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结-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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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少爷!如果你刚才喝下了那壶酒,你会怎么样?”
“不知道。”裘文杰不敢要嘴皮子。“不过你当时说过,一醉解千愁,一死除万孽。”
“其实,醉,解不了愁绪,死,也除不了孽根。如果你喝下那壶酒,你会醉,却不会死。
等你醒来之后,你已经回到了哈尔滨。”
“你们父女俩千方百计就是要让我离开这北大荒,是吗?”
“没错。”
“姑娘!我的外号叫白狼,虽没有狼的外貌,说不定却有豺狼之心,方才万一我冒失地作困兽之斗,姑娘可能会受伤害。那岂不是……?”
姑娘很快地切断了裘文杰的话:“要不要试试?”
“我不想试。”裘文杰摇了摇头。“方才我就有这种感觉,你们父女俩并不想伤害我。”
“而我们也不希望你受到别人的伤害。”
这句话是意义深长的,裘文杰自然听得懂。
“这大概就是令尊火速教我离开北大荒的原因……姑娘!让我再见令尊一面……”
“不行!家父永远也不要见任何人。”
“方才我不是见过了吗?”
“方才你是只闻其声,未见其面。”
“那么,让我再聆听一次……”
“裘少爷!”姑娘的辞色突然转冷。“家父能亲自将他的忠告向你当面提出,这已经是破例了,在北大荒,恐怕还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听过他的声音,你也不要太奢求了……裘少爷!
你轻薄我,我扬了你一个耳光,咱们已经两不欠。如果你答应回到客栈立刻赶车上路,我就立刻送你出去,别忘了,还有朋友在外面等着哩!”
“姑娘!不瞒你说,我到北大荒来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办……”
“没有任何一件事情会比生命更重要。”
“姑娘!人生处处有风险……”
“白狼!别跟我要嘴皮子!你是自己走,还是由我来处理?”姑娘的两只眼睛珠子又瞪了起来。
“姑娘!外面那个杜云飞并不好缠,他的女主人更不好缠!如果……”
“白狼……”姑娘的一根手指头差一点戳到裘文杰的鼻尖上:“你听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在北大荒、杜云飞排名恐怕要排在二十名之后,金线狐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最难缠的是我,是我玉娃子……”
她突然停住,两眼瞪得满圆,手指尖儿封着嘴,似乎后悔把她的小名儿漏出来了。
“玉娃子?”
“裘少爷!只准你叫这么一次,如果这个名儿再从你口里溜出来,我就打落你一嘴狼牙。”
“在私底下我也不可以……?”
“不可以。”口气相当凶。
“好!我以前曾经这么想过,如果有一天让我遇到一个令我折服的人,我就会服他一辈子……你方才说的话我都听清楚了,我也相信你和令尊是为我好……这样行不行?给我三天的时间,把我的事情办一办……”
“不行,就像我爹说的,一眨眼的工夫也不能耽搁。”
“万一有人不让我走,怎么办?”
“别用这种话来搪塞我,也不见得就有人愿意你到北大荒来,你是怎么来了?你有本事来难道还没有本事走吗?用溜、用逃、用窜,我都不管,你就是赶紧给我走。”
裘文杰傻了眼,这大姑娘可没吹牛,可真难缠。
突然,外面传来了狼犬的狂吠之声。
“待着,不准离开这间屋子,我出去看看。”玉娃子扭头就冲了出去。
前面那座石星前的一小片空地上多了五匹马,四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还坐在鞍子上,马枪端在怀里,如临大敌一般。金线狐已经下了马,杜云飞正在她耳朵根子边嘀嘀咕咕。那个驾车的老妇人坐在一边,左手抓着皮鞭,右手的食指在绕着鞭梢儿玩,对这几个不速之客不客不理不答。只有忠心耿耿的‘大黑’,不停地吠叫,虽然被拴上了,还在一个劲儿的前扑。
杜云飞眼尖,一见玉娃子露面,连忙笑着说:“姑娘!这是咱们女主人金姑娘!”
