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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专案组长-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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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八十个窟窿,我让你们这些什么也不顾的发财狂去追逐金钱吧!雪山脸色青紫:“快记下卡车的牌号。”他还是没有完成角色的转变,他还是以为他是团政委,他在向他的老战友下达命令。

  “你没长眼睛,没看见它根本就没有车牌照!”朱支峰慢慢从草地上爬起来,冲惊呆了的马匹招招手,马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朱支峰扭动着被摔痛的腿,跨上他的马。

  雪山不甘心就这样结束了,他们差一点送了命,怎么可能就这样完了呢?雪山看着远处卡车消失的地方:“你为什么不打它的轮胎呢?当年在战场上,你打对方的车胎是一枪一个准的!”

  “又在说你的梦话了,我这是手枪!”

  “能查清这件事吗?”

  “黄金大案你都查不清,还能查清这些?谁帮你查?”雪山没想到朱支峰也用了他的观点,也就是说朱支峰对黄金大案是保留了自己看法的,那么作为检察官为什么要保留自己对案件的看法呢?这正常吗?

  朱支峰抖动了缰绳:“快回家看看你的文姝和可可吧,除了她们你还有什么?我们所有的一切不都是在为他们而活着吗?另外,我还有一句话,你必须记住,你不能去死亡谷金矿!”朱支峰的脚跟踹了下马肚,马一路小颠地走了。

  雪山又一次感到了困惑。


第九章
  第一节没有证据能写成历史吗

  草原追杀后,雪山感觉到要彻底复查黄金大案将是一场恶仗,而且这仗不是阵线分明的阵地战,而是一场分不清战线又看不清敌人的巷战和夜战,战者谁死谁生彼此都很难预料。按常规,这种战役目标暴露得越多失败得越快,死亡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自从吴伟把任务交给他的那一刻起,他也就等于选择了牺牲。在他所有的努力中,他始终感到处处是墙壁。他就像被一层厚厚的铁皮包裹着,看不到未来的光明。朱支峰和司徒文亭他们是不是害怕了,才选择了妥协?如果是这样,他现在就成了个十足的孤家寡人了。到现在他也才真正明白,除了他的小家外,在黄金大案上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光杆司令,他的身边除了吴伟不明不暗地表示支持外,没有任何一个支持他复查黄金大案的。雪山不由感到有点心寒,这么一件是非分明的事,竟然得不到人们的理解与支持,我们这个民族真的贫血到了这种程度?

  他想了很久很久,也许从那些厚厚的卷宗里能发现点蛛丝马迹?就这样雪山不知不觉来到了司徒文亭的家,他不准备告诉司徒文亭那天赛马所发生的追杀事件,也许他看到了,也许他什么都没有看到。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就属于历史。开门的是文亭的女儿,这个孩子很可爱,比他的可可大两岁,孩子已经长成大人,懂得了羞涩。“我爸在书房里。”女孩没说第二句话,钻进了她自己的小屋。司徒文亭面前垒满了卷宗,而这老兄却窝在转椅里闭目养神。书桌的上方是一幅匾额:“天下义理,只有一个,是与非而已。是便是是,非便是非”,雪山听司徒文亭说过,这是朱熹的名言。司徒文亭好像知道他要来似的,眼睛没有张开就说话:“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雪山被案卷上金玉良三个字所吸引,他轻轻动了动案卷:“很好,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我今晚正是为这事来的,你不是一直很自信吗?怎么又看起了金玉良的案卷?”

  司徒文亭不情愿地瞪了眼雪山:“还不都是你们闹的?”司徒文亭捏着眉心,轻轻叹了口气,“人世间的事,想做到是便是非便非,并不容易哟!”

  “其实,你已经动摇了自己的信心。”

  司徒文亭掠了眼雪山没有搭话。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猴子。现在,全市有多少人在怀疑金玉良的案件,你知道吗?说实话,老战友,我一直在怀疑你的行为目的,尤其是金玉良在法庭上的最后陈述,你只说依法办事,可那是句空话,你怎么解释这一切?”

  司徒文亭无奈地耸耸肩:“是嘛?你都怀疑些什么?我们有些事情就是在彼此的不信任中落伍的。我们缺少的就是诚实和信任。”

  “你别吊膀子,那是女人们干的事。我告诉你,有些问题也正是通过不信任才发现的。老战友,我想得到你的恩赐看看金玉良的案卷,后一半时间我不在专案组,支峰取了哪些证据,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不能不看案卷。”

  “你从一开始就怀疑法院的判决。”

  “我不希望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只是想看看。当然,最好的结果,是我判断错了。”

  “我知道你早晚都会这样。看吧,都在这里,欢迎你的指导。”司徒文亭随手把桌上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就在书房里看吧,我等着听你的意见。”司徒文亭转身走出了书房。

