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厌魅附身之物-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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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和凭座的身份。事实上,当被分配到凭座角色的捺雾姨婆——也就是祖母大人的妹妹去世之后;还有母亲大人因为身体虚弱,无法执行任务的时候,听说都是祖母大人一个人挑起所有的工作。因此,不管今天村民们在私底下是怎么说我们家的,对祖母大人还是相当敬重……不对,就算说现在的谺呀治家是靠祖母大人一个人撑起来的,也不算过分。
只不过,不可否认的,那段时间所累积的操劳如今开始一一来讨债了。不管是巫女还是凭座,都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工作,不过,最近我开始有一种感觉,原因似乎不只是这样,感觉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在逐渐地消耗殆尽……但到底是什么呢?我似乎有点概念,却有似乎完全摸不着头绪……
(不行、不行,我不应该想这些有的没的。)
没错,光是能够顺利地通过九供仪式,我就已经够幸运的了。导致祖母大人这么操劳的原因,不只是母亲大人身体虚弱而已。听说跟母亲大人的双胞胎姐姐,也原本是扮演巫女角色的早雾阿姨,在年轻时候突然疯狂也有关系。别说是巫女的工作无法胜任了,就连日常生活也出现了问题。邻村的当麻谷医生怀疑是九供仪式上喝的一种叫作的药酒所产生的副作用,这种说法当然被祖母大人严词否认。但是过去已经有好几个例子,证明宇迦之魂真的具有致人于死的危险性,最近的例子就是我自己的姐姐,是的,就是小雾姐姐……
在巫神堂里进行过仪式之后,我和姐姐都被灌了一种奇怪的液体,虽然甜甜的,但是又有着诡异的苦涩,而且稠稠温温的,吞进去的感觉很恶心,那就是宇迦之魂。喝完之后的事情,我几乎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在仪式开始之后的九天内,我们两个都被关在这是在祭坛前面,用稻草搭成的产屋里,而且每天都要喝一次宇迦之魂。之所以要被关在外头挂着扫帚的产屋里,是因为不久之后,就会有一个人成为巫女,另一个人成为凭座,代表着重获新生的意思……
然而,据说在第十天早上,我们两个人都没有醒来,尽管如此,不但没有请医生来看,也没有送我们去医院,只是让我和姐姐分别睡在紧邻着巫神堂的隐居小屋的两个房间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我在醒来之后整个左半身都是麻痹的,有一段时间甚至没办法走路,后来虽然治好了,但是知道现在,我还是没有办法尽全力跑步。
至于小雾姐姐的状况,我可是完全急不得了,只记得当时我恢复意识的时候,人是躺在隐居小屋供姐姐使用的那个四坪大小的房间里,可是却不见小雾姐姐的人影。于是我钻出被窝,开始爬向隔壁的房间,也就是祖母大人的五坪大房间。是因为我以为祖母大人就在隔壁吗?不对,我总觉得并不是这样。要不然的话,是直觉认为姐姐就在那里吗?莫非这就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是普通的姐妹之间不会有的感应发挥作用了吗?我虽然很想这么想,可是我自己比谁都清楚,那是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棒槌学堂·出品
姐姐和我因为是双胞胎的关系,所以外表长得非常像,但是除了外表以外,其他所有东西都不一样。和从小就很聪明又早熟的姐姐比起来,我只是个比实际年龄还要幼稚许多的小鬼。当姐姐开始一本接着一本读起祖母大人的藏书——上自历史书和宗教书、下至文学和娱乐小说的时候,我才好不容易刚从绘本进入到童书的阶段。即使是在对面村民的时候,姐姐也是从小就散发出一股要继承祖母大人的衣钵,成为谺呀治家巫女的气质与风范。
另一方面,我则是一路怕生到底。当然祖母大人也比较宠爱姐姐,所以姐姐可以说是背负着所有人的期待,我想祖母大人当时一定有对她进行特别的菁英教育。正因为我们之间有着如此大的差异,所以尽管我们是双胞胎,但是我却没有什么跟姐姐一起玩的记忆。不仅如此,因为我天生就是这副胆小怕生的德行,所以也没有什么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的记忆,这点我想姐姐也是一样的,但是我们表现出来的样子肯定是天差地别,姐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么的孤傲,而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那么的孤独……要是念小学的时候,千代和涟哥哥没有主动来找我说话的话,或许我直到现在都还是孤独一人吧!
