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幸福观-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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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的天下疆土。它们将包括欧洲、东亚、南海、北亚(西伯利亚)、西亚(中亚与印度)、南美、北美、中美、澳大利亚与非洲。但这些“十洲”都不过是短命的过渡。在这次彻底的世界性归并之后,将会产生被纯粹数学化分割后的世界格局,在这个世界格局之中,民族利己主义将无处藏身,这一切将为“大同”的理念做充足的准备。在世界被一百条经线与一百条纬线分割之后,世界将仅仅依据经线、纬线的网络分为一万个国家,就如同新生儿被依据他的出生地区别一样。然而,这些领地(土)的划分并不是行政区划的基础,有两个原因:其一,它们还包含了广大海域。其二,也是更成问题的一点,是它们在大小上并不完全相等,因为即使它们的经纬线具有相等的长度,但它们的宽度却并不一致:在赤道附近,构成的领域将接近正方形,但在南北极点附近,他们的长度、宽度却变得狭窄,好比玉米尖的纹路。虽然如此,康有为还是将自己卷入了对于土地长短级别更为复杂的计算中,计算如果四百华里,换算成公里各洲的面积如何(按照比例,1华里=0575公里,则四百华里约为230公里)。带有随意性地,康有为将此数值换算为一百英里(一英里=1609米,即约161公里),而这个数据成为他的基本数据单位。在将这些大洲依据西方数据划分之后,他再将这些地域依照级别进行划分。复杂的计算,加上一些印刷错误,康有为计算出了5238个级别(这个计算结果略有偏差,实际上应当是5158个),分别分配给不同各洲,亚洲(1700)、欧洲(370)、北美洲(860)、南美洲(650)、非洲(1155)和澳洲(423)。
这些代表长度的不同级别名称(依据经线而设定),构成了整一的全球度量单位的基础:每一级(土,大约400公里)被分为十分(40公里);每分之中分为十里,每里之中分为十量,每量之中分为十引,每引之中分为十丈,每丈之中分为十尺,每尺之中分为十寸。其他的度量单位也据此相对统一,其中金钱的度量也是依据十进制的系统。在中国历史上,继秦始皇的帝国统一度量衡之后,度量衡的确立往往能够对人产生情感上甚为奇妙的影响。但是,在世界范围内提出一个统一的时间系统,甚至是更为重要的提议。每年的历法依据太阳而设定(阳历),甚至在中国,也只有在一些固定的节气才依旧保持依据月亮的阴历。年份的表示,在“大同”世界建立之后,最终也将得以统一,那些曾用基督教时间表达的事件,最终被简化表述为:“在公元多少多少年”康有为并不相信“公元零年”在未来已然有必要存在,因为世界范围内拒绝战争的要求,已经表现为走向世界之国(world state)的第一步。他计划将1900年,即在海牙国际法庭设立之后那一年,确定为“大同世界”的元年。这一年恰巧也接近于中国干支纪年的新一轮开始,在中国历法意义中,其体现出的“更始”之意,也符合他对一个新统治时期开始的要求。
308康有为在统一世界语言方面也下了许多心力。这部分得益于世界语在1887年的发明。世界语在中国当时收到回应,决非偶然。与他的许多同代人一样,康有为深深地为中国不同地区操持不同的语言,其间连接的纽带仅为统一的书面语这一问题而困扰。莱布尼兹所提出的,为世界的学者设立专门的统一语言,其原因也在于此。他批评中国语言的原因之一,是中国人要掌握这门语言必须花费相当大的精力;更重要的一点,在于中文使中国人的民族主义情感得以继续存在。因此他建议,在过渡期,世界语应该与母语共同学习,到最后阶段,则要达到经过科学的学习,人们在交流中不管口头还是书面,都完全使用这种世界语作为表达工具:
第十一,全地语言文字皆当同,不得有异言异文。考各地语言之法,当制一地球万音室。制百丈之室,为圆形,以像地球,悬之於空,每十丈募地球原产人於其中。每度数人,有音异者则募置之,无所异者则一人可矣。既合全地之人,不论文野,使通音乐言语之哲学士合而考之,择其舌本最轻清圆转简易者制以为昔,又择大地高下清浊之昔最易通者制为字母。凡物有实质者,各因原质之分合,因以作文字;其无质者,因乎旧各。择大地各国名之最简者如中国,采之附以音母,以成语言文字,则人用力少丽所得多矣。许语言之简,中国一物一名,一名一字,一字一音。印度、欧洲一物数名,一名数字,一字数音。故文字语言之简,中国过于印度、欧、美数倍,故同书一札:中国速於欧、美、印度数倍;苦以执事谈言算之,中国人寿亦增于印度、欧、美数倍矣。惟中国于新出各物尚有未备者,当探欧、美新名补之。惟法、意母音极清,舆中国兆京相近而过之。夫欲制语音,必取极清高者,乃宜于唱歌协乐,乃足以美清听而养神魂。大概制音者,从四五十度之间广取多音为字母,则至清高矣;附以中国名物而以字母取音,以简易之新文写之,则至简速矣。夫兽近地故音浊,禽近空故音清;今近赤道之人音浊近兽,近冰海之人音清转如鸟,故制音者当取法於四五十度也。闻俄入学他国语最易而似,岂非以其地度高耶,制语言文字既定以为书,颁之学堂。助键十年後,全地皆为新语言文字矣。其各国旧文字,存之博物院中,备好古者之考求可也。
