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结-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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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四个女将几乎同时出现,八道锐利的目光就像八把钢刀,全部集中在杜云飞的身上。
杜云飞哀求地说:“金姑娘!给我一点颜面……”
“在金家大院,除了我之外,别人的颜面都不重要……给我先搜搜他的身上。”
四女一涌而上,杜云飞似乎有转身脱走的打算,但他并没有那样作,因为他自知无法逃脱。
三个人架往了杜云飞,另一个则展开了搜身的工作,那娘们可没有避什么男女之嫌,搜得真仔细,最后在杜云飞的胯下搜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小鹿皮袋子,任何人都看得出,那只小皮袋中必定装了什么贵重之物。
袋中的物品倾倒出来,是二十来枚老毛子的金卢比。
金卢比闪现着黄灿灿的光芒,在云飞的脸色也泛黄了。
“云飞!”金线狐冷冶地笑着。“你发财了!”
“金姑娘!这是我省吃俭用的一点积蓄……”
“云飞!还是那句老话,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逼你说?——这些金卢比是谁给你的?”
“金姑娘!请相信我……”
金线狐打了一个手势,站在杜云飞身后的那健壮女子立刻用膝盖顶上了他的背脊,使他腹部挺起,站在他面前的那个抡拳狠狠地捣过去,三拳一落,杜云飞满嘴秽物,胃里的食物全都吐出来了。
“金姑娘……我……我……”
“云飞,眼珠子是黑的,黄金是黄的,银子是白的,谁会不爱?云飞!你只要说老实话,我不怪你……”金线狐的语气突然变得相当柔和:“云飞!说吧!何必自讨苦吃呢?”
裘文杰站了起来,他说:“我到外面透透气。”
“请你坐下,”金线狐的口气就好像在向她的手下下达命令。
“这是你的家务事,我应当离开。”
“请你坐下,这件事我应该明白地给你一个交代。”
裘文杰只得又坐了下来。
“云飞!你是说还是不说?”
“金姑娘!这件事不完全是为钱,那个人逼我,如果我不答应,他就教我在北大荒没有立足之地。”
金线狐的眼珠子抡了起来:“北大荒还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吗?”
“有。”杜云飞用力地说。
“谁?”
“金姑娘!如果你知道那个人之后,对你不会有好处。真的,请相信我,我是忠诚地在为你作事。”
金线狐的动作好快好快,她似乎想利用这个机会在裘文杰面前表现她的功夫,只见她一个箭步到
杜云飞的面前,接着又是一阵衣裳的撕裂之声。她手上有一把短、薄、犀利的小刀,刀尖正贴在杜云飞光裸的心窝上。
“云飞!我答应你不追究你犯的过失,只要你说出那个人是谁。如果你坚持不说,我一定下毒手,云飞!你应该了解我的个性。”
“是毕玉清。”
“毕玉清?”金线狐显然非常吃惊。
“是他,我绝不敢胡说,金姑娘!我求求你,先不要显露声色,暗暗查明白他是受了何人指使,目的是什么,再作定夺。”
“云飞!我坚守我的诺言,不追究你的过失,你委屈几天,暂时不要离开金家大院。”
金线狐挥挥手,那四个剽悍的女将将杜云飞带走了。
“裘少爷!情势好像愈来愈教人捉摸不定了。”
裘文杰没有说话,他对杜云飞所作的交代并不完全相信;这也可能是金线狐故意施展的嫁祸东墙之计,江湖上的丑陋把戏实在太多了。
“裘少爷:我曾经保证你的安全,目前由于情势混乱,我真耽心……”
“你可以随时撤销你的承诺。”
“这是什么话?我虽然是个女人,也同样懂得一诺千金,裘少爷!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你搬出客栈,住到金家大院来。”
“那样可能会对我的行动不太方便。”
“你照样可以进出自如,没有任何人会干涉你。”
“可是,有许多人却无法自由自在地来找我。”
“裘少爷!”金线狐皱皱眉头,似乎有措辞上的困难。“如果我说你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你一定不肯相信……这样吧!今晚暂时待在我这里,等我出去一趟,把情势稍作了解你再决定行止,行吗?”
“你要多久才能回来?”
“天明之前。”
“好!我等你。”
“我教人准备酒菜,再教人陪你……”
“不必如此张罗,给我一盏酽茶就行了。”
金线狐为了这位娇客作了一番安排,然后就匆匆离开了金家大院;她没有带任何人,显然,她要和毕玉清作一番深谈。
上弦月已经没入云里,星光黯淡,长街上漆黑一片,普通人在这个时候是没有胆子出门的。
金线狐当然不是普通人。
保安队中的队本部设在西头上的关帝庙里,金线狐一出金家大院,就快步往西头奔去。
前行不过百步,黑巷中蓦地闪出了两条黑影,这两个人显然是行动的老手,一亮相,就各自举起了右手,这是向对方打招呼,表明并无恶意。
虽然光线很暗,金线狐还是看清楚了这两个人的面貌,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金姑娘,莫老大请你过去说两句话。”
“人在那里?”
