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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凰涅天下-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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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果作此想?”童贯冷哼一声道,“若果如此,李相公这便请回,只当童贯此约作罢。”
  
  李邦彦一掸宽袖,颌下细须飘拂,颇见几分潇洒之态,呵呵笑道:“太尉何需动怒!彦既到此,自是要听太尉将话说个明白!”
  
  童贯面色微霁道:“相公是明白人,贯勿需绕圈子。蔡京四度起相,执掌朝政十七年,如今年事已迈,政事条令皆由蔡绦所出,年青人气盛,前途无量!只是李相公可曾甘心永伏于竖子之下?”
  
  李邦彦目中精光一闪而逝,拱手道:“尚请太尉见教?”
  
  童贯阴沉一笑,突然自袖中抽出一本物事,递将过去。
  
  李邦彦看得几眼,不由面色惊变,“这是——”
  
  童贯哈哈一笑,颇有几分得意,“蔡绦此子,当年倾慕茂德帝姬,编纂了这部『西清诗话』去讨佳人欢心,这草本却是几经辗转方落得我手!”
  
  李邦彦从头翻阅下去,目中光芒更盛,到得后来,陡然嗬嗬两道笑声,将诗册合上,拢入袖中,微笑道:“太尉,这铁塔行云果是风光独好,彦乘兴而来,得兴而归,这便告辞了!”
  
  “相公一路走好!”童贯一语双关,两人对视一眼,俱是会意沉笑。
  
  ***
  
  塔顶外,卫希颜和名可秀突然同扬双眉,身形如影消逝于琉璃顶。片时之后,童贯魁梧俊伟身形掠到塔外,狼目四顾,见四围一片静谥方才放心返回塔内。
  
  足音向下,愈行愈远。卫希颜和名可秀从檐角处跃入十三层塔阁,心想童贯这厮果然谨慎,幸得两人早有准备。
  
  待得塔底禁军远去,卫希颜怀疑道:“可秀,和童贯会面之人是李邦彦?”
  
  名可秀点头确认,黛眉一扬笑道:“童贯和蔡京两人时合时离,但元夜灯会之时童贯为蔡鞗说话,惹恼了蔡绦。蔡攸、蔡绦这两兄弟均是睚眦必报之人,今时蔡绦代父执权,气势正盛,童贯为保己身,遂联合觊觎相位的李邦彦,共谋对付蔡绦!”
  
  卫希颜点头道:“前几日蔡京得病,赵佶派了御医,我听闻这厮身体已非大好,若蔡绦再倒,对蔡党势力可是一大打击!”顿了顿,她复又不解道,“但童贯给李邦彦那什么『西清诗话』是何东西?童贯这厮竟似能断定蔡绦可因此下台?”
  
  名可秀一时也想不透童贯究竟抓住了蔡绦什么把柄,忽然省起笑道:“希颜,童贯既说那部『西清诗话』是蔡绦为讨汶儿欢心所编,你回府问问,看汶儿手中是否还有那物事在?”
  
  卫希颜顿然醒悟,不由点头,突然哈哈一笑道:“这几只狗咬狗,由得他们咬一嘴毛去!”
  
  “正是这个理!”名可秀眼波流转,笑语嫣然。
  
  卫希颜见她笑靥如花,心神一荡,倾身上前拥住她。
  
  “希颜?”名可秀刚叫得她名,双唇便被温软覆住,吮吻深入。
  
  名可秀“嘤咛”一声,便被她的炽热融化,缠吻激进,呼吸相融,塔阁凉风清爽霎时变得窒闷火热。
  
  突有僧人扫塔,足音步上,两人双唇倏地分开,均是颜面飞红,气息不匀。名可秀轻捏她一下,眼波斜扫。卫希颜会意,微笑点头,两人掠身塔外,自檐角悄掩而下,到得塔底,潜行出寺,往夷山东面行去。
  
