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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昙花果--童童和他的十多个女人-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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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厢房装板串架、石地瓦顶,高朗宽敞、明亮清爽。自下乡以来童无逸还没住过这样好的房子。只是厨房在另一头,远了点。但九尺宽的檐口,不晒太阳不淋雨,不湿衣服不湿脚,也将究了。  

  侯少庆和三婶常来看他,给他送些青菜、萝卜、胡豆酱,还发动大家都送;指点他自留土哪里该种啥;点上了小春的该咋个管;又亲自带他去看划给他的自留山、烧柴林。

  这片山林在白岩沟边,能看见山下的检司坝子,大概有二亩左右,是一个小山包。

  巡视着属于自己的这片山林,童无逸心中有一种奇特的满足感:在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一块属于我自己的土地了!他在林中钻来钻去,抚摩着高大的乔木;爱怜地看着沉睡的芽苞;逗弄着灌丛中窜过的松鼠;在霜雪初晴里感受到大自然蛰伏的勃勃生机。他详尽地计划着如何剔枝护秀;杂芜的灌丛砍开后栽些什么树苗。他吟着杜甫的名句:“青松恨不高千丈;恶竹应须砍万竿。”

  一定要让自己的这片山林欣欣向荣,成为穷山恶水中最美丽的林苑。孔夫子说的没错:“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可惜,不能和聪聪一起实现这些梦想!

  回家路上,却禁不住嘲笑自己:只不过是有了一小块半荒芜的山林土地,就云山雾海,忘乎其形起来。“恶竹?青松?”竹何恶之有?何罪至“应须”株连“万竿”?自己在某些人眼中,不正是“应须砍万竿”的“恶竹”之列吗?竟然也有这等恶念!难怪自诩为天地主宰的伟人们,会头脑发昏,不可一世,干出些愚不可及,祸国殃民,惨无人道的事情来。

  “小寒大寒,杀猪过年。”童无逸成了每家必请的常客。李友昌队长是有执照的屠工,满口酒话,浑身油污,挨家挨户杀将过来。边口砍开,划下一块,交给主人。等边口下完,肚肠翻好,主人家的“刨锅汤”“血盆菜”也好了。甜嫩化渣,漂着葱花的萝卜汆汤肉;爆起灯盏窝,油香扑鼻的蒜叶子回锅肉;大粗碗,包谷酒,师傅先请。一人一口传将过来,一圈不到就扯干。主人家抱着罐子又倒,整得一个个脸红筋涨,牛打土地地回家睡觉了事。哪回没得几个蹲在路边“下猪儿子”,吐得一塌糊涂,现洋相的?

  在侯少庆家吃刨锅汤那天,三婶说:“你还是喂点头牲吧。鸡屁股就是个小银行,盐巴钱不愁。明年子房子修好,有圈了,再喂猪。石屏三队的丫逸妹姑儿,那么多,看得起哪个,讨过来。成家立业,石屏三队是个好地方啊!”

  侯寅平笑着说:“李友江的二妹姑儿,漂亮吧?三叔找人帮你说,准干成!”

  侯寅金说:“刘志富的幺妹,脸嘴儿乖,腰条子好,爱唱爱跳,配你最合适!”

  满场起哄,七嘴八舌。有的说要刘志英,高一辈,是李联芬的幺姨妈;有的说要李联芬,人漂亮,又姊雅,还能干!童无逸只当是酒话,胡乱招架,对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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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联芬的大哥李联云打了只五彩斑斓的长尾巴野鸡。童无逸两块钱买下。问李联云:“不伤毛衣可不可以腌起来?”

  李联云说:“好办得很。”就带回家去了。

  腊月二十五,童无逸把队里分的花生、黄豆、打猎队分的野猪肉、社员们半卖半送的腊肉、猪油、干笋,还有那个毛色没变的七彩腊野鸡背回老家。童骅、童骊哭闹着不要妈妈拔掉漂亮的野鸡毛。最终上桌子,家鸡肉一点没动,把个野鸡肉和野猪肉吃了个精光。

  十八个县市的红旗派武装支泸,捣毁了泸州红联总的老巢。死了多少人?没人统计。中央决定下来,红联总也是革命群众组织。革委会要“补台”。两派和各自的后台在革委会里明争暗斗。“清理阶级队伍”、抓“五。一六”,弄了些武斗分子去坐牢。没有动枪动炮地闹得老百姓不得安生,谁管你牛打死马、马打死牛。