  “哎,老战友,给我找床被子,别把我给冻死啊?”司徒文亭没有回话,而是从门口将一床被子扔在地毯上。

  风轻轻撩起窗纱,暮春草原的夜风已经飘满花草的芬芳,那味道是甜丝丝的,香浓浓的。雪山走进那一本本厚厚的案卷里,从那纤细的笔迹中去猜测每一个人谈起黄金大案时的心态,又从那纤细的笔迹中窥测那些难言之隐。柳风影、冷小月、沙叶霜、金玉良,几乎每一个人都能从纸里浮现在他眼前。案卷大部分笔录上都有朱支峰的签名,每一个罪证系列都很条理化,都很规范化。雪山不知自己看了多久,也不知自己重复翻了几遍,总之那堆案卷他已经倒了几次手,直到东方一丝淡淡的鱼肚白慢慢爬进窗口时。案卷里没有金玉良在法庭上说的什么批件,更没有关于任何批件的记录,也就是说,死亡谷金矿的开采是金把头们自发的行为,如果是这样,作为50年代确定的国家矿产资源,按规定死亡谷金矿的管理应该是由地方政府代管,那么地方政府又是什么时候将死亡谷金矿交给黄金公司代管的呢?如果政府赋予了黄金公司这种行政管理的职能,那么对死亡谷金矿由乱采乱挖造成的人身伤亡,你金玉良是应该负责任的。如果金把头开采金矿,是经过政府或某个领导授意甚至批准的,那么金玉良就不该承担如此重要的责任。关于职责的划分朱支峰曾经说过,是目前司法界办案的一个难点,说穿了所谓的难就难在官老爷们的身上,什么事能和官们搭上界,戏可就多了。官们手中的权力到底有多大鬼也不知道。司法实践中最难判定的就是玩忽职守罪,刑法颁布后全国还没有几个判例,原因在于官员们用手中的权力把过诿给了别人。窗口的几声鸟叫让雪山抬起了头,他的目光又触到朱熹的那个“是便是是,非便是非”上。别说这个老夫子琢磨得可真透,如果能做到是便是是非便是非,那也不失是一种公允啊。

  司徒文亭身着睡衣推开书房门:“怎么,一夜没睡?发现什么可以否定我的证据没有?”

  雪山站起身舒展了下双臂:“这是金玉良的全部卷宗吗?”

  “那还有假?你没想想,方竹青不仅是你的老领导,也是我的老领导。他把什么话都跟我说了,我同意他的某些看法,但那也只能是看法。不管怎么说,对于不同意见我还是比较认真的,尤其是案子的事。这不……”司徒文亭呶呶嘴,“我才把它们抱回家里来从头看起。有时一个人很难跳出自己的看法。听听你的。”

  “你这么开明,这么说我发现的问题,可以跟你探讨一下了?”

  “当然,堂堂的团政委。说吧,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司徒文亭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个疑问是,死亡谷金矿的开采审批人是谁?批件案卷里没有见到,也始终没有涉及这个问题。第二个疑问是,金玉良在三份证词中都流露出他是被逼无奈,代人受过。他代谁受过?金玉良说他把所有的证据和复印件都交给了专案组,案卷中为什么没有这些书证和证人证言?金玉良所交的东西现在在哪里?另外,倒卖进山证的主体是不是黄金公司?”

  司徒文亭在书房中踱开了步子。

  “我在问你话呐,我的大法官,这些你都清楚吗?”

  司徒文亭苦笑笑抬起了目光:“雪山,这些事情出去就不要讲了,法律的公正在于法律本身。法律上存在的问题,在于它企图要存在问题。”

  “好了,别玩绕口令好不好?你是想说法律是靠人执行的,法律上存在的问题是有些人愿意这么干?是吗?”雪山瞪着司徒文亭,“老战友,你要知道你是这一案子的主审法官,老百姓会怎么看这件事?怎么想这件事?几十年后,西方市的人们想起这件事来,他们会怎么议论你?怎么看你?想过吗?”

  司徒文亭苦笑笑:“历史从来就不是用理想来实现的。你提出的问题,没有证据!没有证据的东西,还叫历史吗?”

  雪山突然觉得司徒文亭的话中有些耐人琢磨的东西,是啊,没有证据那还叫历史吗?雪山拿起衣服准备回家。

  “听着,案卷中所说的证据,你的专案组没有交出,我拿什么审判?”司徒文亭又追了一句。

  我的专案组没有交?雪山停住了脚步:“你别想把皮球踢给专案组!你为什么要这样判决金玉良?只有一种解释,是不是司徒叔叔在黄金大案里有什么牵连?”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你快给我滚蛋吧!”司徒文亭怒不可遏,书桌也被擂得地动山摇。“你怎么能这样不信任别人?”

  “我没有更好的理由解释黄金大案中所发生的一切。”

  “滚!快滚蛋!”司徒文亭用力扫下了桌子上的卷宗,“一个十足的混蛋!全世界就你一个人革命,别人都是坏蛋!”


