉吹灭蜡烛前唱完，众人鼓掌，瞬时间灯光大明，众人欢呼。（画外音）爵士乐响起。


　　3　小全
　　舞厅内灯光大亮，欢快的爵士乐中众人涌向舞池跳起swing。
　　4　中　（舞蹈）
　　5　中　（舞蹈）
　　6　中近
　　年长女演员递给茉一把餐刀，茉被男女明星们簇拥着给大家切分蛋糕。
　　7　近
　　茉举起一块蛋糕递向旁边。
　　8　近
　　孟先生端着葡萄酒杯和别人讲话，斜眼看着这边。
　　9　中
　　前景是晃动跳舞的人头，后景是各种肤色组成的联合国乐队陶醉的演奏。
　　10　中近
　　导演穿过跳舞人群，走到茉面前邀茉跳舞，茉巧妙地塞给他一块蛋糕，闪过他。导演尴尬地吃蛋糕。
　　11　近
　　年长女演员会意地看到这一瞬间，脸色难看。
　　12　中
　　前景是跳舞的人群，后景孟先生正与乐队首领耳语，交待着什么。
　　13　中　舞蹈
　　14　中　舞蹈（舞蹈当中，音乐渐变为《茉莉花》前奏）
　　15　中　舞蹈
　　16　近，环移
　　茉站在舞台上唱歌，（环移）歌声悠扬迷醉。
　　17　小全
　　舞池中的舞者在悠扬的乐曲中如痴如醉地翩翩起舞。
　　18　近，移
　　茉如醉如痴地唱着，乐手们迷醉地演奏。
　　19　近
　　茉背为前景，后景是舞动的舞者。
　　20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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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景舞者，后景台上茉唱完一段刚歇下来，等间奏时忽觉心翻，干呕一下。
　　21　近
　　一边的孟先生有所察觉，收住笑容。
　　22　近
　　茉以为没事欲继续，接着来了个更大的恶心，一记从胃囊深处翻起来的干呕，使她无法再唱。
　　23　近
　　孟先生感到严重，看着茉的方向出画。
　　24　中
　　几对舞者察觉到，停下来扭头看着这边，惊奇不已。
　　25　近
　　茉控制不住，拿出手绢转身走下舞台。
　　26　近
　　台边一角，茉捂嘴走入，身后走来孟先生。（此时音乐渐停）
　　27近
　　孟先生脸上显出特别的焦虑和惊讶。
　　28　小全
　　舞池中所有的人停下来看着这边。
　　18　小型私人诊所　　外　　夜
　　1　小全…中，推移
　　孟先生轿车停在门外，一会儿，孟先生从门里出来（推移）走近车门。
　　茉探出车窗急切问：“医生怎么说？”
　　孟先生神色凝重，将一本病历卡递给茉看：“确定了……”后转身出画，茉看病历。
　　孟先生坐入驾驶座，茉神色惊慌：“那怎么办啦……”
　　孟先生坐定，呼口气：“我跟朱医生约好了，星期三来做手术。”
　　茉：“啊？手术？”
　　孟先生：“别怕，不用开刀，小手术。”
　　茉抬起头看远处，像是自语：“是么。”
　　19　小型私人医院　　内　　日
　　1　中…中近，摇移
　　诊疗室的屏风后模糊的人影晃动，听到金属器械发出的叮当声。


　　随一名护士端着医疗器具走进屏风，（镜头拉开，摇）一张申报先入画，孟先生举着报看，茉后入画。二人坐在候诊室椅子上，茉神色不安地左顾右盼。（画外音）远处飞机飞过和零星的枪炮声，没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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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茉（5）
2　近
　　茉坐立不安的神态。
　　3　特
　　房间里一只乌黑的八哥在鸟笼里东张西望，说了一句话。
　　4　近
　　茉一惊，抬眼看八哥。
　　5　近
　　孟先生从报纸后抬眼，悄悄看一眼茉。（画外音）传来一个妇女的呻吟，像呕吐又像打嗝。
　　6　近
　　茉侧身回过头，脸色苍白，无望地将视线转向孟先生。
　　7　近
　　孟先生从报纸上抬起头来：“别怕，一会儿就好了。朱医生医术相当高明。”
　　8　中近
　　茉摇了摇头：“我怕。”
　　（画外音，屏风后）朱医生：“别怕，忍一下。”随后一阵剧烈的响动。
　　茉瞪大眼睛倾听，整个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画外音）妇女一声凄厉的尖叫，茉猛然站起，孟伸手一把抓住。
　　9　中近，摇
　　茉被拉住，孟站起入画：“你怎么了？”茉惊恐地：“我不做这个手术了。”孟脸沉下来，扶着茉的肩：“别耍小孩子脾气，这个手术非做不可。”说着拉茉坐回原处。
　　10　中近，摇
　　屏风里走出一个女护士，手中托盘里堆着带血的棉球（跟摇），托盘滑过茉脸前，镜头停在茉脸上，茉睁大眼睛盯着托盘。
　　（画外音）一声痛苦的长嘶，十分恐怖，连孟先生也被吓了一跳。茉突然从长凳上跳起（镜间升格）。
　　11　近，升格，跟摇（正面）