  城关医院里石建华和萧克武补进了革委会,但势力不大,造不起啥浪子,妈妈的日子也还过得去。正月初八,童无逸回队了。

  三婶又提喂头牲的事。童无逸想:“公房晒坝,喂鸡倒是个好地方。不费粮食。”

  于是,到场期,赶高县礼乐场买鸡去了。

  礼乐场在高、璧二县交界处,白岩沟顶,莲花山上,离石屏三队公房不过十来里远,只有一条短短的小街,是礼乐公社所在地。童无逸在街上碰到杨忠贵、柳明琴两口子。柳明琴挺着个大肚子,正呲牙裂嘴地对付一根红甘蔗。杨忠贵一见童无逸就大喊大叫:“喂!你晓得哪些人调了工作不?”见童无逸一无所知,气愤地说:“狗日的毛德宝拣到了屙痢棒儿!我们公社就他一个调璧县粮站当工人!”

  柳明琴“呸”一口吐出甘蔗渣,大声说:“早晓得这样子,老子们也在生产队偷红苕、包谷,天天跟贫下中农打架,争地边,不去参加文化大革命了!”

  童无逸压抑着不满,问:“兴盛知青调了哪些?”

  杨忠贵说:“朱仕坤调自贡盐厂;红卫林场那个姓游的知青场长调泸州气矿。一个公社一个。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柳明琴愤愤不平地说:“朱仕坤老汉儿是省劳模;游场长成分好,办林场出了力,还说得过去。他毛德宝啥东西?也调工作!怕是他妈老‘梭夜子’卖得好!”

  童无逸哈哈大笑,说:“这些条件,我们都不具备!”

  闲扯了一番,说了些气话,两口子要回队了,问童童赶场买啥。童童说:“买鸡。”

  “讲营养?”

  “买来喂。”

  两口子笑了,说:“你都像喂鸡的?”

  童无逸说:“他们走得脱的走脱了;我们留下来的不终生战斗在农村还能干啥?总不至于抹喉、吊颈、跳白岩沟不活了吧!”

  苦笑无言,挥手告别。

  童无逸买回来一只凤冠小母鸡,取名黑凤。黑凤漂亮、温驯,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童无逸每次收工回家,它都会在厨房门口来迎接,打个照面,再出去疯玩;要是下午童无逸收工回来晚了,它会自己钻墙洞进厨房,跳到童无逸用烂背篼给它絮的窝里。不几天,晒坝边散落的粮食和草地上的昆虫把它养得凤冠高扬,脸颊绯红;羽毛黑亮,闪着孔雀翎似的绿光。当它在窝里留下一只带着血迹的小小头蛋,冲着童无逸“咯哆咯哆”直叫唤时,童无逸高兴地抓了把包谷给它。它看都不看,扑扇着翅膀到外边找虫子吃去了。从此,每天一个蛋。 有时甚至早一个,晚一个。社员们都说他“带血财”。三婶说:“一天两个蛋的鸡真没见过。”

  1969年的春荒如期到来。

  一年多了,聪聪仍然音讯杳无。放她一条生路吧。该去看看刘妹过得可好。童童忘不了她探监的深情。

  童无逸打早过常富到顺子场买返销粮。顺子场上,区公所门前批斗台上高挂“公捕公判大会”横标。台上正在宣判。全副武装的公安兵、解放军,戒备森严。兴盛知青东一堆、西一团,情绪激动,叹息悲伤,愤恨不平,议论纷纷。童无逸才知道,出了大事:刘韵蓉跳瓮滩自杀了!

