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2-穿红色旗袍的爱情玩偶-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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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别离之后的岁月中,他才发现自己的日子平淡似水。梦里,只有她婀娜的身影一闪而过时,他才体会到自己的情重。他却始终没有勇气去向朋友打探她的消息。寂寞的黑夜里,他拿起电话,几欲拨通她的家,总是拿起又放下。
在城市喧嚣而飞舞的流光中,他终于发现自己已无法去爱别的女人。
重逢,是在五年后的一个春天。上海乍暖还寒,他来出差。
在人头攒动的街上,他与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迎面而过。那个女人被一个憨厚的男子缓缓地推着,已经是错过一段距离了,他惊起回头。
他回头时,看到轮椅上的女人也在示意身边的男子停下来。相隔不远,他和她静静地对望。他细细打量她那张自己从没有忘记的容颜。
他慢慢地向她走过来。她看着他盯着自己的腿,便淡淡地笑,告诉他失去这双美丽的腿的事故。这让他知道了,多年前他在上海那个阳光很好的午后离去后发生的一些事:在他离开的瞬间,她赶了过来。在车流汹涌的街的那头,她看着他把那枝郁金香丢弃转身上了出租车。隔着街市的喧哗,她老远地喊着他,开始向他跑来……
说这一切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在说着一个陌生人的遭遇。和他一样,那年她对他是有过瞬间爱意的,烟花般的爱。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然后,憨厚的男子推着她,静静离去,连再见都没有说。
他几次想追上前去,对她说明自己多年以来藏匿于心底的那份似暗香般的记忆。然而看着她身旁推轮椅的那个男子,他的脚步只能驻留原处。他伫立在人头攒动的街上,回味自己这些年来对于她的记忆,才发现,爱到最后,只是一声寂寞的叹息。他苍凉地转身,潸然泪下。
是的,他们曾经有过烟花一样的爱。有过烟花一样渺茫而短促的机会。他们原本可以写就另一段爱意人生,但现在,他和她依旧只是两个陌生人,就像那年他们相遇前。他是他,她也还是她——
爱意中的人生,就是这样,只错过烟花盛开的一瞬,便已千帆过尽。
第四部分:人淡如菊时你和我与爱之间(1)
阿成第一次吃到荔枝,还是那年六月见到慧如的时候。
那次,是阿成多年没见的好友冠祥带着女友慧如从广州回到故乡,阿成前去与冠祥叙旧。约好了时间冠祥却不在,迎接阿成的是冠祥的女友慧如。慧如初见阿成时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问:是阿成吧?冠祥常常提起你。
慧如不算漂亮,眼睛里却流动着一种令人疼惜的目光。慧如把阿成让进房间,说冠祥临时有事出去了。慧如请阿成落座,遂进入厨房,出来时手里拿了几个褐色的圆物,递到阿成的手里。这是我们从广州带回来的新鲜荔枝,尝尝看吧。
那是阿成第一次见到荔枝,当时在这个北方小城能够吃到荔枝,算是稀罕了。眼前的荔枝是暗褐色的,阿成不知该从何下手。慧如一笑,这东西可娇贵呢。从飞机上下来,再坐几个小时的汽车,你瞧,回来还不到一天时间,表皮就变黑了,不过味道还不错。慧如伸手欲拿起放在阿成掌心上的一颗荔枝,纤细的手指却在不经意间触摸到了阿成的手。慧如的手一下缩了回去,一颗荔枝从阿成的掌心滑落到地板上。慧如脸红了,然后弯腰捡起落在地板上的荔枝,剥开来。像这样把皮去掉,吃里面的果肉。虽说外表难看些,果肉可新鲜呢,就是麻烦了一点。慧如的声音略带沙哑。然后,她把剥开的果肉放到阿成的手上,目光又转向了别处。阿成也学着慧如剥开荔枝,果肉晶莹剔透,放进嘴里,甜蜜而润滑,这美味是阿成没有想到的。
