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厌魅附身之物-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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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也有说过,事件可能从一年多以前就已经开始了,当时开始有人想撮合千代小姐和涟三郎老弟的亲事,我之所以会提到这件事,是因为千代小姐,你虽然从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开始有被魔物附身的现象直到十七岁的现在都是,但是最近这年特别严重对吧!就是在开始有人说要将你许配给涟三郎老弟的这一年。”
“那、那又怎样……”
“别人的爱情实在轮不到我这个外人来说话,但是千代小姐虽然喜欢涟三郎老弟,涟三郎老弟却喜欢纱雾小姐对吧?”
“你、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权力对人家的女儿说这种话……”
“这、这是……不好意思,这完全是为了解开这次的谜团……”
“你给我闭嘴,太难看了。”
“女儿都被别人说成这样了,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吗?而且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人、一个靠爬格子维生的人、是个外行人,又不是警察……”
“他的权力是我给他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正当千寿子还想继续泼妇骂街的时候,却被警部的声音给打断了。所有人全都愣在当场,目瞪口呆地盯着发言的警部,其中最吃惊的似乎是刀城本人,看样子连他也不知道警方为什么会把权力交给他。
“请继续。”
当所有人全都陷入沉默之中时,警部催促刀城继续往下说,一副要大家闭嘴,乖乖听他说的样子。
“谢、谢谢……” 棒槌学堂·出品
只答了这一句话的刀城显然已经被吓到了,他重新又打起精神说道:
“我想说的是,千代小姐最近这几年来或许都一直处于思春期女孩特有的、而且是因为单相思的情绪所导致的精神不安定状态,我猜她的心情应该很复杂,不只是对涟三郎老弟的感情而已,还有对情敌纱雾小姐的嫉妒、畏惧、羡慕等等,当然……”
“我女儿怎么可能对那个蛇女……”
千寿子又发火了,不过这次比较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嘟囔,所以刀城也假装没听见似的继续往下说:
“当然,我并不认为所有发生在千代小姐身上的附身现象都可以用这样的理由来解释,可能还有其他完全无关的心理因素,而且现在也还不能完全否定附身魔物的存在,只是,在她与涟三郎老弟的亲事浮上台面的这一年,她变得比以前更敏感——尤其是对纱雾小姐——我这么说应该没错吧?”
“你是说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千代有可能把谁误认为纱雾吗?的确,以老朽身为一个医生的专业角度来看,这是极有可能的。”
“再加上当时她约了涟三郎老弟,正准备要去见他,所以脑海中无意识地浮现出纱雾小姐的可能性相当高。”
“就算千代的状况真的是这样好了,那纱雾的体验又该怎么解释?真的只是因为怕所的气氛导致她出现幻听和幻觉吗……”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问题是,放流到河里的依代居然跑到她的肩膀上,这种物理现象实在很难用幻觉两个字一语带过。这么一来的话,就有必要从她所听到的脚步声和感觉到的气息都是真有其事的角度来探讨。”
“什么?可是纱雾说她回头看了两次,两次都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啊!这不就表示不管是脚步声还是气息都是不存在于现实当中的吗?”
“可是如果不这么假设的话,就无法解释依代的现象吧!”
与情绪激动的涟三郎正好相反,当麻谷一再明确地指出问题点。
“最简单也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当时在怕所的河滩上除了纱雾小姐以外还有另一个人,那个人用尽各种方法来吓纱雾小姐,最后还把他事先从河里捡回来的依代放在纱雾小姐的肩膀上。确实依代是被放流到了河里,但是依代是沉入水中了还是往下游流去,纱雾小姐并没有看到,因为她当时正闭着眼睛诵念咒语……”
“那一带的河滩对面的确长了很多草,可以说是一大片茂密的草原,如果是躲在草堆里,跟在纱雾的背后,的确有可能成功隐藏自己的行踪。”
涟三郎拚命回想绯还川的地理环境,但却不是很有自信的样子,说完之后又马上摇了摇头:
“不对,她第一次回头的时候可能还没问题,但是第二次的时候,那家伙几乎已经贴到她的正后方了耶!”
“嗯,手里还拿着从河里捡回来的依代呢!”
“既然这样,不就铁定会被看见了吗?”
“不,那样还是不会被看见。”
“为什么?他根本没有时间再躲回草丛里哦!”
“他根本不需要逃。我认为那家伙反而是一动也不动地就站在那里。”
“站在纱雾的后面?你在说什么鬼话?那样哪有可能不被看见的?”
“错了,就是那样才有可能不被看见。”
“为什么?为什么那样还可以不被看见?”
“因为纱雾小姐根本看不到那家伙。”
大家全都屏气凝神地看着刀城和涟三郎的你来我往,一听到这句话,无不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似乎谁也不了解刀城的言下之意。
“你说看不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麻谷问道,可能是身为一个医生的好奇心觉醒了吧!
