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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死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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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已经无法顾忌了。”
  “我却有点儿顾忌。”
  “哦?”金线狐瞪大了眼珠子。
  “金姑娘;我还没有答应和你联手结盟,而你已经在利用我了;你想暗示对方我和你有密切的关系,使对方有所畏惧,是不是?”
  “哎呀!裘文杰;”金线狐嚷了起来:“你过份拾举我了,我还没有那种心机哩!说正格的,从那晚咱们在山神庙里相遇开始,你凭良心说,我对你如何?”
  “很不错。”
  “那不就结了吗?当我遭遇困难的时候,你不应该对我有所回报吗?”
  “那当然是应该的……好;咱们少说闲话,让我给你拿个主意,你肯听我的吗?”
  “绝对言听计从。”
  “首先,你要确定杜云鹏的身份,他真是杜云飞的同胞兄弟吗?”
  “很难说,从外貌上看,倒是很像;不过,云飞生前从来没有向我提过这档子事。”
  “第二,你要仔细衡量一下,你要将姓杜的留下,他就留下了,这其中是否有诈?”
  “我怀疑杜云鹏是在顺手推舟。”
  “顺水推舟?你是说,他毫无抗拒的迹象?”
  “是的。我在北大荒固然有些名气,若说我轻描淡写一句话,人家就俯首贴耳,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有人侍候姓杜的吗?”
  “有专人侍候。”
  “金姑娘!我身边这个铁柱子虽然憨头憨脑,教他去侍候姓杜的那种人倒是一等一的好手,我看,你最好还是借我的铁柱子去侍候客人,若说金家大院有卧底接应的人,也正好把他们隔绝了。”
  金线狐终于舒展了她那张阴霾重重的脸,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给我出一个好主意,果然不出我所料,好!我要借你的铁柱子用上一用。”
  金线狐将铁柱子带回了金家大院,当杜云鹏呼叫‘换一杯新茶’,端茶进来的不是那个少年僮仆,而是铁柱子时,他的脸色变了。
  “你是金家大院的仆人吗?”
  “以前不是,现在是。”
  “是新来的?”
  “是金姑娘找来特别侍候您这位贵客的。”
  杜云鹏没有去动那盏茶、他站了起来,自言自语的间:“什么时候啦?”
  铁柱子冷冷地回答:“快要黄昏了。”
  “屋里怪闷的,我想出去走走。”
  铁柱子也没说话,横身在门口一拦。
  “小予!你们主人说要留我作客,可没有说是要把我囚禁起来。难道出去透透气的自由也没有吗?”
  “主人交代过,请您暂时待在客房里,别乱跑。”
  “如果我偏偏要走动走动呢?”
  铁柱子眼睛珠子一愣,仿佛是说:你试试看。
  杜云鹏没有试,他又乖乖地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叫铁柱子,是替那个姓裘的赶车,提包袱的,我也知道你有几斤蛮力,莫高就吃过你的苦头。”
  铁柱手闷不吭声,他好像很明白那些话该说,那些不该说。
  “怎么?姓裘的跟这儿的主人联上啦?”
  铁柱子还是闷不吭声。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杜云鹏开始用一根指头在摩擦鼻子,不是因为他的鼻子在发痒,很明显地是在动脑筋。
  果然,不多一会儿,他就笑了;笑得很开心,却没有出声。
  “跟你这种人打架没意思,没招没式,给你两下,你无所谓,挨你一拳又怪痛的。”杜云鹏像是在自说自话。“跟你动脑筋嘛!那更加没劲儿,你这个人根本就是猪头猪脑。那头狐狸早就在裘文杰身上找好了下刀的地方,你还在帮狐狸当看门狗。”
  “你说什么?”那句猪头猪脑的确教人听了生气。
  “我说那头骚狐狸早就在裘文杰身上找好下刀的地方了,这一回你听液楚了吗?”