“西头的酸枣林。”
“你们为啥不去金家大院?却要等在路上?难道你们早就知道我会在深更半夜出门?”
“金姑娘!只因为莫老大交代过,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咱们俩的行踪,当时府上又有客人……”
“好了!转告莫老大,待会儿我会去。”
“金姑娘务必要来……”
“我知道。”金线狐说走就走,她对这两个人似乎还有所防范,立刻闪入小巷,走向僻街。
那两个人并没有跟蹑上来。
在关外,关帝庙并不多,金山镇这座关庙是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一座,据说建庙已经五、六百年了,香火虽不旺,庙却很大,后半部有十几间厢房,保安中队自建立以来就以这里作为队部。
站岗放哨的队丁背着长枪靠在上墙上打盹儿,脚步声惊动了他,一看是金线狐,睡意也全消了。
“哇!是金姑娘?”
“队长在吗?”
“在!在!在睡觉,我来给你报……”
“不必啦!我自己儿进去。”金线狐随手塞了一块老光洋在那队丁的手里。
虽然这是建自五、六百年的庙宇,由于占用多年,这后半部的厢房已经与一般民宅无异了,房里照样有火坑,一进去就感到一阵暖意。这儿金线狐也曾来过,自然是熟门熟路,毋需别人引导的。
毕玉清占用的那间厢房不算很小,除了一座坑床之外,还摆了几把椅子,一张公事桌儿,很有点儿气派。
房门没有上闩,半敞着,油灯还挑得亮亮的,这表示毕玉清还上床未久,毕玉清和衣躺在坑床上,面向里,他不但没脱衣,甚至连靴子还在脚上。
是喝醉了吗?金线狐心里在琢磨。就算是喝醉了,也应该有勤务兵侍侯他安歇呀?
“王清!”金线狐站在坑边,轻轻地喊了一声。
毕玉清没有回应,似乎睡得很沉。
“毕队长!”她的声昔略略提高了一些。
毕王清仍然没有回应。
金线狐和毕玉清究竟不是通常的交情,她伸手格在毕玉清的肩头上往外一扳,毕玉清的身子立刻翻转过来。
在这一瞬间,金线狐好像坠进了一个冰窖子,从头凉到脚,从裹凉到外。
毕玉清的心窝里插着一把刀,不见一丝血渍,他的脸色和生人没有什么两样,似乎死亡的时间还不太久。
是谁杀了毕玉清?是谁有这个胆子敢在保安队里公然杀人?保安队虽然不是多么厉害的衙门,可是,是谁胆敢破坏多年传下来的规矩,敢和六扇门中的公人公然作对呢?
蓦然,金线狐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飞快地自袖筒内拔刀,不过,当她明了情势之后,那把锋利的小刀并没有拔出来。
房门口只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是金天保。
“大妹子!”金天保的嗓门有些沙哑:“你来得正好!”
金线狐吸口气,将心神稳定下来,才慢慢地说:“一家子,你不会把我当作凶手吧?”
“当然不会,”金天保作了个手势,示意金线狐坐下。“在你来此之前,玉清就已经死了。”
“真没想到,”金线狐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大妹子,你能不能猜想到玉清为什么被杀?”
“难说!”金线狐想到了对方的身份,因此说起话来很谨慎。
“大妹子!你可曾想到王清死后会有什么恶劣的后果?”
“北大荒可能会大乱一场。”
“这件事要是让北安的总队部知道,下令彻查,在这北大荒玩刀玩枪,有过案底的恐怕都要倒上一点邪楣,——大妹子!我决定在晌午之前将这件案子压着,等你给我一个交代。”
“一家子!你要我给你一个交代?难道你以为……?”
“大妹子!我以为什么,我只是认为你在地方上,你在道子上都很有声望,透过你的关系应该可以找到正凶、找出个原因,免得等我奉命彻查时拖累到一些无辜的人……大妹子!
就算你帮我这个老哥哥的忙,行吗?”
“一家子!我先透点消息给你,毕玉清可能已经和道上什么厉害人物搭上了线,在干着什么邪事,他的被杀极可能是为了灭口……”
“大妹子!我可不想听这种含含糊糊的话,那个厉害人物是谁?他们勾搭着干什么邪事?
是谁杀了毕玉清?你都得给我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一家子!你……?”
“别讨价还价,这些年来我也帮了你不少忙,你就算回报我一点恩情,也不行吗?”
“一家子!为你卖命都是应该的,可是你也该为我想想:我在金山镇是罩得住的,在整个北大荒来说,我不算是什么脚色……”
“好了,大妹子!你也别在老哥哥面前客气了……现在,我再问你一件事:莫高劫来的一万八千两金砖头是不是已经落进了你的手里?”
“没有,”金线狐斩钉截铁地说。
“当真?”
“绝没有说假,”
“那就好,这一万八千两黄金是沾不得的……大妹子!时间不多,你快请吧!”