玉娃子当门一站,先叱喝一声,止住了狗儿的狂吠,然后眼皮子翻呀翻的冲着金线狐直打量,那种眼光,多少有点儿不屑一顾的味道。
姜是老的辣,金线狐即使有满肚子不舒服,也不会在这个时侯显露出来,她上前一步,笑着说:
“真没想到,在北大荒还有这么一处世外桃源,住的一定是奇人,姑娘贵姓呀?”
“没姓。”玉娃子冷冰冰的。
这一瓢凉水,金线狐竟然承受了。
“哦!”她还是笑眯眯的。“那一定是遁居山林的隐士了,——姑娘!我来得很冒昧,可是情非得已。有好多朋友等着见哈尔滨来的裘少爷,我的手下到客栈去迎接贵客,竟然走失了踪影,这个笑话可闹大了,——姑娘!裘少爷和令尊谈完了吗?”
“谈完了。”
“那就劳驾你……”
“不过,裘少爷跟我还没有说完。”
“哦!姑娘跟他有什么好谈的呀?”
“谈情说爱。”
金线狐一楞,她似乎作梦也没有想到这四个字会如此轻轻松松地从面前这个大姑娘的嘴里说出来。
“金姑娘!北大荒除了猎户就是矿工,都是些粗人,像裘少爷这种英俊男子此起金矿的矿苗还要来得可贵,姑娘我看上他了,要是你也在打这种主意,只有怪你迟了一步。你回去安心等着,等那一天姑娘我腻了,自然会把他给你送过去。”玉娃子说得顺口已极。
金线狐却是脸色大变,就是万花楼那一帮雌货,日日生张熟魏的,也没有胆子当众说出这种话来呀!
“金姑娘!我是个爽快人,说话也爽快,请回吧!我可不忍心把裘少爷一个人冷冷清清地放在屋子里。”玉娃子说完之后,扭头就走。
“姑娘请留步!”这句话涂得就像山巅滚下的冰堆子。
这一声叱喝使得玉娃子停步回了头,抱在那些汉子怀里的四支马枪的枪口也不约而同地掉转了方向。那老妇人还在用手指绕鞭梢儿玩着,‘大黑’也默默地瞪着它的眼珠子。玉娃子脸上那股子不屑的神色仍然洋溢着。
“姑娘今年多大?”金线狐又向前跨了一步。
“比你年轻。”完全是一副挑衅的架势。
“姑娘!别以为几句粗话就把我吓跑了,我在北大荒跟那些粗野汉子厮混了好几年,什么样的粗话我没听过?我是看你年轻不懂事,不跟你一般见识。请你去把裘少爷请出来,让我当面间问他,要是他甘愿窝在这里找你煞煞馋,我立刻打马就走。”
“办不到,我不能让裘少爷跟你见面。”
“为什么?”
“馋猫见着鱼,还不是一口就叨走了。”
“姑娘!我今天对你已经狠客气了……”
“你不客气又能怎么样?”玉娃子的气焰竟然愈来愈高:“我知道,你金线狐在呼玛县很抖,谁见着你都要弯弯腰儿。不过,你要弄清楚:这是我的家门口,轮不到你耍霸王。”
“姑娘!别说是在你的家门口,就是在紫禁城也是一样。凡是有我金线狐的地方,那个地方的人就要听我的。”
“我偏不听!”
“这位姑娘……”杜云飞想打圆场。
“杜云飞!”金线狐一声冷叱:“给我站一边去。”
“是!”杜云飞连忙走远了。
“姑娘!你年纪实在太小了,小得不知天高地厚。我是冲着贵客裘少爷的面子,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
“要不然你早就躺下了。”
“哦?”玉娃子两条手臂环抱在胸前,笑眯眯地:“你可真会吹牛,是凭你的一身肥肉呢?还是凭那四支马枪?”