“我从大家告诉我的事情中发现一件事,那就是纱雾小姐大概从一年多以前开始会不知不觉地发呆,就算走到她后面,她也常常都没发现。当麻谷医生曾经在九供仪式结束之后为她诊治,当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就开始怀疑这两件事之间的关系。”
“老朽的确是告诉过你,她曾经有半身麻痹、没办法走路的情况,而且治好之后还是走不快……”
“医生您还曾经说过,那种症状就好像中风一样,而中风有时候会引发视野缺失的后遗症。既然纱雾小姐是左半身麻痹,那么极有可能是右边的后大脑动脉的分支被塞住了,因此造成视觉中枢的右枕叶以及右视丘梗塞,导致左半边的视野造成缺失。在这种状态下,就算把头往左边转过去去看,她也看不到什么,也就是说,她根本没办法注意到左边发生了什么事。当然这跟如果要看清魔物的真面目,就必须要越过左肩去看的咒法也脱不了关系。如果她当时半身麻痹的现象是出现在右侧,而咒法刚好又是要越过右肩去看的话,还是会发生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从医学上的角度来看是不无可能,可是距离那个仪式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出现症状呢?不过,她阿姨早雾的症状也是一年一年地在变化,所以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既不是给予明确的肯定,也无法强力的否认,看来当麻谷似乎也很困惑的样子。
“你是说那个对纱雾和千代开那么恶劣玩笑的人,就是杀死山伏和纱雾父亲那些人的凶手……”
涟三郎催刀城赶紧把话说下去,不光是他,几乎所有在座的人都一样,都是一副“有没有医学上的根据根本不重要,那个人跟这一连串的离奇死亡案件有什么关系才是重点所在”的表情。
“我想膳德僧说他在河滩上看到纱雾小姐跟什么人在一起,肯定就是指那个人吧!只不过,他可能误以为他们是在幽会,把发生在纱雾小姐身上的事视为是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幽会?难道凶手是男的……”
“一开始我就说过了,这次的事件看起来似乎都跟纱雾小姐有关,但是除了纱雾小姐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人也都跟这次的事件有关。”
刀城并没有直接回答涟三郎的问题,而是边说边往四周环视了一遍。
“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
真不愧是观察力敏锐的当麻谷,马上就把视线投向坐在自己那一列最角落的那个人身上,大家的视线自然也随着他往那一点集中,巫神堂内充满无声的喧嚣。
“没错,就是黑子……”
刀城一面说,一面也把视线望向他的方向,但是黑子本人却只是一动也不动地静静坐着,什么反应也没有。
“膳德僧被吊死的时候,包括隐居小屋在内,巫神堂里就只有纱雾小姐的阿姨早雾小姐、叉雾夫人、以及黑子这三个人。早雾小姐自从胜虎先生的事件以后便有了完整的不在场证明,而叉雾夫人自从那天早上就一直卧病在床,所以也不可能犯案,这么一来就只剩下黑子了。”
“可是,胜虎先生不是从院子里看到黑子在厨房里吗?”
“那也只是透过格子窗隐隐约约地看到而已,并没有一直直接盯着对方看。搞不好只要拿根棒子或扫帚立在窗边,外头再用块黑布包起来,就可以鱼目混珠地当成是替身了。”
“然后再趁那个时候回到巫神堂吗?”
“胜虎先生本来就没有要监视他的意思,所以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后来的命案也可以用同样的逻辑来解释,像是胜虎先生溺死的渡船头因为光线昏暗,如果是全身黑的他,很容易就能藏身在黑暗中不被发现;还有在国治先生被毒杀的时候,当时唯一有机会下毒的三个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也等于证明他就是凶手。”
“话虽如此,可是当时最先离开客房的人不就是黑子吗?他有可能再回来把国治先生打扮成案山子大人的样子吗?”
“正因为他是第一个离开客房的人,才更有机会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躲进隔壁的客房里,接下来只要等到大家都出去,就可以溜进去把国治先生打扮成案山子大人的样子。之后因为感觉到有人——也就是辰嫂——出现在走廊上,所以就直接穿过客房,躲进南端的房间。”
“可是走廊上不但有阿辰,纱雾的父亲也随后就回来了,只要一打开纸门,不就会看到他了吗?”
“我猜他可能是躲进了衣橱里,就算那一小段时间看不见黑子的身影,应该也没有人会在意吧!接下来只要赶在警方到达上屋,并进行正式的现场搜证之前,找机会逃出来就好了。”
“那么绢子小姐的命案又要怎么解释呢?他是如何逃离逢魔小径的?虽然警方对这一点不是很重视,但是当时的确是由纱雾、我和刀城先生分别从三个方向进入现场的不是吗?”
也不知道涟三郎是不是有意要讽剌警部,不过他的视线倒是牢牢地盯着刀城。
“黑子是往你那个方向逃逸的。”
“我那个方向?这点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以当时的现场状况来看,凶手不可能在我从不见不见路的分歧点右转之前就先从那里进入左边那条路。”
“因为来不及……对吧?”