　　茉跳起。
　　12　近，升格，跟摇（侧）
　　茉跳起出画。
　　13　中…小全
　　诊所门口（自内向外拍）茉跌跌撞撞跑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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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私人医院　　外　　日（微微晃动，不安、不祥之感）
　　1　中…中…中近，摇，推
　　茉从门里逃出，直奔向小汽车（跟摇），一只手已抓住汽车的门把手。孟紧跟入画，捏住她的手臂，孟：“听话，跟我进去。”
　　孟的手欲掰开茉抓住车门的手，（上摇）茉挣扎着躲向一边，对着逼向自己的孟求饶：“送我回去，求求你送我回去呀！”孟不耐烦地：“你怕什么？你到底怕什么！”茉突然委屈地哭起来：“我……我怕疼，我怕极了！”孟停住不动。
　　21　公寓房间　　内　　夜　　雨
　　1　特…全，摇移
　　窗口，屋外大雨滂沱，风从半开的玻璃窗吹进来，拂动着白色的窗帘。（摇至）房间里显得空荡，凄凉。敲门声响起茉没反应。
　　2　全
　　茉蜷缩在床上目光呆滞，愣着。
　　（画外音）敲门声继续。孟：“开门，快开门。”茉面无表情，不理。
　　（画外音）孟继续说：“你听我说……”茉起身出画。
　　3　小全
　　茉坐起大声对门口：“我不去！”
　　孟（画外音）：“阿茉头，你不要糊涂，不做手术后果不堪设想！开开门，你听我说。”
　　茉有些犹豫，想想，站起身：“我不听，我不去！”
　　（画外音）敲门声加重，孟先生变得不耐烦：“开门，开门啊，你开门好不好！”
　　茉不理睬，索性又躺下。
　　4　近
　　茉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
　　（画外音）孟先生的话语和敲门声停止，说了一句什么离开了，走开的脚步声。
　　茉抬起头仔细一听门外没了动静，突然一跃而起。
　　5　中近
　　茉背身跑入，开门。
　　6　近（从外向内拍）
　　房门打开，茉跑出门，站定。
　　7　全，茉主观（锦江宾馆）
　　空空的走廊，（画外音）远处的枪炮声。
　　8　近（从外向内拍）
　　茉悻悻然关上门。
　　9　中近


　　茉走近窗口探头向下望。
　　10　小全，茉主观（车墩）
　　大雨冲刷着街道，孟先生打着雨伞在楼下焦躁地徘徊。
　　大风猛然掀翻了雨伞，孟先生费了好大劲才收回来。
　　22　公寓房间　　内　　晨
　　1　特…近，摇
　　床边茉的一双拖鞋，（摇起）过床头柜上的摆设：镜框、台灯、耳环、茉莉花花露水瓶等，摇至床上和衣熟睡的茉（对比前场环境枪炮声和大雨声，此处格外安静）。
　　画外似乎有轻轻的敲门声（幻听），茉睁开眼，仔细辨听，却没声音。刚一闭上眼，又有敲门声（幻听）。急忙爬起。
　　2　特…小全，跟移
　　茉脚入画，穿上拖鞋，跑向门口。茉打开门，向走廊上一看。
　　3　全，茉主观（锦江宾馆）
　　走廊上空无一人。
　　4　小全
　　茉回身，关上门。（画外）窗外一阵日本军乐声伴着整齐、浩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茉急忙跑向窗口。
　　5　近
　　茉打开窗，巨大的音响扑面而来。她惊讶地探头往下看。
　　6　全，俯，升格，茉主观（车墩）
　　楼下马路上，全副武装的日本海军陆战队以四路纵队行进而来。红白色日本海军军旗迎风招展，军乐伴着脚步声无穷无尽地回响在狭窄的街道上空，空中无数彩色传单随风飞舞。
　　7　近
　　茉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不祥，转身出画。
　　23　公寓楼梯　　内　　晨（新城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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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茉（6）
1　特，升格
　　茉穿着拖鞋的脚疾步下楼梯。
　　2　全，升格
　　茉匆匆忙忙从公寓旋转楼梯急奔而下。
　　24　华星影片公司片场　　内　　日
　　1　全…中，俯，摇
　　片场空空荡荡，一片狼藉，两三个工人在搬运杂物。（摇至）屋顶灯架，一个照明工正在拆卸灯具，发出空旷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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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外音）茉：“师傅！”照明工扭头下望：“啥人啊？”
