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张 作者:[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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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文章很多,而且各式各样,他们说,爱伦堡是斯大林的私人代表,很早就与我国秘密机构有联系,主管过共产国际巴
黎委员会,而写过许多抒情诗的西蒙诺夫则是作为一种掩饰陪同他来的。不过报刊的反响终归是报刊的反响,此间对他们的接待是十分隆重的,气氛非常友好,而且,布列赫特后来对我说,那个离群索居的列昂·孚希特万格给他打电话,以乎也要从他远离尘世的隐居之处出来了。他所持的举止正像你向我建议的举止一样。他这样做更容易些——他创造了一个世界,他就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一点也不苦恼,而我这个庸人,没有写作或绘画的才干,所以,如果不与像自己这样的人交往就没法活下去。
那以后一个月又来了两个俄国逃亡者,一个曾是上校,另一个是少校。他们讲述了有关俄国的十分可怕的故事,情节丰富,可以直接加到影片里去,他们的讲述吸引了一大批有名望的听众。我和他们谈了谈,原来他们在1942年投靠了希特勒,与弗拉索夫将军合作,你还记得,艾伦讲过许多他的新鲜事。我的兴致一下子冷了下来,因为我像你一样,像我们所有人一样对背叛者有自己的态度。我看他们总是穿着德国军服,我想象,你若看见他们将有何种感觉,须知你被关的那个集中营的看守就是穿着这种制服的。
布列赫特到我这儿来,显得很懊丧的样子,我问他为什么不给你回信。他十分惊奇,并说他从你那儿什么也没收到过。不过我想,也许由于他特有的漫不经心,或许他把你的信塞到什么地方去啦,只有当他决定收拾一下堆积着书籍、杂志和信件的办公室的时候才会找到它。
我们期待着不久后的见面
衷心拥抱克丽丝塔和你
你的乔治·斯帕克
第三十八章 施季里茨(十六)
(1946年11月)
罗门坐在他的福特车的方向盘面前,仍在发着火:“谁命令称这个法西斯狗崽子跟踪克丽……”
施季里茨迅速打开收音机,里面正在播送伦敦发来的新闻。
“关上!”罗门喊道。
“关上它!没有人在偷听我的谈话。我说关上!你现在就去和克丽丝塔说,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看见她和肯普在一起,狗杂种!”
“听着,胡涂虫,”施季里茨安静地回答,“别跟我大喊大叫,像个正在发作的歇所底里病人似的。在这个国家里上茅坑都有可能被窃听。这是常规。”
“这是你们纳粹的常规:这是因为你们谁也不相信,所以在厕所里也安上窃听器想了解一切底细,并且因此连自己都不信啦!关于人的一切上帝都有权知道。而你们甚至打上帝的主意!下流胚!关掉它:我讨厌这个肮脏女人和她的最后新闻。”
“我不关。你把我赶下车就关掉罢。对我来说生命是宝贵的。”
“谁也没威胁到你那肮脏的生命,谁命令你跟踪克丽丝塔的?快说!”
“你先对我说,何时知道我的名字的,然后我就回答你的问题,这是我的条件……”
“放大音量!”罗门突然喊道,猛地刹住了车。“调一调频率,别跑了!大点声!”
施季里茨没有马上明白罗门为什么骤然停住车子,并急急拐向山路,他把音虽放大到极限,只是在这之后才明白,罗门为什么这样急切地要听广播。
“本节目之后,”伦敦的播音员读道,《纽约时报》的两位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问题专家弗里德里克·沃特曼和霍华德·拉什摩尔发表登报声明,主要内容是说艾斯列尔是布尔什维克间谍,这个人是当希特勒在德国展开反犹暴行时来美国避难的。沃特曼指出,要审查艾斯列尔可能进行的共产主义活动,必须特别注意那个写歌词的贝尔托德·布列赫特,国家政治局著名的行吟诗人。据接近国会的消息灵通人士声称,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的总调查人将由罗伯特·斯垂普林出任。据传,他已预审了阿道夫·门罗,罗纳德·里根和罗伯持·泰勒,但详细情况尚无报道。观察家们认为,审讯显然将涉及日益蔓延的共产主义阴谋问题。今天斯垂普林传讯了艾斯列尔的姐姐露特·菲舍尔女士,她在二十年代是德国共产党的领导人之一。涅太华消息。今天在此地的《乔治亲王》饭店发生了火灾,有三人死亡,其中一人是著名的高山滑雪家克洛德·法默。起火原因……”
罗门关掉收音机,掏出一支烟,抽起来。他用心不在焉的目光瞧了施季里茨一眼,然后打开车窗,运远地吐了一口唾沫。
“看看,这帮狗杂种,”他自言自语地说,“肮脏、愚昧、无知的杂种们……‘写歌词的作者布莱希伊……’这叫什么玩意儿啊,啊?!”
“我不说这是法西斯主义,”施季里茨笑着说,“但是有某些相似之处。法西斯主义总是先拿精神健全的人开刀。”
“你给我住嘴!”
“我可以下车吗?”