第六部分:曙光(1800年以后)第二节“大同世界”的幻影(5)
单一语言的使用,支持着新的世界政府有效运作的预想,这个世界政府由组成低级行政管理层的基层区域选出代表。这大致符合当下郡县级基层的现状。为防止个人崇拜或者权力过渡集中的现象的产生,首相(元首)职位将有意识地被忽略。由于元首的缺席,权力将被分化至数位部长:1,民部;2,农部;3,牧部;4,渔部;5,矿部;6,工部;7,商部;8,金部;9,辟部;10,水部;11,铁路部;12,邮部;13,电线部;14,船部;15,飞空部;16,卫生部;17,文学部;18,奖智部;19,讲道部;20,极乐部(掌人道极乐进化之事)等等。这些部长,还将由以下四个院补充:“众议院,反有关联之事及公共大政,二十部公议之,从其多数,随时随事举议长不为定位。上议院,全国各度各举一人,议全地法律职归大政,并掌大裁判、正教、文艺、评论之事。下议院,但有书记,无议员,传电话于各度,合全地各度之人公议之,一切法律、规则、财政,以此为极。公报院,全地各度公举数人,掌公共交互查报全地之事,报告全地,还告本部。”见《康有为》大同书,辛部,第四章。各级政府的机构也有相类似的组织结构。除了上议院由德高望重的老者组成以外,各级政府机构同样设有四个院。第2,3和4部合并归为农业部,第11,12,13,14和15部共同组成交通部(包括公路、航运和铁路)。
在这样的政府组织架构之下,重要的决议将由民众广泛的参与意见后产生,民众将得到幸福。从一开始,城市就将被建设在环境优美的地方,诸如岛屿或山丘。农民不再仅仅局限于在小村庄中度过一生,而将集中生活在巨大的农耕中心。由于交通的便利,每日去农田耕作的交通绝对不成问题。农耕中心将自发地形成文化中心。选出的耕作事物的主管,他将与他的被管理者组织成为当地政府,并逐渐自主处理事物。与农村的情况类似。在城市中的工厂与其主管者也起到类似的功能。它们一起构成世界之国的基层组织。这些基层的组织或者细胞,仿佛让我们回忆起何休的理想国中的经济单位。同样,类似的“人民公社”在康有为身死半个世纪后,在中国的大地上也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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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级、种族与家庭的终结
康有为相信,超越阶级这一人与人达到“大联合”的障碍,要比建立世界政府更为可能,因为已经有一个国家做到了这一点,那就是美国。与洪秀全一样,康有为也在暗暗地羡慕着这个国家,不仅因为这个国家自身是“新”国家的典范,而且还因为这个国家中的人民在平等权利的情况下和平的合作。美国作为一个现实的例证,使他对无阶级社会的论述更加完整。他当然没有忘记提及美国的财富,正是这一点令人羡慕,与印度及其种姓制度形成对比:
夫人类之生,皆本于天,同为兄弟,实为平等,见可妄分流品,而有所轻重,有所摈斥哉:且以事势言之,凡多为阶级而人类不平等者,人必愚而苦,国必弱而亡,印度是矣;凡扫尽阶级而人类平等者,人必智而乐,国必盛而治,如美国是也。其他人民,国势之愚智、苦乐、强弱,盛衰,皆视其人民平等不平等之多少分数为之,平之为义大矣哉,故孔子之於天下,不言治而言平,而於春秋三世进化,特以升平、太平言之也。
在他的书涉及消灭阶级的章节中,康有为引入了提及奴隶的主题,作为底层大众,同时也提及了妇女,作为生活贫困的第三类阶级。但是,他惟独细致地讨论奴隶(以及贱民),是因为他在对家庭与阶级差异消亡的讨论中,另外两类人群受到了不同的对待。在他令人吃惊地消除种族差异的目标中,康有为将自己表现为一个种族主义者。他“联合”的准则,是使各种族达到等同,而非仅仅在他们的差异中找到相同。在“大同”的世界中,他认为有不同种族的继续存在是不能令人接受的:“如果我们希望人类平等的联合,我们必须首先使人的外表与性格特征变得相似。”他所设想的,并不是各个种族之间的混合,而是使“更低”的种族接近于,或者被吸收进入“更高”的种族。他所建议的“在第40到第50纬度之间的语言”享有特殊的价值,在另一段论述中也得到了证明。他相信,生活在越高纬度的生物会发出更为可爱的声音(比如鸟类),而这一点在评判人类语言时也同样适用(更多的是在北部)。在这里,康有为已经显露出他对北欧人种的偏爱,而这种倾向,在我们现在的时代是令人不安的。这一点最为让人感到奇怪:他使自己承认在他的社会层次中,占有最高位置的是白种人,而非黄种人。尽管他假定有两种最为优秀的人种,白种人和黄种人,将继续共同存在下去,他的优生学的最终目标,实际上仍然是一致的趋近于白人的人口。这样的目标为他造成了困难:
311今世界中有白色种者,有黄色种者,有棕色种者,有黑色种者,面色绝异,神气回殊,如之何而能化之也?