第二节大牌女人亲自出马探监
  草原事件后朱支峰确证了一个事实,对方已将黑手伸向了雪山,而且已经不是外围设堵,是更直接的面对面的较量。他原来所期望的一切可能都将化为泡影。这都是谁干的?是冷小月?他一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冷小月的背后有座很大很大的山,西方市没有人能搬倒这座山。他朱支峰在这座大山面前像蚂蚁,像蚊虫。如果雪山继续坚持下去,那也只能跟他是一个结果。对于金玉良的突然发疯,朱支峰认为金玉良身后很可能有高手指点,否则根据他在法庭上的冲动,他不会就这样沉默的,除非他真的疯了。但从金玉良的性格看,他疯的可能几乎没有。

  现在两级法院意见不一致,案子结不了,金玉良也送不了监狱,只能放在看守所里,按照规定,只要一天移交不到监狱里,他就还是朱支峰的犯人,你是有权去看他的,并有权力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其实朱支峰是想观察一下金玉良身边的人,看看谁可能给这个死刑犯人支招。如果没有,那也只能认定金玉良确实是疯了。

  朱支峰与马东亮并肩走进特监房,他和身后这位老警察打过无数次的交道,这个人以少言寡语著称,办事很认真,什么事也不多问。据所里领导说,他“文革”前在西方市第一任书记黎明的案子上曾犯过错误,一直背着包袱,而且这包袱是背在他心灵上的,所以很沉重。因为他办事认真,所里领导对他也很看重,一些要犯重犯都交给他看管。金玉良双手捂着眼睛在看他,冲他傻哈哈地咧开嘴。朱支峰心中立刻涌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愧疚感。他只得将目光转向老警察马东亮:

  “老金的饭量怎么样?”

  “还凑合吧。”

  朱支峰觉得眼中有点酸涩,赶紧转身出门:“注意让老金吃得好些,把他的生活照顾好。”朱支峰见门口停了辆本田小车,心不由提起来。在办理黄金公司的案件中,他知道在西方市为数不多的本田小车中,柳风影和冷小月就各占有一辆。

  “这车是谁的?”朱支峰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

  “说是金玉良婆姨的。”

  她来看金玉良?朱支峰心中不由蒙上一层灰土。这个女人来看金玉良,他认为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听说她找领导想给金玉良办保外就医。”马东亮又补了句。

  “保外就医?这是我们和法院的事,不是你们看守所的事啊?她……”朱支峰越发感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可绝对不行!”朱支峰言不由衷地来了句实话:“金玉良是死刑犯人,你认为可以保外就医吗?”

  马东亮憨憨地一笑:“现在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有钱有权,什么事也是人办的。他婆姨正在所长那里,不然您……”

  朱支峰知道马东亮下面话里的意思,他看了眼老警察便大步向所长室走去。

  柳风影来之前,市局领导打过电话让所长任善璋认真处理这件事。任善璋将报告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柳风影的目光一直盯着所长任善璋,她希望从这个很少见到喜色的所长脸上看到点什么。根据老金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据法律规定,给老金保外就医是一项正当要求。

  任善璋拿着报告一时放不到桌子上,报告是金玉良家属提出来的,上面有领导签字,按照法律规定,犯人犯有精神病可以保外就医。任善璋将目光轻轻移到柳风影的脸上,这是金玉良进来后他们第二次见面。他确实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头,她怎么就能让这么多领导在上面签了字?任善璋猛然间从柳风影的视线中明白了什么,现在的女人金贵哟,漂亮的女人更加金贵!任善璋最后下了决心。

  “我看可以,研究一下再说吧。”任善璋冲柳风影友好地笑笑,“不瞒你说,我也感到是个问题。一个精神病患者,放在这里,判又判不成,送监又送不成,实在没有办法。我们也盼着家属们能早日提出来保外就医,这样也好报法院审批。

  柳风影释然地笑了,她知道现在办事的程序,有些事县官不如现管。别看这些小科长小股长的,他这道关你还必须要过的。不过眼下这个所长还算识相。柳风影扔过来一条烟:“这不瞌睡正好遇到个枕头,你和我的想法一样,咱们一起想办法,事情可能更好办一些。你估计什么时候能报出材料?”柳风影温情地看着所长,“因为孩子要赶回德国准备博士论文,他又是学医的,而且专攻脑神经,所以……”

  “这样吧,我们尽快上报。”所长任善璋站起了身。

  柳风影知趣地伸出了手,她握过很多男人的手,从握手的感觉上,她能知道站在面前的男人是个什么货色,因此,柳风影向来以大度和高傲来面对这种握别。今天她是主动的,因为她需要这个小所长的帮忙:“有空欢迎你去风影楼饭庄做客。”

  “一个月千把块钱工资哪敢去你那个地方消费哟。”任善璋与柳风影并肩走出了办公室。不想正好与朱支峰相遇。柳风影与朱支峰都愣在原地。任善璋说:“你们是不是认识?”

  柳风影耸耸肩:“岂止是认识。我们还很熟呢。”柳风影再次伸出了手,“朱组长,您说呢?”

  朱支峰无奈地笑笑:“那是,那是啊!认识你这么一个大人物,应该说是我三生有幸。”他指指任善璋:“我找他说点公事。如果,你们谈完了……”朱支峰礼貌地冲柳风影点点头。

  柳风影并没有放开朱支峰的手:“朱组长,我们可是有过合作的。我这个人,怎么说呢!虽然落到这步田地,但我还是能记住朋友和敌人的。”

  朱支峰知道柳风影话中的意思:“是的,一个人总不能老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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