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血字-谢飞-第2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回去了,你们准备考试吧。”崔哥打破安静,起身准备走。
“这几天小心点,崔哥,有事打电话。”我们三个站起来送他到门口。
“好。”他头也不回地走回寝室,留给我们一个颓唐的背影。
我记得那天晚上闷热得出奇,我们把风扇调到最大档,才能勉强感到一丝凉意。老于在酒精的麻醉下先犯困了,我和小川也受了感染,也跟着开始哈欠连天,大家接连上床准备睡了。
第二天还有课,还要去继续划考试范围。看看考试时间表,只剩三天了,他妈的期末考试!
我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风扇吹不到上铺来,我不停地冒汗,身下的竹凉席不一会就变得黏糊糊的。我告诉自己心静自然凉,好一会才沉静下来,接着朦胧中好像听见一阵滴答作响的钟表声,就像对我催眠一样,不一会我就没了知觉。
当我再次感觉有意识的时候,我听见枕边有一阵滴滴答答的秒针走动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十分急促,好像下一秒钟闹铃就要响起来催我起床一样。我闭着眼睛,游离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之间,好像下一秒钟我就能醒过来,但却仍流连那梦境,并不想睁开眼。这时候,我又凭着半梦半醒状态中那有限的思考能力,在回想睡前枕边是否放有这样一个闹钟,或是一块手表,但是很快,一片突如其来的色彩又把我的思路打断,我不记得那色彩的具体颜色,只觉得有一大块好似柔软丝绸一样的东西把我裹住了,耳边的滴答声却还一直不绝于耳。渐渐地,眼前的这团色彩越来越浓,越来越深,好像在向我围拢过来,渐渐地,色彩又突然变暗,接着又逐渐转黑,好像我的双眼被这块丝绸一下子蒙了上去。这时我猛然感觉到有些窒息,好像就是这团软绵绵的东西缠住了我的身体,我顿时大声喊叫,同时伸手撕扯那团东西,却发现手脚全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就连喉咙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少,我感觉身体因窒息而开始颤抖并瘫软起来,但是那钟表声音却越来越刺耳地响在耳边,频率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我的鼓膜逐渐承受不住,我感觉像有一根钢针从耳朵里直拍进脑子里!我一阵惊悸,但却为时已晚,耳朵已经听不见了半点声音,眼前是一片黑寂。
四周又重新安静下来的时候,我感觉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于是急忙调整着呼吸,突然,“啊”的一声大叫传了过来,我意识到这是小川的声音,接着又猛地意识到那是现实中的喊叫。我奋力睁开眼,从梦境里挣脱出来,只见小川在另一侧的床上大口喘着气,喘几下就吞一口口水,用一只手撑着床半坐起来,一只手放在胸口来回摸着心脏的位置。
“小川……你怎么了?做噩梦了?”这时候老于也醒了,用胳膊肘支起身子问。
“表……我梦见钟表了……”
“你也梦见了?!”老于惊呼起来,“你梦见什么了?”
“我说不清楚,反正感觉耳边一直有秒针在走,声音越来越尖,最后我感觉耳朵快被扎聋了……”
我连忙环顾了一下四周,可根本没有闹钟一类的东西。
“是不是还有一团东西缠着你?!”老于突然打断他问道。
“对对对!”小川盯着老于喊道,“你也做这个梦了?!”
“我……我也梦见了!”我爬起来大声插嘴说。
他们这时候才发现我也醒了,被我这一喊吓了一跳。
“我们被控制了!被精神控制了!”小川两眼无神,绝望地喊着。
老于无力地靠在墙上,直愣着两眼盯着床沿,头发乱蓬蓬的,一语不发。
我这时打心底里认命了,毫无疑问,我们肯定是被控制了,我突然感觉我们几个简直太渺小了。
那滴答声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是没有退路可走了。
“表是什么意思……给我们表……送终?!”小川突然抬头看看我和老于。
“不会吧!不是让我们做事吗?怎么能让我们也去死?!”我大声反驳他,虽然我知道,我这反驳没底气。
老于仍旧一语不发,他闭上眼睛,眉头紧锁着,半张着嘴把身体仰靠在墙上。
这时我的手机嘀嘀嘀响起来了,那是我定的闹铃,我抓过手机一看,七点了,是该起床了。
我突然想起来还要上课和考试,瞬间一阵莫名的烦躁。镇静了一下后,我匆匆从床上爬下来,一头钻进洗漱间,对着冷水冲起头来。
小川下午有两门辅修课要考试,他上午就留在寝室闭门自习,我和老于无精打采地去主楼上课。
一上午紧张的课程逼着我没时间想考试外的其他事,只顾划考试范围。老师在上面念,我在下面划,一本接一本的,每当我脑子里回忆起凌晨那阵诡异的铃声和那团若有若无的色彩时,思路就立刻被手中的笔打断,没办法,只好继续提笔速记。看看身边的老于,也是跟我一样。
下午回到寝室,我俩没敢怠慢,对着几本书上划的红彤彤一片的考试范围就开始背起来,毕竟距离考试只剩两天半了。小川肯定是去考试了,一直也没回来。我给崔哥发了个短信问问状况,他一直没回。
我和老于复习了一下午,晚饭时候,小川回来了,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我们问过才知道,原来是他下午的两科考得都不怎么好,据说学校今年要参加全国大学的什么教育工程评比,所以为了迎接评比,这次期末考试出的题尤其难,小川有可能挂了。
我们三个都因此闷闷不乐,也越发为期末考试担忧起来。大三了,要真是挂一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凑不够学分就没法毕业了。
可是崔哥那边自己能扛得住吗?