  铁柱子又闭上了他的嘴,因为他在离开客栈之前得到了裘文杰的指示:尽一切力量阻止杜云鹏离开。除此之外,不管任何情况都不得和姓杜的起冲突。他真不明白裘文杰为什么要如此限制他。以他打量,轻轻一个耳巴子就可以打落姓杜的一嘴牙。
  姓杜的逗了老半天,铁柱子除了回了一句话之外就再也没有反应,他似乎也没辙儿了。
  茶是新沏上来的,酒呢?还有半壶。他一口气把半壶酒喝干,将空酒壶猛地往桌上一放,拎冷地说:“去给我烫壶酒来!”
  门外立刻有人送进来一壶酒,杜云鹏目光一闪,他似乎得到一个结论:客房外还有不少人侍候着,铁柱子的出现只是隔绝他和那个少年仆僮的接触而已。
  少年仆僮的来历经过金线狐飞快的调查也弄明白了:来到金家大院还不到一个月,是杜云飞生前引荐的。
  金线狐立刻提高了警觉,凡是最近才来到金家大院的仆妇一律限制在倔院,不得在前院走动。如此一来,金家大院突然变得戒备森严,草木皆兵。
  在黄昏将要来临前的那一刻,金山镇显得格外宁静,也许大伙儿都将精力储存起来,留待华灯初上再来尽情发泄吧!
  北大荒的春阳落得格外早,西天的彩霞也消失得很快,天色终于陪了下来。
  客栈门口的油纸灯笼刚亮,掌柜的就回来,神态轻松,好像抽空偷闲躲到那儿去休息了一阵子。
  可是,当店小二在他耳根边轻轻嘀咕了一声之后,他的神色突又紧张起来了。
  “哦?裘大少找我多久啦?”
  “没多一会儿,裘大少爷交代说,您一回店就请您过去一趟。”
  “是不是你们侍候客人不周,又惹来埋怨啦?”
  “没有呀!”
  “哼!”这位掌柜的可真会装模作样。
  不过,当他跨进裘文杰的厢房时,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坐!”裘文杰迎门坐着,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掌柜的坐下了,却有点坐不安席的感受。
  “作买卖真难,尤其作客栈这门买卖,”裘文杰的态度很和善,“作这门买卖整天接触各式各样的客人,真难应付。”
  “是,是的,裘大少真能体谅。”
  “正因为我能体谅你的苦处,所以我也不过份跟你为难……掌柜的!有几个问题要请你答覆,我要听实话,绝不能说假话。如果你实在有疑难之处,你不妨回答得含糊一点。”
  “是是是……”
  “刚才你上那儿去了?”
  “去洗个澡……”
  “掌柜的!客栈里有的是热水,还用得着上澡堂吗?”
  “千真万确,我在西街上的‘三合池’,不信您可以去查。”
  “我信、我信。那么,澡堂要是不是有个人在等着你去见面?”
  “是……是的。”
  “我不问你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也不问是男是女、多大年纪……只告诉我一件事:你跟他说了些什么。”
  “裘大少!不瞒您说,您跟我打招呼,说夜里有什么响动的话……我都转告他了……裘大少!不是我多事,是他逼我留意你的行动。”掌柜的头上开始冒汗了。“我可以赌咒发誓,真是他逼我,差点亮刀子了。”
  “用不着向我赌咒,我信,我绝对信……然后他又交代你什么了吗?”
  “他说……他说……”
  “不方便说你就别说………好了,没事了,你请吧!”
  掌柜的似乎没有想到会如此轻松地就过关,瞪大了眼睛坐在那儿一动也没有动。
  “怎么啦?”裘文杰笑着说:“你请回呀!”
  “谢谢!谢谢!”掌柜的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作拱打揖一番,然后掉头就走。
  裘文杰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而且他突地弹身而起、越过桌面,向那掌柜的背后扑去。
  裘文杰并不是空手相扑,而是手执短刀、刀尖直指心窝的左侧,显然想来个一刀穿心。
  他为什么要对这个情非得已的买卖人遽下毒手呢?
