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厌魅附身之物-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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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三郎,照我刚才做的那样,从洞里过来我这边。”
当我用两只手吊着身体的时候,发现高度既没有我平常跳上跳下的高度那么高,墙壁内侧的石头和石头之间也有好几个空隙,就连我也可以轻易地爬上去……以上都是大哥说服我的说词。
当时我之所以能毫不犹豫地进到洞穴里,只要是因为我一心只想赶快到大哥身边。现在回想起来,要是我当时哭闹着说我办不到,把大哥叫回来就好了。只可惜,当时的我实在没办法冷静地想这么多,只想早一点看到大哥的脸。
当我把两条腿伸进洞穴里时,立即感受到一股冷冰冰的凉意,鸡皮疙瘩一路从脚底扩散到大腿上。光是转身让腰部以下整个吊进洞穴里,让下半身完全笼罩在冷空气里,就让我吓得几乎要尿出来了。换作是平常的话,我一定马上打退堂鼓了吧!可是当时我满脑子只想着要去找大哥,于是便跳进洞穴里。
就像大哥说的,着地时的冲击并不强烈,只是,一下到洞穴底部,就有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厌恶感。事实上,洞穴里不但充斥着一股腐败的臭味,空气中也宛如带着水汽一般的潮湿,而且更令我难以忍受的,是那股令人胆战心惊的气氛。我敢保证,如果要我在这里待上一晚的话,我肯定会发疯的……这里就是这么一个令人害怕的地窖。
花了比大哥多三倍以上的时间,我终于走到洞穴的尽头,爬到尽头的墙壁上,沿着横向的洞穴匍匐前进,再顺着宛如溜滑梯一样倾斜的斜坡往上爬。
“不要紧吧?很简单吧!” 棒槌学堂·出品
大哥站在洞口拉了我一把,当我看到他的脸时,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差点哭了出来,但总算是被我忍住了。
回头一看,发现佛堂后面的木板墙上伸出一座石阶,在第八层阶梯的正中央有一个洞,这边没有用木板把洞口遮起来,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因为根本不用遮。然后再往上看,可以看到前方是一座继续往前延伸的石阶,长度大概只有我们刚刚爬上来的那座石阶的一半。大哥说他模模糊糊看到的,或许就是最上层的石阶吧!
问题是,在那前面,到底,有些什么……?
大哥和我对看了一眼,沉默地点点头之后,开始沿着石阶往上爬。那一瞬间,我可以说纯粹只是被快要满出来的好奇心牵着鼻子走,当然心里还是非常害怕,但是另一种自己就快要得知神山秘密的感觉,又让我兴奋得就连自己也无法置信。
然而,就在大哥照样走在前头,我依旧紧随在后地怕了几段台阶之后,突然听见奇怪的声音,而且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那是一种“吱嘎嘎嘎……”听起来就像是门被打开的时候所发出的倾轧声,就像是那间腐朽的佛堂,那扇经年累月被关得密不透风的格子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
虽然心里觉得不可能,但是背脊仍不听使唤地一路从脚底凉到头顶。虽然想要告诉大哥,但是我当时的判断是,与其停留在这里,还不如早一刻爬完这座石阶,尽可能离那座佛堂远一点。
“啊!前面又是山路了。”
耳边传来比我先一步到石阶上的大哥兴奋的声音,我也一口气冲上剩下的台阶,可是这时大哥已经走进往左边延伸的山路了,我正想跟上去的时候,突然倏地停下脚步,然后在下一个瞬间,败给了当时朝我席卷而来的诱惑,慢慢地转身回头一看——
有个东西正从大哥和我爬出来的洞口伸出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我们看……
全身的寒毛都竖立了起来,鸡皮疙瘩也从头顶一路冒到指尖,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恶寒正沿着背脊渗入我全身的血液里……
(那、那、那、那是什么啊……)
整个过程应该只有一瞬间,因为当时我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马上想到那不是人类应该看的东西,所以立刻把视线转开,但是,光是那连一秒都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够可怕了,要是再看久一点的话,我肯定会当场发疯的。
慌不择路地追着大哥的背影,但是大哥似乎没有注意到我尚未跟上去,仍是自顾自地默默前进,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更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才好。要是那样把头从那个横向的洞穴里伸出来,必须整个身体都趴在地上,并且把脖子用力地往上伸长——这么不可能出现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该有的举动……
“嗯……跟我们爬上石阶之前走的路是一样的嘛!”
听了大哥的话往前看,只见山路以一个急转弯向右手边,看样子应该是跟刚才一样,又是一堆九弯十八拐的山路吧!我一面回答,一面追上大哥,结果就错失了告诉他我刚刚看到什么的机会。只不过,我心里也打定了主意,等下山的时候一定要叫大哥找别条路走,如果沿着来时路往回走,一定会再经过那个洞穴,万一那个东西还在的话……
(别胡思乱想!)
