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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扩张 作者:[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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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

  “去年。”

  “天哪,罗门想,难道他们那时已经开始收集反对艾斯列尔和布列赫特的专案文件?我们那时与俄国人过往甚密。我们认为这些俄国人都是共产党员。而弗拉索夫各师中那些穿德国制服的非共产党人,是比希特勒还希特勒的希特勒分子,他们比为屠杀你们人民的人卖命的雇佣叛徒更可怕! ”

  斯奈杰尔斯在捷列律什特拉塞的一所房子旁边缓缓停住车,扔掉烟头;问道:“你等—等?还是我们一起跟他走?”

  “一起走。”

  “那好。如果有大官来。我就在你面前碰鞋跟,这对他们很起作用。”

  “快点”,罗门同意说;“告诉他,我是艾克的侄子,或是国务卿的舅舅。”

  “比尔恩斯他能懂,而艾克比较困难。他们是非常认真的人,全部字母都念出来是艾森豪威尔。按我们的说法一下弄不懂。好,就讲是侄子。”

  他们沿木梯上到三层,按响沉重大门上的门铃。罗门最担心那个坏蛋不在,而他必须明天返回马德里,他无权不回去,因为那样他设想的事情就全完了。我一定找到这个坏蛋,他对自己说,他哪儿也不会去。只是不能慌乱,那么,一切都会像应该的那样。

  “谁在那儿?”一个女孩活泼的声音。

  “从美国代表团来的”,斯奈杰尔斯答。

  小链叮当一响,门开了。罗门看见一个很年轻的姑娘:他的眼一下眯缝起来,田为她脸上的雀斑和克丽丝塔的一模一样。

  “莫尔辛先生在吗?”斯奈杰尔斯问。

  “爸爸!”姑娘喊道: “有人找你!请进。”

  斯奈杰尔斯疑问地看看罗门,意思是进不进?也许,他们会被一下装进吉普车,拉到监狱。但是,波尔马上沿走廊进入客厅。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挂满斯堪的纳维亚、葡萄牙和法国南部小型风景彩画的墙壁。他一下认出画面上是马赛和里昂的风景,战前他经常到那里去,暑假期间在那里教过法语。

  宽敞而陈设华美的房间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钢琴。看得出,这不是整体的一个零件,而是这里必需的一个物品:琴上堆满乐谱,琴盖打开,琴桥上放着一个巨大的乐谱夹,看来,他们正在清理音乐会的总谱。

  莫尔辛轻轻地在罗门对面站起身,稳重地点点头,用纯正的英语问:“我能做些什么?”

  “你能不能工作,这个我们稍后再定”,斯奈杰尔斯冷冷地答道:“现在就得准备好。”

  “准备好?”莫尔辛有点惊奇地问; “我对你的理解是,应该准备好随时带走的东西?”

  姑娘脸色煞白,走到他两前,半抱地依偎着父亲。罗门发现,她的双唇在抖动。

  “这由你决定”,罗门说,“为防万一,带上牙刷、肥皂和羊毛衫。”

  “我马上就准备好”,莫尔辛说完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女儿和罗门跟着她走去。

  “你可以坐一下,上校”,斯奈杰尔斯转向罗门说:“我看着他。你现在休息一下。”

  “我可以打电话吗?”莫尔辛从办公室回来,手里拿著羊毛衫,说道:“我应该预先说明,我……”

  “不行,不能给任何人打电话,”罗门坚决地打断他 “还有你”,他看看姑娘:

  “给谁也不能打电话。如果顺利,你爸爸两小时后既能回来,要是有人知道我们来过,对你们没有好处。”

  “我会回来的,好孩子”,莫尔辛以无法言状的温情动作摸摸姑娘的脸,说道,“不要难过。”

  “爸爸”,姑娘声音颤抖地说:“爸爸,怎样作能早点回来,你就怎样作,我一个人害怕。”

  “是,好孩子,我尽我的能力工作。”

  下楼梯的时候,罗门问:“你老婆在哪里?”