于全世界中,银色之人种横绝地球,而金色之人种尤居多数,是黄白二物据有全世界。白种之强固居优胜,而黄种之多而且智,只有合同而化,亦万无可灭之理。吾见吾国人久游英,澳,或在国中族则精选饮食,能探西法之良而养生者,颜如渥丹,与欧人同。凡日食用煎牛肉半生熟,血尚红滴者,行之;之数月,而即如涂脂矣。若多、行太阳之中,拒受日光,游居通风之地,吸受空气,加以二三代合种之传,稍移南人於北地,更易山人於江滨,不过百年,黄种之人,皆渐为白色,加以通种,自能合化,故不待大同之成,黄人已尽变为白人矣。是二种者已合为一色,无自辨别,惟棕黑二种舆白人远绝,真难为合者也。
第六部分:曙光(1800年以后)第二节“大同世界”的幻影(6)
为了完成这最后的,具有非常难度同时也是必要的工作,康有为列出了数种方式,尽管在实施过程中或许激烈,但最终目标仍然是白种人与黄种人的融和,而预想目标的达成,则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第一,需要居住在寒冷地区如加拿大、斯堪迪纳维亚半岛、俄罗斯北部以及南美洲南部的居民进行大规模的迁徙。第二,应当鼓励深色皮肤与浅色皮肤人民之间建立良好的人际的关系(“人道的人”亦即“仁人”)。第三,通过让深色皮肤的人吃通常白人的食品,康有为相信通过这样的方法,在两三个世纪内能够制造出棕色皮肤的人种,而对黑人的融和却需要两三倍于使用这个方法的时间。这是通过三个步骤改造世界的另一种方法。
312康有为为达到人种的统一,所采取的多种多样必须却同时令人感到恐怖的方法,反映了传统中国在殖民过程中所使用的手段。而正是借助这些手段,中国才得以在历史上持续发展,由原来北方只占据一点点领土的小国逐渐向南方扩充它的领土。由于这是一个历史事实,我们就不可能理解,为什么中国被如此经常的描述为一个从来不曾进行扩张或殖民的国家。与此过程相伴随的,经常是土著深色人种的消失。因此,康有为为了实践他人种统一的理念,将这一过程描述为对中国南方土著人的驱逐与掠夺,并在达尔文主义的背景下将之与美洲印第安人、澳洲土著、玻利尼西亚土著人的命运进行类比,就不仅仅是出自偶然了。
在他看来,这些事件都不过是预见了终将到来的各个人种的融和。他的种族主义(也是中国式的殖民主义)与西方种族主义之间的区别,是他提倡而非拒绝种族的融和:假设的“高级”与“低级”种族之间的融和,而这种融和无疑是基于中国人无与伦比的自信。他特别明白地否定了那种认为这样融和的方式,或许会拖慢整个世界白人化进程,甚至或者会起到相反效果的争论。他很清楚地明白,正是生物论上的自卑感,才最终必然导向种族隔离政策。也因为如此,康有为的种族政策有更为人道的外表,尽管他的论述中充满了对黑人的偏见。奇怪的是,最无礼的种族主义(这一点在欧洲、俄国除外,同样如此,其政策是将少数民族迁徙至远方)并非是对自身成就的一种炫耀,而是与其他民族的隔离。中国略带强迫式的怀柔政策以及历经千年敌对民族的朝贡,无疑要比残酷的隔离政策更具有杀伤力,如同历史已经证明的,能够轻易的成为对于弱小民族残酷灭绝的准备性步骤。但是,它至少是一种仁爱的姿态,让弱小民族继续存有它或许仍是强大民族一部分的幻想。无论如何,创造一个统一白色人种的欲望来自康有为真挚的信念,他相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方法能够带来人与人之间的平等:
313夫大同太平之世,人类平等,人类大同,此固公理也。然物之不齐,物之情也。凡言平等者,必其物之才性、知识、形状、体格有可以平等者,乃可以平等行之。非然者,虽强以国律,迫以君势,率以公理,亦有不能行者焉。……故放黑奴之高义,林肯能糜兵流血以为之;而至今美国之人,不肯与黑人齿,不许黑人同席而食,同席而坐,不许黑人如头等之舟车,不许黑人入客店。……而以行色不同,犹共挤之……夫欲合人类于平等大同,必自人类之体格、形状相同始,苟形状、体格既不同,则礼节、事业、亲爱自不能同。
但是,如果康有为的理念,是相信解决“下层”阶级被奴役的问题,最终存在于他们不可避免地被有计划的废除的话,他在相当程度上成了一名较少偏见的、实现第三类被剥削的阶级——妇女——平等地位的支持者和鼓吹者。在他著述的导言章节,讨论人与人之间“第四界”的部分,“生理结构”(比如性)时,他写道:“吾今有一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