我在心里对这自己大叫,完全没有想到可能根本找不到别条路下山的可能性。只要有大哥在,一切都会没问题的,无论在多么艰难的情况下,大哥都会想办法,大哥一定会相出办法解决的。
山路和周围的景色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从这个转角到下个转角之间的距离愈来愈短,这应该就是愈来愈靠近山顶的证据吧!这么想之后,心里总算又开始有些兴奋,兴奋着大哥跟我是白之家里头两个爬到九供山的人,搞不好就连黑之家的人,不对,是连谺呀治家的人都还没有人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这么说来,大哥跟我的冒险还真是了不起呢……!
冷不防,一种奇妙的感觉包围着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山路的距离缩短了所引起的错觉,但似乎又不是那样,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为了思考其中原因,我试着停下脚步,结果从下方传来了怪声,一种“沙、沙、喀拉喀拉、沙、沙、喀拉喀拉……”的声音。
我马上知道是那个东西追来了,它已经爬出那个洞穴,登上石阶,走过九弯十八拐的山路,朝我们过来了……
“哥……大哥……”
我拼命忍住尖叫的冲动,只发出耳语般的声音,一口气冲到打算在下一个转角转弯的大哥身边。
“就快到了,虽然时间花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但是只要爬上去就可以吃便当了……”
“来、来了……那个……朝我们过来了……哥……有东西过来了……”
我语无伦次地说道,活像是个满口胡言乱语的高烧病人。
大哥虽然被我吓了一跳,但是马上就恢复冷静的表情,叫我不要慌,好好地说到底发生什么事。可是我一想到那个东西可能就在我浪费时间解释原因的时候愈来愈近,就怕得六神无主,只是不断重复一句话:“有东西来了……有东西来了……”还好大哥非常有耐心地等我冷静下来,我这才终于能够把我在石阶上看到某个东西的事情告诉他。
在我描述的过程中,大哥一句话也没说,就连我已经全部讲完了,他还是沉默不语。正当我以为他不相信我所说的话而感到绝望的时候,才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大哥正在拼命地竖直耳朵倾听,我马上也安静下来,然后便听见从我们刚才爬上来的路上传来“沙、沙、沙、喀拉喀拉……”的怪声,那显然是踩在黑色碎石子上的脚步声,而且在我说明的同时,与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明显地缩短了。
“涟三郎,你那根绑着护身符的拐杖呢?”
被大哥这么一问,我这才想起我进入佛堂前的洞穴时把拐杖忘在石阶上了。
“这个你拿着,去那里躲好。” 棒槌学堂·出品
大哥把他自己的护身符给我,然后叫我蹲下来,躲在山路弯弯曲曲的转角。
“听好啰!当哥说‘快跑’的时候,你一定要头也不回地冲到山顶上喔!不用担心,我会跟在你后面的,听清楚了吗……”
大哥交代完之后,便站在山路的转弯处,往我们刚才过来的坡道往下看,看样子他是想要看清楚我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可以这样做……虽然我很想这么说;趁现在快逃吧——虽然我很想拉着大哥的手快跑,可是我当时完全动弹不得,因为我听见沿着山路走来的脚步声已经走到近在咫尺的地方了。
就在这个时候,大哥发出十分诡异的声音,当然那还是他的声音没错,但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从人类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我马上望向大哥的方向,脑海中响起无声的惨叫,那令我浑身战栗的惨叫,怎么也停不下来……
大哥的两颗眼珠子就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直勾勾地凝视着出现在山路下的某个东西。那眼神实在是太不寻常,就像是看到什么人类的理性完全不能承受的恐怖东西,又像是大脑虽然能够理解自己看到什么,但是精神上却负荷不了似的,总之是一种充满疯狂与错乱的眼神。
大哥直挺挺地站着,而我早在不知不觉间吓到整个人坐在地上。就在这段时间,脚步声还是一步步地逼近,最后终于来到大哥的面前,停了下来。由上往下俯瞰的话,我、大哥和那个东西刚好各自站在正三角形的三个点上。我和那个东西之间只隔着郁郁苍苍的茂密草木。突然,这个三角形不见了,因为大哥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下面的山路上。我虽然想马上站起来追过去,但是身体却采取了完全相反的行动,因为我在那一瞬间突然察觉到,与大哥错身而过的那个东西正朝我这里窥探,所以我蹲了下来,转身背对着它……
大哥到底看到了什么?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又会有什么下场?光是想这些,无穷无尽的恐惧就快要令我发狂。慢慢地,视线逐渐模糊、两条腿也麻了、脑袋瓜开始闷痛着,没多久我似乎就失去意识了。虽然在那之前我记得我好像有看到一团绿色的雾顺着山路弥漫了上来,但是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当我醒来的时候,爷爷就在我身边,但是在那之后的事情我几乎都记不得了。因为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神栉家的屋子里了。