我们准备叫上崔哥一起出去吃晚饭,可敲了敲他寝室门,却没人应门。小川给崔哥打手机,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说了几句,然后小川挂掉电话,转头告诉我们,崔哥去学校附近的山上走了一天,那山虽然不大,但一整天下来也只走了一半,结果什么坟头都没发现,山上都是一块一块的菜园子。崔哥今天晚上不回学校了,直接回家去住,可能还去看看小蓓,然后明天还要继续出去找。
大家一齐叹口气,急在心里,却又一时帮不上什么忙。小川这时候又开始打电话,打给他的任课老师,先可怜巴巴地说了说情况,然后磨了半天嘴皮子,请求老师网开一面。我和老于看在眼里,压力陡增,于是也顾不得再想太多,赶紧一头扎进书堆里,争分夺秒地看起来。
之后的两天在没日没夜的白纸黑字中度过,紧接着期末考试就到了,看看考试日程,要五天才能考完全部课程。
他妈的期末考试……
情 人 塔
星海山上
四人回到寝室后,崔哥摊开一个小本子,给我们看他这几天的记录,看得出崔哥是个严谨的人,每处坟的情况他都记得很详细,甚至还在文字旁边画上了墓碑的形状,墓碑上写着每位故去的人的名字,前前后后一共记了十几页。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我整个人的状态可谓焦头烂额,常常为了第二天的考试而夜不能寐,于是只好通宵达旦地复习,然后直接去考试,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五天时间感觉过得慢极了。
第五天的考试全部安排在上午,当最后一科考试收卷后,我差点一头睡在考场里。老于过来把我拍起来,他也是面如菜色。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半闭着眼,微微一甩头,做了一个招呼我走的动作。于是我勉强爬起来,和他一摇一晃地往寝室走回去。
我们推门进去的时候,小川已经回到寝室了,他正踢掉了鞋闭着眼往床上爬,边爬边含含糊糊地说:“晚上崔哥要请咱们吃饭……到时候再说……我先睡了。”说完就倒在床上。
我和老于应了一声,也晃晃悠悠地爬上床,接着一头栽倒。
崔哥晚上果然回学校来了,他咣咣咣的敲门声把我们三个都震醒了,我匆忙爬了起来给他开门,只见他一脸木然地进来,两腿有些发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环顾了我们三个一眼,然后用手使劲搓了搓脸,接着也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我抬手一看表,该吃晚饭了,于是把床上的两个人催下来,然后四个人收拾一番,就出了门。
下午睡了一觉感觉精神了些,但是三人都饥肠辘辘。我们在东门的一家小饭馆坐下后,崔哥就开始讲他这五六天的进展。
他这五六天走了两座半山。第一座就是之前说的那座满山都是菜园子的山,那山已经被当地的住户开垦成了自留山,山上一座坟也没发现;第二座是星海广场东角的一座山,那座山很大,树木密集,不过平时很少看到有人在山上活动,路也难走,崔哥披荆斩棘地差不多用了五天时间才全部走完,在山上一共发现了十几处坟,可能还不全,不过对已经发现的十几处坟,崔哥对它们的位置、朝向、形状和石碑上的字等都作了很详细的记录;这第三座山离得就比较远了,在是市郊外,要是从箭头所指的方向上看,那应该是最后一座山了,因为这座山紧靠着海边,再往东边走就入海了。崔哥说那山下只住了几户农户,山上比较荒凉,他只去山上探了一次路,还没仔细找过。
当晚大家边吃饭边定下来,晚上先看看崔哥记下的星海广场东角那座山上的坟的情况,然后再定第二天的安排。
四人回到寝室后,崔哥摊开一个小本子,给我们看他这几天的记录,看得出崔哥是个严谨的人,每处坟的情况他都记得很详细,甚至还在文字旁边画上了墓碑的形状,墓碑上写着每位故去的人的名字,前前后后一共记了十几页。
我们三个从前到后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把那些人的姓名都逐个看了,却没看出什么端倪来——说实话,我们也根本不知道我们想找的坟墓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那座坟的主人叫什么名字。而我一直在心里怀疑,真的有这样一处坟墓吗?或者说,崔哥这直觉对吗?
