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凰涅天下 >

第152章

凰涅天下-第152章

小说: 凰涅天下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双方的争议自然呈到卫希颜处作裁决。
  
  倪朴名声不显,卫希颜对他却并不陌生。
  
  武举解试前,一位风尘仆仆如行脚客商的浦江武子便曾到国师府拜访。卫希颜那会正避嫌,那举子自然没见着她,却留下了亲著的《舆地会元志》五卷,备列幽云十六州的山川险夷和户口虚实。
  
  卫希颜观之扬眉,遂拿到枫阁。
  
  名可秀看后点评道:“此生胸负大志,更难得认真务实,所著所说皆来自于亲眼所见。从这些细致记载就可看出,如非亲至断无法写出,且用语谨慎,对无十分把握之处皆留注有待考证之语,没有丝毫虚遮或敷衍,实是难得!”
  
  她纤指一一抚过那五卷《舆地会元志》,语气感叹,“希颜,大宋官场是一团糨糊,为官讲究正确地做事,而非做正确的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到了年头就可坐待升迁,谁敢冒头打破官场规则谁就是众矢之的!如倪朴这般,费尽心血去做这种稗益于国却吃力不讨好的实事,朝官中有几人可为?”
  
  “倪朴难得,更难得在这里!”她冷笑,“倪朴早前若为官,怕是早被官场的糨糊淹没,连泡都冒不出一个!”
  
  卫希颜自然知道妻子感叹之因。
  
  自宋太宗北伐失利后,朝廷得了“恐辽症”,北宋君臣对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信心和决心那是江河日下,从皇帝到文臣武将哪个还有进取北地的雄心——如倪朴这样的人突然冒出来,定然被官场打压得渣子都不剩!
  
  放任这样的人存在,岂不是反衬高立于朝堂上的众人都是些吃饭不干活的碌碌之辈?
  
  卫希颜挑了挑眉。倪朴遇上她和名可秀,当算时也、运也!
  
  “此人文武全才,同时报了绝伦科,中得第二百六十五名!”卫希颜笑道,“奇的是,他似乎在江湖中籍籍无名。”
  
  名可秀随后召来莫秋情。次日下午,千机阁很快收集汇总出倪朴的资料。
  
  “这倪朴竟是雁翎刀倪归城的长子,武技当是家学渊源了。”
  
  名可秀感叹一笑,道,“这倪文卿十五岁起便独行远游,精力和时间都花在山川地理上,哪来心思江湖争雄?倪老爷子气极下几乎将之逐出家门,雁翎刀传给了次子倪桐继承,甚至对外羞于提起长子,与倪家相熟的皆以为倪桐即长子。这倪朴的籍籍无名倒正常了!”
  
  “此子不为魁首,何人当为?!”她笑着下了断语。
  
  ***
  卫希颜拢回思绪,清透目光扫过倪朴三人,第一句话就问得尖锐,“你三人文才不弱,考文举当也能中,何以选择武举?”
  
  倪朴当先抱拳作答,声音低沉,“武定国、文安邦。”
  
  卫希颜心下暗笑,这倪文卿当真惜字如金。此话原为“文安邦、武定国”——倪朴改了语序,隐喻“武定国”为先,国不定,岂可安邦?这也恰合了他编撰舆图志的心意。
  
  龚楫赞道:“文卿兄说得好!”他和倪朴原为旧识,早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
  
  他祖父曾任过兵部、工部侍郎,龚家书香传代,历代皆通儒学,却没想到出了龚楫这么个不慕文途、反好兵道的异数,幼时没少为此罚跪反省。
  
  这位刚及弱冠的青年温雅如书生,言语却锵然有力,尽显英风浩荡,“卫师,我中原鼎志昌盛,数千年从未有君王被掳蛮邦之耻——此耻不雪,我辈何以立足天地?”
  
  卫希颜抬了抬眉,目光倏然锋利,“北廷与金人相接,太师雷动雄图大略,济道既负雪耻之志,何不入北军更得捷径?”
  