“一家子!我既然推辞不掉,那我也只有卖命而为了,不过,我要请求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一定要忠实地回答,不能有半点假。”
“你问。”
“我要知道裘文杰的真正身份。”
金天保的浓眉皱得很紧,半晌,他才点点头说:“好!我告诉你……大妹子!我要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要是泄漏了一些事实,咱们几年来的交情可就完了。”
“一家子!你放心,我明白轻重利害。”
“关于裘文杰的真正身份到目前为止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有一件事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当他用假公文将江洋大盗莫高劫走之后,北安总队部给我来了一通密电,教我不得干涉裘文杰在北大荒的任何行动。”
“那么,他是总队部派来的人了?”
“我不敢胡乱猜臆。”
“毕玉清知道这件事吗?”
“我曾经告诉过他:不要去过问姓裘的任何事。”
“毕玉清没有追问理由吗?”
“他问过,我没有给他答覆。”
“毕玉清被杀,到目前为止,有多少人知道?”
“外人只有你一个,队上的人绝不会将消息泄漏。”
“一家子!我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你?”
“此地。”
“我走了,”金线狐站了起来,“你放心,我会尽全力查明这件事。”
“大妹子!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而且要在晌午之前,绝不能拖。”
金线狐离开了关帝庙,她的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毕玉清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他是个吃公事饭的人,他的被杀将为北大荒带来极大的震撼。
她没有丝毫犹豫就走出了金山镇,现在,莫高突然变成必须一见的重要人物了。
方才那两个陌生的汉子在路上等待着,现在他们成了引路人。他们也许会将金线狐引向死亡的陷阱,可是,金线狐从来就没有去想这个问题,在险恶的环境中求生存根本就考虑不到这些。
进入酸枣林光线更暗,环境也更险恶,然而金线狐的步履却更稳定,临危不惧,不乱,这大概就是她能够在此优裕的生活的最大因素。
莫高坐在一块高高的石头上,等金线狐到了面前,他才跳了下来。
金线狐似乎感觉到有一股肃杀的气氛弥漫四周,因此她一语不发地等待莫高先开口。
“妹子!”莫高对金线狐的称呼竟然和金天保一样。“这么多年来,咱们相处还算愉快吧?”
“没说的。”
“那么,我这个老哥哥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该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你说。”那种口气就好像已经先答应了。
“我要做掉姓裘的。”莫高用力地说。
“为了争一口气?”金线狐反问。“还是为了报一箭之仇?”
“老实说,这么多年来,我莫高都是提着自己的脑袋瓜儿过日子,生死早就看淡了,从来都没有含糊过谁?说来也怪,这姓裘的小子活一天,我就安不了心。”
“莫高!你先自问一下:你有把握将他放倒吗?”
“存心要放倒他,他就非躺下不可。”
“莫高!我相信你不是吹牛,不过,姓裘的小命可不是抓在我手里,不是我答应就行了的。”
“妹子!只要你答应……”
“莫高!刚才那辆套车是你弄来的吗?”
“是的。”
“那两个人呢?”
“是临时请来帮忙的,我还不知道怎么向他们的家眷交代。”
“如果你是为了这两个人的被杀而迁怒裘文杰的话,你就错了。”
“我知道,枪杀这两个人的凶手是毕王清。”
金线狐显然非常吃惊:“莫高!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还知道毕玉清已经死了。”莫高平淡地说,这般天大的事在他看来似乎稀松平常得很。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还知道杀死毕玉清的人是‘玉手铁心’。”
“没错?”
“妹子!我莫高什么时候胡说过?”
“那么,你可知道‘玉手铁心’如今在什么地方?”
“在金山镇。”
“在镇上什么地方?”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又不会掐指神算的功夫。”
“他是受何人的指使?”
“据我猜想:恐怕这‘玉手铁心’是姓裘的化钱雇来的杀手。”
“莫高!这太不可能了,裘文杰前两天才受过刀伤,也是‘玉手铁心’的杰作,裘文杰还在四处找他呢!”
“这件事我知道,不过,我怀疑是姓袭的故意施展苦肉计,乱人耳目的。”
“莫高!你这种判断太离谱了,……如果你把我当朋友,我要奉劝你一句话:裘文杰千万动不得。”
“千万动不得?难道他是天王老子?”
“莫高!这不是你要牛脾气的时候,到目前为止,裘文杰的身份一直不明不白,你不在乎你的生死存亡,可是你得为别人想想呀!裘文杰一死,敢个北大荒都得翻过来,——莫高!
老哥哥!你忍一
忍行吗?”
“忍不下去了啊!”
“这是什么话?”
“我的行动整个都被陷死了,动弹不得——”
“老哥哥!你听我一句劝,你在北大荒是老干家,这一回的黄货数目实在太大,你吐出来吧!保安队能够把那一万八千两黄金追回去,就有了面子,你也可以逍遥自在了。”
莫高连连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