  出人意外的情况就在这生死存亡的一瞬间发生了;掌柜的好像背上生了眼睛,他的躯体也好像轻得像块棉絮,轻轻一飘,就飘开了。
  笃地一声,裘文杰手中的短刀扎进了门板,也穿透了门板。
  四目相对,都投射出冷列的光芒。
  “掌柜的!”裘文杰冷笑了一声。“逼你露相啦!”
  “裘大少!最好不要逼人大甚!”掌柜的虽然目光冷如寒冰,语气倒还温和。
  “咱俩也不知谁在逼谁。”
  “裘大少!有句俗话: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心头有点儿不安,是难免的。现在我可以撂句话给你,咱俩目的不同,犯不了冲,您用不着把我放在心上。”
  “这么说,你知道我的目的?”
  “知道。”
  “那就不公平了,你了解我,而我却不了解你,我吃亏就大啦!”
  “裘大少!您想在我这儿套话是办不到的,不过,我可以点您一点,您的事成了,立刻撒腿就走;我为了,要仍然安安稳稳地待在金山镇。您仔细琢磨一下,就明白我不会跟您犯冲啦!”
  裘文杰心头猛地一动,对方这话说得已经够明白了,他争的是北大荒的霸主之权,和裘文杰来此的目的绝对不同。
  “裘大少!话已经说得相当明白了,我可以走了吗?”
  “掌柜的!恐怕还有一些细节没有交代清楚。”
  “那就请您提一提。”
  “你既然知道咱俩目的不同,不会犯冲,为什么还一直在监视我的行动?”
  “对不住!先前我对您不太了解,是去过洗澡堂之后才明白了内情。从现在起,任何不愉快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这是你的保证吗?”
  “没错。”
  “那我倒应该告一声罪,方才多多冒失,请包涵。”裘文杰正里巴经地拱手致歉。
  掌柜的笑了笑,然后向门口走去。只见他招起右手,以手背在门板上轻轻一拍,那把穿透门板的短刀就弹了出来,轻巧地落在他的左掌心里,一掉头,递到了丧文杰的面前。
  “待会儿我敌人来修理房门,不然夜裹会透风。”
  这一手露得真不含糊,裘文杰那两道浓眉不禁连成了一条线。
  掌柜的走了,裘文杰冷静地坐了下来。他观察这位掌柜的已经很久了,他肯定对方是个会家子,伹没有料到对方的表现比自己的估计高出许多。这样一个人,置身龙蛇杂处的北大荒而没有被人察觉,就凭这种隐忍的火候想夺得霸主的基业根本就易如反掌,为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偏偏要跟自己凑个热闹?
  “裘大少爷!裘大少爷!”外面传来了喊声,是店小二。
  “干什么?”裘文杰猛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金家大院派人来催啦!您跟金姑娘不是……?”
  “我这就去。”丧文杰连忙向外走。
  在经过店堂的时候他很想和掌柜的交换一个目光,那位掌柜的勾着额子在打算盘,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金线狐准备的酒菜很丰盛,地点也很特殊,竟然在她的卧房里,没有侍候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照例一落座,先举举酒杯,可是,两人不约而同地又将酒杯放下了。
  “我看得出来,”金线狐轻轻地说:“你心上有一块大石头。”
  “不是石头,是许许多多解不开的死结。”
  “说来听听。”
  “这些年来,你认为在北大荒有没有掩遮本来面目的能人高手。”
  “恐怕没有。”
  “你怎么可以如此肯定?”
  “如果是金盆洗手而退隐的,不必流连在这个地方;如果是有所图谋的早就该爆出来了。”
  “你所说的早就该爆出来了,是什么意思?”
  “这几年我很顺当,也可以说我非常横行无忌,如果有能人高手,还能忍得住吗?要是把我莫可奈何,只能眼巴巴地在暗中看着,那又算什么能人高手?”