  龚楫直视她冷锐目光,夷然无惧,昂首抱拳,道:“武者实为‘止戈’,德者驭武可定国安邦,失德者驭武则黩武穷兵。学生观北廷数战,只求败敌,无视被掳同胞之死活,对子民无爱者,岂能有德?无德者驭武必以武败!学生焉能投入无德之军!”
  
  卫希颜语声更冷,“济道,你焉知吾便非穷兵黩武之辈?为求战争胜利,吾也将不计手段。”
  
  龚楫似对此问早已深思,目中隐隐透出信任之色,道:“卫师若无德,翟固之战时便不会怒箭射杀三百骑,喝出‘欺我汉家女子者,虽远必诛’之语!”
  
  卫希颜眼眉微扬,道:“或许,吾只因怜悯同为女子者却陷惨境而顺手为之,非是出自德心。”
  
  龚楫目光纯澈,“德者心存怜悯。”
  
  卫希颜不由笑了。这位探花郎着实有意思,能笃定地坚持纯真信念的人也是一种幸福!
  
  这种人,将是军队的良心!
  
  战争打的不是慈悲,但没有慈悲心的军队,只是禽兽!
  
  她不再发难诘问年轻的探花,目光转向欧阳澈,笑语清雅,“东京元夜相会一别,德明风采依旧呐!”
  
  她手指轻叩书案,清声吟出欧阳澈当日那则明志的灯谜,“……日中荷盖影亭亭,雨中芭蕉声肃肃,晴天则阴阴则晴,晴阴之说诚分明,安得大柄居吾手,去履东西南北之行人。”
  
  欧阳澈顿然激动,深吸口气,抱拳道:“卫师,学生久居乡梓,多见蔡、王贼臣乱政下民生悲苦,曾立志:若得一日大柄居吾手,誓除奸贼清贪佞,福泽黎庶百姓……”
  
  “学生遂进京备考文举,孰料金虏悍然南侵,河东河北尽为瓦砾,百姓流离失所,弃家南徙……学生在临安,每每见得流民心伤故土、悲凄难禁!”
  
  “学生尝与东阳兄、志宏兄等争辩靖康罹祸之因,窃以为致祸根源为兵事不兴!卫师的兵改之策,学生拜读再三,叹服投地!是以甘心拜于卫师门下,以竞大志!”
  
  倪朴、龚楫听到最后一句,均不由肃目。
  
  若说这话的是别人,他二人或会怀疑为逢迎之徒,但欧阳澈性格如峭崖峻石,刚硬凸出,心之所向不吝身死——又岂是逢迎讨好之辈?显是因兵事掌于国师之手,方才毅然投效门下,否则,依他之志,当是考文举意在都堂。
  
  卫希颜心忖:这欧阳澈的性子倒真应了可秀当初所评——太直!此话若被季陵之辈听得,定要弹劾他结党和目无君上。原以为经历牢狱之灾他性子会有收敛,如今看来刚直不减当年。此人,可为道以身赴死,却难成如丁起般通达权变的宰执大臣!
  
  这人,先去军中倒也合适;之后,或可谋往御史台。
  
  卫希颜回转心神,微笑道:“你等志向吾已知晓,无论出发点为何,既以兵谋入武举,当以兵道兴国事!”
  
  “东京之战,你三人的策谋均为精到,然又各有所失……”
  
  卫希颜抽出三人策卷,让三人互观传阅,议他人之长、自家之短。
  
  议论中,三人时有争辩之声,声音渐趋激昂……倪朴顺手拿起国师书案上的物什,摆阵进行说明,竟浑然忘了座师犹含笑在侧。
  
  卫希颜也不出声惊扰,由得三人激辩,到得后时,她悄然离座而去。
  
  出了书阁,她吩咐云贺:三位新官人若议得过晚,离去时勿需拜别,自去便是。云贺恭声应喏。
  
  *********
  
  月华清淡,凝落夜池,如笼一层薄薄寒烟,让人从心底透出一股子冷。
  
  卫希颜仅着了一袭雪青色的丝袍,慢悠悠行走在国师府邸的后宅,衣角之风掠过池廊,如雪眸底似有寒气氤氲。
  
  这座宅子原是杭州上上任知州徐萦的府第,后因贪墨家产被籍没充官——赵构赐为国师府。
  
  徐萦德行有亏,却颇具雅风,令工匠引东城河渠水入宅,辟以为池池相连,石桥相贯,池岸碧树围绕,婉丽清新。后宅的春莺苑更有百柳如绦,春日时燕语莺啼不绝,喜色满园。
  
  早春寒月下的春莺苑却如染霜雪,薄柳拂岸,清辉映冷,柔弱如闺阁纤秀,忍禁料峭?
  