  区宣传队解散后,刘妹回到瓮滩上,日日夜夜江风穿户、涛声震瓦的凄清小屋,重又过上出门一把锁、进门一把火,尼姑庵样孤孤单单的日子。经过了五兵团、区宣队那些轰轰烈烈、欢腾浪漫的火热生活,越发感到眼前的孤独寂寞、苦闷无聊。看书、记日记,让自己沉浸在幻想的精神世界里。她和外界的交流越来越少,对童童的思念也早已埋进了记忆的最深处。

  这江边小屋,只有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比她小两、三岁的男人经常来。有时拿几个鸡蛋,有时拿一把酸菜,有时拿一碗胡豆酱,有时提两条鱼;桃木李果,出啥拿啥。他爸,他叫伯伯,是生产队保管员,钥匙经常在他身上。他时不时还提来一口袋花生,半甲背黄豆。谷子、麦子、包谷、菜油经常往她这儿送。来了没多话,挑水、砍柴、自留土,见啥干啥。

  蓉姐心里过意不去,推辞不受。他照送不误。回数多了,习惯成自然:这是贫下中农听毛主席的话,满怀深厚的无产阶级阶级感情,关心、照顾、爱护毛主席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终于有一天,心里不塌实的蓉姐问他:“洪自强,你为啥子对我这样好?”

  洪自强直言不讳:“我要跟你耍朋友。”

  蓉姐说:“你比我小两、三岁,不可能的!”

  洪自强说:“我伯伯还比伯娘小三岁哩!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

  蓉姐说:“你还小哩!就想耍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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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自强说:“我今年该满20,扯得到结婚证了!我的同班同学好多都当妈、当老汉儿了!还小?”

  蓉姐说:“不行。绝对不行!”

  洪自强说:“行!绝对行!”

  。。。。。。

  争来争去,刘韵蓉生气了,进里屋关上门,不理他。洪自强在外屋默默地坐了很久,默默地起身离开。刘韵蓉出来把门闩了,严严实实地抵好,睡下,却心潮难平。孤寂怨恨、苦辣酸甜,翻江倒海,涌上心头。忍不住痛痛快块地哭了一场。第二天带着红肿的眼睛出工,看见洪自强就远远躲开。洪自强也不再来了。有时刘韵蓉收工回家,会看到大门边放着蔬菜、水果,或是门扣上吊着一两条鱼,只有收回家。但始终不理他。后来,听说洪自强的伯伯、伯娘跟他说了个贵岭姑娘,来看人户,很喜欢,就定了亲。

  一天晚上,刘韵蓉吃过饭,正在洗脚,洪自强推门而入,反手把门闩了,一口气把灯吹灭,气急败坏地说:“蓉姐,求你了。哪个来问,你都说睡了,没看见我!”

  刘韵蓉在黑暗中又急有怕,说:“干啥子?快出去!”

  洪自强一下跪在刘韵蓉面前说:“我伯伯要杀我。蓉姐,千万救我一命,我一辈子忘不了你的救命之恩!”抱着蓉姐双膝苦苦哀求。

  刘韵蓉问他:“到底啥子事,你站起来说!”

  洪自强说:“你答应救我,我才站起来!”

  刘韵蓉说:“你起来,我才帮你。要不,我喊人了!”

  洪自强才站起来。这时,远处人声嘈杂。一会儿有火光从屋外经过。人声脚步去而复返。有人在大路上喊:“刘韵蓉,你睡了哇?看到洪自强没有?”

  洪自强忙跟刘韵蓉打手势。刘韵蓉含混地回话:“我睡了,不晓得!”

  屋后人声、脚步、火光,渐渐远去,消失了。

  刘韵蓉穿好鞋子,对洪自强说:“没事了。你走吧 !”

  洪自强在黑暗中带哭声地说:“我不敢回家,伯伯、伯娘要打死我。”

  原来,洪自强家跟他说的那个贵岭姑娘,五官还可以,长得牛高马大,又黑又蛮,比他大三岁,一来就看上了洪家土改分的地主老屋基,大瓦房,更看起了端正标致的洪自强。洪家老人看起了贵岭姑娘的好肉身,强劳力;也相信“女大三,抱金砖。”双方一拍即合。姑娘家里人见老人喜欢,就狮子大开口:彩礼五百元。媒婆两面讨好。讨价还价,女方坚持四百,少一分免谈。四百块钱,好几条大肥猪了!一个全劳力十多年的工分钱哪!洪家咬牙切齿一盘算,媒婆说的也是道理:过了门,肥猪、工分都要她给老子挣回来!硬着头皮东凑西借,把彩礼交了。没想到洪自强就是不答应。跟女方约好明天到公社扯结婚证,他就是不去,死活要退婚。退婚?说得轻巧!男方退婚的,彩礼分文不退。四百块钱哪!有大半是借的。将就你短命的牛脾气,整得老子人财两空!两爷子越吵越凶,言语出了格,老人气登了喉,提刀要砍这个不肖之子。吓得洪自强夺门而逃。还亏他读过几天书,脑瓜子灵,躲到蓉姐家来了。

  蓉姐说:“你哪能在我这里躲啊?”