要说金线狐是因为玉娃子年轻,让她三分,那真是天晓得。只因为杜云飞已经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她又从来没有听说过北大荒有这么一户人家,没摸清底细,她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现在,她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掂估了老半天,这小丫头片子身上好像没藏家伙,大概赤手空拳也能教训教训她,何况还有四支马枪在身后助威。想到这里,一个大步上前,右手一扬,打算赏玉娃子一个耳巴子。
那只颀大无比的狼犬原本是拴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绳链竟然松开了,金线狐这里刚一扬掌,他日闪电般纵扑过来。大嘴一张,将金线狐的右臂咬个正着。显然,这头猛犬受过相当严格的训练,虽然将金线狐的右臂衔着了,却丝毫没有伤到她的皮肉。
突然之间,现场鸦雀无声,那四支马枪都摆出了射击姿势,可是金线狐并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
现场的气氛真是紧张到了极点,连那刁钻的玉娃子也收敛了脸上的嬉笑之色。由于身体失去平衡,金线狐的身子歪斜着,右臂在那只狼犬的嘴里,左臂高挑着。如果,她的右臂往下一压,那四支马枪准定立刻喷火。杜云飞一颗心差点跳到喉咙口了,跟着金线狐也有好几年,从来没遇上过这种场面。只有那个老妇人,似乎别人的死活与她无关,她还在用手指头儿绕着鞭梢玩儿,而且愈玩愈起劲儿。
这种火爆场面闹得不算小了,可是,这儿的男主人始终未露面……对了!玉娃子曾经说过,她爹从来不见任何人,甚至于听过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是活着的。此刻,他当然不会露面啦!他对他的女儿玉娃子显然有十足的信心。
玉娃子突然一闪跃进了石屋,同时叱喝了一声:“大黑!”
那只狼犬立刻放松了金线狐,退守在石屋的门口,大嘴张着,吐露出长长的舌头。
玉娃子的声音又从石屋中传了出来:“金姑娘!你可以请回了,如果你认为你受了侮辱,将来要找回面子的机会多的是,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好!”这似乎是唯一的下台阶之处,佥线狐当然不会放过。“咱们后会有期。”
她一转身跃上了马背,杜云飞选了一个体型稍微瘦弱的汉子,与他共骑一乘。六个人、五匹马,转瞬间就走远了。
一直沉默的老妇人突然吆暍了一声:“大黑!”
那只凶猛的狼犬立刻俯首贴耳地跑到原先它蹲伏的地方,老妇人打了一声响鞭,真是神乎其技,皮鞭儿就将那只狼犬的索链在树干上拴牢了。
她原地未动,又吆喝了一声:“丫头!”
玉娃子从石星中走了出来,先前她像个罗刹,气焰万丈;现在,她却像个见了凶婆婆的童养媳,勾着频子,踏着碎步儿,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闹够了吗?”老妇人声音冷冰冰的。
“是金线狐气势凌人,我才……”
“给我闭嘴!”
玉娃子果然不敢再吭声,奇怪!这老妇人看起来好像是个下人,玉娃子竟然怕她怕到这种程度。
“那个混‘球’怎么说?”
“他还不想走。”
“那就让他回到客栈中去等死!”
“可是……?”
“丫头!你闹也闹够了,玩也玩够了,当初我就不赞成你管这档子闲事,都是你千求万求的,那混球不怕死,你又何必为他操心?立刻教他滚!还有,从今天起,你给我乖乖待在屋子里。”
“可是……?”
“闭上你的嘴!”老妇人凶得像一个恶巫婆。
…
张丹枫OCR 旧雨楼 独家连载
第 四 章
回到金家大院,面色如雪的金线狐只说了一句话——把佟春霖那个老混球给我找来。
然后,她没有再吭过一声,金家大院上上下下有好几十口男女也没谁胆敢咳嗽一下,偌大的金家大院好像还在沉睡之中。
莫高差遗他的兄弟送上了大八伴、小八伴的礼盒,答谢金线狐的相救之情,没人敢报,来人只有在门房中候着;呼玛县保安大队大队长金天保带人巡视金山镇,着传令兵下来请柬,要在晌午时分和金线狐在镇上的东兴楼一叙,底下的人也不敢把红帖子往上呈。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到金线狐面前去嘀咕,轻则一顿臭骂,重者一顿皮鞭子,因此大伙儿都躲得远远的。
终于,受命去找佟春霖的杜云飞回来了,他算是福大命大,把那姓佟的老小子给找到了。
佟春霖进了客厅,杜云飞退出,还掩上了门。
“佟春霖!”金线狐以往对他还算客气,今天她却是绷着脸,直呼其名。“你昨晚去过‘金凤阁客栈’找裘文杰,是不是?”