  那一袭淡青如烟的女子,恰如孤鸿照影,容色漠漠,寂冷如雪。
  
  卫希颜不由伫足。
  
  杨柳桥下,波心荡,冷月无声。
  
  ***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很久,也或许只得恍惚的片刻。
  
  卫希颜慢慢走下石桥,清冷的月色拢在眉间,似削薄剑气夺鞘欲出。
  
  月色,凄清如霜。
  
  她一步步踱进,慢而稳,每一步都似将月色踏碎,杀气如锋。
  
  相距仅三步。
  
  “该叫你惊鸿,还是雷夜雪?”
  
  清冷目光如钉子楔入她寂色眼眸。
  
  




生死两难

  “叶清鸿。”
  
  她的音色清冷而干脆。
  
  恰如她的剑,干脆俐落,绝无拖泥带水。
  
  卫希颜的目光落在她手上。
  
  她的手苍白,却不是营养不良的那种苍白,而是苍劲的、韧白的苍白——就仿佛一块深青色的磨刀石,磨得越久,越砺出坚和韧,越砺出灰白的苍劲。
  
  几乎可以肯定,这双手曾经在无数个日夜,单调地、毫无疲倦地、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拔剑、出剑……拔剑、出剑……这两个简单枯燥的动作……直到铁杵成针,磨石白透!
  
  ***
  苍白的左手紧而有力地握住剑鞘,斜斜垂于腰侧两寸,剑锷顶角几与丹田悬落成垂线——这个角度,她的右手能最快地拨剑、出剑!
  
  卫希颜眯了眯眸子,忽然招手凌空折入一段柳枝,身形掠后三尺,唇角绽出微笑,那笑意冷如寒池冰水,声音却似春风拂柳,柔柔道出杀伐之气。
  
  “叶清鸿,你受伤不轻。与其死在雷动手中,倒不如……死在我手!”
  
  那淡如寒烟的女子忽尔一笑,如雪清的剑锋绽放霜华。
  
  “请指教!”
  
  她语声干脆,出剑更干脆。雪亮剑光倏如孤鸿掠波,将月色刺得凄清。
  
  卫希颜笑声清扬开去,柳枝斜飞,出剑。
  
  惊亮耀空的一剑陡然划破寒夜的黑幕,如一束冲天而起的光柱,直破云霄。
  
  ***
  没有任何声响,只有两道亮眼夺目的剑气交错而过。
  
  剑光倏然消失,寒清朦胧的月色却似乎被那道冲天而起的剑光染出七分亮白,清晰的映出那女子苍白的颜容。
  
  淡如烟的身影立于拂风柳丝下,似乎更显纤柔弱质,她的双足却依然坚稳,伫立如石。
  
  她抬手,长剑慢慢还回鞘内。
  
  此时,她的腰腹处方喷出一道血线。足见卫希颜方才那一剑之快!快到血都来不及喷出。
  
  鲜血喷出,转眼如细雨般洒落在春寒泥地上,点点溅红。
  
  她腰间已被鲜血浸出大片大片的血红,显见卫希颜那一剑入得极深。
  
  她握鞘的左手依然坚定,面上未露半分痛色,淡烟色的眸子却耀闪着炽热的光芒,就仿佛狂烈的剑客突然见到了天地间至为精彩的一剑。
  
  “好!”
  
  她似是满足地叹息一声,冷漠脸庞忽然绽出无边风华。眸子一阖,直直倒下。
  
  紧握剑鞘的左手,依然苍白有力。
  
  *********
  
  临安郊野。
  
  那道刺亮剑光冲天而起的刹那,夜风中突然溢出一道浅浅叹息。
  
  寒月下,那人衣红如血、漆眉如刀。
  
  须臾,雄伟身形消失在夜色里。
  
  *********
  
  那一刹,名可秀刚刚走出枫阁的书斋。
  
  夜空下陡然一道刺亮冲天而起。
  
  她凝目剑起方向,不由诧然扬眉。
  
  “铁大!”她低喝一声。
  
  “宗主!”铁衣十二卫之首,铁子的身影从暗处闪出。
  
  “你去国师府看看,出了什么事?”
  