四个人都愁眉不展,最后老于终于开口:“明天一起去山上看看再说吧。”于是大家叹了口气,只好约在第二天上午一起去星海广场东侧的那座山。
送崔哥出门的时候,发现对面寝室的人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这时候我们才想起来,考完试了,暑假来了。崔哥、小川还有我,家都住大连,只有老于一个人家不在本市,看来他得迟些才能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感觉校园已经空荡了一半,看来许多人已经在前一天晚上连夜赶回家去了。我们三个收拾好后,就去找崔哥,进去时崔哥正一边抽烟一边上网找大连地图。他指着屏幕上面的地图对我们说:“今天咱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我记的那十几处坟都集中在这座山的东边,靠海的一侧,咱们顺着这儿……然后这儿……就能上去。”
“行,我们听你的,崔哥。”
“那行,咱们走吧。”崔哥捻灭烟头,关掉电脑,我们四人就出了门。
阳光很毒,而且一丝云彩也没有,烤得我们几个脸上和胳膊上都火辣辣的。我们坐了几站公车就到了星海广场,然后我们朝东侧那座山走去。踏过广场上的一块块青石地砖,绕过几池喷泉,再走过一座铁桥,就来到了山脚下。
现在依山而建的古堡模样的贝壳馆,那时候还没有建成,甚至连个雏形都没有,当时那里还是一个巨大的山坑,那是前不久用炸药炸出来的,就像被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轰击后形成的一样,山坑呈现出一个巨型的碗状。土黄色的山岩由坑心的位置辐射向四周,在强烈的阳光的照射下显出金黄的颜色,非常晃眼。坑的下面堆积着爆炸后留下的许多大大小小的碎石,看来还没有来得及清走。山坑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是绿色的山体,山脚下用两米多高的铁皮圈着,找不到上山的路,抬眼望上山去,山上树木繁茂,却是一条路也没有。
“跟我走。”崔哥一边说,一边就朝那座巨大的山坑走去。我们赶紧跟了上去。
我们先顺着山坑下面的碎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然后一步步挨到山坑边缘一块巨大的碎石旁边。崔哥先垫了几块小些的石头爬了上去,然后把我们三个依次拉了上来,接着我们又踩着这块巨石,顺着靠近坑边的一棵树的树枝攀了上去,抓着树枝荡了几下身体,最后终于把脚落在了坑的外面。这时我们才感觉到些踏实,回头看看脚下空荡荡的碎石坑,真怕一脚踏空栽下去,不免心有余悸。我们顾不得抹汗,赶紧离开坑边,朝山里走去。
崔哥走走停停,不时环顾一下四周辨别位置,一路上四个人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什么交流也顾不上。我一边闷头往上爬,一边在心里嘀咕:“这样找对吗?就算一会儿找到坟墓,又能发现什么呢?”我边想边抬头看了看老于,他大口喘气,脸都憋红了,一声不吭地往上爬。
也许老于认为这样找是对的?但老于一直没开口,他也许跟我一样,没把握,但也没别的思路。
往上爬了一阵后,我们开始右转,我知道右侧是朝向海边的方向,崔哥说的十几处坟也许就在那里,虽然说我对找到什么线索没多大信心,但离坟堆近了一步,心却不由自主地忐忑起来。
我们加块脚步,一鼓作气爬到山顶,这时崔哥指着下面半山腰的一个地方说:“就是那了,看见了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过去,只隐约看到几个灰白色的小点,掩映在周围绿色的树丛和草堆里,离我们还是很远。
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坟墓了吗,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想。
情 人 塔
徒劳无获
大概快到正午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到了第一座坟的旁边。崔哥和老于先靠了过去,我抓住小川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那是个很简易的坟墓,坟包大概有一尺多高,上面长满了荒草,看来很久没有人来打理过了。
我们顺着那几个点状的东西走过去。在没有山路的情况下,下山要难于上山,我们扒着每一棵可以扶靠的树一点点挪下去。
大概快到正午的时候,终于走到了第一座坟的旁边。崔哥和老于先靠了过去,我抓住小川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那是个很简易的坟墓,坟包大概有一尺多高,上面长满了荒草,看来很久没有人来打理过了。墓碑上刻着两个故去的人的名字,左面写着“慈父”某某,右面写着“慈母”某某,从生卒年月来看,应该是两个老人的合葬之处。
崔哥拿出他的那个小本子还有一支笔,补充他之前记下的内容。我们在旁边端详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于是呆站在那里没了言语,被直射下来的阳光一直烤着。阳光照得周围的树叶和草叶油亮油亮的,显出一种生机来,竟然驱散了我一路上的恐惧感。
这时候老于突然皱着眉头说一句:“应该找女的。”
“找什么女的?”我们一起问他。
“找那个‘水草河土’的坟,她是女的。”
“你的意思是‘水草河土’已经死了?!”小川说,“怎么可能呢?死了怎么可能还能照相?死了怎么可能还能上网呢?”
“我说不清楚,这是我的直觉。”老于摇摇头,看看我和崔哥,“你们说呢?不是她的坟,又是谁的坟呢?”
“这么说吧……我现在甚至怀疑,咱们来找坟是不是对的,也就是说,情人塔下面的那个字,还有那个箭头,是不是就是暗示我们这个意思……”我索性