  时至酉时末牌时分,红日渐西。
  
  两人登得落日峰,并肩立于支出崖边的一处石台上,执手相握,共影夕照。山峰沐日,彩霞漫天,云海翻腾,遍山金黄,尽显落日辉煌。
  
  两人灵犀相通,对望一眼,一切情意尽在不言中。
  ……
  
  突地,一道冷笑声扑入卫希颜耳内,层波震荡,如被捶击,她惊心下猛然侧头望去。
  
  “希颜?”名可秀旋即心有所感,顿然向西望去。
  
  落日霞海中,那人紫袍玉带,束发高绾,卓然挺立,目光流转间睥睨天地,仿似漫天霞光晖彩不过是衬托他的存在,晚风中衣袂飞扬,高冠紫袍气势凌人。
  
  那人目光横睨过来,相隔几十丈远,却如刺肤而过,凛然生噤。
  
  卫希颜见那人身姿傲然,立时想起那月下奇人,脑中掠过白轻衣,省起五岳观的叮嘱,不由心下一震,握住名可秀的手一紧,脱口道:“紫君侯!”
  
  名可秀惊讶回望她,再回头时,那紫衣睥睨的人影已自夕照下消失。
  
  “希颜,你怎知那人是傲胜衣?”名可秀回神问道。
  
  卫希颜这才省起可秀还未知白轻衣的存在,当下自江畔惊仙讲起,再到雪山邂逅,雪崩涅槃相救,年前的皇宫夜会,直至今日上午的五岳观相约,足足讲了半个多时辰方罢。西阳更斜,两人衣衫层染金黄。
  
  名可秀垂睫沉凝不语,卫希颜想起适才紫君侯横睨的目光中似是带着几分审视和凌威,轻衣让自己避着他,究竟是为何?思忖一阵,惊觉身边人寂然,不由一捏她手,讶道:“可秀,想什么?”
  
  名可秀倏然笑吟吟看她一眼,“希颜,你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位轻衣姑娘的身份么?”
  
  卫希颜笑道:“轻衣不说,我便没问了。”见名可秀黛眉一挑,赶紧道,“我后来想到了,轻衣能知晓宋太祖和傲惊神之事,又似与紫君侯相熟,她的家族应是和天涯阁有熟稔关系。”
  
  名可秀看了她一眼,眸光似笑非笑,忽然松开她转身向后走,淡淡道:“天色晚了,回罢!”
  
  卫希颜惊觉不妙,却不知是哪突惹得她不悦了,情急之下上前一步抱住她,“可秀,你生气了?”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名可秀笑语盈然,笑意却凝在唇边,未及眼底。
  
  卫希颜只觉背上一阵凉飕飕,心道糟了,可秀一定生气了!她身形移前,和名可秀对面而立,双手紧圈搂在她腰间,呐呐道:“可秀,我哪惹你生气了?”
  
  “谁说我生气了!”名可秀淡笑道,眼睫微垂,不让她看清眸底波生。
  
  卫希颜赶紧攒眉紧思,方才是哪惹着她了?对了,刚刚说到轻衣,她脑际灵光一闪,顿时噗哧一声笑出,昵声道:“可秀,你不会吃醋了吧?”
  
  名可秀抬眸横她一眼,垂于衣侧的右手倏然在她腰间狠狠一拧,嫣然笑道:“希颜,谁吃醋?”
  
  卫希颜闷哼一声,却不敢呼痛,绽颜笑道:“可秀,我说错了!”见名可秀犹自挑眉,又道,“轻衣是修真之人,太上忘情,不会羁于尘世俗情!”
  
  名可秀直想狠拧下去,却终是舍不得,横眉瞪她道:“若不是今时遇上紫君侯,你还想瞒欺我到哪阵?”
  
  卫希颜眨了眨眼,无辜道:“可秀,看见你我就将其他人都忘了,因轻衣之事未得相关,便一直忘了说!”
  
  名可秀气得无语,这人平时聪敏多智,对付杨戬梁师成的诡诈无人能及,偏偏在感情上迟钝得像个木头,难道不知情人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眼尾扫见这人犹一脸不知所谓的样子,直气得牙痒痒,低头一口狠咬在她肩上。
  
  “啊哟!”卫希颜吃痛一声,身体倾前却是将名可秀抱得更紧,嘴里笑嘻嘻道,“可秀,我被你咬上记号了!你可要对我负责,不能始乱终弃哦!”
  
  名可秀闻言好气又好笑,终是没忍住,噗哧笑出来,心中一阵温软,情不自禁拥住她,咬住她耳垂,“下次什么都不许瞒我,记得了?”
  
