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2-彼得·杰克逊:从嗜血王子到指环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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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意想不到的“艺术片”尝试让很多影评家和制片商感到不知所措。这两类人通常是一边声称希望看到原创性的电影,一边却在偷偷地把所有东西分门别类,好让自己的工作变得更容易一些。《罪孽天使》之后的两部作品——一部古怪而充满灵感,另一部情节曲折且引人入胜——同样几乎无法进行清晰的阐释,只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天才总是憎恨那些简单而浅薄的解读。
1995年底的某个礼拜天晚上;《被遗忘的银色》首次在新西兰的电视屏幕上亮相。这次带有传奇色彩的播映让很多人相信:史上第一部全长故事片、第一部彩色片以及第一部有声片都是一个被忽视的新西兰年轻人的功劳!当这个恶作剧式的谎言被揭穿时,许多愤怒的观众写信给电视台的编辑,责问为什么一个政府传媒机构会参与到这样一个谎言中来。而导演本人则受到了暴力恐吓。
如果你是在《被遗忘的银色》和由迈克尔·J。福克斯主演的《恐怖幽灵》——一部打算以史诗级的鸿篇巨制打入好莱坞市场的失败之作——之后结识杰克逊的,你可能会觉得他是一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新西兰的嗜血王子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狂欢着,不管周围如何的危机四伏,仍不忘塞进成堆的黄色笑话——这是我们很容易想像到的场景。但是,如果你需要展示的是一部至少包括十五个主要角色以及整个虚构的世界的“托尔金幻想曲”,很多比杰克逊底子厚得多的人都难免栽跟头。但是,杰克逊居然毫发无伤地挺过来了!
早在着手改编托尔金之前,杰克逊在奇幻电影领域就已经小有名气了。《肥宝秀》用木偶和血浆营造出的场面之极端,以至于美国一个介绍低成本“B级片”的专栏都警告“多数观众将会感觉影片有点过分”!《宇宙怪客》则一直保持着新西兰历史上最高票房的纪录,随后发行的录像带和DVD更是为杰克逊在全球范围内赢得更多的影迷。他的第三部电影《脑死亡》则更是令法国和美国的媒体震惊乃至疯狂。尽管作为一部“邪典电影”[1]邪典电影(Cult Moive):专指一些在小范围的影迷中造成了类似宗教般影响力的影片,通过这些影片,一些人物对话、造型、道具等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邪典电影大多数涉及恐怖、暴力、血腥、科幻等题材内容。[1],它在美国并不算成功,但在欧洲则要好得多(在英格兰的录像带租赁榜上最高升至第四名)。我们姑且不提《指环王》三部曲所造成的巨大的互联网效应,单就介绍杰克逊的网站数目之多就可以看出,他的每一部电影几乎都已经具备了邪教般的地位。
《彼得·杰克逊:从嗜血王子到指环王》 此地由疯子接管一个难以捉摸的名人