阿成一边剥着荔枝,一边问着冠祥的情况。慧如有问有答。冠祥的情况没说几句,两人便无话了。片刻,慧如突然开口,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一开门我以为是我的幻觉。阿成把话立刻接过来,笑说,有那么巧?慧如无语,声音黯淡下来,说,他已经死了。阿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慧如把话题移向别处,问起阿成的一些事。半天也不见冠祥回来,阿成和慧如聊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题,倒也愉快。慧如送阿成出门的时候,阿成发现慧如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舍。那一刻,阿成感到自己的心里其实也有一种类似的情感。然而,一想到冠祥,阿成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偷,赶紧羞愧地逃也似的离开了冠祥家里。
冠祥人在广州已经好些年,父母在小城给他留的这套房子也空了好些年。几年以来,都是阿成在照应着这套房子。阿成一直没有固定的工作,中学毕业以后,便没有心思念大学,自己又爱写写画画,好些年来,一直在搞油画创作。冠祥考上大学离开小城,毕业后留在广州,混得还不错。这一切,阿成倒也不羡慕。对阿成来说,作品偶尔卖个好价钱就是最大的惊喜了。平日里,冠祥的房子几乎成了阿成的私人画室,到处挂满了阿成大大小小的油画作品。冠祥前些时候打电话来,说要带女友回故乡看看。阿成本想把那些油画取下来,冠祥倒也不在意,还说,正好让慧如欣赏一下。阿成心想,也好,省了许多麻烦。阿成告别慧如回到家里,想起刚才慧如对他的画所流露的那一种欣赏的目光,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阿成的身边一直不缺女人,那些女人都是从迷恋他的画慢慢开始突破情感的防线,阿成从来没有爱过那些女人。然而慧如那令人疼惜的目光,却老在阿成的眼前晃动。可慧如是冠祥的女人呀,阿成心想。当天夜里,阿成从梦中惊醒。在梦里,阿成看见慧如穿着一身华丽的古典服饰,朝自己凄然浅笑。梦里的情景,让阿成辗转反侧,遂起身,把灯打开,走到画架跟前,他想为慧如画一幅素描。伫立在画架前,阿成眼前不断闪现出白天所见的慧如的样子。阿成手里拿着笔,在画纸上挥动起来。边画,边回忆与慧如的对话。慧如问阿成,荔枝好吃吗?阿成笑答,当然。慧如淡然一笑,说,没有见过荔枝的人都会对它那粗糙的外表不屑一顾,吃了果肉,一旦那味道渗入心田,倒会令大部分人对它“一见钟情”,再也难舍。你说,我的这个比喻合适吗?慧如问这句话时的眼神让阿成有些摸不透,阿成未语。慧如又说,这就像人的感情,一个外貌平实的人,却可能隐藏着一颗会让他人一见钟情的心,陷入其中,不能自拔。慧如的眼神幽怨起来。阿成当时有些不明白慧如想要说些什么。他见慧如的目光一直在浏览墙壁上自己的画,便岔开话题,为她讲起那些画中想要表达的情感。慧如听得痴迷,不时把目光停留在阿成的身上。那种眼神,居然让阿成有些心动。想到这儿阿成有种负疚感,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冠祥,实在不应该对慧如产生这样的情感。慧如的样子,在画面上逐渐成形。阿成画的是慧如穿着古典的仕女装,手里托着一颗荔枝,轻吟浅笑。阿成有点迷醉。
后来几次见到慧如的时候,她都是和冠祥在一起。慧如那止水般的眼神,让阿成不止一次感到他们之间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每次见面,阿成都在和冠祥聊天,回忆上学时的一些傻里傻气的事。慧如有时会被他们的谈话逗笑,和冠祥说话的时候,阿成总是觉得慧如在观察着自己,有些不自在。慧如只是偶尔插几句话,要不就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冠祥走的时候,向阿成告别,慧如没有来。听冠祥说她身体不适,阿成觉得有些遗憾,想要再见慧如一面,又觉得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别后,慧如偶尔会打电话过来,每次接到慧如的电话,阿成的那种兴奋劲儿常常使他忽略了冠祥的存在。有时,阿成打电话过去,如果是冠祥接的,阿成还会很自然地和冠祥唠唠家常。