  “嗯!”卫希颜重重点头,见她不再生气,心中只觉欢喜无限,唯愿紧拥着这人,直到月落星沉。
  
  ***
  
  赵构直到暮色时分,方从太子东宫回返康王府。
  
  一回王府,赵构便急急召来午时留在高阳正店打听消息的内侍康履。
  
  “回王爷!”康履恭敬道,“小的向店伙询问,却只知是一男一女,似非熟客,再细问时,店伙说那二人早在太子和王爷走之前便已行去。”
  
  赵构顿然一脸失落。
  
  康履本是康王母亲韦贤妃殿里的人,赵构加冠外居后又随着到了康王府服侍,浸淫宫中多年,心思自是灵活,察颜观色下立时道:“王爷,小的略懂丹青,午时曾细细问得那一男一女长相,可画之下来,王爷再细看是否相合?凭画寻人或许会有几分线索。”
  
  赵构闻言大喜,哈哈大笑道:“这事若办好了,本王重重有赏!”
  
  “谢王爷!”
  
  康履果擅丹青,未几便将画像呈上。
  
  赵构看得几眼,不由皱眉,画中女子颜容极美,却终感觉不似他今日所见女子,那风骨挺秀之姿,竟是半分也描摩不得,他不由持画怅然而立。
  




谋在先行

  卫希颜回得驸马府已是戌时末牌时分。出夷山后她与名可秀回到城北宅子,用罢晚饭,还没腻歪两下便被名可秀笑语撵走。
  
  卫希颜知她尚有正事需忙,晚些时还得去见宋之意,只得再度怨念名重生的甩手掌柜不人道,按下眷恋离去,趁着夜色施展轻身功法掠回驸马府。
  
  茂德正在灯下翻阅书卷,眉间时有赞色,显是读到佳处,竟连卫希颜进房都未察觉。
  
  “看什么呢,这么起劲?”卫希颜伸手抽走书卷。
  
  “姐姐!”茂德微惊,听得她声音欢笑抬眸,看了眼屋角沙漏,关切道,“用过饭没?”
  
  “吃过了!”卫希颜翻阅手中书卷,见书中刊印皆为词作,她对此了无兴趣,正待还给妹妹,目光忽然扫到一段熟悉词句:『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不由脱口道:“李清照?”
  
  “正是易安呢!”茂德拿过书卷,素指轻轻划过那段词句,美眸中闪耀倾慕异彩,“这首如梦令是易安新作,读之让人一叹三绝!尤其那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越是唇齿摩挲越觉余味无穷,有人道是此句为易安惜花之情,我却感觉非是如此呢!”
  
  她唇角倏然挑起一抹笑容,似是推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不由轻笑出声,突然又叹息道:“憾惜易安已不在京,若然,吾等安可称才?”
  
  卫希颜隐约有印象,似乎李清照是因丈夫赵明诚的父亲为蔡京所构陷,祸及赵家,随赵明诚谪迁出京。她对李清照的诗词之才素来佩服,却不愿自家妹妹因此而妄自菲薄,遂笑道:“汶儿,论诗词你或不及清照;然论琴,易安必不如师师;论画,必不如你!所谓各有所长,便是如此!”
  
  茂德美眸流转,笑意嫣然。卫希颜心中记挂着蔡绦之事,问道:“汶儿,蔡绦是否曾送过你一本『西清诗话』的书集?”
  
  茂德讶然道:“姐姐问这做甚么?”
  
  卫希颜遂将今日开宝寺铁塔中童贯和李邦彦密谋之事简述了一番,茂德心知事关紧要,蹙眉回想了阵,点头道:“我记得蔡绦曾呈上一本诗词集子,似乎是兰馨放着了,我召她来问问便知。”
  
  俄顷,兰馨进入,闻得帝姬相询之事,略一回想,不由抿唇笑道:“蔡待制确实进得一诗集,您事后说‘诗集虽妙,惜为污秽所染’,叫婢子扔远点,省得眼见心烦。”
  
  卫希颜忍不住一乐,笑道:“那集子可还在?”
  
  兰馨掩唇笑道:“回驸马、帝姬,婢子担心蔡待制问起,便收到书架最下方了!”又瞟了眼卫希颜,突然低头笑道,“帝姬和驸马婚后,婢子便将它压到箱子底下去了。”
  
  卫希颜见这丫头表情古怪,便猜知定是她担忧蔡绦所送册子被自己看见会生妒,遂藏了起来,好笑之下挥手道:“快去!将那集子找来!”
  