  洪自强说:“你让我躲过今晚上,明天再说嘛。”

  蓉姐本有些顾虑,禁不住他可怜兮兮地哀求;又记起他从前的种种好处,软下心来,说:“那你只有在外屋坐一晚上了!”

  洪自强高兴地说:“要得!”

  蓉姐拿出条夹被给他御寒,进里屋闩好门,脱掉棉衣睡了。

  外屋的洪自强披着蓉姐的夹被,嗅着被子上的女人气味,心痒痒地胡思乱想起来。洪自强在顺子读的初中,也到过璧县、高县、筠连,见过的女人都没有蓉姐那又白又嫩水豆花样的白皮肤。在他的心中,蓉姐是世界上最最漂亮的女人。起初,他没有一点非分之想。自从姓童的来,吃了他捉的鱼,跟蓉姐过了一夜就把她甩了,才觉得蓉姐挺可怜的。他要帮助她,关心她,觉得自己读过书,长得也不错,可以用爱去填补她感情的空虚。没想到蓉姐会断然拒绝,他伤心了,但还是忍不住经常跟她送东西。要是家里跟他说的是一个白白净净,像蓉姐皮肤的,就是差得不是太远,也好嘛;偏偏说了个黑蛮蛮的大豁马;黑牛屎堆比白雪公主:脏眼、恶心!毛主席都要知识青年和贫下中农相结合。蓉姐和自己耍朋友是走革命化的道路。我没错,不能放弃!我不能眼睁睁放过这个机会。他鼓起勇气,走到里屋门前,还没伸手就泄了气。他怕她生气,回到座位上;受不过煎熬,又起身要去敲门,终于胆怯,又退回来。反复好多次始终动不了手,开不了口。

  里屋床上,刘韵蓉也没睡着。她埋怨自己粗心浅薄,错误地理解了苏东坡的词;误会了童童的意思。自己跳进了这个孤寂悲苦、凄凉无望的陷阱里。她想家、想爸妈、想同学、想女伴、想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她不敢想未来,不敢想无穷无尽的苦难孤凄。她泪如泉涌,却不敢出声:不能让外屋的洪自强听见。外屋彳亍往复的脚步声让她警觉。这个洪自强,千万不要做出啥子蠢事来。也许他能够像童童样,安静地过一夜。说实话,洪自强对自己够好的了,他要不是农民,思想意识、生活习惯差别太大,也许是个值得考虑的对象。想到这里,固有的善良苏醒了。“他是不是冷啊?”想了想,从床上扯出条线毯,披上棉衣,要给他送去。

  门一打开,洪自强一步抢进来,抱住她,按在床上坐下,就势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双腿说:“蓉姐,我要跟你结婚!”

  刘韵蓉一惊,懵了。脑子一片空白,好久没清醒过来,想自己如花似玉,温柔娴雅,性情高洁,却初恋落空,无人问津。平生第一次被男人紧抱求婚,却不是自己满意之人。本想推拒斥责,却突然心理失控,伤心地大哭起来。洪自强手忙脚乱,把哭得天昏地暗、瘫软如泥的蓉姐放在床上,脱鞋解衣,亲吻抚爱。温软香嫩,洁白如玉的美女身体,就摆在自己的面前。他扒掉自己的裤子,扑在日思夜想的蓉姐身上。刘韵蓉虚弱地挣扎,更激起了他的欲火。他三把两把扯掉蓉姐的内衣,把他的蓉姐变成了他的女人。刘韵蓉在下身撕裂的剧痛中瘫软了。

  看到床单上的血迹,洪自强吃了一惊:“姓童的没干?”

  刘韵蓉翻身坐起,怨恨地瞪着他,切齿骂道:“像你?强奸犯!”

  洪自强跪在床上,抓住蓉姐的手,说:“我要跟你结婚!我跟你当牛做马,让你一辈子享不完的福!”

  刘韵蓉甩开她的手,起来,穿上衣服鞋子,向外走去。洪自强从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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