当时的我到底是怎么样看待小雾姐姐的呢?对于这个做什么事都比自己强的姐姐,我一方面觉得很羡慕,另一方面又感到很自卑。一方面觉得她霸占了祖母大人全部的爱很可恶,另一方面又觉得她不能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玩耍很可怜。
正因为我们是这样的一对姐妹,所以愈是在那种时候愈不可能感觉到有什么双胞胎的羁绊。这么以来,果然还是因为隔壁房间散发出相当不寻常的气息的关系吧!是那种恐怖反而让我好奇地想要一探究竟呢?还是只是单纯地因为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所以搞不清楚方向呢?虽然我至今仍想不透理由是什么,但是当时的我的确满脑子只想要去隔壁的房间。
才一会儿就到了纸门前,打开纸门,映入眼帘的是铺在地上的被子,但是,躺在那里的并不是姐姐。当我看到那个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然后就开始发抖。接着马上又想到了厌魅,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那是我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尝试到如此恐怖的滋味。说不定在九供山上的经验就跟这个差不多,还好我已经不记得了,自然也就无从比较起。
听说当时我一直隔着纸门望着隔壁房间里的那个,一直到祖母大人发现我为止。只是我的记忆在看到那个之后就一片空白。在看到那个整张脸呈现紫色肿胀、到处都长满了黑色的怪东西、像怪物一样的那个之后……
但是,那个毫无疑问的就是小雾姐姐没错。我看到那张从被子里露出来的脸,十成十就是小雾姐姐的脸。我想她一定是全身都变了颜色,而且都异样地肿了起来。我醒来的时候,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是手脚也都有些怪怪的,花了一个礼拜左右才恢复原状。肯定是因为我的症状比较轻微,所以才捡回一条命,但是姐姐却很严重,没多久就死了——只要看到她那个样子,有长眼睛的人都会这么判断。
第二天,祖母大人说:“小雾变成案山子大人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而且非常高兴的样子。相传,谺呀治家的人死掉之后,其魂魄都会回到九供山,如果是担任过巫女或凭座的人,还会变成山神的一部分,特别是在九供仪式中被选中的人,会直接变成山神,但是这种情况似乎不常发生。也就是说,小雾姐姐是被选中的人,所以祖母大人才会高兴成那样。值得一提的是,案山子大人指的是山神的化身,不过基本上是不可以直呼其名讳的,就我所知,祖母大人不小心脱口说出“案山子大人”这三个字的记录也就只有那一次了。
“小雾既不是什么被选中的人,也不是变成山神,她是被害死的。”
去年正月,当涟哥哥知道我终究还是没办法去考高中的时候,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出这句话。
“被害死的……?被谁害死的?为什么要害死她?”
我从以前就知道涟哥哥对祛除魔物的这套说法抱持着否定的态度,但是像这样面对面地跟我讨论这件事还是头一遭,害我非常的惊讶。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谺呀治家的九供仪式啊!要说是被谁害死的嘛……自然就是叉雾奶奶咯!”
涟哥哥的表情似乎有点痛苦,我想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我有多么尊敬、又是多么畏惧祖母大人吧!
“怎么这么说……小雾姐姐可是祖母大人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呢!祖母大人才不可能对小雾姐姐做那种事。”
“我又没说叉雾奶奶是故意要谋杀小雾的,只是她应该很清楚,在九供仪式上所使用的那种奇怪的饮料是具有危险性的,明知道还要你们喝,所以小雾的死她也难辞其咎,我这么说没错吧?”
“可是,祖母大人应该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嗯,这个我当然知道。因为比起你来,她更重视你姐姐,所以心里没有半点要致她于死的意思。问题是出在她相信在九供仪式里死掉的人会变成九供山的神这种荒谬的迷信。叉雾奶奶虽然很疼你姐姐,但是她最在乎的还是上屋的信仰吧!硬要说的话,就跟打仗时的日本人一样,当时无论任何人都相信为国捐躯的士兵最后会成为英灵,所以战死沙场是很光荣的一件事,但是战争结束之后,大家就会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
“伤脑筋的是,神神栉村和谺呀治家至今居然还保留着同样的思考模式。你要知道,这种荒谬的迷信只要踏出村外一步就再也行不通了。挺清楚了吗?在一般人眼中,小雾的死可是如假包换的杀人事件呀!”
“杀、人、事、件……”
“说难听一点,小雾的葬礼之所以会办得草草了事,也是因为自己觉得做了亏心事吧!”