  兰馨抬头看向帝姬,茂德微笑颔首,遂应了声赶紧去书房拿。
  
  过了阵子,她手拿一册书卷疾步走进。
  
  卫希颜接过去一看,封面果然是『西清诗话』四字,心中顿时一喜,待兰馨退出拉上房门,便和妹妹在烛火下并头翻阅细查。
  
  这本集子里全是蔡绦亲录诗词,按作者名排序收列,每词之下均有评鉴语句。卫希颜略看了几篇她所熟知的佳句赏鉴,只觉用词中肯,评论入木三分,显是下了功夫!想来蔡绦当初定然笼络了一帮有学识的文士为他编纂,方得有如此功底。
  
  她将整册集子翻了一遍,却未看出有何犯禁之处,伸手一揉略微酸胀的眼睛,皱眉道:“童贯这厮到底抓住了什么把柄?里面都是各家流传词作,又不是什么藏头诗或反诗,会有什么违禁在内?”
  
  话音方落,茂德忽然“咦”了一声,美仑美央的面容若有所思。
  
  卫希颜精神一振,眼睛放光道:“汶儿,你看出什么?”
  
  茂德凝眉思了一阵,忽然叹道:“姐姐,你可曾听过元佑党人案?”
  
  元佑党人案?难道涉及朋党之争?卫希颜似隐有印象,却知晓得并不清晰,索性摇头作不知。
  
  茂德想到她随卫信南隐于深山,对本朝前期大案不知情亦是自然,笑着解释道:“姐姐,当年神宗皇帝于熙宁年间重用王安石推行新法,但遭司马光等大臣反对,遂形成变法派和反对派两党。神宗晏驾后哲宗皇帝登基,因年幼向大后听政,开始启用司马光,废除新法。当时变法派和反对派相争激烈,时人便将支持变法的大臣称为‘元丰党人’,将反对变法的大臣称为‘元佑党人’。”
  
  卫希颜听到这恍然大悟,敢情这元佑党人便是北宋历史上的旧党一派了。
  
  便听汶儿又道:“后来哲宗薨逝,端王继位,因崇慕神宗新法,立年号为崇宁。蔡京善于钻营,打着变法的幌子谋得相位,掌权后便排除异己,撺掇皇帝将元佑党人定为奸党,一一贬斥,永不录用,并立元佑党人碑诏告天下,前后牵连数百人,此便为元佑党人案。”
  
  卫希颜想起北宋那段新党旧党之争,看着手中的诗集,忽然醒悟道:“这本西清诗话收录了苏轼、黄庭坚的词作,莫非犯了忌讳?”
  
  “正是如此!”
  
  茂德突然叹得一声,美眸隐泛怒色,蹙眉道:“元佑党人碑立下后,蔡京又进谗言,说是元佑党人的诗文广为流传民间,若不查禁,将对推行新法的神宗皇帝英名有损。皇帝糊涂,竟然听了那奸贼所言,诏旨‘为正天下视听,将苏轼、黄庭坚、秦观等人的文集刻版悉行焚毁!’真真令人可气可叹!”
  
  “幸得诸多诗词在坊间流传已久,否则,如东坡之‘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此类的绝世佳句恐将就此消失!”
  
  卫希颜顿然扬眉,竟是有这番缘故在内,当下又翻了一遍手中的『西清诗话』,略一数,苏轼、黄庭坚的诗词竟占了三分之一篇幅,不由疑惑道:“这元佑党人案为蔡京一手挑起,蔡绦这厮素来谨慎阴奸,怎么会犯下如此大忌,明摆着是扇他老子的耳光!”
  
  茂德忽然低低一笑,嫣然道:“姐姐,本朝诸词人中,苏东坡和黄鲁直的词我最喜。”
  
  卫希颜愣得片刻,突然忍不住笑得直弯腰。抬眸望去,烛光辉映下汶儿美眸波光溢彩,艳色绝伦,华美颜容魅惑荡人,难怪连蔡绦那厮也禁不住迷昏了头,竟然背着他老子集录违禁诗词讨好佳人,哈哈哈,果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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