  裘文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泄漏了风声,于是把话锋一转:“整个金家大院没有一丝要撤走的迹象,是不是又改变主意了?”
  “若是有迹象露出来,我也未免太不成材了。”
  “说的也是……”裘文杰话题又一转:“那位杜云鹏怎么样?”
  “很安份。”
  “我有一个想法:姓杜的不是被你强留下来的,而是他自愿留在这里……”
  “也许你猜得对,他在施展什么诡计。不过,你要是认为他想去就去的话,也未免低估了金家大院的实力。”
  “照你的口气听来,你似乎没有必要和我联手,你有能力应付一切困难,是不是?”
  “裘大少!”金线狐似笑非笑地说:“别趁这个机会跟我端架子,看得见的敌人我不在乎,可是那些看不见的敌人我就有些含糊了。”
  “好吧!我们谈点正经事儿。”
  “我的财源从那儿来,你大概也听说了。”
  “约略知道一点。”
  “我收购散匪劫来的金块,也收购矿工千方百计偷来的金砂、金矿石,所以我有熔金、炼金的地方。如今有人要卷我的垛子窑。”
  “你要我帮你抵挡?”
  “不是抵挡,是将他们全部治灭。”
  “有多少人?”
  “不知道。”
  “什么时候?”
  “以我的估计,明日从早到晚的任何时刻。”
  “你以为我有这个能力?”
  “我认为你绝不是单人独骑来到北大荒。”
  “好!就算我有这个能力吧!你用什么回报呢?”
  “保护你安然离开北大荒,也不管你有多少人,或者带了多少财富。我保证你的人员不受伤害,财物不缺。”
  裘文杰的态度很平静,他显然很慎重地在考虑这件事。
  “裘大少!我是女流之辈,不过,我说话比一些男子汉还要算数。”
  “炼金的地方有多少人?”
  “大概有八、九个,他们都是工人,没有武器,也没有功夫。”
  “设备你已经破坏了吗?”
  “没有,我没有那种闲工夫。”
  “黄金呢?”
  “除了一些掉落地上的金屑子之外,我都运走了,教你也不会将亮闪闪的黄金留在那儿,对不对?”
  “我可以试试,但我不保证绝对能够成功。”
  “只要你尽力就行了。”
  “如果我不幸死亡,你就捡便宜了。”
  “这话怎么说?”
  “我一死,你就不必化费精神护送我离开这儿了。”
  “裘文杰!”金线狐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你好像话中有话……你以为我在施展‘坐山观虎斗’的毒计,让你们拼个同归于尽,是不是?”
  “我没那么说呀!”
  “希望你没有那种想法,因为你死了之后对我并没有好处。”
  “好啦!l”裘文杰端起面前的酒杯,喝干了杯中的酒。“就这么决定了……在天明之前派人到客栈来找我,然后带我去那个炼金的地方……”
  “我知道。”
  “别急,还有下文,立刻挑选几匹骡子,驮着牲口的草料,人的干粮、火种、帐蓬、火药等用品,连夜上路,往南走,过了呼玛县城,在古龙干河的北岸等着……金姑娘!听清楚了吗?”
  “明白了。”
  “还有,我要二辆坚固的套车,是双辕的,拉车的牲口要一等一的大麦骡,在天明之前离开金山镇,在二道盘查等侯,车把式也要一等一的,办得到吗?”
  “没问题。”
  “金姑娘!请你特别记任一件事:不需要派任何人保护我,一兵一卒,一刀一枪都没有必要。只要你办好我交代的事……如果有一天你到哈尔滨来玩玩,我会好好招待……”
  “裘大少!交你这种朋友,实在令我开心,因为你永远都充满信心,不过……”金线狐的两道眉毛突地挑了起来。“我这是要提醒你一下,在这方圆百里之地,有莫高的几十个弟兄,有保安队两百来人枪,有企图不明白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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