后来听大家转述,我在九供山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和大哥出门探险的四天后了。那天,因为我们两个一直到傍晚都还没有回家,所以村子里的年轻人到妙远寺的后山找了一整晚,还是找不到,此时出现了一个目击者——果然还是被村子里的人给看到了——说他那天早上有看到我们往西走。深知大哥热爱探险的老妈虽然觉得很不可能,但是村子以西能够让大哥感兴趣的地方,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九供山了。但是,即使是年轻人也不敢随便踏入怕所,再加上谺呀治家又坚持绝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九供山,结果演变成村子里的人分成白黑两派,聚集在三头松前对峙了起来,气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听说一副随时都要打起来的样子。只是在这个时候,非黑即白的划分才会胜过平常地主与佃农的关系。最后听说是由神栉家的爷爷——也就是大哥和我的祖父,当时还活着的天男爷爷——和叉雾奶奶讨论过之后,决定由他们两个上山去找。只不过,在讨论出这样的结论之前已经又过了整整两天。
大哥只留下背包就消失了,而且大哥和我两个人的饭团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水壶里的水也几乎没剩下半滴,虽然我没有吃过东西的记忆,但我想那应该是被我吃掉的,所以我虽然是在四天后才被发现,但是身体还不算太虚弱,不过精神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联太郎大哥被那个东西带走了……
一开始谁也不相信我说的话,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爷爷说:“我根本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个石阶和佛堂。”
明明在九弯十八拐的山路中间有一座笔直往上延伸的石阶,可是爷爷却说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石阶,只有一条狭窄的兽径。沿着那条有点倾斜的兽径爬到底之后,眼前又是一条九弯十八拐的山路,这点和我看到的一样,可是却没有最重要的石阶和佛堂,难道真的是凭空消失了吗?会这么想的只有我而已,爷爷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有那种东西,就连被我遗忘的拐杖,也被爷爷在那条兽径的半路上找到了。因此,我的说词全都被认为是幻觉,或者是在神山看到的幻影……当然,那团像是雾一样的东西,爷爷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
然而,大哥不见了却也是事实。爷爷虽然想要把九供山整个翻过来找,但是叉雾奶奶死也不肯答应,就算她答应了,村子里应该也没半个人愿意帮忙搜山吧!因为村子里的人都在谣传说我看到的是,而大哥则是遇到了厌魅,所以才会遭遇神隐的。
在我身体恢复健康之后,曾经问过爷爷一个问题——他有为了找大哥而爬上九供山的山顶吗?在那里有看到什么东西吗?
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十分镇定,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爷爷,只有在那时候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而且完全不回答我的问题。被我烦不过,就垂头丧气地丢下一句:“那种事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就算我继续追问,他也只是喃喃自语似的说:“像鸟居一样……小小的……奇怪的柱子……”然后就绝口不再提,在那之后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
从那之后,爷爷就开始得了痴呆症,先是胡言乱语到处乱走的症状愈来愈严重,终于在半年后毫无征兆地撒手人寰。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在九供山的山顶上看到什么,但是我时常在想,如果他没有去爬那座山的话,应该可以活得久一点吧!
结果,那场探险害得大哥下落不明、爷爷提早去世,就连我也……
第三章 隐居小屋
在帮神栉家新神屋的千代进行过驱魔仪式的第二天早上,叉雾巫女躺在床上起不来。事实上,四天前从傍晚到天黑的那段时间,巫女刚为谺呀治家下屋的某个佃农家媳妇举行过祓除蛇神的仪式,对于巫女来说,那已经是隔了好久才又接的工作,而且和她至今祓除过上百回的附身魔物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业障,尽管如此,看起来却似乎消耗掉巫女相当多的体力和精力。在她还来不及恢复元气时,又马上和附在千代身上的生灵展开对峙,结果就害得她下不了床了。
叉雾巫女就睡在紧邻巫神堂的隐居小屋正中央的房间里。打开设置于叩拜所右边的木板门,有一条笔直的走廊延伸到这里。一走进去,左手边五坪大的房间是供奉着山神的房间,接下来的四坪大的房间是巫女的房间,最里面的两坪多小房间则是黑子的房间。沿着走廊走到底,左手边有一个土间,厨房、简单的浴室和后门都在这里。土间就夹在两坪多的小房间的北侧和四坪大房间的西侧之间,而厕所则是在土间西侧的角落里。
从小雾还很小的时候开始,巫女就和小雾在这个隐居小屋里一起生活。当时前面的五坪房间是巫女住的,正中央的四坪房间是给小雾住的,最里面的两坪小房间则是空房间。即使是小雾的母亲嵯雾或父亲勇,如果没有巫女的允许,也不可以进入这间别栋。尤其是当巫女在十多年前捡到黑子,让他住进那间两坪多的小房间之后,就把所有跑腿打杂的工作都交给他,导致与世隔绝的情况愈发明显,看在所有人眼里,可以说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三人共居生活。
九供仪式结束之后,五坪大的房间里也架设了新的祭坛,供奉着案山子大人,与巫神堂中的祭坛背对背,巫女则搬到四坪大的房间里。从此以后,所有在纱雾成长过程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