早在矮人和半兽人走上银屏之前,彼得·杰克逊就已经是个名人了。他在自家草坪上接受媒体拍照的次数要远远超过任何一个本土电影人——一会儿笑眯眯的,手里拿着链锯;一会儿又站在为最新一部影片设计的动物角色旁。你也许可以说这些都是露骨的公关手段,但在一个优秀本土影片总是被好莱坞商业宣传的海洋所淹没的国家里,这样做是很必要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尽管你很难找到什么证据证明彼得·杰克逊对衣着时尚有兴趣,但他面对媒体的形象的确在逐步改变。早期那些留着孩子气的卷发的照片使他看上去越来越接近标准的美国青年导演形象——杂乱的胡须、眼镜、T恤衫。而最近的一张照片说出了另外一些东西,那就是当他在天马行空地构思新的电影画面时,他的双脚始终是踩在祖国新西兰的土地上的。
这个来自惠灵顿附近一个海边小镇的年轻电影人,一夜之间(这被证明其实只是记者们一相情愿的想像而已)成为“邪典电影”的风云人物——谦逊,睿智,能够把血腥的电影营造得像是世界上最健康的事情。然而即使在功成名就以后,他对那些跟他不合拍的人还是不依不饶,这和他平时低调寡言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些不满多是针对新西兰电影委员会(New Zealand Film mission,简称NZFC)的,这个组织受政府的委托资助本土大多数电影的制作,杰克逊的最初三部电影都是在这个机构资助下完成的。多年来导演和这个委员会的关系就像他的每一部电影一样,风起云涌,冲突不断——这段时间的故事,本书第十一章会有详细的介绍。其中一个事例发生在1990年代末,他似乎把自己当成了电影委员会的“修补匠”,他在接受娱乐杂志《综艺》(Variety)的采访时说:“要么想办法改改NZFC的毛病,要么就离开这个国家,两者只能选其一。”他总是毫不留情地攻击委员会,希望他们能更友好地对待电影工作者,为此他赢得了很多人的支持。2002年的最后几天,当《双塔奇兵》在惠灵顿大张旗鼓地举行首映式的时候,杰克逊和NZFC的关系降到了最低点。出于对委员会拒绝偿还一家破产的本土电影公司对他欠下的债务的愤怒,他公开收回了对两位委员会高层官员参加首映式的邀请。
《彼得·杰克逊:从嗜血王子到指环王》 此地由疯子接管视觉的幻象
杰克逊的梦想给那些魔力已经枯竭的电影类型重新注入了活力。现今的恐怖、科幻电影总是直接把另一个世界推到你的面前,让你去接受那些新的物种或是奇观。但这些电影中有很多都在破坏奇幻电影这一流派的形象,因为在所有这些空有外表的“花瓶”背后总是缺乏让人满意的叙事。
杰克逊的电影从来没有落入这样的陷阱,这一点也许有点不可思议,尤其是考虑到他对电影特效技术细节的狂热——这种狂热将会驱使他成为这个星球上最大的电影特效工场的合伙人之一,此外他的第一部作品甚至根本没有脚本。当代幻异电影的脚本写作如此缺乏新意,可以肯定这部分是由于那些特技奇观可以轻易换来观众的惊颤。而在彼得·杰克逊的绝大多数电影里,我们依然能隐约看到那些真正的魔术师的把戏。
同样是他,在童年时代就对雷伊·哈瑞豪森的《杰森和亚尔古英雄》里的怪兽和电视片《雷鸟神机队》中那些木偶营救行动如痴如醉。哈瑞豪森和《雷鸟神机队》的制作者格里·加德森都喜欢用幻异的战斗场面和惊险刺激的特技来惊吓观众,而这些场面大都使用模型和木偶来呈现。杰克逊自有一套吓唬观众的手段,而且更加生动:他的第一部全球公映的电影刚刚开始几分钟,观众就看到有人的脑袋被崩掉了。除了热衷于用夸张的画面惊吓观众之外,杰克逊的作品还流露出一种固执的天真。他喜欢捉弄观众,让他们发现自己之前是多么愚蠢,但他的电影又极少有故弄玄虚。作为一个资深的“马提—派松”(Monty Python)迷,杰克逊的早期电影总是会用一些荒诞的手法来消解惊悚或恶心的场面。