“是呀!”佟春霖丝毫没有惊慌的神色。本来嘛!他和金线狐河井两不犯,有时候这小娃子还得找他挖点儿消息什么的。
“去干什么?”
“去兜一笔买卖。”
“什么买卖?”
“金姑娘!这可不能随便说的,我在这北大荒就靠干这种买卖讨生活,一且泄了底儿,可就不值钱啦!”
“佟春霖!光棍不挡财路……我先问你,你去找裘文杰,买卖谈成了吗?”
“还没谈成。”
“为什么?是价钱谈不拢吗?”
“不是,姓丧的好像有什么顾忌……嘿嘿!我一点儿也不急,他一定会回过头来找我的。”
“佟春霖!姓裘的不买,我买,先谈钱,我也先付钱,后交货,成吗?”
“不成。”佟春霖一口回绝。
“为什么?”
“金姑娘,货卖识家,——这宗买卖对你毫无用处,你又何必化冤枉钱?要是对你有用的,别说你化钱买,就是你一个子儿也不化,我也要奉送呀!”
“佟春霖!你这张嘴我是早就领教过了,今儿个你想要嘴皮子过关可不成,——听着:
你找裘文杰是为了什么,源源本本地说出来,要是有什么损失,我负全责。说句丑话,你要是不答应,你今天就休想离开金家大院。”
“金姑娘!你要是这么作可就不对了,我平日里可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再说,我也算是你的一只耳朵难道你愿意将这只耳朵割掉不成?”
“如果一个人连性命都保不住了,那只耳朵又有什么重要?”
佟春霖那双眼睛可真够锐利,一看就知道金线狐可不是在说玩笑话,像她这种在北大荒猖狂的人物,如果自承生命已经受到威胁,那必然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
“金姑娘!”佟春霖立刻见风转舵,望云收帆。“听你这么一说,我可能再顾到本身的利益啦,事情是这样的……”
接下来,佟春霖轻言细语,简明扼要把他去找裘文杰的缘由说了一遍。他这个人一向有个原则,要嘛只字不吐,要说就绝不作丝毫保留。
金线狐听得很仔细,等佟春霖说完了,她才开了口:“姓裘的真是为了这档子事来到北大荒吗?”
“八九不离十。”
“到底还不是十拿九稳。”
“金姑娘!世间事,若是十成揑六,就算是很有把握啦!”
“佟春霖!这件事暂且搁下别谈,先替我去查一个人,日落之前我要消息。”
“你说,你要我查谁?”
毫无疑问,金线狐要查出走那个刁钻泼辣的玉娃子。佟春霖拍拍胸脯走了。现在,金线狐的手下才敢将一些要紧的事情往她那儿报。
莫高送来的礼,她收下了,可是,莫高一些弟兄所悬赏的五百两黄金并没有送来,金线狐虽有些纳闷,却没有追问送礼来的人。
金天保的请帖倒有点儿使她意外,她似乎没有想到这个老粗的行动会如此快。掏出怀表一看,这一上午就这么磨赠过去了,再过一会儿就到晌午了。她回到房里擦了把脸,又在脸上薄施脂粉,立刻就驱车前往东兴楼。
金天保一定带了马弁,卫士之类的扈徒,不过,在东兴楼二楼一间精致的雅厢里却只有金天保一个人。
“一家子!”金线狐很热络地打招呼:“要来金山镇也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