“不行。”
罗门深深地吸了两口烟,那支烟变得像是灵幡:黑色的灰好和红色的边缘,十分可怕。他发动了车子,掉转车头,不顾一切规则地全速向市中心的哥伦布广场驶去,停下车之后也不看施季里茨就说:“走吧。”
施季里茨试探着问道:“或许,我在这儿等你一会儿?”
“给我走,”罗门重复说,“我需要你这个鉴定法西斯主义的专家,你这个小希特勒……”
“那好吧,”施季里茨苦笑着,小心翼翼地从汽车里爬出来,因为罗门把他打倒在铺着瓷砖的光滑的地板上以后,他的腰又疼了起来,“很有气派嘛,美国情报机关鉴定希特勒主义问题的专家,你付给我优厚的周薪,我准备提供咨询,为什么不呢?”
他们走上—座新楼房的第三层,穿过长长的走廊,在一扇钉有《合众国际社》铜脾的门前站下来。
罗门按了一下大铜按钮,里面传来一段音乐旋律,门敞开了,门里出现一个矮小的、穿着揉皱的衬衫,长长的裤子的人。
“你好,波尔,”他说,“坐下吧,别乱走,现在正播送十分重要的新闻。”
然后他回转身,快步定到电传机前,旁边都是巨大的机器,轰轰地颤动着,传送着新消息。
罗门跟在他的身后,撕下一张刚刚传来的报道,就聚精会神地读起来。他飞快地扫了一下全文,施季里茨发现:罗门读报是有职业素养的.他先—下子看完新闻,然后挑出段落,在这之后,全面掌握报道,搞清对自己重要的内容,抛掉不必要的内容。然而根据对这个美国人瞳孔运动的观察,施季里获了解到,在这篇文字中,每个字对他来说都是重要的。
罗门读了四遍,默默地递给施季里茨,然后猛地站起身来,又走到电传机跟前。
施李里茨浏览了一下报道,掏出香烟来,想起了在伯尔尼那个春天的日子,当时他和希拉克牧师一起坐在岸边的大堤上,沿着幽美的小径走下去,路上铺满硼砂和陈年锈色的树叶,一直走到圈养鹿群的栅栏跟前,这是动物园里最空旷的地方,没有人迹,只有野鸭子飞来飞去,充满了寂静。正是在那个地方,他第一次想到,如果杜勒斯与沃尔夫达成协议,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思想的扩散是一种复杂的事情,纳粹主义会不知不觉地渗透到资产阶级民主社会中去;他想起了1932年的柏林,他清楚地记着那一年,如果能忘记那个时候该多好,它是那样地可怕,个人无助的感觉是那样痛苦;你看着并且知道国家滑向哪里,但是又做不了任何事来防止国家滑向恐怖……
据此间报道!”他再一遍通读报道:非美活动委员会由下达人士组成主席佩康·托马斯,参议员卡尔·蒙德,南达科他,约翰·麦克道威尔,宾西法尼亚,理查德.尼克松,加利福尼亚,理查德·威勒,伊利诺斯,约翰·兰金,密西西比,哈定·皮特森,佛罗里达,以及赫伯特·鲍涅尔,北卡罗来纳,他们与好莱坞著名作曲家艾斯列尔的弟弟格哈待·艾斯列尔进行了预备谈话。受委员会委托,总调查人罗伯待·斯垂普林和调查人路易斯·拉塞尔为座谈准备了材料。正式听证会将在1947年初举行。
现在援引从辩护人处得到的记录全文。
斯垂普林:艾斯列尔先生,请起立。
文斯列尔:我不打算起立。
斯垂普林:您有辩护律师吗7
艾斯列尔,是的。
斯垂普林:主席先生,我认为我们可以允许证人请辩护律师。
主席:艾斯列尔先生,举起您的右手。
艾斯列尔:如果你们不先让我发表声明,就不举起我的右手。
斯垂普格主席先生,我认为您应当声明,在决定证人艾斯列尔的权力时,应当服从什么。
主席:艾斯列尔先生,您是在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根据民法第61条,我们有责任调查在美国进行反美宣传的性质和目的,并且搞清,哪些外国是这些活动的幕后者以及是否以推翻美国政府为目的,以及与主要问题有关的其它问题。鉴于美国共产党已被认为是破坏组织,它的任何形式的活动都在本委员会考察之列。因此您对问题的回答应当是宣截了当的和负责任的,没有任何模棱两可,在您宣誓以前,我们不打算让您发表任何声明。只有在宣誓之后,委员会才会考虑您发表与此有关的声明的申请。所以,请您举起右手。
艾斯列尔:不。
主席:艾所列尔先生,不要忘记,您是这个国家的客人。
艾斯列尔:没有这样对待客人的,因为我…
主席:这是非美活动调查委……
艾斯列尔:因为我不是客人,而是美国的政治囚犯。
主席:请等一下!您是否准备宣誓?
艾斯列尔:在让我作几点声明以前,我不能宣誓。
主席:不行,您现在不能作任何声明。
艾斯列尔:就是说,尽管叫我出庭,无论如何也不审理我的案件。
主席:您拒绝宣誓?我是否正确理解您的意思,艾斯列尔先生? 您拒绝宣誓?