的确,就连当时还只是个小孩子的我也觉得小雾姐姐的葬礼有点不太对劲。就算灵魂已经回到山上去了,但是身体还留在现世,所以还是得好好地埋葬才行。但是她的葬礼再怎么说都未免太过寒酸了。
因为姐姐变成山神而乐不可支的祖母大人,在两天后的葬礼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虽说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由祖母大人一手包办的,但是我记得她应该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安排。话说回来,就连葬礼本身也搞得好像密葬一样。我从小到大看过无数次村子里繁文缛节的送葬仪式,但是就我来看,姐姐的葬礼再怎么说都太过简单了,以谺呀治家在村子里的势力来说,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办得草率。甚至没有守灵,当天就突然把和尚叫来,而且诵经的事件也非常短,再加上只有家人送行,所以香也是一下子就烧完了,就连最后的告别式也省略,当然也就没有组一个送葬队伍,绕着村子大街小巷地游行。
尤其是当时村子里正在进行一年一度的庆典,也就是召唤哥哥山众神的迎神仪式,对于祖母大人来说,说不定反而是个好机会,因为这样就可以不必惊动村子里的人,尽快地将姐姐下葬了。
我把自己记得的事情全都跟涟哥哥说了以后——
“你看吧!这不是很奇怪吗?我总觉得那是因为叉雾奶奶也认为自己做了亏心事的关系。我曾经听我奶奶说过,以前在谺呀治家的九供仪式中变成山神的人的葬礼——当时还不叫做葬礼,好像叫作什么魂归九天之类的——总之那个仪式可以说是有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呢!不过那是在我奶奶小时候发生的,所以可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或许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人会认为在九供仪式其实是死者的葬礼吧!因为大家都相信那个人已经变成山神了。但是在战后,会这么想的人已经很少了。我的想法是,虽然这个村子里的确还充斥着一些陋习,但是这也不代表大家就能一直眼睁睁地看着这种只要一个不小心,搞不好就会闹出人命的诡异仪式一再地发生。像叉雾奶奶这么厉害的人,一定早就已经敏感地察觉到这种变化了吧!所以即使九供仪式的结束让她大喜过望,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小雾的尸体处理掉。”
“嗯……我明白涟哥哥想说什么,可是……杀人这么可怕的事……”
我是在没有办法接受。看见我摇头,涟哥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就在话到嘴边的时候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用更严肃地表情说道:
“纱雾,我只希望你记住这一点,以当时的情况来说,搞不好你也会死的。”
老是说,当时我其实有一点怀疑,关于姐姐的死,涟哥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我可以理解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来看,姐姐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害死的。但是他那种坚持这是一桩杀人事件的态度,似乎背后还有其他原因支持者。可惜我一直没有勇气把心里面的疑问拿出来问他,所以这一年来,每次一有机会,涟哥哥他都会跟我说同样的话。 棒槌学堂·出品
追根究底,他其实一直很希望我能够去上**市的高中,然后离开这个村子。所以当他知道我连入学考试都没有去考的时候,似乎受到非常大的打击。尤其是当他知道那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祖母大人决定的之后,更是气到说不出话来!
涟哥哥对我的关怀当然让我很高兴,不光是升学而已,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事他都会想到我。只要一想到我们之间的立场有多么不同,就觉得再多的感谢都不足以表达。如果他认为祈祷和祛除魔物是陋习、是迷信、是荒诞不经的想法,那么或许事实就是如此吧!不对,其实我自己也希望是这样。只是,谺呀治家被成为黑之家,而神栉家被成为白之家,不只是因为我们分别隶属于把村子一分为二的两大地主家庭,更因为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流着与魔物息息相关的血统。虽然他说那才是最大的迷信,但是两家之间的鸿沟至今仍在,这是不容否定的事实。换句话说,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是一黑一白的两条平行线,就算有一天真的交会了,也只会生出灰色,把白色给玷污了而已。就像黑色是所有颜色里最深的颜色一样,谺呀治家的黑暗也是同样深浓的吧……
“千代,不要老是跟纱雾一起玩,否则连你也会弄脏喔!”
第一次听到千寿子伯母这么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我们在外面玩的时候,不小心把千代的衣服弄脏了,所以我后来都特别小心,尽量不要弄脏她的衣服。可是过没多久,我渐渐地明白,伯母口中的脏,其实并不是肉眼所看到的脏污。又过了一阵子,我终于恍然大悟,这种脏,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改变的。
尽管如此,我既不恨千代、也不恨伯母、更不打算轻视村民们对被附身魔物一事深信不疑的无知信仰。但是如果你问我是不是能够全盘接受涟哥哥所说的话,很可惜的,倒也不尽然。
因为我从九岁经历过九供仪式的那一天起,一直到今天为止,已经不知道在位于九供山山脚下的两座祓禊所和从那座山往外流的绯还川之间来来回回走过几百次,而在这几百次里,又有好几次是真的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亲身感受到一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东西。
就像现在,我也知道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东西在背后注视着我这边的动向,一旦它逮着了机会,就会立刻跑来附在我身上……
摘录自采访笔记(一)
刀城言耶欣赏着从巴士右手边的车窗不断向后流逝的险峻朱雀连山,曾几何时却变得无法把目光移开了。他想,之所以怎么看也看不腻,可能是因为这座山就跟自古以来流传着许多不可思议传说的地区一样,也有哪里会让他有种异样感的关系。话说回来,对人类而言,山、海这种景物本来就有如异世界一半,所以会被吸引住目光也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
他试着从合理的角度解释给自己听,突然想到——
(搞不好才不是怎么看也看不腻,而是无法把目光移开才对……可能连我自己也没有发现,其实我已经被这座山给蛊惑了……)
脑海中才一浮现这个想法,两只手臂马上冒出了鸡皮疙瘩,背上也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无论是多么诡异的世界,只要不踏进去就什么事情都没有。问题是,光是从这么远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