史诗电影《指环王》体现了杰克逊电影创作的日益成熟。《护戒使者》使用了比以往更多的特技效果,更多的虚拟现实场景,但这一切都是为了营造一个“可信的”宇宙。这个宇宙是如此的宽广且复杂,以至于托尔金迷们认为它永远不可能被完整地搬到银幕上去。杰克逊那些捉弄观众的把戏在《护戒使者》里是行不通的,幸运的是杰克逊自己深知这一点——这部电影呈现了一个田园诗般平静、同时又处处透露出危险与邪恶的世界。
“底部”[1]此处所说的底部(down under)有一语双关之意,在说明新西兰本土电影不受重视的状况外;“底部”在口语中也指新西兰和澳大利亚这两个处在南半球,即地球底部的国家。本书中有多次类似的用法,但译者的处理视具体而定,有时直接译为新西兰或澳大利亚。[1]的电影在新西兰;“电影”和“名人”这两个词是很少出现在同一句话里的——至少在形容本土电影人的时候是这样。自20世纪初以来这个国家出产了数量巨大的电影,但先驱者们的名字依然不太为人所知。新西兰稀少的人口——在1931年仅有约150万人——很难为这个“赛璐璐[2]电影胶片的材质,通常用来指胶片。[2]+声音”的产业提供理想的市场。这个国家的经济支柱来自一些更实际、更传统的行业:出口到母国英格兰的肉类和黄油是这一百年间主要的经济动力。
默片时代的电影投资潮过后,1940——1970年间只有三部本土电影问世,这样的产量显然很难制造出能吸引观众进影院的明星来。但在1970年代晚期,第二波本土电影天才宣告了他们的横空出世。1980年代早期新西兰电影进入“黄金时期”;“第二波”的势头看上去几乎不可遏制——每年都有众多热情的观众前来观看最新的电影;在海外,从《魔鬼动出战》这样的恐怖片到散发着忧悒气息的艺术电影《意外的陌生人》,各种电影节都向新西兰电影张开了双臂。然而,尽管得到了全球的赞誉,比起邻国澳大利亚,新西兰的“电影印钞机”还是少得可怜。而本土电影明星的制造速度之慢也和整个产业的发展同步。
面对国内有限的资金,很多新西兰电影人选择了那条彼得·杰克逊一直拒绝走的路——移居好莱坞发展。本土电影人在美国发布的作品表现不一,从《雷霆穿梭人》这样的垃圾到《惊爆十三天》这样的实力之作;从娱乐片《年轻枪手Ⅱ》到与众不同的《美梦成真》。而其他像伊恩·缪内这样的全才则留在国内拍一些成本低得多的影片。
好莱坞依然像一块磁铁,吸引着世界各地的电影人。他们中的一些人梦想着能到洛杉矶捞一笔钱,然后回到家乡拍自己喜欢的电影。出于种种原因,这些梦想大多都没有实现。像彼得·韦尔、莱瑟·霍斯特罗姆这样有才华的外国人成功利用了好莱坞的资源,而另一些人则成为好莱坞“机会主义+保守主义”这一古怪策略的牺牲品,他们最终放弃自己的理想,选择了一种更容易的方式——用数目可观的资金做千篇一律的工作。
美国的电影人有时也会到新西兰来冒冒险,因为这里的税收较低,并且有很多尚未开发的外景地。但像《指环王》三部曲这样完全在这里拍摄就有些不寻常了。投钱给一个新西兰导演,让他在自己的故土拍片,这对一个好莱坞制片公司来说是很罕见的。更为罕见的是这笔投资还是一线影片的规模!