  “她在轰炸时被炸死了。”莫尔辛回答,“在这整个惨祸结束前不久。”

  “你和女儿两人一起生活?”

  “对。我的儿子也牺牲了,”莫尔辛答道,“在东部前线。”

  在吉普车中,罗门与莫尔辛坐在一起,问他抽不抽烟,听到客气的谢绝(脸部一动不动,就像唱戏的面具),问道:“你的真姓……”

  “如果你来自美国站,就应该知道。”

  “我知道的姓是古斯塔夫,”罗门回答:“但与我在我们的和威廉的文件中看到的,这样说吧,与提供者口中得到的有很大差别。就这样。你的名?”

  “古斯塔夫·豪斯纳。”

  罗门从袋中掏出小记事本,与布拉斯的一模一样(在马德里的最后一次会面时他赠给他的)看看与此事毫不相干的记录,但不让豪斯纳看见他写的是什么。而斯奈杰尔斯一定看到了记录本,并相应得出波尔已拟好计划的结论,要不然,为什么要往那里看?

  “你的军衔?”

  “少校。”

  “那一年加入阿勃韦尔?”

  “没加入阿勃韦尔,这不是党”,豪斯纳冷冷地回答:“我1935年受卡纳里斯海军上将邀请去过那里。”

  “你只承担斯堪的纳维亚方向工作?”

  ‘大体是。”

  “你的社会职业?”

  “柏林大学讲师。”

  “专业?”

  “语言学家。”

  “我感兴趣的是具体的东西。跟谁学的?在那里干过什么工作?”

  “我的专业是挪威语和瑞典语。上过巴伦包姆教授的讲习班。在德国驻奥斯陆贸易代表团当过翻译。以后是《法兰克福报》驻斯德哥尔摩的记者。”

  “在希特勒垮台前?”

  “对。”

  “在阿勃韦尔里你隶属于谁?”

  “哈塞少校。后来是比金勃罗克上校。”

  “我要的是活人,而不是死人。”

  “哈塞活着。”

  “他真的活着?”罗门转向斯奈杰尔斯:“我们有他的材料吗?”

  “我们现在查查”,斯奈杰尔斯回答:“是里哈德·哈塞,还是韦尔纳·哈塞?”

  “不要以为我是小孩”,豪斯纳回答,“我在你们手中,所以,请你们询问,但不要耍花招。哈塞叫汉斯,住在汉堡,在报界工作。”

  “这是家?”罗门问:“你们威廉把他派到那儿去的?”

  “只有将军在场我才回答这类问题。我准备讲自己,关于工作,你应该理解我,只有将军批准.我才有权讲。”

  “回答我的问题。’罗门打断说:“我能问什么,不能问什么,用不着你多说。”

  “你对我理解得不对,上校。”豪斯纳回答说:“你愿问啥就问啥,但我只回答与我理解的军官荣誉不相矛盾的问题。”

  “你尊重军官荣誉准则吗?”罗门问。

  “和你一样。”

  “我们的军官荣誉准则不允许杀害儿童,不许在囚室烧死犹太人,或仅仅因为有人持不同思想信念而把他们在广场绞死”,斯奈杰尔斯插话说。

  “不要把党卫队和军队混为一谈。”豪斯纳说。

  “有什么区别?”罗门耸耸肩:“同样的犯罪组织,你看看纽伦堡法庭的材料。”

  “有机会我—定再看一遍”,豪所纳说,“尽管我不大改变自己对历史的观点。”

  他们走进营区,卫兵举手行礼,同时疑问地看了豪斯纳一眼。

  “他和我一起的”,斯奈杰尔斯向豪斯纳点点头,答道:“上校想和他谈谈。”

  卫兵又行一次举手礼,拾起栏木,就在这一瞬间,豪斯纳的脸抖动了一下,不再像塑成的面具。

  “现在我准备谈”,他说:“我认为刚才有被敌人窃听的可能,所以才那样拘谨。我希望你们理解我。”

  “敌人,”罗门重复说。他采取的是同义说法,但斯奈杰尔斯没问他,到底是什么敌人。

  斯奈杰尔斯的小办公室里点着一只很亮的灯,照得室内像个小医院。

  在两个面向操场的窗户之间放着一只圈椅,罗门坐上去问:“你说,谁什么时候批准你派克丽丝蒂安森去西班牙?”