　　2　全，俯
　　茉（穿着拖鞋，喘着气）抬着头问：“人都去哪里了？”
　　（画外音）灯板上的照明工：“是你啊……你还来干什么？散伙啦！”
　　3　近
　　茉：“什么散伙？”
　　4　小全，仰
　　灯架上的照明工正拆下灯具往上提：“人都走光了。”
　　5　近
　　茉懵里懵懂，（画外音）照明工：“赶快去领最后一笔工资，不知道还有没有……”紧接着“哎哟”一声，随即画外灯具摔落的声音，茉一惊。
　　6　特
　　摔碎的灯具。
　　25　华星影片公司化妆间　　内　　日
　　1　全…近，摇
　　化妆间内一片狼藉，每个人的化妆台屉柜大开，（摇至）近处化妆镜，茉镜面内入画，看了眼自己，望向别处。
　　2　中
　　茉环视周围，听到衣橱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转身走近大衣橱，一拨衣架。
　　3　中近
　　衣服拨开骇然露出一对紧紧搂抱的偷情男女，那是导演和年长女演员。女演员衣衫敞开，酥胸半露。两人尴尬惊慌。
　　4　中近
　　茉微惊，直问：“孟先生呢？”
　　女演员一边紧衣一边走出衣柜：“你怎么在这里？你没走啊？”
　　茉不解：“去哪里？”说话间导演从两人中间含糊其辞地溜走。
　　5　中近
　　女演员：“你那个孟先生，卷走全部股金，逃到香港去了。我以为你也去了呢。”说着尾随导演走了。
　　6　近，反打
　　茉如雷贯顶，看着女演员离开的背影，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手足无措。
　　26　公寓房间　　内　　日
　　1　近
　　茉愤恨地撕扯着那件带蕾丝的睡衣，睡衣被撕成碎条，撕到一个死结处，扯也扯不动，一把扔开。


　　2　特，升格
　　撕碎的睡衣飘然落地。
　　3　全
　　茉坐在床边，喘着粗气。（画外音）一会儿，响起轻轻的敲门声。茉期盼地一跃而起奔出。
　　4　近，外向内
　　门打开，茉的表情由期盼变失望，略带诧异。
　　5　中近，反打，茉为前景
　　门口站着公寓管理员和一个邮差，邮差上前递上一张单子：“茉小姐，您的汇款单。香港来的。”
　　6　近
　　茉眼睛一亮，接过汇款单，低头看着。
　　7　近
　　管理员面色尴尬，吞吞吐吐：“茉小姐，是这样的，时限快要到了，假使你想要住下去，必须再付房租……呃……我也是没办法……”
　　8　近
　　茉抬起头打断：“这房子不是付过款了吗？”（画外音）管理员：“是付过了，但付的是一年的租金。”茉：“对呀，不是一年么？我才住了半年呀。”
　　9　中近
　　管理员面露难言之色，搓着手想了想说：“反正孟先生已经远走高飞，我就向你抖个实情吧……你住进来之前孟先生已经租过半年了，那会儿是另外一个女演员住这儿。”
　　10　近
　　茉的脸色难看，迟了好久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有些颤：“我明白了……”说着把汇款单扔给邮递员：“给我退回去，我不要他的臭钱。”转头对管理员：“你放心，我不会赖在这儿的。”
　　11　近
　　茉扑进画，背对镜头倒在枕头上，过一会儿转回头，满眼是泪。茉忽然发现枕头上有什么。
　　12　特
　　枕上几根长发。茉手一把抓起枕头出画。
　　13　小全
　　茉举起枕头往地上狠狠一摔，屈辱、愤恨、绝望。慢慢转头看向床上枕头处，停住。
　　14　特
　　原先被枕头覆盖的地方，露出那瓶花露水。响起画外童谣声：
　　……八一三，八一三，东洋乌龟掼炸弹。
　　东勿掼，西勿掼，齐巧掼嘞隔壁阿姨的汰浴间，
　　吓得阿姨连忙赤嘞屁股逃出来……
　　27　公寓大堂　　内　　晨（1937年12月，怀孕4个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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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特，摇（黄浦区委）
　　画外童谣声中，老式电梯降下，门开，露出茉脚和手里提着的两只箱子，走出电梯。
　　2　特，横移（新城饭店大堂）
　　茉的腿（手提两箱）走过大堂，进入转门，画外童谣继续。
　　28　公寓大门　外　　晨
　　1　近（新城饭店）
　　（画外音）童谣结束时，茉从转门走出，阳光照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2　小全（新城饭店）
　　茉神情恍惚地走下台阶，闲候在外的一个黄包车夫立即迎上来帮她提箱子。茉上了黄包车，车夫将箱子放在车座，用绳子捆扎后，抬头问：“小姐准备去哪儿？”
　　3　近（新城饭店门外）
　　茉：“随便。”（画外音）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