新线公司(New Line Production)对彼得·杰克逊的能力的信任显然得到了回报。但如果我们回过头来看,这样的信任在杰克逊自己所在的国家从来都是匮乏的。新西兰人依然保持着他们贬低自家人的超强能力。这里的人们以嘘自己的橄榄球队而闻名,即使是在赢球的时候。偶尔有时(毫无疑问这是非常罕见的)会有优秀音乐家在本土获得成功,但也只有当他们打入北美排行榜的前五名时才有可能。与此同时;“新西兰人不擅喜剧”这个咒语还在继续留传着,尽管在舞台、电视和银幕上一直在展现着截然相反的景象。对自己的创造力如此缺乏信心,使得新西兰人把激情和头脑都放在了运动场上。
这种否定的传统目前正在受到各界的批评,批评者举出了大受欢迎的彼得·杰克逊这个例子,这对他们帮助很大。新西兰的国民从来都不太适应“艺术”的挑战,杰克逊对他们来说是个完美的“艺术家”的典范。穿着短裤,戴着约翰·列农式的眼镜的他,看上去像个“睿智的农民”。他举止彬彬有礼,从不高声说话。但毫无疑问他是个有种的家伙,在他平和的外表下隐藏着某种自信,让他敢于驾驭像《金刚》和托尔金这样的幻异经典。除去这些经典之外,杰克逊的电影大多是很新西兰的,虽然这种充斥着血浆和怪物的故事不可能是每个人的最爱,但他对那些假模假式的艺术家做派的厌恶正是新西兰精神的写照。
本书接下来的章节将着力展示“新西兰性格”中的脚踏实地和“有可为”的态度,这种观念在杰克逊的电影生涯——从低成本血腥电影的大师到世界电影的中坚力量——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作者即将讲述的是关于僵尸和梦想家,关于喷溅的鲜血和哈比人的故事。更为重要的,这是一群才华横溢的电影人的故事,他们迥然一身,仅凭特立独行的创意和一份自嘲的勇气,精打细算着有限的资金,制造出各种怪兽,或是让死人重获生命。
《彼得·杰克逊:从嗜血王子到指环王》 开端在我的记忆里他就是个纯洁无瑕的人
在我的记忆里他就是个纯洁无瑕的人。
——童年伙伴安妮·莫里斯
他继承了父亲的性情和母亲的果断。
——杰克逊家的朋友简·沃特森如果跳上一只巨鹰,从伦敦的国会大厦向西北方向飞25公里,你最终会飞越一个小池塘,这是一个幽谧的三角形池塘,里面住着一群鸭子和一棵半身浸入水中的树。池塘毗邻一个名叫申力的小村庄的主要街道。在池塘和附近的酒馆之间是申力最著名的建筑——一座形状古怪,类似一个蜂巢的小型监狱。
1974年,本地一家报纸刊登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12岁的男孩和他的父母站在这个池塘边。照片旁注明这是一个来英格兰度假的三口之家,正在游历申力以及别的一些古老的地方。这在当天算不上什么大新闻。
照片中的男孩名叫彼得。多年之后,他将长出一脸的胡子,他将用割草机对僵尸进行大屠杀,他将改变一个国家电影工业的面貌。但在1974年的那一天,当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彼得心目中的头等大事可能是造访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飞行器博物馆。而巨鹰则是他即将读到的幻异小说中的角色。
申力这个英格兰小村庄对彼得·杰克逊的故事来说是个完美的开头。和众多新西兰小村镇差不多的是,申力给人印象最深刻的不是人口的数量——当地人总是充满怀念地说起村里有十二家店铺的时光,而是它那顺着主街道向远处延伸的形状。这不是什么有魅力的或是伟大的地方,尽管它的周围也曾经遍布着豪宅,供那些周末从伦敦逃离的有钱人休憩。
对电影迷来说有钱人就在南边,距离托尔金巨鹰飞过的地方五公里,有一个名叫博尔翰伍德的小镇。这是欧洲最著名的电影重镇之一。许多经典就是在这个有时也被称作艾尔垂伊的地方拍摄的,如《轰炸鲁尔水坝》、《闪灵》和《星球大战》。几十年来,这一带的居民经常可以在路边撞见在拍片的演员,甚至在申力。
彼得·杰克逊的母亲于1920年3月29日出生在申力附近的一座镇子。在那个年代,从申力到博尔翰伍德的摄影棚这段简短的旅程几乎和坐船到新西兰一样遥远。她很快成为“夹心面包里的果酱”——她是家里惟一的女孩,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两个弟弟。这样的环境赋予了幼小的琼·拉克直率的性格。
我生长在一个男人的世界。和兄弟一起长大使我只有玩男孩的游戏……来到新西兰的时候,我参加了妇女板球俱乐部。我被安排当捕手和开场击球手,因为我是参加集训的人当中惟一不害怕那个硬邦邦的球的人,这得益于我的童年。我和妈妈很亲近,我们经常并肩对抗家中的四个男孩和一个父亲。
拉克夫人[1]琼·拉克的母亲,即彼得·杰克逊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