  名可秀转身走回书阁。
  
  “是!”
  
  铁子身影转瞬消失在廊外。
  
  *********
  
  国师府前宅。
  
  清扬的笑声突然划破夜空,内外皆闻。
  
  正在书阁热议东京攻略的倪朴三人惊诧抬头——那似乎,是卫师的声音?
  
  三人对望一眼,起身疾步走出屋外。
  
  书阁外的廊芜下,一青衣小厮垂手肃立于数丈外的廊柱边,见三位新官人惊疑步出,赶紧上前打了个喏,微笑道:“请三位官人勿惊,许是有宵小入府,‘不小心’撞上了国师大人。”
  
  那“不小心”三字让倪朴等几乎失笑,又观这小厮神态镇定,似乎丝毫未被笑声惊扰,三人惊疑的心思不由安定下来。想想也是,哪有人敢闯国师府?即使有胆大包天的贼子闯入,可不正如飞蛾投火—自投罗网?
  
  秦梦微笑着欠身做了个“请回”的手势,面上神情却依然恭谨,既不倨傲也不卑下。
  
  倪朴等均暗忖:这国师府连个寻常小厮都这般镇定自如、不卑不亢,所谓观仆知主,果然如是!
  
  ***
  三人重回书阁,未得片刻,便将方才之事抛诸脑后,持续方才的热烈探讨。
  
  过了一阵,国师府总管云贺叩门进入。
  
  “三位官人!刚刚有刺客入府行刺,已被国师击毙。国师揣测或还有同党潜藏在府外城中,为策三位官人安全,请今夜暂歇在国师府,待明晨再回。”
  
  倪朴三人听得“有人行刺”时不由惊怒起身,待听到刺客击毙方安下心去。欧阳澈性急,问道:“什么人敢行刺?卫师安否?”
  
  “请三位官人放心,国师安然无恙!”
  
  三人吐出口气。倪朴沉声道:“刺客大胆!”龚楫知他意,补充问话:“云总管,不知那胆大包天的刺客为何人?”
  
  云贺面色凝重,“那刺客正是雷夜雪!”
  
  三人闻声惊震,均现骇然。
  
  *********
  
  半刻钟后,这位国师府总管又匆匆出现在府内后宅,国师起居的庭院。
  
  卫希颜清淡声音从屋内传出:“云贺,雷夜雪行刺虽毙,恐还有雪阴教宵小隐在暗中,你吩咐下去,让府丁加强巡逻!”
  
  “是!”
  
  “另外,山庄若来人,你让他回庄告诉云瑞,我今晚歇在国师府。”
  
  “是!”
  
  云贺暗暗纳罕,这是国师第一次歇在国师府,难道是为了府中的安全?
  
  他心中虽有揣测,却秉承凤凰山庄的庄训——不该问的绝不多问一句,恭声应喏后疾步退出。
  
  是夜,国师府守卫森严,极具肃杀之气!
  
  *********
  
  月色清淡,透过窗棂照在榻上女子苍白眉间,如浮在寒池上方的一重烟气,似乎随时可被冷风吹散开去。
  
  卫希颜立在榻边,笑容似有些,诡秘。
  
  惊鸿入府时已受重伤,但雷动那一击却未能致命。
  
  雷动对她绝无留手可能,惊鸿应是以心智躲过他致命一击,并避开雷动追杀,遁入国师府。
  
  ——这女子是在置之死地而后生,孤注一掷,赌卫希颜的心思。
  
  卫希颜确实犯了踌躇,但那一刻,她却不得不出手——雷动的谋算竟还有后招。她救惊鸿,便落入了雷动的縠(hù)中。
  
  雷动击伤惊鸿的绝情斩真气十分绝妙,如巨石撞入她体内震伤她肺腑,但气劲却凝而不爆。他谋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