  “派谁?”豪斯纳的脸抖动了一下,问题太突然了:“你说什么?”

  克丽丝蒂娜.克丽丝蒂安森,我想知道这个女人的一切情况。谁批准她到马德里和肯普联系?谁给她定的任务?准备多长时间?为了让她对你关心的目标开展工作,你使用了那些情报?’

  看看豪斯纳有了生气的险,看看他尖削的颧骨,罗门突然担心斯奈杰尔斯贸然说出他的名字。要知道,正是这个豪斯纳向克丽丝蒂娜说过他的名字,讲了从火漆封印,写有“绝密”字样的信封中得到的有关他的情况。如果那里有我的照片,那将怎样。他想,如果他已经猜到我就是他的间谍在我的汽车尾部撞环自己承租的“雪佛兰”保险杠之后巧妙接近的那个波尔·罗门,又会怎样?

  罗门站起身,对斯奈杰尔斯点点头:“请出去一下”,说着走出房间。

  斯奈杰尔斯环视一下保险柜和桌子,是否全部上了锁,有无公文夹;跟着罗门走出来,没有掩门,疑问地看看他。

  罗门把一根指头贴近唇边,又放到手下,小声说:“我们俩在—起时,别讲我的名字。我叫恰尔利,懂吗?恰尔利·斯帕克,记住了吗?”

  “好的”,斯奈杰尔斯同样小声回答:“你和他要谈很久吗?”

  “谈到哪算哪。”

  “我会去看你的,”斯奈杰尔斯说,“我配合你。”

  “怎么配合?”

  “我知道怎么配合,请你相信。”

  “好,只是不要露出我的名字,懂吗?”

  “懂。”

  罗门返回房间,小心地掩上门,之后,才看看豪斯纳,想到自己犯了个错误,中断了谈话,使德国人得到一个认真考虑的间隙。看来,这对他十分需要。

  “这样吧”,罗门说:“我听你讲。”

  “我详细考虑了你的问题,请原谅,我能否知道你是谁?”

  “我叫恰尔利兹·里哈德·斯帕克,美国情报局的上校,就这些。”

  “回答你这个扩展性的问题,斯帕克先生,我还是想要威廉在场。”

  “你的话应该理解为,正是他批准了这一阴谋?”

  “我认为该讲的,我部讲了,斯帕克先生。顺便问一句,你和乔治·斯帕克先生是不是亲戚?”

  “谁?”罗门感到心里一阵发凉,“哪个乔治?”

  “这个人在葡萄牙用另一个姓工作。他使阿勃韦尔很感兴趣,所以我向你问起他。”

  “我与任何乔治都不是亲戚”,罗门回答:“我请你详细讲讲克丽丝蒂安森。你有权这样做,一点不损坏军官的规范准则。”

  “大概是吧”,豪斯纳表示同意:“—切与战时有关的东西你有权详细知道。”

  “与现在有关的呢?我无权知道吗?”

  “你没有正确理解我,斯帕克先生,有关今天的一切,你应该知道,但我只准备在将军在场时才在这件事上帮助你。”

  “很好,”罗门点点头: “我所着。”

  “弗列里昂·克丽丝苔娜·克丽丝蒂安森实际上是克丽丝蒂娜·埃尔南森。1943年,父亲埃里克·埃尔南森教授和最敬爱的母亲弗鲁.格雷塔被捕后,她被吸收工作。吸收他的是哈塞,后来我领导她的工作。她是个好人,斯帕克先生。我很可怜她。我作了能作的一切,一心想帮助她从盖世太保手中解救父母亲。”

  “你到底把她带给了谁?”