冠祥那种老实厚道的脾气让阿成觉得自己很卑鄙。而冠祥对阿成还是一如既往,有时接到阿成的电话,总还忘不了邀请阿成到广州来玩。然而内疚的感觉总是被慧如的电话冲击得无影无踪。渐渐地,阿成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深地陷入了慧如的情网。慧如在电话里的柔情蜜语让阿成迷醉。那种声音让阿成越发不能自拔。慧如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力,有时那声音又显得是那样的无助,让阿成倍感怜惜,一如慧如那令人怜惜的眼神。
第四部分:人淡如菊时你和我与爱之间(2)
阿成常常盯着慧如那幅画像在夜里发呆。阿成有时弄不懂自己为何会对慧如念念不忘。我到底了解慧如多少呢?阿成这样问自己。忘不了慧如又觉得对不住冠祥,有一段日子阿成过得很烦心。后来,阿成把慧如的画像通过邮局寄给了慧如,上面写满了对慧如的爱慕,甚至提到要向冠祥挑明一切的想法,阿成很想知道慧如的心态。然而,画像和信寄出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阿成都没有接到慧如的电话。再次联系到慧如的时候,慧如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极其淡然,她只说了一句,你陷得太深了,就挂断了电话。阿成在电话的另一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继而,阿成似乎明白了一切,在电话机旁放肆地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阿成收到慧如从广州写来的一封信。慧如在信里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冠祥,当然,也从来没有爱过你。我只爱过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在我眼里他是最出色的,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很多,然而他却偏偏把爱情深埋在了我这个最不自信的女人身上。他说我就像一颗荔枝,平实的外貌下,有一颗让人一见钟情的心。这对一个从小都以丑小鸭自居的女孩来说,是一种比变成天鹅更幸福的事情。可惜他死了。我在病床旁,一直守候着他,直到他抛下我独自离去。他曾说如果有一天他死了,让我一定要找一个跟他截然不同的男人,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上,千万不要在别的男人身上追寻他的影子。我做到了,因为我遇见了冠祥,可是我不爱冠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有一种错觉,我以为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男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在那一刻,我忘了他临终前对我的嘱咐。我开始在你的身上寻找他的影子。在电话里,我眼前浮现出你的样子,我想像着你就是他,我想像你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他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回应。那一刻,我感觉到他好像还在我的身边对我耳语,我确实快乐过。然而,你毕竟不是他。往往一放下电话,我更容易陷入一种绝望。我是一个自私的女人,是我让你走进了这场关于荔枝的爱之游戏。我后悔没有听他的话,现在画上句号不知是否还来得及。我和冠祥下个月举行婚礼,也许,冠祥对我来说,又是一个爱的开始。我虽然不爱他,然而,经历了那么多,我相信,总有一天,冠祥也会成为我心目当中的一颗爱的荔枝。和你在一起,我大概永远只能活在虚幻当中,而这样的爱,对你是不公平的。我的爱放在冠祥身上,虽然很少,但它是真实的;而再多的爱放在你身上,却都是留给另外一个男人的,你什么都没有。