“对呀!因为这么一来他应该会在连接逢魔小径和不见不见路的那条路上就先被我逮住了。”
“那是因为他巧妙地躲起来了。”
“躲在哪里……” 棒槌学堂·出品
“当然是躲在案山子大人里……”
“什么……?怎么可能……”
“我想他在邑寿川的渡船头等待胜虎先生的时候,应该也是躲在案山子大人里吧!因为国治先生把从神社到一之桥的周围都调查过了,可是却没有看见半个人影,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可能性,只要躲在案山子大人里,自然就不会被国治先生发现。”
“不,不可能,我应该早就告诉过你了,这个村子的人……啊!黑子不是在这个村子里土生土长的,所以对案山子大人或许没有那么敬畏……不对,不对不对,他对山神的信仰也很虔诚,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做出亵渎神明的行为吧!”
“如果当时的黑子真的是他本人的话……”
“……”
不光是哑口无言的涟三郎,所有人都一脸狐疑地把目光集中在黑子身上。
“就算千代小姐的精神状态再怎么不稳定,这个人也必须要有足以让千代小姐把他误认为纱雾小姐的容貌,事先得知纱雾小姐有视野缺失的毛病;会让膳德僧误以为他和纱雾小姐是在幽会,还以为掌握到了可以威胁纱雾小姐的把柄,同时是会让胜虎先生他们觉得出乎意料的人物;又和黑子的交情好到可以互换身分,而且对案山子大人又不具敬畏之意——从以上这些线索来判断的话……”
刀城说完了这一长串之后,紧盯着黑子说道:
“那就只有莲次郎才办得到了。”
须佐男和弥惠子不约而同地面面相觑,下一秒几乎就要扑过去了,而涟三郎更是对黑子射出如箭一般锐利的眼神,一副想要透视他脸上的黑布似的,其他人则反而纷纷地向后倒退一步,可能是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吧!
“大家应该都知道,他在小时候常常会被拿来跟纱雾小姐她们两姊妹比较,虽然不太清楚现在是不是还长得很像,不过在夕阳西下的地藏路口,要骗过千代小姐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吧!另外,他既然是医学院的学生,可以事先发现纱雾小姐的毛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再加上从以前就有人看到他和黑子在聊天的光景,也可以将其视为两人之间具有一定程度的交情。我猜膳德僧应该不认识他,但是至少也猜得出他不是谺呀治家的人吧!如果是他约胜虎先生出去的话,胜虎先生当然会觉得很惊讶。除此之外,因为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多次进出于**地的市立医院,虽说是在这个村子里出生的,却不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换句话说,他肯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对案山子大人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
“开什么玩笑……”须佐男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语。
“你说两人互换身分……到底要怎么做……”
涟三郎抛出一个再基本也不过的问题。
“因为他是从大学偷偷溜回家乡来的,当然不会搭乘巴士,而是从山路进来。再加上他以前也曾经在隔壁村的小学上过课,所以就算知道这种山路也不稀奇。只要在进到村子之前先打扮成黑子的样子,那么就算被人看见也没关系,而进入上屋的时候也是利用同样的手法。涟三郎老弟你不也说过,在这个村子里,不管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进入别人的家,而且几乎都不会被发现,所以交换身分这种事,其实比想像中还要简单。”
“那、那动机是什么呢?莲次郎根本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啊!”
当麻谷的语气与其说是在问刀城,听起来更像在担心他是不是真的能说出让大家心服口服的解释。
“莲次郎和黑子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目前还不清楚。但我认为这一切的开端或许是黑子把胜虎先生他们讨论的内容透露给莲次郎知道之后,才揭开这一连串事件的序幕。恐怕在把勇先生卷进去、在膳德僧擅自加入之前,胜虎先生他们的密谈就已经进行过好几次,而这些应该都被黑子偷听到,也告诉了莲次郎了。虽然黑子是上屋的人,但如果只是把两家的联姻计划泄露给莲次郎,倒也还不算背叛山神和叉雾夫人。然后莲次郎再和黑子互换身分,自己潜进来调查,就在这个时候,无意中听见礼拜天的密谈。由于那个内室原本是作为茶室使用的,所以壁龛旁边有一扇雕花的窗子,窗外就是院子,只要躲在那边,就可以尽情地偷听了。”
“莲次郎的确从以前就对附身魔物信仰深恶痛绝,所以也肯定不能接受神栉家和谺呀治家结为亲家,但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做出那种事……”
“我想最大的动机或许是担心实际出社会之后——也就是他准备当医生的时候,或者是他要结婚的时候——万一到时候神栉家真的跟附身魔物的家族沾上边的话,自己可能也会受到歧视,连尝试的机会都没有,就先被列入黑名单了。”
“你的意思是说,只是因为会阻碍到自己找工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