  “一群封锁港口的恐怖主义者盯上了我们,他们炸了许多船。”

  “恐怖主义者一词对他们未必适用。这是破坏者,应该这样理解他们。”

  “总的来说,是这样,你是对的。要是现在,我也这样叫他们,但在那年头,对待他们和对待恐怖分子一样。他们炸了许多船,船上不仅有执行任务的士兵,而且有和平居民。”

  “我明白”,罗门再一次点点头;“我明白你。她,这个埃尔南森是被迫工作。”

  “不,不,哈塞使她爱上了自己,他比我和你年轻得多,嗨,后来,弗列里昂。克丽丝蒂娜的职业活动就开始了。我不想讲她被迫工作。当然,她是挪威人,降临在他们国家头上的被占领国命运使她痛苦,但她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解救父亲。开始时她不太了解自己的工作。任何情况下我都这样认为。”

  “她知道为了救父亲就必须和别人睡觉吗?”

  “对,这是主要杠杆。”

  “明白”,罗门说着,重新点燃一支烟。他的手指冰冷并微微抖动,颤抖是微弱的,抽搐性的,实在无法控制。“明白了,蒙斯纳先生,现在我给你描绘一种情景。可能我说得蹩脚和不连贯,但你以后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这样说。我和你都在残酷的职业中工作,毫无办法,恕我直言。是这样,你想象一下,如果你现在不回答我,不用书面形式讲述马德里阴谋的真相,则今天晚上,当你家大门里的人都睡熟着,我的人到你女儿那里去,说她父亲被逮捕,因战争期间作的恶,他有被处死的危险,目前情况下只有一条出路。他把姑娘搂到床上,第二天早晨告形她一个人的名字,说她应该到那儿去,当他的情妇,然后向他,不,向我的小伙报告他想知道的一切。

  随着罗门不时的停顿,豪斯纳的脸越来越苍白,鼻子越来越尖,好像突然在眼睛下冒出一个黑影,耳朵急剧长大,癌症病人在临死前最后几周常有这种感觉。

  “你们不能这样干”,豪斯纳勉强张开发青的嘴唇,低声嗫嚅道:“这,这,不行,斯帕克先生。”

  “为什么?”

  “因为这是暴行”。

  “什么,什么?豪斯纳先生,趁早算了吧,要是这样说的话。暴行?你也想说这种话?到底为什么?这不是暴行。当你迫害埃尔南森的时候,你并不认为自己是暴徒吧?你光荣地完成了对德国的义务,你不得不如此。你必须作好交给你的事情,我完全理解你的处境。”

  “不,你不理解,不完成命令就活不成,而你什么威胁也没有。”

  “这个‘什么威胁也没有’怎么讲?解雇工作?如果作得对,也解雇!那我该怎么办?要知道,我连挪威语文教授也不是,只不过是个上校,除了侦察工作,什么也不会。你也知道,在你我的职业中,时间因素意味善什么?而我正和你浪费时间,豪斯纳。所以,要是你回答我的所有问题,就可以回去见自己亲爱的女儿。”

  斯奈杰尔斯往门里瞅了瞅,严厉地看看豪斯纳、关切地问:“现在不需要我吧,上校?”

  “不,不需要,谢谢,”罗门答道:“需要时,我叫你。”

  这两句话对豪斯纳快速估计形势已绰绰有余,他是美国人,你好好想想,他对自己说。他从来作不到盖世太保的人在他的位置上的作到的事(你甚至未来得及冷静地想一想,他并不曾当过盖世太保).他在欺骗你,这不过是空洞的威胁而已。

  “我等着,”等斯奈杰尔斯关上门,罗门说;“我想释放你,豪斯纳。”

  “不,斯帕克先生,不要见怪。对我女儿你愿咋办就昨办,如果你决意干那种暴行,但我只能在将军在场时回答你。”

  他又有了什么鬼点子,罗门明白。我回答斯奈杰尔斯时,给了他时间。他本来要把一切都坦白出来,但埃德问我的几秒钟,他又改变了主意。你又想出了什么鬼花招,狗东西,罗门想。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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