艾斯列尔:我准备回答您的所有问题。
主席:请等一下……您拒绝宣誓吗?
艾斯列尔:我准备回答您的所有问题。
主席:斯垂普林先生,请传唤另一位证人。委员会将遵循自己的秩序。您已经当着委员会的面拒绝宣誓。
艾斯列尔我并没有拒绝宣誓,现在也不拒绝。
斯垂普林:主席先生,我认为,证人应当住嘴。或者起立宣誓。或者从大厅出去——总之,直到我们能取得一致的意见为止。
蒙德参议员:主席先生。请再问他一次他是否准备宣誓?
主席:您还是拒绝宣誓吗?艾斯列尔先生?
艾斯列尔:我从未拒绝宣誓提供证词。我作为一个政治犯被带到这里,在我宣誓和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请求你们给我机会就我的案件作些申诉——只要三分钟。然后发表我的声明。
主席:我已经说过,您只有在宣誓回答我们的问题之后,才有发言的权力。这之后才是你的申诉——如果随后有机会的话——委员会将会考虑。但是您首先必须宣誓。
艾斯列尔:在这一点上您说错啦。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必须,因为我是政治囚犯,而政治囚犯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必须。
主席:您拒绝宣誓?
艾斯列尔:我请求给我三分钟,让我向委员会澄清,我……
主席:我们只在您宣誓之后讨论您的问题。
蒙德参议员:我认为,应当带走人。
兰金参议员:同意。
主席:把证人带下去。
斯垂普林:主席先生,我想知道,艾斯列尔将被送往哪座监狱。
主席:是谁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斯垂普林:是在场的两位人士,请说出你们的姓名。
格林南“我是斯蒂夫·格林南,司法部移民局秘密部门的军官。
博罗斯曼:我是博罗斯曼,司法部移民局秘密部门的军官。
主席:是你们把艾斯列尔带到这里来的?秘密机构的军官肯定了这一点。
主席:你们把他带到哪儿去?
格林南:华盛顿市监狱。
随后露持·菲舍尔女士被请来提供证词,她是住在纽约市韦弗利庄园122号的作曲家汉斯·艾斯列尔的姐姐,和关在华盛顿市监狱的格哈德·艾斯列尔的妹妹。宣誓之后,菲舍尔女士参加了预审并提供证词说:
“格哈德和我都是在1920年加入德国共产党的。我曾任柏林支部的书记;后来成为政治局成员,还是莫斯科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成员。我们和格哈德关系很好,尤其是当他在战壕里度过4年,从前线回来之后,然而在1923年,我们的友谊终结了,因为我成了政治局和共产国际里的反对派,我今天之所以决心出面发表声明,也是因为我认为格哈德是一个最危险的恐怖分子……”
主席:请原谅,菲舍尔女士,您是汉斯和格哈德·艾斯列尔的异母兄妹吗?
菲舍尔:是同胞兄妹,正因为如此我请您允许我作一个声明。
主席:当然。
菲舍尔:我认为格哈德.艾斯列尔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恐饰分子,对于美国和德国都是危险的。鉴于这个人是我的兄弟,更使我敏锐地感到
斯大林的布尔什维克主义的威胁。他企图把自己的制度强加给欧洲和全世界。作为斯大林国家政治局的走卒,我的兄弟随时准备把自己的孩子、妹妹、好友当作牺牲品。当我了解到他在美国以后,我时常为美国感到恐惧。格哈德.艾斯列尔利用了人们对纳粹的受害者的好感,在这里开展颠覆工作。他是带着在美国建立以斯大林为领袖的极权体制的任务来到这里的。
主席:我们想了解格哈德·艾斯列尔自1941年6月来到美国以后的活动。
菲舍尔:他最早来到美国的时间是1933年,那是我在第弟、作曲家汉斯·艾斯列尔在巴黎的住所遇见他之后,那时,汉斯从纳粹德国迁移出来之后就住在巴黎沃瑞拉大街4号。格哈德到美国是要组织反政府斗争。我认为,这些年他一直在领导着这里的俄国秘密机构的地下网。
主席:他是共产国际的成员吗?
菲舍尔:是的,尽管他从1928年到1930不是反对斯大林的。
拉塞尔参议员:作为共产国际的成员,您的兄弟还去过哪里?
菲舍尔:西班牙,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
主席:菲舍尔女士,您出于什么原因脱离了共产党?
菲舍尔:因为斯大林把共产国际变成了国家政治局的一个部门。
蒙德参议员:《纽约时报》在lo年前就写文章说,共产党不是一个政党,而是一个秘密集团,它的目的就是破坏民主和夺取政权。是这样吗?
菲舍尔:是的。
主席:您的兄长确曾是集中营的囚犯吗?
菲舍尔:不。
蒙德参议员:但是调查人斯垂普林提供给我们的文件说,他曾是纳粹恐怖活动的受害者。
菲舍尔:他曾被贝当元帅关进维希政权的集中营里…,
主席:因为反纳粹活动?
菲舍尔:是因为共产主义活动。法国警方知道,他是个高层的共产党员,就想把他从社会生活中除掉,因为法国被希特勒占领了……
尼克松参议员:您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