阿成手里拿着慧如的信,想起初见慧如时慧如曾经说的那一番话。大概在阿成的眼里,慧如就像一颗荔枝,有着一副平实的外貌,却隐藏了一颗让人一见钟情的心。想起这些,阿成似乎明白了慧如当初所说的话。当初慧如把剥好的荔枝放在阿成的手掌上,那种柔弱无骨的样子,让阿成觉得是一种无法拒绝的诱惑。而慧如所说的每一句话,阿成现在回忆起来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圈套。阿成忽然觉得自己、慧如、冠祥是一群可怜的人,而最可怜的还是他自己。
收到慧如的信不久以后,冠祥就和慧如结婚了,冠祥老早就打电话给阿成要他一定要来广州参加他们的婚礼,顺便到广州好好玩一玩。阿成苦笑,编了很多理由,终于拒绝了冠祥的盛情,只是通过邮局给冠祥寄了一份厚礼。
慧如结婚以后,再也没有和阿成有过任何形式的来往。阿成也极少给冠祥打电话,倒是冠祥还常常和阿成联络,也很关切阿成的个人问题,有时也顺便说说和慧如结婚以后的喜怒哀乐。阿成只是听,并不多话。
一年以后,阿成得知冠祥有了女儿,让阿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冠祥的女儿小名叫荔枝,不知是冠祥取的还是慧如取的。
第二年六月,阿成在故乡结婚了,妻子是阿成的一个人体模特儿,对阿成的作品迷恋得五体投地。在婚礼上,阿成看着身披婚纱的妻子,看着那张隐藏在面纱后面的脸,阿成突然想起慧如来。
此时正是荔枝成熟的季节。
第五部分:一面镜子的地老天荒黑云(1)
【1】
初见黑云是几年前一个醉酒后的生日夜。
那夜虽然是我二十六岁的生日,晚上十点多,我却是一个人从酒吧里喝得昏醉出来。
瑞眉偏偏是在这生日的时刻甩了我,原因很简单也很恶俗,因为她搭又上了别的男人。
当初,我和瑞眉好,朋友里就有人反对,说瑞眉水性杨花,是个完全不可靠的女人。我不信,不曾想,果真如此。
和瑞眉分手时,我们在一起也不过一年的时间,但我是真的很喜欢瑞眉,否则,亦不会不顾那么多人的反对,执意和她在一起了。只是瑞眉和我的想法差距太大,她觉得爱情永远是常换常鲜。
我丝毫没有办法。
生日这天的上午,瑞眉就在街边和我闹,还一再地说,和我恋爱的时间,早已经超出了她的爱情承受力。
我很难过,却又显得极其懦弱。瑞眉那么的飞扬跋扈,我还在街边请求她陪我过完生日再散伙。瑞眉果真是无情至极点,甩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夜里,我在酒吧里喝到半饱后,在街角本想招辆的士,手还未抬起,便已经烂泥一样倒在路边。
【2】
我醒来时,是夜里两点多。
我感到头很痛,睁开眼睛,正思量着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一个柔美的声音从暗处忽然传来,云生,你醒了?
我一惊,那唤我名字的女子的手便已轻轻触摸到我有些发热的额头。瞬间,一种说不出的冰凉令我变得清醒。那种冰凉,像是一个发了高烧的人,忽然有人送上冰袋一样,感觉非常舒适。
一个年轻秀丽的女子,俯身靠近我。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我急问,你是谁?居然知道我的家,还知道我的名字?
她把身子退后,淡淡地笑,看来你真是喝得昏醉了,是在车上,你自己告诉我的啊。
我正思量着她的话语,年轻女子又微笑着自我介绍。她说,我叫黑云,路过街口时,见你倒在路边,便拦了的士。
噢,原来如此,我心里静下来,随即便又有些继续昏睡的意念,于是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我感到卧室的光影,黯淡飘忽。
【3】
再度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我从床上爬起来,那个叫黑云的姑娘,完全不知去向。我喊了几声她的名字,也不见有人应我。
窗外,晨雾稀薄。
我有些恍惚起来,这么早,那姑娘怎么会就此不告而别呢?
略略转动一下记忆,清楚地记得自己昨夜因为失恋的缘故独自跑去酒吧喝闷酒的情形,也记得后半夜醒来时,那女子起身抚摸我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